我們手裡端著碗，卻怎麼也喝不下去。神靈的血液難道就真的沒有毒麼？一旦發生意外，整個靈潭裡的人類，弄不好就全部成爲喪屍，那這片安全的地帶會不會瞬間變成地獄……

趁著其他人端起碗喝下去的功夫，我們將血酒悄悄灑到地上，然後假裝喝下去。

聽蕭海說，那個下油鍋的喪屍原來就是這裡的趕屍匠，後來出去捉喪屍的時候發生了意外，現在又被抓回來。按照神靈的說法，在寨子裡信奉他的人，是不會變成喪屍的。但那位趕屍匠對神靈不忠誠，因此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纔會發生意外，淪爲殭屍。對神靈不忠的人，是要受到懲罰的，所以那隻喪屍只有被下油鍋的結局。

蕭海的說法令我們甚是不解，沒想到在這裡的人類竟揹負著如此沉重的信仰。明明都是信奉神靈，所以才冒險出去趕屍，可一旦死了就變成不忠，這也太不公平了。

蕭海說著也搖搖頭，其實他也不想看到這些，可如今寨子里人們的思想已經完全被束縛了，一心遵循神靈的指示，只要是神靈發話，哪怕是獻出生命，都是值得的。

夜祭儀式總算結束了，大家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閣樓裡，終於可以好好地休息了。

隔著氣窗，突然聽見外面有動靜，探頭望去，只見幾個男傭擡著個大花轎子，緩緩向神靈的房間走去。恰好蕭海在這，於是趕忙拽了拽他的胳膊。

“看！那幫人擡著轎子，這是幹嘛，結婚麼？哪有夜裡結婚的啊！”

聽我一招呼，所有人都湊了過來。

“那不是結婚，不過和結婚差不多。神靈說滴血之後，陽氣受損，需要有陰氣調和，因此每次祭祀之後，神靈都要挑選一個女子陪自己度夜。”

“媽的！那不就是明擺著欺佔良女麼？”

華子忍不住破口大罵，突然發覺自己聲音太大，又急忙警惕地望望窗外。

“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情，神靈擁有神力，他把自己的血獻給大家，用來讓衆人免除屍毒的侵擾。大家自然要想到報答神靈，所以送一個女人給他，並不算什麼過分的事情，起碼信徒是這麼認爲。”

蕭海緩緩說道。從語氣中也可以勉強感覺出一些他的態度，他其實也不想看到這一幕，但光憑他一個人的力量，怎麼可能改變如今的狀況。與其冒著生命危險做那些無謂的抵抗，倒不如逆來順受，保住性命要緊。

天色不早了，剛來這裡暫住，也不好過問太多。蕭海的確是個善良的人，他給我們介紹寨子裡的情況，並且提醒我們注意許多細節，以免引起信徒們的反感。然後簡短地問安之後，蕭寒走下閣樓，朝自己的住處趕去。

這一晚過的相對舒適很多，頭一次住進吊腳樓，在潮溼溫熱的環境下，閣樓裡果真乾燥涼快。大家擠在地板上，沉沉地睡了下去。

“佳怡，你感覺那個神靈的手臂會是真的麼？”

“應該是真的吧，他被咬之後還淌著血呢。不過他的這種能力的確奇怪得很，感覺不像是真的。”

“對，我感覺其中一定有詐，明天我就要去好好查探一番，要是那個神靈裝神弄鬼，我就讓他好看！”

“噓……”

佳怡突然使勁捂住了我的嘴。

“你傻呀！這種話你也敢說出口，你也不怕被下油鍋！”

“我纔不怕那，那個神靈一看就是個贗品，這裡的老百姓都被矇騙了。遲早他們要被神假靈奴役了，變成古代的奴隸！”

“天龍！你答應我，就在這裡老老實實呆兩天，不許你亂闖禍！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你讓我怎麼辦！”

“恩恩，好好好，我隨便說著的好麼？乖，睡吧……”

看著佳怡慢慢躺下閉上眼睛，我的心裡開始盤算之後的計劃了。我並沒有打算放棄揭發他，因爲我一直都十分憎恨招搖撞騙，欺男霸女之輩。這個所謂的神靈到底是個什麼來頭，我一定要弄得一清二楚，還給百姓一個乾淨的世界，否則這裡烏煙瘴氣，遲早會成爲另外一個地獄。

早晨起來，我立刻找到蕭海去了山頂。那裡的殭屍籠子全是用杉木包圍的，如果哪裡出現差錯，弄不好會放出所有的喪屍。

結果，果真如我所料，圍繞柵欄走了一圈，發現很多杉木已經開始腐爛，圍欄的強度已經減弱了。山口的直徑有近百米，需要設置許多木材，但柵欄的範圍太大，支撐起來頗費周折，因此強度也很難保證。還好人們用一些新的木料加固上，這才令圍欄的安全係數提升許多。

“天龍！。。。。。。”

身後突然傳來佳怡的聲音，我趕忙回頭望去，只見她跟著華子他們一起上山來了。

“你們怎麼出來了？”

我詫異地問。

“我就擔心你會在這裡不安分，果然被我猜中了。天龍，你可不可以不要管這些事情，一旦觸怒了這裡的神靈，你會收到責罰的！”

佳怡站在我面前，不斷撩動著眼前被風吹亂的長髮，能夠看出來，她在生我的氣。

“我沒有哇，就是閒著沒事，想要跟蕭海一起四處轉轉，到這裡參觀一下殭屍籠子。”

我拉住佳怡的手，緩緩地說道。

“趙天龍，你不要以爲編句謊話就能騙過我，你心裡想的什麼我比誰都清楚。這裡的人們生活很安逸，只是比普通人多了某些信仰，這並不妨礙生存。所以你還是不要插手了，否則出了什麼意外，我們就走不出去了！”

佳怡表情嚴肅，言語裡帶著命令的口吻。經歷了一系列的事情，她真的疲倦了，不願意再過問太多的是非。只要是我們能夠平安活下去，就比什麼都重要。

佳怡的說法不無道理，靈潭的人們生活十分安逸，他們不必畏懼喪屍的侵擾，並且擁有共同的領導和信仰。他們對於生活的信念十分執著，對於神靈的擁護忠貞不二，因此這樣的生活或許也是一種境界，一種可以在末日裡與世隔絕的境界。

即便是推翻了神靈的統治，那又能改變多少呢？信徒們失去了原有的信仰，被統治的人羣沒有了領袖的引導，那靈潭便真的成爲一灣死水，連絲毫的生氣都沒有了。

“好吧。。。。。。你或許說得對，那你打算咱們什麼時候動身？”

我思考片刻，終於改變了主意，想要徵求佳怡的意見。

“現在暫時還走不了，華子說有一輛摩托車出了問題，需要修理。如果現在走，車子肯定不夠的。”

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心裡突然感覺到一絲欣慰。剛纔作出決定的時候，突然有種失落感，好像放棄了一件該做的事情。如今摩托車壞了，倒是給我創造了一丁點的時間。其實一丁點兒的時間也是好的，起碼能讓我進一步瞭解一些關於神靈的背景。。。。。。拆穿他的**愈發強烈，但是又始終存在著疑慮，倘若失敗了，恐怕要搭上性命。何況現在連一點兒證據都沒有。。。。。。

既然佳怡親自上山來監督我，那我自然要表現得收斂一些。於是跟著一羣人下山，回寨子裡去。

華子借來一堆螺絲刀扳手還有潤滑油什麼的，將摩托車卸開了，然後埋頭鼓弄起來。他並不會修理摩托車，不過也稍微懂一些發動的原理。擺弄了大半天，裝上之後竟發現多出好幾個零件兒，於是又拆了一輛沒壞的摩托車，比對著研究起來。

哎。。。。。。看來華子這摩托車是需要修一陣子了，這也給我留下查探實情提供了一個藉口。

等了許久，也不見華子修好，於是我試探地問道：“華子，這車大概要修理多長時間？”

“好啦！修好啦！”

華子突然站起身來大聲歡呼道。

我聽完心裡一驚，這小子竟然這麼快就鼓弄好了？隨著一陣發動機聲響起，華子修理的摩托車竟然真的能騎了。

華子得意洋洋地望著我，希望我能給予一個讚賞的評價，可見到我失落的神情貌似也感受到我內心的某些想法。已經來不及了，摩托車修好，就是要再次踏上征途。我們要去懷化，這纔是最終的目的，至於留下來探秘神靈的背景，只能作爲藉口後的行動，而如今唯一的藉口沒了，只能帶著遺憾離開了。

也罷，就讓神靈繼續統治吧，人們帶著信仰活著總比心如死灰強得多，儘管所謂的神靈或許是個冒牌貨。

大家匆忙地收拾了行李，帶好武器，然後推車牽馬，準備離開。蕭海跟我們雖然只相處了一天時間，但是大家聊的很投機，也很愉快。這會兒，他也拿著幾包糧食跟了出來，想要送我們一程。

“咱們需要向神靈告辭麼？”

我突然停下，對蕭海問道。這次靈潭之行也算是承蒙了寨里人們的照顧，現在如果不辭而別，或許不太合適。

“這個就不必了，神靈肯定不會見你們的。”

“爲什麼？”

“神靈除了夜祭的時候露面，其他的時間不允許任何人見他，除非有特別重大的事情，否則一律不見。”

“額。。。。。。”

聽了蕭海的話，心裡的歉疚總算減輕了一些。不過也好，不見神靈心裡倒也舒服許多，不必過於壓抑。於是放開步子，一羣人朝著大門走去。

“等等！你們要往哪裡去？”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男傭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