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瑕沒有哭。品 書 網(wǎng) . .
整個過程她一直呆呆地聽、呆呆地看,一言不發(fā),沉默著,憂鬱著,嘴上的齙牙變得更加的猙獰可怖。
別人安慰她,她不做聲,送吃的,她也不吃,就這樣呆坐著、呆坐著,一坐就是三天。
朵朵媽和阿木爺爺出殯的時候,粟粟爺爺說:“孩子,給你媽媽和爺爺磕個頭吧,讓他們走的安心一點。”
吳瑕撲通跪下,默默地磕了幾個頭,然後從地下拾起一塊石頭,狠狠地朝自己的齙牙砸去。
一下,又一下,一下,又一下,砸的滿臉鮮血,牙齒全被砸了下來。
可怖之極。
寨子裡的人都驚呆了,慌忙奪掉吳瑕手的石頭,卻聽得她像狼一樣的發(fā)出嚎叫:“死,死,死,你們都得死...”
然後,吳瑕昏了過去。
醒來後的吳瑕徹底變了。
她還是像往常一樣的上學(xué),像往常一樣的生活,除了沉默許多,她幾乎和以前一樣,寨子裡的人看不出她有什麼變化,但都感覺到吳瑕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
寨子裡的人感念阿木和閃朵朵生前的好,對吳瑕很是照顧,不但每天都給她送吃的,每家還集資了一些錢來供吳瑕上學(xué)。
吳瑕也沒拒絕,倒是心安理得的接受了這一切。
隨著時間的推移,寨子裡的人開始看到了吳瑕的變化。
首先,吳瑕的牙齒被自己砸掉後,臉變尖了,一下子變的漂亮起來,最奇的是,一般人長過恆牙後就不會再生出新牙,而吳瑕在一年後,竟重新長出了新牙,不再是難看的齙牙,而是像朵朵一樣的齒若編貝,白而發(fā)亮。
其實,朵朵長的並不醜,只是那一嘴驚人的齙牙放大了醜陋,而遮掩了其他。
其次,吳瑕在一天天的變瘦,過一個月小一圈,過一個月小一圈,一年後,竟減下去了一百多斤。
漸漸的,寨子裡的人從吳瑕的容貌開始看到了吳美麗和閃朵朵的影子。
吳瑕一如既往地裝束,素面峨眉,面上不施粉黛,卻仍然掩不住絕色容顏,雙瞳似水,卻帶著淡淡的冰冷,如同煙花般的飄渺虛無,又似乎能看透一切,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的洞察著這個世界。
一年後,吳瑕成功地考上了國內(nèi)最有名的音樂學(xué)院。
寨子裡的人都爲她感到高興,這可是他們寨子裡第一個考到京城的大學(xué)生呀,自然家家戶戶又湊了一些錢給吳瑕,讓她上大學(xué)時作爲學(xué)費來用。
臨開學(xué)要走的那天,吳瑕打點好行李,挨家挨戶地上門,給侗寨的每一戶人家跪地磕頭,眼見著每一家磕完後頭上腫起了大大青紫包,吳瑕這才離開了寨子。
然而,吳瑕並沒有直接上路,而是拐到那五百年的老槐樹下,媽媽閃朵朵和爺爺阿木的墳?zāi)骨埃怕暣罂蘖艘粓觯薜氖翘旎璧匕担薜氖寝捘c九轉(zhuǎn),好像要把積攢了一年多的淚水全都哭完似的。
然後,吳瑕掏出音樂學(xué)院的錄取通知書,用打火機點著,看著那紙片燒成灰燼,扭頭走了。
吳瑕不是去上大學(xué),而是要實施自己的復(fù)仇計劃。
從她眼睜睜地看著母親和爺爺死去,從她得知自己的身世後,她就下定決心,一定要那些害死她親人的畜生血債血償。
但她深知自己的力量太薄弱,根本無法與那些大人物去較量,一個弱女子,無權(quán)無勢,無容無貌,靠什麼去和那些人鬥?唯一的本錢就是身體,但又有誰會看一個長著齙牙的女人呢?
思來想去,吳瑕決定改造自己。
這是一個極其痛苦的改造過程。
最難熬的不是孤獨和悲傷,而是飢餓和疼痛。
從吳瑕下決心改造自己的那天起,就沒有吃過一頓飽飯。有時餓的她會覺得自己的胃變成了一個攪拌機,瘋狂地在她身體裡攪拌,無休止地向她索要著食物。
還有剛砸掉牙的那段時間,嘴只要一動,整個臉的神經(jīng)就像撕裂一般的疼痛,疼的她都能感到有幾個神經(jīng)在跳,有幾個神經(jīng)在扯,有時真想馬上就死去。那幾個月,她的嘴裡全是血,那股濃濃的、血腥的、甜膩的味道,她永遠不會忘記。
每當(dāng)她想吃食物時,疼痛提醒著她,每當(dāng)想放棄時,飢餓又讓她清醒,就這樣,在漫長而疼痛的時日,吳瑕終於完成了醜小鴨向白天鵝的轉(zhuǎn)變。
吳瑕的第一個計劃就是南下找塗老闆。
這是唯一能幫助她的人,一是塗老闆當(dāng)年保護了閃朵朵,說明在塗老闆的心把朵朵看得很重;二是塗老闆闖蕩江湖多年,見多識廣,交際廣闊,雖沒把握能讓他幫多大的忙,但能指點一二也是好的。
就是不知塗老闆現(xiàn)在是不是還在坐牢。
到了萬東,昔日林立的酒店少了許多,大多都轉(zhuǎn)型爲商務(wù)酒店和商場了,街面上的沐足按摩等娛樂場所也幾乎不見蹤影,倒是房屋介的店面多了很多。
找到南珠大酒店,大門處的侍應(yīng)生無精打采的靠著門框發(fā)愣,酒店廣場上早已不見舊日車水馬龍的場景了。
吳瑕心一涼,看來這趟要跑空了。
試探著向侍應(yīng)生打聽,卻沒想那侍應(yīng)生還真的知道塗老闆的下落。
侍應(yīng)生說,塗老闆因涉黃被判了八年,所有的財產(chǎn)都被政府沒收,出來後,還是昔日的幾個乾女兒湊了點錢,把他送到了頤天年老人院。
頤天年老人院坐落在萬東郊區(qū)的一個破樓裡,一共有三層,一、二樓住宿,三樓是醫(yī)療保健區(qū),樓頂是老人們的娛樂區(qū),四周用鐵絲圍了一圈,防止老人發(fā)生意外,樓頂?shù)囊唤沁€有一個瞭望塔,猛一看和監(jiān)獄沒什麼兩樣。
吳瑕尋到樓頂時,十多個坐在輪椅上的老人正圍成一圈聊天。
當(dāng)乾瘦乾瘦的老頭正是塗老闆,正唾沫四濺地跟其他老頭瞎白話:“我給你們說我是被政府冤枉的,你們怎麼就不相信呢?我們南珠大酒店可年年都是公安部門授予的掃黃打非先進單位啊,你們大家可以評評理,現(xiàn)在的年輕人太開放了,我們想管都管不住啊,你說,有的服務(wù)員和客人一見鍾情進了房間,然後發(fā)生點關(guān)係,這也算涉黃嗎?唉,沒辦法啊,有時我這老革命也看不慣,也勸阻過,也教育過,但他們小年輕的都罵我是老古董啊,唉......”
“哎,我說老塗你就別扯犢子啦,還是給我們講講什麼是**?”一個豁牙老頭打斷了塗老闆的話。
“**呀,這是來自日本的一種變態(tài)虐戀式.性.服務(wù),一共分爲金屬系和繩藝系兩大流派......”塗老闆神色一振,口若懸河地開講了起來。手機請訪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