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燈籠的不遠處，他的弟弟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凱聲只覺得眼眸子一陣發緊，若是這時候你站在他面前，必能看到他眼白處密佈的血絲。那血絲蜿蜒曲折，似乎是要蹦出來一般。

“抱歉了兄弟，誰讓你跟老嬤嬤做生意的？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啊，哎……”由於光線的問題，凱聲看不見說話的殭屍的臉，只能從那聲音聽出那殭屍心裡的愧疚之意。

但那殭屍竟然突然忘這邊看過來，凱聲的心臟猛地一緊，劇烈跳動起來。也許是真的被嚇到了，凱聲來不及把頭伸回去。

他在心裡暗叫一聲，“完了”。正準備逃跑，卻見那殭屍收回了目光，往別處看去，又看了看周圍。凱聲這才意識過來自己這邊很黑，燈籠的光是照不到的，所以那殭屍根本沒看到他。

可若是他剛纔如果反應過來把頭伸會樹後，那憑著那殭屍的靈敏能力，必然會發現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命不該絕，總之那殭屍並沒有發現他。只是往凱音那邊走了幾步，蹲下身去。伸出手在凱音身上摸索著什麼，很快地，那殭屍從凱音的懷中摸出幾個碎銀子。

“呸！怎麼就這麼點錢？老嬤嬤連錢都不給你？虧我還以爲老嬤嬤會很大方。真是晦氣！”說完，那殭屍又啜了一口，這才準備站起身?？珊鋈婚g他又定住了身子，凱聲小心地呼吸著，他的瞳孔倒映出那殭屍從凱音的脖子上拽下來一個東西。

“這東西看起來不錯，不知道值不值錢……”他小聲嘀咕著，站起身來，緊接著縱身一躍，動用輕功，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由於怕那殭屍又折回來，凱聲又藏匿在樹後好一會兒，見沒有什麼動靜，這才擡腳從樹後走出。

他的腳一步一步走向凱音，眼眸中閃爍著點點淚光。俗語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到了傷心處的時候，不管是男人、亦或是男殭屍，都會落下淚來。

悲傷時落淚，這是作爲一個生命體的本能。

晶瑩的淚光在燈籠那並不強烈的光芒中閃爍著，反射出金閃閃的光芒來。

“凱音！”他的膝蓋一彎，猛地跪在了自個兒的親弟面前，眼淚像是絕了堤的水，滿臉都是溫熱的眼淚。

許久，他低垂著頭，在他低頭的地上，變成了溼噠噠的一片，那是他的淚水啊。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連燈籠裡的蠟燭都燒盡了。此刻有風吹過，掩蓋在月亮身上的雲慢慢被吹散，月亮皎潔的光芒又重新籠罩大地。一切如常。

凱聲像是突然清醒了過來，眼中不再流淚，而是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什麼。那是一個月牙形的吊墜，跟被那殭屍拿走的吊墜是一對，兩個吊墜湊起來，正好是一個圓形，上面刻著“吾兒長壽”。

那是他們身上唯一一個能與失散母親相認的憑證，可如今，少了一人，少了一半吊墜。

“我會、爲你報仇！”凱聲俯身，在自己的弟弟額上落下一個沉重的吻。他站起身，走入夜色中，頭也沒有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