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也不想這樣做。”張秀蓉嘆了口氣，淚水緩緩地涌上了眼眶。“可是，我也沒有辦法，我若不答應他們，我和玉兒的命就保不住了！”
“他們？哪個他們？”趙廷美蹙緊了眉頭。
“姐夫你知道的。汴梁有人想要你的命，他們要隨時地、確切地掌握你的行蹤。安排在西京府外監視你的人雖然不少，但是他們要隨時掌握姐夫你的行蹤，畢竟不是很方便。”
“所以，他們就派你來了？”趙廷美冷冷地問。
“其實，他們最初的計劃並不是我。是我命苦，丈夫死了，母子兩人被逼出家族，纔想去投奔姐夫。結果，他們將我和玉兒截住……”
趙廷美微顯震驚地望著張秀蓉，“他們……竟然要挾你們？”
“他們要挾我，如果不按他們說的去做，不光即刻要我們的命，就連姐夫，也可能很快遇到危險。我不得不答應，我想，先保住我們母子的命，再暗中想辦法救姐夫也不遲。”
“救我？”趙廷美冷“哼”了一聲，“那天花海一行，不是你向他們通風報信的嗎？”
“我要救姐夫，也不能明目張膽去救，表面上，我還是得裝作順從他們的樣子，博取他們的信任，這樣才方便行事。”張秀蓉說道，“的確，那天姐夫帶雪希去花海賞花，是我把姐夫的行蹤交待給了那些人。不過，我相信，以姐夫的武功，是不可能傷在那些人的手下的。”
“這麼說，你還想借他們的手除掉雪希？”趙廷美緩緩地皺起了雙眉。
張秀蓉沒有說話，只是將馬車往城外趕去。
“你這是要去哪兒，秀蓉？”趙廷美沉聲問。
張秀蓉只是簡單地說：“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
趙廷美沉默了下來。馬車駛出了房州城，往郊外疾奔而去。
前面已是荒無人煙的郊野。趙廷美拉住繮繩，厲聲說：“好了，秀蓉！有什麼話，現在就說吧！”
說著，趙廷美從馬車上跳了下來。張秀蓉看了他一眼，緩緩地下了馬車。
“你是不是一心想除掉雪希？”趙廷美沉聲問。
“事到如今，我也不想隱瞞姐夫了。”張秀蓉從容地說，“老實說，見到這個寧雪希，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是因爲她長得像姐姐，所以才引起姐夫的注意吧？如果姐夫是因爲愛屋及烏去喜歡別的女人，那爲什麼這個人是寧雪希呢？她只不過是一個出身卑微的丫頭，她有什麼資格配得上姐夫，她有什麼資格霸佔我姐姐的丈夫？”
“玉蓉已經不在了！”趙廷美皺緊眉頭，“時間已經過去了六年，難道你希望我還沉浸在痛苦當中無法自拔嗎？難道你就不希望看到我重新開始生活嗎？”
“可是，姐夫要重新開始生活，爲什麼不能等到我和玉兒的到來呢？”張秀蓉的聲音激動了起來，“難道我不比寧雪希更像姐姐嗎？難道我不比寧雪希更有資格陪伴姐夫嗎？”
“你在說什麼傻話！”趙廷美有些生氣地說。
“我沒有說傻話，姐夫。”張秀蓉傷感地說，“姐夫知道嗎，當年姐姐和姐夫情投意合、琴瑟合鳴，可秀蓉的心裡愛戀著
姐夫，那份情意絲毫也不輸給姐姐，姐夫知道嗎？”
趙廷美有些驚訝，望著張秀蓉，他很快避開了張秀蓉的視線，低聲喝止：“好了，秀蓉！不要再說了！”
“我要說！”張秀蓉停下了馬車，此時，馬車走到趙廷美前面，傷心地問，“當年，姐夫的心裡只有姐姐，絲毫就沒有留意到秀蓉的存在；現在，姐姐已經不在，秀蓉也已恢復自由，爲什麼姐夫還是要繼續忽略秀蓉？姐夫你可知道，當年秀蓉肯嫁入金家，全是因爲看在那人形神與姐夫有幾分相似的份上，秀蓉才能嫁入那全家上下都透著銅臭味的人家？那人形神與姐夫有幾分相似，雖然他不是姐夫，但秀蓉在心裡權把他當成姐夫，心中才略感安慰和幸福。可那人畢竟不是姐夫，他與姐夫相差得實在太多太多！想想這六年來，姐夫孤身一人，沉浸在傷痛之中，秀蓉卻不能安慰姐夫，而只能日夜不無道理那個陌生人的身邊，姐夫知道這些年來，秀蓉的心裡有多少遺憾嗎？”
“秀蓉！”趙廷美緊蹙著眉頭，“我剛纔就說過了，你是玉蓉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我萬不可能對自己的妹妹產生什麼非分之想，所以，這樣的話你就不要再說了！”
“我要說，我偏要說！”張秀蓉含淚傷心地道，“玉兒都把姐夫當成爹爹了，姐夫難道還沒有覺察到秀蓉的這份心嗎？那個寧雪希死活不想留在姐夫身邊，可是姐夫寧願委曲求全，將寧雪希強留在身邊，也不肯好好看一看秀蓉的這一份心意嗎？這究竟是爲什麼？”
“我和雪希的事情，我不想向你多作解釋。”趙廷美蹙著眉頭，“但是，雪希是如今對我來說最重要的人，這一點勿庸置疑。她懷著一腔深情來到我的身邊，爲我擔心、爲我操心、給我帶來了許多歡樂……我沒有好好珍惜，才導致她一心想離我而去，我不想失去她。至於你和玉兒，我可能無法分心太多去照顧你們，所以才希望爲你們找到一個美滿的歸宿，這也是我對你們的心意，你怎麼就不明白呢，秀蓉？”
“我不明白！”張秀蓉生氣地說，“我不明白，姐夫你爲什麼就是不能明白我的心意？你纔是我和玉兒最好的歸宿，可你卻非要把我們推給別人！你說寧雪希爲你擔心、爲你操心，難道我又不是嗎？姐夫爲什麼就不能珍惜我的這份心意呢？現在，那些人一心想要除掉你，你如果想好好活下去……”
說著，張秀蓉伸手來拉趙廷美，“如果你想好好活下去，那就跟我一起離開房州吧，姐夫！不要管汴梁的那些人，也不要管寧雪希了，我們遠離是非，找一個安靜之處好好渡過下半生……”
“夠了！”趙廷美生氣地甩開張秀蓉，張秀蓉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趙廷美並未伸手去扶：“不要再錯上加錯了，秀蓉！你快告訴我雪希在哪裡！”
她擡起頭望著趙廷美，見趙廷美一臉鐵青之色，張秀蓉冷冷一笑：“我不會把寧雪希的下落告訴你的。如果你想保住她和她腹中胎兒的命，那你就跟我走！”
趙廷美一愣：“你瘋了？”
張秀蓉冷笑道：“如果你想要他們母子平安活命，那你就跟我走！只要你跟我走，我保證我會放了她們母子，絕不爲難她們！”
“這不可能！”趙廷美斬釘截鐵地說。
“是嗎？”張秀蓉冷笑，“姐夫寧願讓她們母子死，也不願意跟我走嗎？”
“你要做什麼？”趙廷美蹙著眉頭。
“我只想趁汴梁的人殺掉你之前救你離開！”張秀蓉冷冷地說。
趙廷美望著張秀蓉，拳頭緊緊地握在一起。
“你也不要想著殺了我就能救出寧雪希，現在我已經把寧雪希藏到了一個隱秘的地方，你若殺了我，那你就再也別想見到寧雪希了！就算有一天你能找到她，那找到的也只是一具屍骨了！我知道你在乎寧雪希，所以”，張秀蓉冷淡地說，“我勸你好好想想。咱們還有短短的時間，你可以決定是眼看著寧雪希母子餓死、嚇死，還是跟我和玉兒一起離開房州。”
趙廷美緊緊地握著拳頭：“真沒想到，同爲姐妹，你的姐姐心地那麼善良，性情那麼溫柔，你的心腸卻比你的姐姐要狠毒千萬倍！”
“哈！”張秀蓉笑了，“我也是迫不得已，只有這樣，姐夫你和我們母子才能平安地活下去。不然的話，到頭來咱們都只是死路一條。”
見趙廷美的眼裡燃燒著怒火，張秀蓉不以爲意地笑了笑：“姐夫難道就沒有想過嗎，如今你的處境這麼糟糕，你還非要把寧雪希拴在你的身邊，這不是害她嗎？”
“胡說！”趙廷美皺起眉頭。
“姐夫處境這麼糟糕，卻非要把寧雪希拴在身邊，這樣不是給寧雪希帶來傷害嗎？更何況，寧雪希根本就不想和姐夫在一起，她的心裡裝的不是駙馬趙承宗，就是那個玉缺公子，姐夫難道沒有發現嗎？如果姐夫真的心疼寧雪希，真的在乎寧雪希，那就應該成全她，給她自由，讓她和她喜歡的男人在一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強行將她留在身邊！強扭的瓜不甜，不是嗎？”
“她和承宗之間是清白的！”
“這怎麼可能呢？”張秀蓉笑了，“就像我對姐夫有情一樣，趙承宗一直守護在寧雪希的身邊，難道不是對寧雪希有情嗎？寧雪希從來沒有拒絕過趙承宗，這不是說明，她對趙承宗也有意嗎？若不是姐夫從中橫加阻攔，也許他們早就在一起了！”
“再說”，張秀蓉又笑了笑，“姐夫真的肯定，寧雪希腹中的胎兒真是姐夫的骨肉嗎？”
趙廷美冷冷地望著張秀蓉，“不要誹謗雪希！”
“其實，姐夫自己心中都不敢肯定吧！”張秀蓉嘆了口氣，“如果寧雪希腹中的胎兒真是姐夫的，爲什麼她還如此執意想要離開姐夫？今天早晨，聽說姐夫不在，她可是跑得比兔子還快啊！”
“你不必說這麼多了。”趙廷美冷冷地說，“只要你告訴我，雪希在哪兒，我立刻跟你離開。”
“是嗎？”張秀蓉笑了，笑得花枝招展。“我現在怎麼可能把寧雪希的下落透露給姐夫呢？萬一找到了寧雪希，姐夫就殺我滅口，那我和玉兒可怎麼辦？”
“我是這麼卑鄙的人嗎？”趙廷美的眼中幾乎要噴出怒火來。
張秀蓉笑了笑：“姐夫雖然不是卑鄙的人，可是，對於我這種卑鄙的女人，姐夫一定也下得起狠心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