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冷麪的王爺,說出這樣驚懼的話來,可見子安真是嚇到他了。
因爲(wèi)他知道,這裡不是大周,這裡是北漠,不管是秦舟還是祁王,都不是可以深信之人。
見子安踏實地認(rèn)錯,慕容桀才緩了一口氣,說起柔瑤的事情,慕容桀道:“你也不要擔(dān)心太多,高鳳天已經(jīng)派人出去四處找,相信很快就有消息。”
“希望如此。”子安想起柔瑤,總是憂心忡忡。
她真的希望柔瑤能得到幸福,這是個善良的女孩,敢愛,敢恨,盡全力地讓自己灑脫。
以她的門第身份,她是有足夠驕矜的脾氣,但是並沒有,她家教極好,愛一個人,那人不愛她,她就放棄,不會死纏爛打。她有自己的自尊。
她知道柔瑤成親過一次,但是顯然那個夫婿不是她所喜歡的,只是當(dāng)時爲(wèi)什麼要嫁呢?
“柔瑤成過一次親,當(dāng)時是爲(wèi)什麼?”子安問道。
慕容桀搖頭,“不知道。”
他對這些事情,從不問,不管。
“一點都不知道?”慕容桀想了一下,“似乎聽倪榮說過一下,老八對她死纏爛打,還讓……貴太妃去提親,你知道貴太妃的手段,她那寶貝兒子喜歡的,定會爲(wèi)他奪來,柔瑤是個倔強性子的人,不願意嫁給老八,便尋了一門
親事,那人也是高門子弟,只是,身患惡疾,命不久矣,柔瑤嫁過去後沒多久,她夫婿就死了。”
“原來如此!”子安不禁嘆息,這麼個熱烈的女子,爲(wèi)什麼就不能得到自己的幸福?如果這一次她死了,怎不叫讓人悲痛扼腕。夫妻之間說了一下自己的近況,經(jīng)歷了這一次分別和受傷,兩人的感情增進不少,或許,從北漠這一場瘟疫和屠殺中,他們都看穿了一些東西,便越發(fā)覺得沒什麼比得上還好好地活著,然後好好地珍惜身
邊的人。
接下來的兩天,秦舟依舊是按兵不動。
京中的消息,偶有傳來。全城戒嚴(yán),宵禁,京中巡防已經(jīng)被鎮(zhèn)國王爺?shù)娜顺簦砰T有四門也被鎮(zhèn)國王爺拿下,百姓惶恐不敢出,每天晚上都能聽到廝殺的刀槍劍戟聲此起彼伏,早上若有大膽的打開門,便能看到有勝利者的一方
在清洗街道上的血跡。
宮中還沒什麼消息傳來,但是隻是沒傳到子安的耳中,秦舟和楚月王爺每日都在商議。
慕容桀倒是給子安帶回來一些消息,宮中兩軍對峙,皇帝已經(jīng)等同被軟禁,鎮(zhèn)國王爺不忙著下手,聽聞是要逼皇帝下旨禪位。
皇帝毫無辦法了嗎?不,皇帝一直在等待秦府的秦老將軍入宮護駕。
但是,皇帝卻不知道,秦老將軍確實有護駕的心,卻沒護駕的力,府中被老太太接管,老太太下令,秦老將軍不得踏出府門一步。
聽聞秦老將軍病癒反抗過一陣子,但是老太太何等的威風(fēng)?一言不合就把他的腿打斷了一條。
老將軍身殘志堅,不顧孝義,指天篤地咒罵自己的老母忤逆君上,壞了秦家多年忠義之名。
老太太倒是也乾脆,直接便給他兩大耳光,指著他的腦門神氣地說:“沒錯,老身就是忤逆君上,老身就是要反了,怎地?”
潑婦罵街的功力,顯然老將軍這個老男人是不及老太太的,雖說他巴掌的力道也很驚人,卻也只敢打在牀板上,連掌風(fēng)都不敢碰到老太太的。宮中的消息也不是沒有的,曹後多年也網(wǎng)羅了不少大臣,但是奈何皇帝和曹後都沒有想過,起事的會是鎮(zhèn)國王爺,之前一直監(jiān)控著秦舟的動作,不妨鎮(zhèn)國王爺忽然就帶兵攻進來了,是實打?qū)嵉貧⒘藗€措手
不及,便連消息都傳不出去。
有幾個皇室的忠心擁護者想入宮護駕,可手底下沒嘍囉啊,武將大部分都被秦舟拿捏在手中,便有一些,也是龍老將軍的舊部。
龍老將軍倒是活躍得很,一改之前的低調(diào),不斷地遊走在各位大臣中間,把災(zāi)區(qū)發(fā)生的種種,都活靈活現(xiàn)地說了出來,期間,還落下了兩滴渾濁的英雄淚。
誠然,老將軍的號召力是驚人的,他對北漠的貢獻都深入民心,他的四處演講,感動了很多人,當(dāng)然,感動是面子上的,最重要的是看到他來,大家都明白了,皇帝已經(jīng)失去了支撐。
連皇家的老將都不支持皇上了,皇上還有什麼活路?
於是,越來越多的人,加入了聲討皇上的大隊伍。
既然官員聲討,民間肯定也有聲音的。
龍老將軍只是開了個頭,接下來的百姓疏導(dǎo)工作,就由其他官員去做了。
官員呢,也有自己的廣播渠道,例如,茶樓裡的說書先生,街頭巷尾的小販,還有忽然冒出來的正義教派,由官兵打扮成道友的模樣,擡著一個剛出土的活神仙,大街小巷裡遊走,高聲
說著皇帝的罪行。
子安聽罷,笑道:“但是,這樣一來鎮(zhèn)國王爺入宮討伐,豈不是順應(yīng)民意了?”
慕容桀擼起袖子爲(wèi)她細細剔除傷口邊上的藥汁渣子,“是的,順應(yīng)民意了,但是,不要忘記,無人不知的一點,皇上所做的一切,鎮(zhèn)國王爺原先是領(lǐng)頭之人。”
“這就是秦舟要拿捏的轉(zhuǎn)折點?”子安笑了笑,“秦舟沒有這種彎心思,誰出的主意?”
“楚月王爺。”
“這個楚月王爺,是什麼樣的人?”子安知道秦舟會扶這個王爺上位,只是,不知道他是否和太子一樣的殘暴?
“不錯,”慕容桀想了一下,才下了這個定論,子安知道他看人一向挑剔,若他說不錯,定然就很出挑了,慕容桀又說:“最重要的是他的生母,是被曹後害死的,聽聞,死前還折磨了一番。”
“哦!”子安頓時爲(wèi)曹後感嘆,“這一次,曹後孃娘怕是要死得很慘了。”“不是應(yīng)該的嗎?報應(yīng)。”慕容桀拉好她的衣裳,淡淡地道:“北漠皇帝這些年重武將的原因,是要不斷討伐四方國家,他倒不是不忌憚秦舟,只是以爲(wèi)秦舟是女子好控制,且他的權(quán)力下放得太徹底,可若不
是這樣做,秦家怎會心甘情願爲(wèi)他打江山?只是,他自己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老虎,最後反噬,也是他活該了。”子安知道北漠皇帝爲(wèi)了擴展疆土,已經(jīng)豁出去了,纔會一直擡舉秦家,秦家本是軍候世家,名望很高,五代掌兵權(quán),威望和權(quán)力直逼皇帝,他卻以爲(wèi)控制好了秦舟,便能控制一切,可秦舟是個有思想的女
人,不是你皇帝說能控制就能控制的。後來見秦舟有些失控,便要下殺手,以爲(wèi)這樣做便能收回秦舟手中的兵權(quán),可那秦舟每日頂著刀槍吃血飯的人,哪裡是你坐在高廟威風(fēng)凜凜的皇帝可算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