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定了不復讀,就要找實習單位了。
作爲普通的三本院校,自然不會有什麼大企業來我們學校“校招”。
爲了更貼近畢業生的身份,我們三個人都作了一番改頭換面。
我把長髮由“邊分”改成了“中分”,清泉穿起了白襯衫,張夢買了好幾件黑色包臀裙。
依依看到我們這副模樣哭笑不得,“昨天你們還是天真浪漫的小女孩,今天就成了天真爛漫偷穿媽媽衣服的小女孩?!?
清泉對著落地鏡扭來扭去,“我也覺得自己穿V領怪怪的,總得有件衣服去去身上的學生氣吧?哎,張夢,你很適合包臀裙。”
張夢站在清泉後面,側身看著自己並不太豐滿的曲線,一臉無奈,“快別說了,我現在走路都不敢邁大步,生怕一不小心走光了,成天夾著屁股做人我容易嘛我?”
我停止敲鍵盤,轉頭去看她們,腦中思慮萬千。如果我們以後還能在一起工作,下班後一起回家,放假了一起打鬧,該多好。只是,這是一種奢望吧?
整個下午,宿舍只有我一個人,我正絞盡腦汁構思論文結構的時候,門外探進來一個腦袋,“君玉,半天兩個面試,轉了六趟公交,累死我了?!?
“嘖嘖,真是難爲我們大小姐了?!蔽疫B忙起身,過去扶著清泉,倒了一杯水給她,“怎樣?有戲嗎?”
清泉咕咚咕咚喝完一大杯水後,向我大吐苦水,“我今天,經歷豐富,坐完輕軌坐地鐵,坐完地鐵坐公交,坐完公交趕輪渡,像打仗一樣,忙的一口水都沒喝,你看我嘴都起皮了。”清泉朝著我嘟起嘴,“這就算了,還讓我遇到一奇葩的面試官。”
“怎麼個奇葩法?”
“我今天應聘的是總經理助理,其他人全是研究生學歷,就我一本科,坐下來面試的時候,那個看起來一臉兇相的女人就問我?!鼻迦χ毖鼦U,夾著聲音,學著那女人頤指氣使的語氣,“別人都是研究生,你覺得憑你的學歷你有什麼資格勝任這個職位?”
“你是沒看到她那個表情,還有她的語氣,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樣子。哼,誰當初不是從職場‘小白’走過來的,她以爲她有多高級?都是給別人打工的,她憑什麼有優越感?”
在我印象中,清泉極少這樣“毒舌”別人。第一次與社會碰撞,她是受了不少氣。
“說得好,說得妙,說得呱呱叫!”我輕輕鼓掌,拿起空水杯又給她倒了一杯水,“來,喝水,喝水,消消氣?!边€不忘和她統一戰線,“就是,憑什麼狗眼看人低!”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鼻迦c坐在椅子上,“我是一點也不喜歡大城市。”
三月份的時候,韓雨軒回了一趟老家。接到韓雨軒從幾百公里外打來的電話,清泉很高興,她有一肚子的話想對他說。
“阿軒,你忙什麼呢?這麼久纔給我打電話?”清泉在電話裡撒嬌。
“家裡有點事?!表n宇軒沉默了很久後才說了一句。
“你知道嗎?我上次面試有多慘······”清泉在電話裡霹靂吧啦說了一大堆,韓雨軒只是偶爾“嗯”一下,並未作其他迴應。
“你怎麼啦?”清泉意識到了韓宇軒的異常。
韓宇軒在電話裡支支吾吾,“清泉,我—”
“是家裡出什麼事了嗎?”清泉緊張地問。
“清泉,對不起,我們分手吧!”
清泉看了一眼手機屏幕,確定是撥給了韓宇軒。
“爲什麼?你喜歡上別人了?”清泉竭力讓自己冷靜。
“不是,我爸媽給我介紹了一個本地姑娘,我們準備畢業後就結婚??晌疫€是愛你的?!?
清泉覺得很諷刺,“不愛她,那你爲什麼要結婚?”
“因爲,她,有房。有了房,我至少可以少奮鬥十年。”韓宇軒停頓後繼續說,“雖然我愛的是你,可是前者的誘惑更大,對,對不起。”
“你爲什麼要告訴我真相?我寧可聽到的答案是你移情別戀了?!?
“我從來都不想騙你。”
如果韓宇軒站在清泉的對面,他一定顯得很無辜,很身不由己。
我家也是市區的,你就這麼看不上十八線城市嗎?在一起這麼久,我怎麼看不出你有吃軟飯的潛質?韓宇軒,你能不能不要這麼賤,爲了一套房出賣自己?
······
韓宇軒,能不能不要因爲一套房不要我,我好好工作,好好賺錢,好好買房還不行嗎?
灼熱的陽光從樹梢間瀉下來,在清泉的臉上胡亂地跳躍。
收到清泉的回覆消息後,我一刻不敢停留,跑到圖書館後面的長亭裡。
遠遠地看見蜷縮在角落裡的人。
“你電話一直不接,短信也不回,都快急死我了,發生什麼事了?這麼晚了還不回宿舍?這裡到處都是蚊子,小心—”
清泉擡起頭,月影朦朧,我看見了她哭的紅腫的雙眼。
“怎麼啦?誰欺負你了?我保證打的他滿地找牙?!蔽叶紫氯ィ硭樕蟻y七八糟的頭髮。
“君玉,我們分手了?!鼻迦粗?,眼淚又不可控制地流下來。
“王八蛋啊他,他哪根筋不對啊,這麼好的姑娘他不要,是他的損失。”我一邊罵,一邊用手擦她的眼淚。
“君玉,我捨不得他?!?
同窗四年,我第一次見她哭的這麼傷心。
“走吧,回去吧,回去睡一覺就好了?!?
我扶起清泉,慢慢朝宿舍的方向走。
“君玉!”
“嗯?”
“你說房子重要還是人重要?”
“?”
“你知道南昌的房價多少錢一平米嗎?”
“不知道,反正肯定比江城的房價便宜?!?
“君玉,你會爲了一套房嫁給你不愛的人嗎?”
“不會?!?
“再給你一次機會,會不會?”
“不會?!?
“真傻。”
“你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