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木懊惱地看了一眼華薄義,華薄義聳聳肩,“這是你們的私人恩怨,你們一個是蘇末離的朋友,一個是她愛的人,爲(wèi)了防止日後她怪我不公允,我誰都不能幫。”
林千木看著地下不斷滴濺的鮮血,知道自己若再死要面子不肯鬆口的話,只怕連哲予那個就連求別人原諒也求得這麼理直氣壯的男人便會真的因失血過多而死在這裡,當(dāng)下只好無可奈何地說:“好了好了!我們早就原諒你了。若是不原諒你,又怎麼會幫你帶孩子?你這腦子平時聰明得很,怎麼到現(xiàn)在卻不好使了呢?”
“吳佳佳呢?她肯原諒我嗎?”連哲予虛弱地問。
林千木正欲大聲叫吳佳佳出來,吳佳佳卻已經(jīng)慢慢地走了出來。
她一臉蒼白地走到連哲予面前,抿緊了脣定定地看著連哲予不吭聲。
連哲予低聲說:“對不起,你肯原諒我嗎?”
吳佳佳的嘴脣顫抖了半天,最後幾個冷漠無情的字迸了出來,“我不會原諒你的!”
“佳佳!你別這樣!你這樣會讓末離傷心的!”林千木心急如焚地提醒吳佳佳。
連哲予苦笑,“我對你那麼狠,你現(xiàn)在不肯原諒我,我也能理解。我今天就是死在這裡,也不會怪你,更絕對不會讓末離怪你的。薄義是今天整件事情的見證,他會告訴
末離實情,讓她知道我是心甘情願地用我的性命來償還我的罪惡。”
只是還清了罪惡,他的心結(jié)纔會消除,只有還清了罪惡,他纔有勇氣再去愛蘇末離。
活不活著都不重要了,無論他在人間,還是在黃泉,他都會大膽而熱烈地愛著她守護著她的。
就在這時,吳佳佳突然高高地揚起了手,只聽‘啪’的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了連哲予的臉上,連哲予頭被打得向旁一側(cè),喉頭一甜,就有血紅緩緩地從嘴角流了出來。
林千木一驚,皺著眉頭極其不悅地叫道:“佳佳!”
吳佳佳卻笑了,用力地拍了拍手,說道:“好了!我的仇報過了,怒氣也發(fā)泄完了!現(xiàn)在我原諒你了!趕緊進來吧!別真的把小命玩完了!你的兒子可還沒叫過爸爸呢!別讓他有遺憾!”
說完之後轉(zhuǎn)身就進了屋子。
這一番舉動讓衆(zhòng)人先是緊張得全身神經(jīng)都繃了起來,隨後又瞬間鬆懈了,這一緊一鬆,只覺得是讓人在生死之間轉(zhuǎn)了一回。
林千木急忙抱著連哲予進去了,醫(yī)生也早趕到了,止血包紮,好一陣忙碌。
幸虧連哲予本來身體底子就好,捅了這麼多刀,流了這麼多血,其中一刀還是深中要害,可竟然也只是虛弱了些,並無大礙,只需要躺在牀上好好地休息一段時間即可。
醫(yī)生出去的時候,林千木也跟了出去。
華薄義見左右沒人了,這才皺著眉頭說:“你小子好狠啊!竟然一刀捅進自己的肚子?怎麼?還真的打算把命交待在這裡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難道你真的捨得末離和孩子?”
“不捨得。就是因爲(wèi)不捨得,所以纔想用命來挽回。”連哲予虛弱地說,“林千木和吳佳佳對蘇末離來說,都是極其重要的人,我曾經(jīng)那樣地傷害他們,她嘴裡雖然不說,可心裡一定是很難過的。只有取得他們原諒了,我和末離的未來纔不至於爲(wèi)了他們而再起爭執(zhí)。當(dāng)然,我這樣做,也不僅僅只是爲(wèi)了末離,最重要的其實還是爲(wèi)了讓我自己良心獲得平靜。你或許不知道,我在島上被那些女人折磨個不停的時候,我就在想,或許我現(xiàn)在所有的痛苦都是老天對我過去的惡行的懲罰……”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氣力不支,捂住疼痛的腹部輕輕地咳了起來。
華薄義急忙倒了杯水給他,說道:“行了行了!你受了那麼重的傷,就別再說那麼多話了。有什麼話想要說,還是等你日後身子調(diào)養(yǎng)好再說吧!”
連哲予卻苦澀地搖頭,“不。我想說。這兩年來,我活在黑暗裡,把自己深深隱藏,沒有人說話,也本來就不想跟人說話。我鑽在死衚衕裡出不來,我天天看著蘇末離和孩子,是那樣的想走出去擁抱他們親吻他們,可是,可是我沒有勇氣,我覺得自己骯髒……”
“你啊,做那些事情,也只是因爲(wèi)感覺被愛傷害而背叛了所做出的自我保護而已!現(xiàn)在道過歉就算了,不要再耿耿於懷了。”華薄義輕聲安慰他。
“你讓我說完。我心裡的話只能對你說了!”連哲予嘆了口氣。
“好吧!你說吧,我好好聽著。”華薄義看著他眼睛裡那少有的脆弱和寂寞,想著他這些年被愛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地活著,不由備感辛酸。
連哲予扯了扯嘴角,算是對好友的理解欣慰的笑,“我那時看著女人在我身上發(fā)泄的時候就在想,人都說多行不義必自斃,我做了那麼多錯事,老天沒有讓我死,不是對我仁慈,而是讓我活著接受各種痛苦,各種羞辱,讓我變得骯髒不堪,讓我即便是面對心心念唸的愛人,也沒法像個男人一樣盡人事!那時候,我就想我完了,真的完了。如果再繼續(xù)留在蘇末離身邊的話,不僅不會帶給她幸福,反而會因爲(wèi)我的骯髒我罪惡的過去而給她帶去傷害。所以,我才瘋了似地趕她走!瘋了似地給她找男人!”
“直到前幾天,我才突然明白,那只是我想逃避現(xiàn)實,不想承擔(dān)責(zé)任的一種不負責(zé)的做法!如果我再繼續(xù)這樣下去的話,一定會真的成爲(wèi)一個人見人恨的惡魔,會真的傷害末離和孩子的。想明白這一切之後,我便一下子就找到了方向,明白了自己該做什麼了。我,這樣做,真的只是想好好地給末離,還有孩子一個陽光而安靜的生活,再不會有任何陰影任何殺機,只有快樂,沒有負擔(dān)的快樂……”
“你能踏出這一步,末離一定很開心。現(xiàn)在,心結(jié)解除了,末離回來了,你們會過上你所期望的生活的。”華薄義笑著說。
“是。如果她還願意給我機會,我有信心會還她一個幸福明媚的未來!再也,再也不會找任何藉口逃避了!真的!薄義!我現(xiàn)在真的就是這樣想的!”連哲予緊緊地握住了華薄義的手,急切地向他保證著,彷彿透過華薄義在向蘇末離保證一般。
“我相信你!末離也會相信你的!你,末離,孩子,會像童話裡的愛情故事裡一樣,雖然歷經(jīng)曲折艱辛,可是卻一定會有著一個幸福美滿的結(jié)局的!”
“但願。但願。”連哲予苦笑,輕輕地閉上了眼睛。
但願他還來得及!
但願她不會記得他給她的羞辱與傷害!
但願他們還有機會繼續(xù)相愛……
華薄義見他閉上了眼睛,以爲(wèi)他睡著了,便替他輕輕地掖好被角,然後站了起來,輕輕地退出了房間。
在樓梯口遇到吳佳佳抱著寶寶上來了,他便笑著向吳佳佳點頭致意,又向?qū)殞毰牧伺氖郑皩殞殻渴迨灞ПШ脝幔俊?
“好啊!”寶寶眼睛滴溜溜一轉(zhuǎn),便張開小手向華薄義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