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軒和念念，沒有半點血緣關係。”她拭去眼角的淚滴，又加上一句。
孟母顫顫巍巍不知從哪遞來一張紙，她阻擋在一羣人中間，管不了孟父是如何的反應，直勾勾瞪著譚月月，“那這份dna證明，庭軒親自帶過來的！”
“是假的！全是假的！”
轟隆……
孟家彷彿在一瞬間天崩地裂，所有的希望都破碎乾淨，失去兒子的悲痛再一次被放大，空洞洞的心疼……
“到……到底怎麼一回事？”
陸開誠握住譚月月的肩膀，明媚的臉龐在微笑，他輕聲道，“說吧，把你想說的都說出來，有我在，你什麼都不用擔心。”
他的這句話就像一顆定心丸，譚月月深吸一口氣，將所有的所有，統統說出來。
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無論是被他們責罵也好，怒斥也罷，她絕不會反抗半下，這一切，若不是她的軟弱，早就該了了。
話音漸落，孟家二老震驚的說不出話來，兒子竟然會做出這種事。
“我今天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庭軒……也是沒想到自己會發生意外，他娶我是真的，我想和嫁給他也是真的，只是，我們的結婚證沒有領下來，所以，我和他算不上真正的夫妻，我原本想一生一世守著他，可我真正愛的人突然出現了，他是念唸的親生父親，與我糾纏了許多年的男人，我放不下他，也無法度過心裡的那一關，對於庭軒，我更多的，只是愧疚……”
她沒有說完，垂下眼眸，正要接著說。
卻被孟父生生打斷了，“夠了！你只不過是在爲自己荒唐的行爲找藉口，你拿孟家當傻子，當冤大頭，自己養不起兒子，所以送來孟家，讓孟家給你養，還荒唐的稱他是庭軒的孩子，是你蠱惑庭軒這麼做，讓他撒下了彌天大謊，還僞造了dna證明，這都是你的陰謀，你看重的是孟家的錢財，如今庭軒死了，你知道再撈不到任何的好處，就又勾搭了別人，跑來孟家攤牌求同情，你這陰險的壞女人！”
孟父確立了想法，生氣極了，原本一向端莊的人，今天卻頻頻衝動，總想上去教訓譚月月，被孟母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撓。
“你就是個掃把星，禍害，就是你害的庭軒死了，全都是因爲你，該死的女人！”
孟父一邊扒拉著孟母，讓她滾開，一邊扔滔滔不絕罵著譚月月。
陸開誠哪容得了別人這樣侮辱他的妻子，就快發怒了，黑眸裡溢滿慍氣，幾欲向前。
譚月月眼疾手快，拉住他的衣角，靈眸陰沉沉的，低聲道，“我不在乎別人怎樣說，這些都是我應得的，我料到會有這麼一天，陸開誠，你還記得你答應過我麼，你說你在我面前，會盡力剋制，不要衝動。”
陸開誠動作停滯下來，認認真真看她，“可這是兩碼事。”
“陸開誠，從現在開始，你大可以任意妄爲！但請你做好心理準備，一旦你做出不可饒恕的事情，我這一輩子，下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譚月月徹底怒了，爲了讓他醒悟，只能這樣威脅，儘管在此之前，她也曾威脅過無數次。
她的話多多少少起到了作用，陸開誠情緒漸漸平靜，緊握的雙手鬆開了。
譚月月這才鬆口氣。
孟父一直都處於很激動的階段，孟母生怕他惹出事來，連連讓他們走。
事情已經說了清楚，譚月月想，他們也沒有繼續呆在這兒的理由了。
便屈身，認認真真的說，“對不起，不論你們能不能原諒我，事情已經發生，接受與否，是遲早的事情。”
“你這是什麼態度，是覺得我們會原諒你嗎？譚月月，我很早以前就和你說過，念念必須留在孟家，現在我也是這個態度，不管他是不是庭軒的孩子，他必須留在孟家！”
孟祥友歇斯底里。
眼看著快攔不住，孟母著急的叫嚷，“快走，你們快些走。”
譚月月顧不得他剛纔的話，也來不及反駁，連忙抱起念念，出了客廳。
小念念因爲剛纔哭鬧過，此刻昏昏欲睡，眼睛睜不開，臉頰疼痛褪去許多，卻還腫的厲害。
陸開誠理所當然接過念念，緊緊的抱著。
張管家守在孟宅門口，譚月月大老遠就看見她，皺皺眉，隨後繞開。
張管家瞧他們這陣勢很不對勁，連忙問，“譚小姐，你這是……”
譚月月扭頭看了她一眼，陸開誠已經將念念帶上車，隨後進了駕駛座。
張管家急忙衝出來，不明所以，也沒有人吩咐。
她緊張的神情讓譚月月大爲疑惑，同時也覺得好笑。
“你這是，要來送我？”
張管家沒聽出她話裡的嘲諷意味，隔著很近的距離，想向前又不敢向前。
“譚小姐要走？不是纔剛回來嗎？”
一個下人對她的事情那麼感興趣還真是讓譚月月沒想到……
“你回去好生照顧老爺夫人。我這回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
譚月月仔細吩咐著，還不等張管家回答，就已經上了車，路虎車發動，逐漸消失在夜幕中。
張管家站在原地，目送他們離開，心裡頭納悶，等再回去時，孟家已經亂成一團。
她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
小念念在受到莫大的驚嚇之後，在後座昏沉沉睡著了。
陸開誠脫下外套，遞過去，譚月月自然而然接過，蓋在念念身上。
車裡開了暖氣。
陸開誠一言不發，盯著前方道路，車速放的很慢，高速公路上只有這一輛車。夜幕很是黑，整條路上連一盞路燈都沒有。
譚月月有很多問題想問，爲了讓他專心開車，還是沒有問，憋在心裡。
明明在電話裡說的那麼清楚，她好不容易覺得兩人之間邁過一道坎了，結果現在看來，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他還是單獨的個體，什麼都不用和她商量，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等到駛過這一段以後，她才悠然開口問。
“你怎麼會突然過來？”
陸開誠一邊開車，有意無意忽略她的話。
“現在乖乖睡一覺，回家以後我再解釋給你聽。”
“解釋？”
因爲念念睡著的緣故，她只能放低聲音，語調氣勢全都變小了……
“好，我等你的解釋。”
她不再說話，
一路沉默，也沒有睡覺，就這樣幹坐在副駕駛上，坐了一路。
等到回了陸家，譚月月第一件事就是去冰箱裡取冰塊，敷在念唸的臉上，小念念一開始睡著，肌膚被刺激，火辣辣的疼，他哇的一聲哭出來，醒了。
譚月月只能心疼的把兒子摟緊懷裡，恨不得他現在所受的所有痛苦都轉移到她身上。
念念有什麼錯，他還這麼小，不應該承受這麼多。
小念念疼，忍不住想要哭，可看見老媽難過的表情時，本能忍住哭泣，爲了不讓老媽傷心，他特意摟住她的脖子，哽咽著說……
“媽咪別難過，念念一點也不疼的。”
譚月月就更難過了，她親吻兒子的額頭，除了一個勁說對不起，她不知道還能再做什麼。
念念高高腫起的臉頰，無時無刻提醒她，今天發生了什麼。
她最怕念念受到傷害，沒想到，她竭盡全力的保護，念念還是被傷害了。
小念念連忙擦去譚月月臉上的淚水，“媽咪不要哭，念念真的一點也不疼，你別哭了。”
譚月月抽泣一聲，重新將念念塞進被窩，給他蓋好被子，然後強忍住淚水，將冰袋重新敷在他的臉上。
“乖念念，忍著點，敷完明天就會好了。”
小念念爲了不讓老媽難過，咬著牙堅持。
冰袋漸漸融化，隨著時間的流逝，念念覺得臉上沒有那麼疼了，敷了好一陣，淤血才化掉，可見孟父是使了多大的力氣。
譚月月見差不多了，便收起冰袋，她吻了吻兒子的額頭……
“念念，你怪不怪媽咪？”
小念念看不懂她的神情，也聽不懂她話裡的意思，“念念爲什麼要怪媽咪？”
她不相信兒子不懂今天發生了什麼，他只是不想讓自己傷心罷了，念念這樣懂事，譚月月的心裡就更愧疚了。
她什麼也不再說，幫他蓋好被子，出了房間。
她真希望，一覺醒來以後，念念能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忘記，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這一切都太過沉重了。
孟父真的這麼輕易就善罷甘休嗎？她不相信，她也不知道，今後該怎麼辦，她一定非要跟孟家鬧的不可開交嗎？事情到了這一步，半點回旋的可能都沒有。
夜深了，午夜十二點。
陸開誠沒有睡覺，他仰躺在牀上，腦袋亂成一鍋粥，他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麼，他在等，等譚月月過來，他好跟她解釋，他爲什麼會去孟家。
他纔剛這麼想著，譚月月便已經走進來，她關上門，躺在他的身側。
兩人一言不發，房間沒有開燈，黑洞洞的。
黑色，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色彩，即使它沒有那麼多光芒，可它純粹，純粹到一絲雜物都沒有，黑的徹底，透過那最暗深的一幕，彷彿能看見許多幻象。許多你想看見，你不想看見的，都存在與這片無底的黑暗。
你不想看看嗎？看看腦海裡，對事物最初的定義。
譚月月閉上眼，蜷縮在牀上，她剛吐過，胃裡不是很好受，加上剛纔受了驚嚇，現在只想休息。
但有陸開誠在她身邊，她怎麼樣也無法靜下心，入不了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