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哥又看了看她們，讓她們等著，轉身就進門走了，小七看著他的背影道：“這個下人還真是有意思，怎麼看都不是一般人，似乎很明白事理。”

咼沐道：“看來這個褚鳳谷還真是很厲害，一個下人都能這樣，要是沒有我們要找的人該怎麼辦？”

咼錦道：“我也有些擔心，或許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他們家的公子應該是飽讀詩書，這樣的人忽然明白了心性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小七問那怎麼吧。

咼沐道：“能修行就是他的造化，我聽說褚鳳谷之所以不同意，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們家的老太太，不想讓他們褚府絕了後，說明白了也就好了。”

小七有些沮喪的道：“那就麻煩了，你知道讓一個凡間的老太太明白先前不明白的事情需要多麼大的努力嗎，所有的一切在她們的腦子裡都已經成形了，讓她們改變，說是重新活一次一點都不誇張。”

咼錦也同意小七的說法，不管是修道還是做其他的事情，最大的敵人永遠都只是自己，只要過了自己這一關，就沒有什麼能難得住的，可惜的是能過自己這一關纔是最困難的。

咼錦的意思咼沐很清楚，咼沐也有自己的想法，不管是不是和她們想的那樣，既然來到這裡就是緣分，對褚府來說公子的事情就是麻煩的事情，遇到麻煩她們總是要幫助的。

那小哥進去之後很快就出來了，小七問道怎麼樣，小哥道：“我們家老婦人說了，能解決自然是好事，要是解決不了或者發現你們是騙子，定然不會饒了你們，這一點你們要清楚，要是能承擔後果的話就進來吧。”小哥說著讓開了路。

小七道：“那要是解決了了是不是會得到一些好處呢？”

小哥一愣道：“當然是的，別的不說，單是我們家老夫人就一定會這樣做的，我們也都會感激你們的。”

小七道：“這樣說來你們也不希望你們家少爺卻修行了，修行不是好事嗎，要是你們府裡出了一個神仙豈不是非常好的事情。”

那小哥道：“我們做下人只想著主人能好好的生活，府裡安定祥和也就好了，主人不高興我們心裡也不好受。”他說著低下頭，看得出來是真情流露。

小七道：“有你這樣的下人是你們主人的福分，當然有你們這樣的主人也是你們的福分，你叫什麼名字，要是得了好處一定要分給你些。”

那小哥就只是笑，說主人都叫他小喜，至於名字什麼的已經不重要了，小七道：“很好，這名字非常好，小喜前面帶路，讓我們來解決你們家的麻煩，讓你們再次歡喜起來。”小喜笑了笑走進門裡，咼沐也都跟了進去。

褚府很大，比著汪府是這樣的，院子裡的景緻確是非常的普通，不管院牆的色彩，還是走廊的設計都顯得很簡單，沒有縱橫交錯，蜿蜒曲折，都是筆直的從這一邊通到另外一邊。

唯一值得在意的就是有很多的石桌，不遠就有一個，石桌除了大小不一樣，樣式幾乎都差不多。

即使咼沐這樣不在乎的景緻的人，心裡也難免泛起嘀咕，未免有些太隨便，和他先前所想的有些不太一樣。

跟著小喜三人來到一間房子，剛一進門就看到大堂上坐著一位老婦人，咼沐還沒有來的及觀察那老婦人就道：“還真是兩位女孩子，我還以爲小喜在哄我？”

從老太太的語氣中咼沐能聽出來多少有些不滿意，三人給老太太行了禮，老人吩咐她們坐下，讓人給她們上茶。

坐下之後咼沐纔看清楚老人的樣貌，和人間的大多數的老人一樣，歲月已經在她們臉上留下了痕跡。

滿滿的皺紋之下隱藏的是平和，一看就明白她經歷了很多事情，心裡很少會起波瀾，老人頭髮花白，梳理的很乾淨，也有些裝飾，裝飾很樸素，沒有任何扎眼的地方。

老人的眼睛已經有些渾濁，時不時的還是能放出光芒來，老夫人手上拿著一串念珠，緩慢且有規律的轉動。

老人看著咼沐道：“你們是什麼關係，一男兩女就這樣走在一起，關係應該不一般吧。”

咼沐道：“這是我的紅顏知己，這位是我的妹妹。”

老夫人笑了笑道：“這樣的話就合理，你們很般配，你的才學還不知道，這位姑娘的樣貌卻是非常好的，足足的能配的上你。”咼沐道了聲謝謝。

老夫人又看了看小七道：“你的妹子也是一個美人，應該很招人喜歡，姑嫂能有這樣的關係也確實是不容易，你們的父母有福了。”老夫人的語氣和剛纔完全不一樣，在咼沐看來此時的她就只是一個老人，關心晚輩的老人。

如此寒暄了一番，老人的語氣再次嚴肅起來道：“你們可知道你們來這裡的目的，可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小喜應該和你們說了吧，我還是要重複一遍的，我們褚府是官家不錯，我們也是講理的人家，不會做仗勢欺人的事情，但也絕對不允許其他人欺騙我們，特別是在這件事情上。”

咼沐道：“我們都清楚，既然來了就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覆，要是不成的話，自然會承受該有的後果。”

老夫人看著咼沐道：“你可知道這後果是什麼，你們雖然來了三個人，她們兩個是女孩子，懲罰都落在你身上，三十棍雖說不是很多，可是一般人也受不了，你可想好了。”

咼沐道：“自然想好了，你要是不相信的話，我立字據也是可以的。”

老夫人笑了起來道：“不用，不用，你敢這樣做就是最好的字據，快請喝茶，喝茶。”

老人很高興，手裡的佛珠也放到桌子上，把身邊的柺杖拿在手裡，周圍的丫鬟立刻走了上來，伸手去扶，老夫人並沒有站起來，也沒有把柺杖放回原處，拿在手中，時不時的敲擊一下地面。

咼錦道：“老夫人，該有的懲罰我們會承擔，在此之前有些話還是要說清楚的，所謂對癥下藥，一定要明白病癥是什麼，要是有什麼不好說的方面，還請老夫人見諒。”

老夫人看著咼錦道：“這個我自然明白，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我們這裡也沒有什麼可隱瞞的，你要知道什麼就問，我知道的都會說，只要你們能讓他回心轉意，什麼我都願意做。”

咼錦道：“其實我就是奇怪一件事情，老夫人應該也是有學識的人，所謂的榮華富貴不過都是虛無的，公子能修煉不是好事嗎？”

老夫人手中的柺杖停了下來，雙手緊緊的握住，看著咼錦，許久都沒有說什麼，咼錦也看著老夫人，老夫人嘆了口氣道：“你覺得修仙真的存在嗎？能成功嗎？”

咼錦笑了笑，這個問題很簡單，特別是對咼錦她們來說，這是非常肯定的事情，她們自己就是神仙，就是最好的證明，也有太多的例子，凡人都知道的例子，咼錦卻並沒有這樣說，那一刻她也不清楚爲什麼。

老夫人微微笑了笑，重新把柺杖放下道：“我已經活了八十歲了，這個年紀算是長壽的了，什麼時候走都不會有遺憾了，我沒有什麼別的想法，只是想讓兒孫們幸福，你剛剛所說的榮華富貴，能擁有自然是好的，就是沒有，也沒有什麼，平安纔是最重要的。”

屋子裡安靜起來，整個世界都安靜下來，這樣說或許並不是很準確，除了老夫人的聲音其他的什麼都沒有了，她們也都不在意了。

老夫人就這樣慢慢的說著，沒有高興，也沒有悲傷，甚至根本就沒有任何起伏，就這樣平平淡淡的說著。

說的是自己的故事，又好像是天下人的事情，每句話中都沒有刻意的關心，卻處處都能體現出溫情，就是一個老人，對子孫後代的無限期許。

咼沐聽的很認真，所有的人聽的都很認真，咼沐一直覺得時間能給一個人最好的一切，在時間的洗禮中，任何道理都會漸漸的浮現出來。

和老夫人相比咼沐活的實在是太長太長了，他是修道之人，對道的理解要深的多，這是老夫人無法企及的。

咼沐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不能被看到的一切所迷惑，要體會事物最本質的地方，只有這樣纔會真的明白，纔會達到道的境界。

此刻卻有些疑惑，道就是萬物，萬物就是道，不管是多麼渺小，還是多麼巨大，都是道，又都不是道。

咼錦和咼沐的想法是一樣的，她看著老夫人笑了笑道：“所以您最終在乎的並不是結果，或者說公子修仙或者不修仙都是一樣的。”

老夫人道：“老了，話就多了起來，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了，也就不清楚了，或許我不過是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他過的更好，如此而已。”

咼錦笑了笑，凡人有一句話叫做“兒孫自有兒孫福”，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每個人都該有自己要經歷的，只有這樣人生纔會真的完整。

世人都能講出這樣的話，真正能做到的卻少之又少，他們總是不自禁的做出很多爲了彼此好的舉動。

無論最終的結果什麼樣，在他們看來是這樣的，如此反覆，周而復始，永不停歇，促成了多少好事，也增添了些許的煩惱，這就是凡人，說不出來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