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習(xí)場。
“孃親,孃親……”
兩聲稚嫩的兒聲正衝著樓惜若的方向傳去,兩個正與一衆(zhòng)哥哥姐姐玩是累了,卻是一眼就能看到了樓惜若的身影,兩個小傢伙放下手頭的東西,似乎許久未見自家孃親般,忽啦的一聲就拔開人羣,衝向樓惜若。
此時此刻卻是晚了一步,被某個人佔了先機,一把攬往了他們孃親的纖細的腰身,成了兩個孩子孃的她,更是光彩照人,無論走到哪裡都會引來無數(shù)人的關(guān)注。
樓惜若沒理會那兩個小屁孩,而是面沉如水地擡頭看著近在眼前的英俊男人。
“李逸……”
李逸溫柔的迴應(yīng):“嗯。”
恍惚中,樓惜若覺得眼前一景一物那般的不真實,反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袖,她喃喃說道:“我們回去吧……這裡不屬於我們。”
一句話吐出,李逸一笑,這一笑,竟是燦爛如花。
他的紅脣,輕輕地壓在她的雙眸上,輕輕問道:“娘子可是想好了?想全了?”對上她認真無比的雙眼,他溫柔之極的繼而說道:“這一回去,恐怕是不得安生,娘子你可有想過?在這北冥裡,我們還可以像此時此刻這般快樂!若是回了那邊,我們便是提著一條命過活,這樣日夜緊繃著的生活,當真是娘子想要的?”
樓惜若歪過頭,難得溫和一笑。有了好一會兒後,她纔再次喃喃說道:“可你放不開那邊的人與事,而我也亦是,既然放不下,何不迴路一探,縱然是不得安生,只要身側(cè)有你,足矣!”她笑然間,伸出玉潔的手撫著李逸光潔的下巴。
那青蔥如玉的手指,如彈琴般遊移在他臉上的肌膚之間。撫著撫著,樓惜若又接著說道:“別忘了,你可是我的相公啊!”
還想要說些什麼,就在這時,她的下巴被緊緊錮制住。
樓惜若對上一雙深如幽潭的黑瞳,默然相望,良久,他才啓著微啞的聲音說道:“不後悔?”
樓惜若揚笑,搖頭。
“娘子果真知爲夫!爲夫甚是高興!”
李逸的聲音優(yōu)雅清淺,嘴角含笑,抵下頭來正要深吻下去時,卻是不小心瞥到兩雙幽怨烏黑明亮的眼時,嘴角一僵,無聲暗歎一聲,鬆開了她。
樓惜若順著李逸的視線往下看去,果然見到這兩個可愛的臭小子兩手插著腰,微嗜嘟著一張小嘴,黑亮的小眼睛正惡狠狠地瞪視著他們?nèi)缟裣砂愕牡盟票黄圬摪阄?
陽光下,一個身量不高,面色不悅的男孩,眉眼下的一雙大眼睛瞪得格外有神,一手插腰,一手理所當然地指向某個嘴角抽畜的男人。
“爹爹,你壞!你每一次見了孃親,都想吃孃親的嘴……”
李逸含著淺笑的嘴角徹底僵在那裡了,這個臭小子,每回都氣得人想笑又想哭。
“哥哥,不對,前一次的一次,我偷偷看到爹爹咬了孃親的脖子……”晶亮的雙眼直看向李逸,天真又大膽,“爹爹,你怎能吃了孃親。”
李墨一雙烏溜溜的眼一閃,點頭附合著妹妹的話,“爹爹,孃親這麼好,你爲什麼吃她?”
周圍的人早已經(jīng)不知躲到哪裡去了,就連他們的近身侍衛(wèi)也不得不遠離這一家四口。
這諾大的院子只餘他們四人在站陽光下,你看我,我看你,其他人躲得遠遠觀戲。
樓惜若皺眉看著這兩個小不點,似有著不悅之色,“孃親不被吃,怎麼會有你們這兩個臭小孩?”
看著孃親明顯有著不悅的神色,雖然他們非常喜歡孃親,可是每一次見到孃親露出這般表情後,這兩個小屁孩到是會察言觀色,知道孃親不高興了,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李墨與李瀾的聲音越發(fā)的小了。
“可要是爹爹吃了孃親,不吐出來,到時候我們就見不著孃親了……”
樓惜若臉色一黑,無奈地搖搖頭,沒再理會這吃與吐之間的問題。擡首就掃向周圍早就空空如也的教場,大皺眉頭。
見孃親的表情可怕,兩個小屁孩下意識地吞了吞口水,腳步一移馬上就巴上了李逸的身邊,求救。
李逸溫柔地望著她,低下頭看著兩個人小鬼大的小屁孩縮向自己,嘴角微揚,淺淺而笑,溫聲清聲說道:“沒事的,你們孃親不會吃了你們!”
話是這般安慰,可是每一次,一提到吃字,這兩個小孩都會緊緊地抓住爹爹的衣,生怕樓惜若一個生氣,將他們吞入腹中。
李逸滿意地看著一兒一女害怕的模樣,心中竟有一種快意!若不是這兩個臭小子天天粘著樓惜若,他也不會忍得難受。
兩個小孩子哪裡知道他們爹爹的心思,只等著樓惜若平息了,他們纔是安全的。
“宮主!”
張子然領(lǐng)著四人來到眼前,單跪下來,抹著冷汗等著他們宮主的吩咐。
樓惜若清幽的眼瞳,深邃中帶著一股濃濃的冷漠,看著一衆(zhòng)手下,淡聲說道:“去準備一下,等芊芊一醒來,我們便啓程吧。”
呆在這裡三年了,足夠了。
五人一愣,擡目,疑惑間卻不敢尋問這啓程之意。
四人都是聰明人,轉(zhuǎn)瞬間卻是明白了樓惜若的意思,馬上重重地點頭:“是!屬下等這就去準備。”
樓惜若點點頭,“嗯,我們先回龍城一趟。夜梵,你前去準備好出海的船隻,我們隨後便到。”
夜梵起身,伏身應(yīng)了聲:“是!”轉(zhuǎn)身會便出了教場。
“至於人手方面,銘楓,楚倰,你二人選一批精英跟隨,到了海陸那邊,你們便是主暗,沒有我的傳喚,在那邊就不必露臉了。”
兩人上前去,領(lǐng)著命就去。
“宮主,我們是否要仔細探聽一下那邊的消息?”北冥之前大亂,一直都沒有海陸那邊的消息傳來,而且,他們也沒有必要知道,便把那邊的人撤回了大半。
至於陛下那邊的人,想必還在堅守著海陸那頭,一旦有任何的入侵者都會瞬間拿下。北冥一塊雖是太平了,但是,有一部人已經(jīng)回到了他們的國家,難免不會把他們的事情暴露出去。所以,以至他們處事更是小心,特別是死海那一帶,死海內(nèi)無時不有人把守著,片刻不鬆。
“不必了,到了那邊,自然會有人與我們說明。”
他們這一回就是先到尚流,南宮邪想必會比他們這些人更清楚那邊的情況。
“是。”
“你們兩人只要好好的護著小公主與小王爺便好,其餘的事情可交給別人去做。”樓惜若無論如何都不會讓自己的兩個孩子受到傷害。
兩人相視一眼,眼神裡透著古怪,卻是硬著頭皮應(yīng)下這等“巨大”的任務(wù)。
“是。”
轉(zhuǎn)身過來便對上了兩雙烏溜溜地眼瞳,此刻正眨巴眨巴地瞅著他們的孃親。
李墨完全繼承了李逸的神仙氣質(zhì),而李瀾面貌與李墨一個模樣,氣質(zhì)上卻是多處與樓惜若相似。
看著這一兒一女,樓惜若忍不住揚溢起一抹溫和笑容。
“孃親……”
兩個粉雕玉琢小孩見孃親衝著他們笑了,屁顛顛地跑了過去,同時伸出雙手,甜甜地叫喚著。
樓惜若一樂,將兩人同時抱起,攬在懷中。
“孃親,你不生墨兒的氣了?”李墨天真溫柔的眼完全繼承了李逸那種持有的特別,弄得樓惜若更是歡喜。
樓惜若最喜看兒子的眼,見這兩個小孩子討自己歡,不由咯咯一笑。
“怎會生墨兒的氣呢,這麼可愛的小東西,愛還來不及呢!”說著,微張嘴巴在李墨那晶白的小臉上輕咬了一口。
旁邊的李瀾見狀,用白嫩的小手捂住小嘴,呵呵大笑起來,小眼笑得瞇了起來,剎是可愛。
“哥哥被孃親吃了!哥哥被孃親吃了!”這聲音甚是得意與興災(zāi)樂禍!
李墨一聽,不高興了,用自己的小手狠擦著小臉,被妹妹取笑後,很委屈。
樓惜若見狀,雙眼瞇著笑,轉(zhuǎn)臉在李瀾的小臉上一親,粉嫩的小臉一滯,更使得這小女孩天性悅?cè)讼矏郏?
這一回,輪到李墨笑指著自家的小妹,笑得更是放肆,更是得意。
李瀾小臉一跨,嘟著嘴,恨不過,突然一把將李墨伸出來的小手一拉過來,狠狠地咬了下去。
“哎呀!”
李墨驚叫一聲,猛地抽回手。
幸好李瀾年紀小,力氣不大,這一咬下去也沒有什麼作用,只是李墨同樣是年紀小,覺得這一咬下來痛到了自己,一排深深地小牙印顯在白嫩嫩的小手上,很是難看。
樓惜若見這兩個小孩相互取笑,取笑不過,就動手,情不自禁地大笑出來。
“孃親,妹妹欺負我,她吃了我的手……”
李墨極是委屈地轉(zhuǎn)臉過來,想要得到樓惜若的公平見證,卻不想,自家的孃親只顧著笑,根本就沒有理會他們相互欺負!
李逸無奈走過來,接過了李瀾,溫聲說道:“墨兒,你是哥哥,讓著點妹妹!”
“哼!”
李墨彆著小臉,衝著自家的妹子哼了一聲,將頭埋在樓惜若的胸脯上。
李逸見此,臉一黑,一把用手扯過李墨這個小人兒,正聲說道:“你的孃親抱累了,可以走路就自己去玩去!”
說完,將兩個小孩子都放回地下。
李墨被爹爹扯回地上,小臉拉得老長。用清脆甜甜的聲音衝著樓惜若說道:“孃親,爹爹欺我們!爹爹是壞人!”
樓惜若止了笑,摸了摸兩個小孩的頭,轉(zhuǎn)道:“墨兒帶著瀾兒去玩,有子然叔叔和闌姨在,也不會無聊了,你們爹爹和孃親還要去準備回龍城的東西,到時候就可以看到你們的皇帝舅舅了!”
孃親都發(fā)話了,兩個小孩很是乖巧地收斂了起來,跟著張子然與伊闌出去了,說是玩,不過是去學(xué)一些別的孩子不會學(xué)的東西。
“這一次,他終於是肯放手了?”
也不說明是什麼,李逸溫潤清淺聲從身後響起。
樓惜若看著張子然與伊闌帶著兩個小孩子走向兵器房去,有一瞬間的恍惚,淡淡點頭:“嗯。”
“那娘子又因何而擔擾?”
牽過樓惜若的手,來到了涼亭處,有兩三個侍女替他們擺好了酒水,兩人順勢對坐在一起。
侍女將物食擺好,緩緩?fù)讼拢毩魞扇丝粗@空空如也的教場。
汩汩的倒酒聲傳出,樓惜若愣愣歪頭看著眼前的男子。
李逸含著一臉的淺笑,晶瑩剔透的俊臉。此刻的他正低著頭,優(yōu)雅地在一個酒杯上滿上了酒,又執(zhí)起一旁的茶水,替樓惜若斟滿。
此刻,他的動作,是那麼優(yōu)雅,他的笑容,是那麼雍容。這是一種含著金馬玉堂的貴氣的雍容,這是一種不識人間煙火,是高高在上的優(yōu)雅。
樓惜若擡著小臉,怔怔地望著他,突然間,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眼一直都沒有移開過這個男人。
有一瞬間,樓惜若在想,若不是自己本就有著這種身份,這種本事,又有什麼理配得上這個男人的華貴清幽?
垂下了雙眸,慢慢地,她移開了目光,看向遠處。
見樓惜若不回自己的話,李逸有些詫異地擡頭望過去,卻見樓惜若側(cè)著面對自己。
李逸偏了偏頭,任長髮劃過白淨俊美的臉孔,擔擾問道:“怎麼了?娘子可是不高興了?爲夫可是說錯了什麼話,亦或是做錯了什麼?”這話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樓惜若苦澀一笑,陽光下,她轉(zhuǎn)回頭看著他,明亮深遠的大眼,認真地瞅著他。這眼神,特別的遙遠。
“李逸!”
李逸瞅著她,清淺應(yīng)聲:“嗯。”
也不知她想到了什麼,隔了半響,只是輕輕一笑,然道:“如果,我不是北冥的公主,失去了那些本事,亦或是我本就是那張臉,只值那十兩銀,你,還會這樣待我好嗎?”
擡頭,不知不覺中,李逸執(zhí)著酒水的杯子一放下,極優(yōu)雅地站起身軀,繞過石桌,站於樓惜若的身前。
聽著樓惜若的話,李逸卻是一笑,極溫柔極溫柔地望著她,回問道:“那若是爲夫只是一介文弱書生,沒有那等本事,沒有那般尊貴的身份,亦更是沒有這般容顏,娘子你,可會嫌棄於爲夫?還是說,娘子在提醒爲夫,你仍對那十兩而惱?令爲夫重金重娶?”
樓惜若不想他會有此一問,怔了怔,不知道怎麼回答他。
“十兩不過是世人對娘子表面的衡量罷了,娘子在爲夫的心底裡,最是無價之寶!”
他伸出左手,摟向了她的腰,樓惜若順著勢向他倚去身子,李逸摟著她,空出手來,撫著她烏黑的秀髮。
兩人都太過於優(yōu)秀了,總會覺得彼此之間都是那般的患得患失,當一切發(fā)生得太美好時,總會驚夢而醒,想要尋求一個承諾,一個安慰!
現(xiàn)在,他們的生活,是美滿的。但越就是這般美滿的生活,纔會讓樓惜若有了一種恍惚感。自己的雙手染滿了血,卻得到了這般美好的生活,心裡邊總是不踏實,心中害怕這一切的美好會在下一瞬間被人打破,成爲殘酷。
“虛有其表的東西我不是會在意,在意的,不過是你我彼此之間。”樓惜若的聲音幽幽坐懷下傳來,伏在他懷中,閉上雙眼,清清接著說道:“李逸,北冥雖是我原本的家,其實,我卻是更喜歡我們的恩王府!”
李逸低頭看向她,目光專注:“當真!”
恩王府是他們相遇的地方,雖然那初見面時光與人不同,卻是值得他們二人懷念的過去。
過去的幾年裡,他們從相互利用,至現(xiàn)在的相愛,如此之不易的情緣,怎會忘了最初的相遇。
“帶著我們的孩子,回家吧!”
李逸低首吻住她的秀髮,吸著她身上獨有的暗香。
“好!”
樓惜若閉著雙目偎向他的懷,他們難得沒有被兩個小孩子纏著,偷著閒,落坐於這涼亭之中。
“不過幾日,想必芊芊也會醒來了,她若是一醒,我們便回龍城看看。交待了那些事後,我們也能安心回去。”
李逸點點頭,知道這裡是樓惜若的家,而且現(xiàn)在她的地位在北冥的心中也是特別高大,就算是那個皇帝也都會忍讓自家皇姐幾分。也難得樓禹畑對她這個皇姐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否則也會步那樓赫藺的後塵。
這是樓惜若唯一的親人了,怎麼都不會奪了他的皇位,李逸也是知道樓惜若在爲自家弟弟做點事。
樓惜若雖不是樓赫藺親生的,卻是安漓王的女兒,更有一個做爲聖女殿下的娘,她也同樣是高貴的公主。現(xiàn)在更是接手了聖女的位置,地位已是僅次於皇帝。
歷代聖女是非是皇帝的皇后,只要新帝登基,便就是新一代聖女先拔的時候,而這一代卻是例外了,這聖女不是皇帝的皇后侯選人,反而是他的姐姐,更是嫁了外人的公主,所以,那些王臣們纔會如此反對樓惜若坐上聖女之位。
他們都見識過了樓惜若的手段,僅是幾個月的時間就能把這北冥攪得翻天覆地,又將這北冥換然一新,身後又有幾十萬黑衣人。如此勢力,怎能不讓他們那些做爲臣子的擔擾。
但是皇帝不聽他們的,任由樓惜若獨大,而且還對她這個皇姐更是敬重有加,氣得一干人臣差點吐血身亡。
現(xiàn)在樓惜若所在之處是蘇世家族,樓惜若的強大就是蘇世家族的強大。
若不是爲了洛芊芊的病情,想必這會兒的樓惜若早已經(jīng)是回到了海陸那一頭,在洛大人走前,樓惜若已然應(yīng)下了他,要替他照顧好洛芊芊,只要一等她醒來便會安全送她回大傾,有了樓惜若的保證後,洛大人才放心回大傾去。
冰室的門被推開,一連迎來一羣侍女,個個白衣飄然而來,玉手中奉著各種衣物與吃食之類的東西利落錯過蘇驚世的人走了進去。
見侍女們已經(jīng)進去關(guān)上冰室,風袖一甩,人也遠去。
惆悵遠望,走向長廊方向去。
一路守衛(wèi)衝著他們的蘇大人招呼著,來到拱門前,又折了回身,看著小院中的花枝怔了一下。
身後遠跟著的黑衣人也同時頓步,面無表情地守著。
“去告訴宮主,今夜她便會醒來!”
那前頭的黑衣人愣了愣,隨即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伏首應(yīng)了聲:“是!”折身而去。
蘇驚世白衫隨風飄蕩,墨發(fā)亂舞,從背上看去卻也是容光逼人,皎如玉樹,晃得人眼神一錯!
這樣的男人,已是過了些年紀,一張臉卻完全沒有變化過。家族中不知爲他精選了多少女子,這個男人卻是至之不理,他身份不同,家族如此逼著他成親,他不動,也是無奈的。
知宮主的話,這個人才會聽得進去,蘇世家族中的人曾又幾次去求見樓惜若,讓她想個法子令他成了親事,卻得了樓惜若的回絕。
說:他要是喜歡便會娶,我們逼他,也是無可奈何。
樓惜若不會隨意插手於人家的親事,再者,這個人是蘇驚世,不是別人,這種事情也不會隨便插手。
所以,這個俊美的男人到現(xiàn)在依舊是孑然一身,也不知是太過於執(zhí)著了,還是怎麼著。
他含著笑,漫不經(jīng)心地來到花樹下,映著白衫,使得這男人更是俊逸迫目,遠遠行走過的侍女都會紅著臉低首走過。
抻出手,輕輕折下一束花枝,遞於鼻息間輕輕嗅了起來。
“三年匆匆,我心悠悠,這般,足矣了!”
棄下花枝,轉(zhuǎn)身便離開了院子,黑衣人們緊跟其上。
一直躲藏遠遠偷看的婢女們忽啦的一聲踏步上前去,爭著來到花樹下,壓下那被神醫(yī)丟棄下來的花枝,如寶般收入懷中,女子臉色紅潤,眼波幽瀾,望著那拱門外遠走的身影,已是癡了!
衆(zhòng)女見自己沒能爭奪花枝,不禁惱自己沒有能手腳快一些,讓人佔了先機。
而這一幕,卻是沒能入得神醫(yī)的眼,獨留癡兒們遠遠觀望那漸去的白色背影。
晚間,樓惜若接了消息,臉上無半點驚訝與驚喜,只是回了來人說自己馬上前去。
洛芊芊睡上了三年,並不是因爲不能清醒,而是有人用了非手段來留下了她。樓惜若心裡邊清楚著,那個人想必也是清楚得很。
樓惜若帶著小墨兒與小瀾兒來到了蘇府,這蘇府甚是寬大,一入府門便可以聞到一股清香與藥香參雜遠遠傳來。
“宮主,蘇大人已經(jīng)在替醒來的芊芊姑娘打脈!”見樓惜若帶著小孩子與李逸立在門前停下腳步,那黑衣侍女馬上解釋著神醫(yī)爲何沒有出門迎接他們的到來。
樓惜若回過神來點點頭,向著洛芊芊落腳處的廂房而去。
依神醫(yī)的醫(yī)術(shù),就算是躺在冰室的洛芊芊也不會有任何的不適,這般醒過來卻是精神得很。
走著走著,小瀾兒仰著小臉,好奇地發(fā)問:“孃親,那個芊芊姐姐漂亮嗎?”
小孩子也是看得出來,樓惜若對於那個叫做洛芊芊的有著不同,所以,一般人都會叫叔,姨的,這兩個小孩子因爲特別就叫了姐姐,怎麼糾正都是這般。
樓惜若伸手撫著李瀾的小腦袋,瞇著笑眼:“當然了!你們的芊姨可漂亮著呢,到時候,瀾兒見著了一定會喜歡!”
李瀾卻是歪了歪小腦袋,天真無邪揚著一抹笑容,抓住樓惜若的衣,“瀾兒喜歡孃親!孃親纔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兒!”
樓惜若淡然失笑,憐愛地撫著女兒的頭。
李墨不服地抓過樓惜若的手,擠在李逸與樓惜若的中央處,見李墨這般動作,李逸臉部抽了幾下,奈何兒子女兒最大,他只能委屈地站據(jù)一旁。
“墨兒也喜歡孃親!”
樓惜若笑得合不攏嘴,無奈地搖搖頭。
身側(cè)衆(zhòng)人見這一家四口,嘴角便會不由往上翹起,輕輕笑看這兩個小孩。
洛芊芊所居住的院子早已守滿了下人,更有婢女來來往往,見了他們這一行人來,馬上頓步行禮。
燈火下,這些俊男美女個個都容光大散,令人不敢直視,特別是前面的一男一女,身邊的兩個小孩子雖然一副天真笑容看著向他們行禮的人,明明是小孩子一個,卻如同他們的爹孃般,渾然一身貴氣,光芒奪目。
樓惜若淡然一揮手出去,那些人低首著頭顱回去做他們該做的事情。
“進來吧。”
不等人通報,剛來到門前,便有一個清幽的聲音從裡屋傳出來。
樓惜若等人踏進屋內(nèi),兩個小孩鬆了樓惜若的手,歡快地跑了進去,一股腦撲向了那抹靜坐的白影身上。
“神醫(yī)叔叔!”
兩個脆甜甜的聲音一出,蘇驚世漠然的臉揚起一抹歡愉的笑容,憐愛的將兩個可人兒抱坐兩膝之上。
“怎麼樣,今日你這兩個小傢伙又學(xué)了些什麼,說來給你們神醫(yī)叔叔聽!”蘇驚世一手環(huán)一個,這兩個小孩子一來,這屋內(nèi)的死氣沉沉就被打破了,笑聲也是不斷而來。
大夥也是習(xí)慣了這兩個小孩子的磨人功夫,也無意外地站在那兒看著他們。
看著這突然而來的場景,落坐於中央桌吃著飯的洛芊芊驀然愣眼看著他們,一時之間竟有些恍惚起來。
剛剛醒過來時,這個男人說她已經(jīng)睡在冰室裡三年之久,這等事情,怎麼也不會相信,可是,自己身體的變化她還是感受得出來的。
也許是神醫(yī)的藥物作用下,或是她常年呆在冰室之中,受了那冰寒之滲,那張臉越發(fā)的晶瑩,那身高也長了許多。
以前不覺得洛芊芊漂亮迷人,如今這一看,卻是惑人的美,堪比秦櫻等人之美,洛芊芊這美卻也是美得特別,使人看久了,便是捨不得移開目光。
洛芊芊大腦反應(yīng)過來,放下手中的碗筷,來到李逸的面前,衝著他一輯身,“參見恩王,恩王妃。”
樓惜若雖是換了樣子,但那雙眼卻是沒有變,洛芊芊第一眼時沒能認出她來,細看久了也卻是認得眼前人正是樓惜若。
樓惜若欣喜一笑,上前去握住她的手。
“芊芊,你我是朋友,什麼時候也讓你多禮了?記得當初你還與我們嘻笑策馬呢,怎麼這會兒就是嬌情了?”
樓惜若這是在取笑洛芊芊對他們的拘束,若是平時只有樓惜若與她,她也不會如此的拘束,只是現(xiàn)在她弄不懂這其中的情況纔會如此。
洛芊芊擡起臉來,坦然一笑。
“惜若……”
樓惜若這才滿意地一笑,轉(zhuǎn)身衝著兩個粘人的小孩子招手。
李墨與李瀾睜著美麗的眼睛,看到孃親衝著他們招手,忽啦的一下從神醫(yī)身上滑下來,興匆匆地來到樓惜若的面前。
“來,見過你們的芊姨!”
兩個小孩子長得一個模樣,若不是因爲衣物穿的是一男一女,別人還真的看不出來,這雙胞胎誰是男孩誰是女孩了。
“芊姐姐!”
兩個稚嫩的聲音一起,同時叫了姐姐,卻不是姨。
洛芊芊驚奇地瞪大雙眼,彎身上來,看著這兩個粉小孩,那笑如花兒般。
“這便是小公主與小王爺了?當真是像,又是可愛之極!”
李墨與李瀾任著洛芊芊撫著自個的發(fā),兩雙大眼同時撲閃撲閃地瞅著洛芊芊晶亮的臉蛋,因爲冰室與藥物的原因,使得洛芊芊那笑更是美麗迷人,兩個小孩子看得一愣。
“芊姐姐,你真漂亮!孃親是世界上最漂亮的人,芊姐姐你就是世界上第二漂亮的人了!”李墨白白淨淨的小手伸出去摸著洛芊芊完美的臉,觸感極是好!
洛芊芊被這兩個小人兒逗得樂開了花,任著他們好奇地摸著自己的臉。
“芊姐姐,你的臉真滑!”李瀾睜著好奇的眼,靠近一步,抻手同是摸個夠。
“好了,你們的芊姐姐剛剛醒過來,身體可經(jīng)不起你們的調(diào)皮!”
樓惜若話一出,兩個小孩子果真鬆開了手,仰著一臉笑意的樓惜若,退到了一旁去。
蘇驚世這個時候卻是衝著一旁的人使了一個臉色,把飯桌上的菜補齊了,因洛芊芊剛醒來,需要進食,便不能等他們,纔會先吃了飯。
現(xiàn)在他們都來了,自然全部落坐下來,一排又一排的侍女將豐富的菜色上齊來,布好了菜方纔退了下去。
吃飯期間,兩個小孩子十分的乖巧沒有發(fā)言,三歲的小孩同坐在一起,默然吃著飯,有時候擡起頭來看著飯桌上幾人的臉色,又是咯咯的一聲笑,在樓惜若沒有投臉色過來時,又快速地低頭吃著飯。
“芊芊既然醒來了,跟著我們回龍城一趟便回海陸那邊去,蘇大哥若是想,也可與我們一道去龍城。”
樓惜若在飯掉上發(fā)了話,既然蘇驚世已經(jīng)做了選擇,想必也不會因爲自己而執(zhí)著某些東西。
不管是站在身則的人,還是桌上的人,都把目光投放到神醫(yī)的臉上。
兩個小孩子也是極認真地瞅著他們的神醫(yī)叔叔,平常時他們也跟著蘇驚世學(xué)一些藥物上的東西,這兩個小孩子小小年紀也十分的懂事,三歲起,樓惜若便請了教書的先生來教學(xué),這才學(xué)了幾個月,他們這會兒就要離開了。
幸而這兩個小孩子雖然調(diào)皮,便學(xué)習(xí)上也是極其的認真,從來沒有荒過任何東西,這一點樓惜若與李逸彼是欣慰。
“若兒,這地方纔真正屬於我的天地,龍城那個地方,死氣過重,於練製藥物很不利,你的身邊有他,就足夠了。”
良久,神醫(yī)蘇驚世才緩緩出聲。
樓惜若點點頭,“蘇大哥只要記著,你永遠是樓惜若的蘇大哥!”
蘇驚世漠然一笑,帶著點苦澀。
“若兒,也永遠是蘇大哥的妹妹。”頓了頓,繼而接著說道:“芊芊姑娘雖是剛醒來,在我常年藥物下,這身體也是調(diào)理得十分的好,又睡上了三年,明日便可與你們一同啓程回龍城,明日,恐怕我是不能相送了。”
樓惜若點點頭,低頭吃了一口飯。
這飯桌上只有兩人在說話,其餘人靜靜傾聽著,不曾打斷他們的話。
因爲,他們都知道,只怕這一次是樓惜若與蘇驚世最後同桌吃飯,最後一次面對面。
“不管怎麼說,這個北冥也是我樓惜若另一個家,這裡還有我的親人,總有一天,我還會回來看看的,只是,這年月無法定下。”
也不知爲何,看到蘇驚世這般表情,樓惜若不忍地給出了一抹期望,說完這一句話,連自己都在嘲笑自己多此一說。
蘇驚世瞇著一雙眼,認真地看著眼前女子,笑著點點頭,掃去剛剛的陰霾色,這飯桌上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了一些。
“有若兒這話,蘇大哥便心安了!”
說完這一句,蘇驚世不再開口。
這一頓飯吃完後,樓惜若便與蘇驚世,洛芊芊從於院子中的涼亭中,看著月色,看著院中纏著李逸等人玩起來的兩個小孩子。
“沒想到一躺,醒來時,這一切卻已是變了,多年未回,也不知那大傾已經(jīng)變得如何了?”洛芊芊放下手中的香茶,幽幽道來。
樓惜若站起身,執(zhí)杯走到欄前,看著那花樹下的戲鬧在一起的衆(zhòng)人。若是外人瞧見這一羣殺人不眨間的黑衣人與自己的兒女玩得像個小孩子,也不知會作何感想,收起念想,折身坐回來,側(cè)頭觀看。
“芊芊想多了,這變化不變化,不是我們說了算。現(xiàn)在想必海陸那頭已是紛爭無數(shù),而你所喜愛之人卻已是娶了妃,現(xiàn)在的芊芊對他還是這般執(zhí)著嗎?”
樓惜若仰頭飲了一杯酒水,而旁邊的神醫(yī)見兩人相談,執(zhí)酒杯,直起身軀走向那嘻笑玩樂的衆(zhòng)人,一襲白衣加入。
亭中,只餘兩人靜靜望著衆(zhòng)人。
“若是大傾的帝王能如北冥這般,我便會,只可惜,惜若,大傾不是北冥,不能給芊芊所想要的。”
樓惜若認真地看了洛芊芊良久,無聲一嘆息。
“你若是想,我便可助你,以你現(xiàn)在的容顏足以配得上他。縱然他有貴妃又能如何?後宮女人講究的不過是一個鬥字。他無意娶別的女人,想必,以那個女人也不會被留在宮中太久,或許,現(xiàn)在已是塵埃一片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樓惜若陡然冷冷地瞇起了雙眼。
納蘭綾野心太大了,在此之前已經(jīng)佔了女子會,又想奪取更大的權(quán)力,這樣外來的和親公主又怎麼能讓李煜喜歡?以李煜的性子,想必也會一步一步的將那個女人殺死。
再加之,女子會會長也不是吃素的料,三年了,那邊的變化也不是他們能夠控制的,現(xiàn)在甚至是不去探聽那邊的消息了。
洛芊芊驀然瞪大了雙眼,不解地看著樓惜若的側(cè)影。多年不見的樓惜若,不光是變了樣子,就連那一身的戾氣也是大增。
以前她只知道樓惜若不一樣,當看到從軟弱的女子演變成如此強勢的女人後,不禁暗暗嘆息一聲。
“我不想了。”
恍惚間,洛芊芊淡聲說道。
樓惜若沒有任何意料地回頭看著她,淡聲說道:“不想?”
“惜若,我真的不想靠任何人的手去助我了,我想一個人試試……”
聽到此處,樓惜若挑脣抿了一口茶水。
“這樣很好!”頓了幾下,又道:“芊芊,這個世界就是這般,你不得不認了,你若是不狠,別人便對你狠。而你的愛,若是你不親自去爭取,最後也只不過是錯過了那些美好!”
洛芊芊擡頭,看著樓惜若,無聲地重重點頭。
樓惜若欣然一笑,兩人相視而笑,同時舉起手中杯對碰在一起。
“我便做了這個毒婦,有你站我這一邊,洛芊芊便不是軟弱無能的,別人能做到的,我依是能做得到!”堅決,堅定……
話音一落,仰頭一飲而盡!
樓惜若同時仰頭一飲,笑容大盛。
“樓惜若可不是什麼好人,芊芊可是做好了與我這個壞人同流合污的準備了?”
歪頭看著樓惜若似笑非笑的眼,洛芊芊被她的話逗得一樂,同樣回以一抹似笑非笑,這一刻起,才驚覺,四年後的洛芊芊真的變了!
“惜若是芊芊的朋友,芊芊自然也不是什麼好人!”
這話一出,兩人又是持杯而碰!
一聲清脆聲對撞響起,院中的人不知何時停下了戲鬧,看著亭中茶杯與酒杯對碰的兩人,衆(zhòng)人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