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貴妃且留步?!?
身後傳來的太監(jiān)聲音打斷了趙嫣然的思索,她轉(zhuǎn)過身去,正看到檀夜宮裡的公公朝自己走了過來。
“太后娘娘有請?!蹦枪叩节w嫣然身邊,手臂一伸,攔在趙嫣然身前,頗爲恭敬的做了個“請”的姿勢。
看著這公公的神情與動作,趙嫣然心裡冷哼一聲,昨夜軒轅裡破天荒的留宿在方子藝的寢宮,今天方婉清就有請她,說這兩件事沒有一點關(guān)聯(lián),自己寧死也不信。
不過倒也不會與這人爲難,畢竟只不過是一個閹人,身份低賤,還犯不上自己與他如何,思及此處,趙嫣然面上微微一笑,溫聲道:“那就有勞公公帶路了。”
公公態(tài)度倒是比青寧好多了,眼神內(nèi)並未流露出太多的不屑,也只不過是善於僞裝罷了,他引領(lǐng)著趙嫣然,一會兒功夫便到了檀夜宮。
“稟告太后,趙貴妃帶到了?!?
尖細的嗓音響起讓人頗爲不舒服,趙嫣然也面無表情,久而久之倒也是習慣了。
“臣妾給太后娘娘請安?!壁w嫣然彎腰行了一禮,隨後便等著方婉清的平身赦令。
方婉清聽了聲音也微微頷首,不在意的擺擺手笑道:“平身。公公你且先下去罷?!?
待公公施了一禮恭敬的應(yīng)了一聲,退下去之後,方婉清這纔開口對趙嫣然問道:“趙貴妃進宮,也是有一段時日了罷?”
“回母后的話,臣妾進宮有半月多了?!壁w嫣然面上也是神情淡然,進退有禮,就事應(yīng)事應(yīng)答的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處。
“想必這半個月趙貴妃也已經(jīng)對這宮中生活有所適應(yīng)了吧?身爲你的母后,有些話,哀家也該好好提點你一番了?!?
方婉清眸色一動,隨後垂下眼簾,把一旁的青花茶盞端起,撥開茶蓋,冉冉熱氣升起,只輕撥了下浮茶沫子,吹了口氣。隨後抿了一口,只道,並不出聲讓趙嫣然入座。
“臣妾謹聽母后教誨。還勞母后費心了?!壁w嫣然面色不動,只端站著,心裡卻是暗暗防備了起來,現(xiàn)下應(yīng)該是準備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了。
“哀家聽聞,這幾日,皇上一直留宿在你的寢宮,以至於冷落了皇后這麼久?你可有何好說的?”方婉清言語一出,便改了那慵懶的氣勢,突然目光如炬,眼睛只看著趙嫣然。
果然!趙嫣然心道,避開了方婉清的目光,隨後垂眸,低眉順眼,便開口辯解道:“不是的,昨晚皇上就去了鸞鳳宮留宿的?!?
“哼。”還會找言語的不是了?方婉清冷哼一聲,隨後便喝道:“皇后與皇上大婚之後,昨晚之前,皇上不是夜夜,夜宿與你宮內(nèi)?”
趙嫣然心裡狠狠地一跳,隨後面上恭敬道:“臣妾知錯。”
方婉清看著趙嫣然那低眉順眼認錯的樣子越發(fā)的心頭火起,不過一想到方子藝的神情與身份,還有被自己引狼入室的趙嫣然。對方子藝,方婉清只怒其不爭。
不過爲了方子藝,還不能與面前這女人太早與撕破了臉皮,不過好生敲打一番也是可行的。思及此處,方婉清看著面前的趙嫣然淡淡道:“先入座,哀家有些事兒與你談?wù)??!?
“多謝母后賜座。”趙嫣然又行了一禮,隨後便施施然給坐了下去,倒也是不客氣。
方婉清也不怒了,她睨視一眼趙嫣然,開口道:“知錯便就好?!?
趙嫣然不發(fā)一言。
方婉清接著道:“不過哀家還是有些事兒要與你說說的?!?
“請母后教誨?!?
趙嫣然恭敬的應(yīng)著,方婉清的心裡的氣倒也消了些許,她道:“你入宮倒也有不少的日子了,哀家是你的長輩。更是你的母后,理應(yīng)早些與你說個明白?!?
“想著你應(yīng)是個明事理的,誰曾想?yún)s是似那孩童一般,宮中最重要的便就是有尊卑上下之分,皇后大了貴妃一個等級,不言說這種尊卑等級,你與子藝都是哀家皇兒的心頭肉,理應(yīng)情同姐妹,你這當妹妹的,卻是如此油鹽不進。與她疏離。哀家很是痛心你們兩人的關(guān)係啊?!闭f著,方婉清微微嘆了口氣,神情滿是無奈,只把桌子上的茶盞拿起,抿了口茶。
趙嫣然默不作聲,方婉清喝了茶潤了嗓子後。便就再次開口道:“嫣然啊?!?
“臣妾在。”趙嫣然聽著方婉清喚了自己,不知她要幹嘛,一下猜不出所以然來,便就道:“方纔臣妾思量了一下,便就未曾聽見母后喚著臣妾。也不知母后喚臣妾有何事兒?”
“朝廷後宮最重要的一條綱則是什麼?”
方婉清只是問著,並未點明接下去要說些什麼,趙嫣然有些訝然,只細細回想著,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後宮的綱則自己也是看了兩遍,不說爛熟於心,倒也是還有些許的印象,可不說一兩個關(guān)鍵之語出來,還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而朝外的綱則也只有大臣才能查看。且朝外與後宮的綱則,又有何相同之處趙嫣然還真是不知。
思及此處,趙嫣然怕方婉清等急了又要挑自己的錯處,只點點頭,道:“臣妾愚笨,不知母后想表達的是何意?還請母后指點?!?
“唉?!狈酵袂逵謬@了口氣,她認真道:“罷了,哀家便告知你一番,且聽過,外戚不得干政?”
“這自然是聽過的?!壁w嫣然心裡猛的一跳,卻也不知道方婉清所說何意思。
方婉清等了一會兒也知道趙嫣然說不出自己想要的事兒了,便就接著道:“外戚不得干政,意思有二,想必第一你也是知曉了,哀家便就與你說說其二?!?
“請母后指教?!壁w嫣然道。
“皇嫡子必由皇后所出,你這日日夜夜讓皇上留宿你那兒,卻是犯了此條綱則,想來其中的箇中緣由,你仔細思量一番罷。”
趙嫣然聽著方婉清的教導(dǎo)。心裡只是冷笑置之而已,這話裡話外的意思明明白白的就是偏向自己
的侄女兒方子藝,還痛心兩人的關(guān)係,這分明是惺惺作態(tài),還想自己也忍讓她一番。
憑著權(quán)大壓人,不就是皇上的母親麼,那方子藝倒也是生了個好人家,直接是太后當了自己的姑姑。
自己的爹爹在外面是權(quán)傾朝野,可在宮內(nèi)卻是一無所物,自然是比不上身爲皇后,且還有太后撐腰的方子藝,且說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不僅官大一級,且還是官官相互,自己撼動不得,果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趙嫣然不甘的想著,心裡越發(fā)不是滋味,一個兩個的都來欺壓著自己,倒也真是心下歡喜樣子,便覺得心裡怒火中燒,也是有口血卻嘔不出來。
“臣妾明白了,謹記太后教誨?!壁w凌月笑著應(yīng)道。心裡如何慪氣如何,可面上還是要得強顏歡笑的應(yīng)承一番,不然這方婉清會盯上自己,自然不會就這樣善罷甘休。
“行了?!狈酵袂宀辉谝獾臄[擺手,隨後道:“哀家乏了,你便就先下去罷?!?
趙嫣然也不想再在這裡留著,只順勢起身,對方婉清行了一禮便就告退了。
被這樣敲打一番趙嫣然的心裡自然是氣的,卻也是無可奈何。
正出了檀夜宮,趙嫣然領(lǐng)著自己帶來的人想回金玉殿,可行至半路,看著御書房,正想離去,卻沒想到迎面碰上了方子藝。
“喲,妹妹?”方子藝開聲喚道。
趙嫣然本就一肚子火氣??匆姺阶铀囅胍@道而行不想太過引人注目的與她交鋒。卻沒想到方子藝卻走向了趙嫣然,攔住了她的去路。
“姐姐福安?!壁w嫣然對方子藝行了一禮。
方子藝微微笑笑應(yīng)了一聲,打量了一眼趙嫣然的神情,想到了不久前自己姑母說爲自己出頭的話語。心下只瞭然。面上笑道:“妹妹是剛從母后的寢宮出來罷?不知母后卻是說了些什麼讓妹妹的臉色如此難堪?”
“姐姐多心了?!壁w嫣然心中怒火中燒,看著方子藝的眼神卻是一片淡然,自己方纔才從那老妖婆的寢宮出來?,F(xiàn)下眼線遍佈自己身邊,自己還未曾有那抗衡之力,絕不能高調(diào)行事。
忍!忍!忍!怒火燒過的心被自己用冷水給撲滅了,心裡只剩下了一個字,那便就是忍。
百忍成金,總有一天,在自己的努力下風水輪流轉(zhuǎn),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此時因爲逞一時之快而自毀前程,自己也是不甘願的。
想嫣然心中告誡著自己,垂在長袖下的手緊緊的攥著,手指甲掐進手心,劇痛才堪堪收斂住自己從檀夜宮內(nèi)出來後又被方子藝出現(xiàn)挑起來的火氣。
“唉。”方子藝假模假樣的嘆了口氣,隨後笑道:“倒是爲難妹妹了,母后好好教導(dǎo)倒也是希望妹妹能夠聽話懂事兒一點讓著姐姐,還望妹妹能夠清楚那尊卑之分?!?
“妹妹自是明白了?!壁w嫣然違心應(yīng)道,隨後便道:“妹妹身體不適,先行回宮歇息了。姐姐慢走,妹妹就不送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