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觀顧瑾樂,一張明媚的小臉早已陰沉如水,兩三道淚痕掛在臉上,模樣滑稽可笑。
“怎麼?妹妹的樣子瞧著似乎很驚訝,是還不知道這消息麼?”顧清歡惡趣味地笑道:“也對,那小廝傳完了話之後王妃的人才來的府上的。妹妹那個時候應(yīng)當是來陪祖母了,就算不知道,也是正常。”
顧瑾樂勉強笑道:“原來是這樣,我就知道是那些下人們胡說的,姐姐絕不會是那種傷風敗俗之人。”
“這是自然。”顧清歡笑著看向老夫人:“祖母要不要去前廳瞧瞧,老王妃賞下了一串祖母綠的串珠,我瞧著顏色通透翠綠,十分襯您呢。”
老夫人心頭大喜,嘴上說著“這怎麼好意思”,然而臉上的笑意卻是掩都掩不住。
“祖母還是不要推辭了,總歸是老王妃賞給我的,我拿來孝敬祖母,也是應(yīng)該的,況且,我這個年紀,也襯不起祖母綠。”說著,就親熱地挽起了老夫人的手,就勢要往前廳去。
老夫人心裡高興,也不再推辭了,搭著顧清歡的手,就站了起來。
祖孫兩人相攜著往外走,顧清歡似是想起了什麼,扭頭看向顧瑾樂,笑問道:“妹妹要不要來?若是瞧見些滿意地,姐姐就送給你了!”
幸福的笑容,炫耀的語氣,施捨的口吻,落在顧瑾樂的眼裡,刺目的可以。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個耳光,臉上火辣辣地疼。
“不必了。”顧瑾樂勉強笑道:“我有些不舒服,還是先回房睡了。”
“這樣啊。”顧清歡笑著擺了擺手:“那你便好好歇息吧,我陪著祖母先去了。”
顧瑾樂狠狠地攥緊了拳頭,尖銳的指甲刺進手心,疼痛刺激得她眼睛都紅了。恨意涌上心頭,她幾乎要控制不住地衝上去給顧清歡兩個耳光。
“二小姐,你還好麼?”
心兒柔柔的聲音在一旁響起,有些擔心道:“你的臉色看著不大好,要奴婢扶您回去麼?”
“不用了。”顧瑾樂迅速掛上嬌柔的笑意,軟軟道:“只是坐的久了,身子有些麻,我這就回去的。”
心兒笑著退到一邊,目送著顧瑾樂離開,臉上的笑容漸漸的淡去。哎,二小姐啊,到現(xiàn)在還沒有看清形勢。
如今的大小姐,早已經(jīng)不是當初的大小姐了呢。
往後的日子,怕是有的鬧呢。
而在前廳,顧清歡正陪著老夫人挑選著禮物。她將一串佛珠拿到鼻端細細嗅聞,沉香木清香的味道縈繞鼻間,一上午的疲憊都好似一掃而空。
她將佛珠捧到老夫人面前,笑道:“祖母,您瞧瞧看,這串佛珠您可喜歡?”
老夫人也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一見這佛珠便知這是好東西,眼睛一亮,笑著拿過來,讚道:“味道清新淡雅,這佛珠怕是沉香木做的吧?”
“祖母眼光還是這樣好。”顧清歡含笑點頭。“祖母您一心向佛,這東西配你最是合適,若是您不嫌棄,清歡便將這東西贈與您吧?”
老夫人笑得滿臉慈愛,摸了摸顧清歡柔軟的發(fā),慈祥道:“清歡啊,祖母早些年對你不住,你卻仍舊如此孝順,祖母心裡,慚愧啊!”
“祖母這是說的什麼話。”顧清歡嗔道:“您是我的祖母,我不孝順您孝順誰?不過是一串佛珠罷了,又不是什麼名貴的東西,何必要說這麼些見外的話?”
老夫人揩了揩眼角的淚,接過佛珠,也不再推辭。
顧清歡垂眸一笑,細長的眼睫遮住眼底的流光,完美地掩藏了眼底的那抹算計。
孤身作戰(zhàn)最是愚蠢,老夫人便是她要拉攏的第一個對象。只不過是討巧賣乖罷了,她若是願意討好誰,絕對比顧瑾樂更是厲害。
顧瑾樂不是很會賣弄可憐麼?那她就讓她真的變得可憐起來!
“祖母,清歡自幼喪母,有很多禮數(shù)都不大懂,日後清歡便跟著您學習大家禮數(shù),可好?”顧清歡挨著老夫人,有些羞澀地說道。
“好孩子,你有這個心就好,祖母自當是將畢生所學盡數(shù)交於你!”老夫人愛憐地看著她。
她先前便動了這心思,此時見顧清歡主動提及,哪裡會有不應(yīng)的道理?再加上孫女願意親近自己,更是喜不自勝。
“你妹妹的禮數(shù)就學的很好,平日裡你也要與她多多親近。”想了想,老夫人又補充道。
誰知,顧清歡卻皺了皺眉頭,似是有所不滿。
“祖母,並不是我想要說妹妹是非。”顧清歡似是十分猶豫,但仍舊說道:“妹妹今日聽信下人的閒言碎語,就到處亂傳,這禮數(shù)……似乎並不大好。”
老夫人眉心微蹙,拉住顧清歡的手,面容有些嚴肅,道:“清歡,你與祖母說實話,你可是還在怪罪前些日子的克親一事?”
顧清歡沒成想老夫人竟提及此事,顫了顫眼睫,苦澀道:“怪罪倒是說不上,只是有些介懷罷了。任誰被扣上這無辜惡名,再被打了個半死,心裡都是怨的。“
老夫人心裡頗爲愧疚,語氣也緩和了些,嘆道:“祖母活了這大半輩子,什麼樣的陰私?jīng)]有見過?那些我都看在眼裡,曉得你心裡苦。但說到底,那都是你母親的不是,與你妹妹可是沒什麼干係的,你萬不能因爲那些齷齪陰私,而與你妹妹生了嫌隙!”
這便是在爲顧瑾樂說話了,到底是養(yǎng)在身邊的孫女,情分自是自己這個外來人親的多。
顧清歡心頭冷笑,然而面上卻一副驚訝模樣,不解道:“祖母這是說的什麼話?妹妹天真可愛,我喜歡她還來不及,又怎麼會與她心生嫌隙?”
話畢,她似是恍然大悟,嘟嘴嗔怪道:“祖母可是因爲我方纔說妹妹禮數(shù)不周而誤會了我?哎喲,這可真是天大的冤枉了!”
老夫人目光銳利,似是想從顧清歡的臉上看出一絲口不對心:“難道不是?”
顧清歡連呼冤枉:“我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哪裡會小心眼到故意攜私報復(fù)?”
頓了頓,她緩緩分析道:“祖母您想,妹妹生性單純,最容易受人蠱惑矇騙。今日不就是如此?只是丫鬟們的多嘴多舌罷了,她便信以爲真。這樣也就算了,畢竟說的是我,我也不會怪罪於她,可若是旁的人呢?萬一不小心踢到了鐵板,那可不是三言兩語就是能解決的。”
見老夫人面色凝重,似乎是將話聽進去了,顧清歡揩了揩脣角,不緊不慢地補充道:“祖母您可曾想過,再過幾年妹妹就到了該說親的年紀,咱們這樣的家世,挑選的女婿自然也該是大門世家。要是妹妹言語無忌衝撞了夫家,到時候丟的可是咱們侯府的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