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路在酒吧喝的爛醉如泥，這些日子，酒吧成了他的住所地，成天成天的喝酒，他前兩天進(jìn)了一次醫(yī)院，因爲(wèi)酒精中毒。
醫(yī)生一次一次給他催吐的時侯，昏天黑地，滿腦子都是阿九稚嫩的笑容。
他想起阿九在走廊挨訓(xùn)時候吊兒郎當(dāng)?shù)男θ荩诇Q(jìng)的臉蛋上掛著一雙黑的發(fā)亮的眸子。
他想起阿九揣著一袋小籠包，嘴角彎彎，眼裡滿載幸福與天真。
這樣的女孩子，第一次見面就會心生好感。
“哎哎哎，以後就是同桌了，多多關(guān)照！”
這句話就像魔咒一樣，在沈路耳畔不斷徘徊。
沈路掏出手機(jī)，鎖屏是他們第一次以夫妻的身份同牀共枕時他偷拍的阿九的照片，那時候阿九睡的很安靜，嘴角恬靜的笑容就像春風(fēng)，撫平了沈路的心浮氣躁。
沈路盯著阿九的照片癡癡呆呆的笑，也不喝酒，就那樣安安靜靜的看著照片，一語不發(fā)。
沈青顏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沈路，你清醒點(diǎn)吧！你們已經(jīng)離婚了！”
沈青顏衝上去搶走沈路的手機(jī)，沈路一下子失神，臉上浮現(xiàn)出驚慌的神情。
沈青顏看著面前邋遢的男人就忍不住眼圈發(fā)酸，這是她的哥哥啊！
沈路凝視沈青顏許久，呼吸淺淺的。
“把手機(jī)還給我吧！我就剩這麼個念想了。”沈路輕舔脫皮的嘴角。
沈青顏也沒說什麼，直接還給了他，可是嘴裡卻沒說一句好話。
“阿九那麼愛你的時候你心心念唸的都是你的小阿黎，怎麼？現(xiàn)在知道她的好了？沈路，太晚了，阿九的生命裡已經(jīng)不止你一個男人了。”
沈青顏的話狠狠刺痛了沈路，他纖細(xì)的睫毛忽閃忽閃的，神色陰鬱。
沈青顏一把扯住沈路的胳膊，恨鐵不成鋼的指著他的鼻子罵。
“老爺子因爲(wèi)你的這一堆破事給氣的病倒了，你居然還不回去看他，你知不知道，他就是病了，嘴裡唸叨的還是你的名字。”沈青顏說著說著哽咽了起來。
明明沈路纔是哥哥，而此時沈家沒有個當(dāng)主的，一切重?fù)?dān)都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她才知道原來處理公司問題是多麼困難。
雖然以前她也給沈路打下手，卻做的都是些不痛不癢的小事情，現(xiàn)在……她真的有點(diǎn)喘不過氣。
沈路聽到老爺子生病的消息，一時間沒反應(yīng)過來，只見沈青顏眼睛通紅，碩大的眼淚滾了下來。
“老爺子身體不是一直很好的麼？”沈路急忙起身。
“老爺子這兩年身體越來越差，動不動就生病，外強(qiáng)中乾。”沈青顏伸手抹了抹眼淚，才牽強(qiáng)的扯起嘴角。
“哥，你就別再傷懷阿九的事了，先把家裡的事情處理好，就當(dāng)我求你了。”
沈路沉默的點(diǎn)頭，醉醺醺的腦子一瞬間清醒。
胃裡一陣一陣火燒似的疼，可他沒時間搭理，拉著沈青顏就直奔沈家老宅。
其實(shí)他一直都有些懷疑沈青顏說老爺子外強(qiáng)中乾的事情，直到親眼看到老爺子臉色蠟黃的躺在客房裡，整個客房都是雪白色，空氣裡也漂浮著藥水的味道，就像醫(yī)院一樣。
江黎低垂眉眼跟沈夫人在一旁伺候著，老爺子手背插著針管，青青紫紫的淤青象徵著老爺子這些日子受的苦楚。
老爺子看到沈路，也是一愣，隨即羞憤的盯著沈青顏。
“我都說了，讓你哥放鬆些日子，你這死丫頭怎麼非得跟我唱反調(diào)！”
沈青顏跺跺腳，氣不打一處來，“你以爲(wèi)我不知道你心心念念都是你這兒子啊？”
老爺子一瞬間尷尬的閉上了嘴。
江黎見沈路半點(diǎn)關(guān)注都沒有分給自己，心有不平，她咬緊貝齒，低聲下氣的衝著沈路笑了笑。
“還是青顏有辦法，沈哥哥，你肯回來，真是太好了。”
沈路斜了她一眼，不冷不熱的應(yīng)了一聲，然後端過她手裡的藥碗坐在老爺子牀邊。
老爺子也看出了空氣中瀰漫著詭譎的氣息，他咳嗽兩聲，“你們都出去吧！我有點(diǎn)事，想跟臭小子單獨(dú)說說。”
待到所有人都出去，沈路正準(zhǔn)備喂藥，老爺子卻用沒扎針的手推了推藥碗，嘴角無奈的笑容讓沈路一瞬間覺得這男人老的太快了。
慈眉善目這四個字頭一次可以用來形容老爺子，只是沈路瘮?shù)幕牛α怂€不很清醒的頭。
“爸，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老爺子盯著沈路的眉眼仔細(xì)觀察，半響才幽幽的嘆了口氣。
“你這孩子，怎麼就跟你媽長得那麼像呢？要是像我多一點(diǎn)，也不至於吃那麼多苦。”
老爺子的語速很慢，聲音聽起來還是有點(diǎn)虛弱。
沈路牽強(qiáng)的扯著嘴角，“你好好養(yǎng)病吧！”
“孩子，我知道你喜歡阿九，可是阿黎對你的大恩大德，你這輩子都是還不清的，你欠了她的，你知道嗎？”
沈路皺眉，心中很煩悶。
“如此說來，阿九她爸對我的恩情，纔是我還不起的吧？”
沈老爺子一愣，訕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斯人已去逝者如斯，你對阿九的虧欠是換不清了，倒不如先補(bǔ)償阿黎？”沈老爺子試探的問。
沈路苦笑，眼底的光亮忽明忽暗。
“阿黎讓你說的？”
老爺子沒表態(tài)，他怔怔的凝視著沈路的臉，“沈路，我死之前，唯一的心願就是看你和阿黎結(jié)婚，你能不能滿足一下我這個老人？”
沈路放下藥碗，臉上的表情凝重起來，他搖頭拒絕。
“爸，我和阿黎不會幸福的。”
沈路說完，轉(zhuǎn)身去開門，決絕的背影留給了沈老爺子，沈老爺子長長的嘆了口氣，再也沒說什麼。
江黎躲在門口偷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沈路一出門便看到江黎紅著眼睛，笑得很勉強(qiáng)。
沈路僵硬著一張臉，面對老頭子他能狠心的拒絕江黎的愛意，可真正面對江黎時，他只剩下不忍。
“沈哥哥，你別說……”
江黎柔軟的手指覆上沈路的嘴脣，沈路身軀一震，眼底有糾結(jié)，卻還是沒推開。
“不管怎麼樣，我會等你。”
江黎衝著沈路笑彎了眉眼，只是內(nèi)心的那點(diǎn)兒苦澀騙得了別人卻騙不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