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遠抽空將小和尚喊了出去,後者情緒明顯低沉,似乎是思考和擔心著什麼,葉遠倒是沒把吳昊告訴自己的話說出來,而是問小和尚有什麼不舒服。
小和尚搖搖頭,他性情溫和,逢問必答如今卻只是點頭搖頭。
“那彌勒山的高僧是你師父?”葉遠見此情形,便必須要開口,再這樣下去,會在小和尚心中留下陰影的。
小和尚點點頭。
“你究竟在擔心什麼?難道是怕你師父責怪你?”葉遠開口問道,如今必須把事情挑明,不然恐怕小和尚會憋在肚中一輩子。
小和尚搖搖頭。
“葉遠,我只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師父,當初那麼信誓旦旦的尋求長生之法,因此離開彌勒山,可幾年過去,卻一事無成,我想他到這裡來就是爲了見我一面,只不過神庭太遠,他的身體堅持不到,這纔在這裡停了下來?!毙『蜕姓f道,難掩悲傷。
“你如果只在這裡徒勞悲傷,那是在浪費你師父的時間,心中有疑問就去找你師父問個明白,至於如何面對這件事情,就當你食言了吧?!比~遠安慰道。
“可我佛門不能亂打誑語?!毙『蜕邢胍瘩g。
“你只是尋求長生之法未果,以後日子還長,以後還能繼續(xù)尋找,你又沒說要讓你師父長生不死?!比~遠尋了一個話語中的漏洞,說道。
小和尚終究是搖搖頭,“還是實話實說。”
言罷,他便要朝著高僧所在的住地走去,葉遠叫住了他,喊上徐凡與大黑狗,衆(zhòng)人一同朝著住地走去,這一路上,大黑狗不停地衝著小和尚說話,奈何後者心中有事,也沒怎麼說話。
高僧的住處是一處佛殿,其中焚香嫋嫋,裡面?zhèn)鞒瞿欠N佛門特有的香氣,即使站在殿外,也是令人肅然起敬,一向不靠譜的大黑狗,如今也端莊起來。
小和尚法號平虛,通報了名姓之後便站在殿外等候,其中僧侶很多,衣衫簡樸,卻透出非凡超俗之意。
“諸位,師父有請?!蹦敲▓笙⒌男『蜕衼淼叫\(zhòng)人面前,一手豎立胸前,另一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小和尚率先登門而入,葉遠衆(zhòng)人也是跟上。
殿中的地面一塵不染,殿後的庭院也是收拾的頗爲整潔,能夠生活在這種地方本就是一種極大地快樂,在這清靜之地,葉遠沒有感到任何的不舒服,倒是渾身都輕鬆起來。
“如果現(xiàn)在能有一壺茶,再來一局棋,那是再好不過了?!比~遠唏噓道,他心中暗想如果什麼時候有空,一定要叫上洛老先生到這裡面下一局棋。
來到另一處門廳前,葉遠衆(zhòng)人卻被攔住了去路,一位僧侶開口道,“三位還請在這裡歇息,我家?guī)煾钢灰娖教撘蝗??!?
葉遠亦是一手作揖,沒有跟進去,小和尚看了三者一眼,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葉小子,這小和尚進去了,咱們站在這裡也是白站,不如四處走走吧?!贝蠛诠氛f道,徐凡聞言也在旁邊起鬨,葉遠看了看四周的風景,心中舒爽,點點頭,三者在院內轉悠起來。
雖然處在聽雨城的中央位置,不過這殿內卻感覺不到半點的塵世煙火,反倒是多出了幾分超然世外的感覺,不停有掃地僧路過,見到葉遠三者都開口問好,三者回禮。
正行走間,卻忽然聽到不遠處的大殿一側傳出兩人的對話,其中一人的聲音還顯得頗爲熟悉,是個女子的聲音,大黑狗天生對這種八卦事情感興趣,不等葉遠阻撓,如同瘋了一般衝過去,卻又是捂著肚子大笑跑了回來。
兩人不解,這才上前,卻是一人笑一人怒,在大殿側翼,紫府聖女正在衝西禪說著什麼,兩人一舉一動都顯得很是中規(guī)中矩,似乎是紫府聖女有什麼心事,在向西禪求問。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徐凡此時已經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當初紫府聖女把他打的毫無反手之力,幾乎丟掉性命,現(xiàn)在碰到,自然是要教訓後者一番。
“你這個毒蛇婦!到這佛門清靜之地做什麼!”徐凡迫不及待的從大殿一邊跳了出來,怒吼道,這一番舉動嚇了紫府聖女一跳,通虛和尚卻沒有太大的反應。
紫府聖女看到徐凡,先是臉色一變,待看到葉遠的時候,整個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直到看到大黑狗,一張臉幾乎被烏雲所遮蓋。
“我到這裡做什麼?關你什麼事?”紫府聖女自然是不肯輕易地開口,此時眼睛一橫,輕叱道。
“你如果不說,那我就猜猜,莫不是最近紫府聖子被偷襲,傷了重要部位,你心裡不爽快,到這裡求個姻緣籤?莫不是你看上了這英俊而強大的通虛和尚,想要到此解開心中疑惑?”徐凡不停地嘲諷道。
“夠了?!弊细}女冷然開口,渾身的氣勢都變得冰涼起來,面前這個傢伙苦苦相逼,讓她十分的憤怒。
“你如果想戰(zhàn)的話,我不介意取掉你的性命?!比~遠站了出來,渾身絕道氣息對準了紫府聖女,如同一柄利刃刺向她的雙眼,令的後者不自覺倒退。
“阿彌陀佛,佛門清靜之地,不允許動手,兩位還是暫止干戈?!蓖ㄌ撟吡顺鰜恚驹趦烧咧g說道。
葉遠衝著通虛回了一個禮,這個傳言曾經和一聖戰(zhàn)鬥過的西禪,如今就站在自己面前,但是卻並沒有那種讓人敬而遠之的氣息,反倒是異常的柔和。
“這位女施主只是心中有些疑惑,這才找我討要一個答案,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三位又何嘗苦苦相逼。”通虛說道,他一言一行都帶出禪意,整個人如同濟世的菩薩,帶出點點佛光。
紫府聖女在一邊怒目相視,看著葉遠三者只恨的牙癢癢,想上去把他們千刀萬剮。
葉遠回答道,“你口中的女施主曾經對我的朋友出手,差點至他於死地,我自然不會讓她好過,你的道是普度衆(zhòng)生,解天下萬民於水火,衆(zhòng)生安則心安,不過這是你的道,不是我的道?!?
通虛仍是一臉的淡笑,這才說道,“不知施主的道又是什麼?”
“我的道,便是斬破天下間所有的阻礙?!比~遠說道,話語強勢,“所以,我不擋你的道,你也別擋我的道?!?
話音落下,四周衆(zhòng)人皆陷入震驚之中,葉遠當著西禪的面說出這般強勢的話,讓人瞠目結舌,即使是紫府聖女,如今也微微張大嘴巴,顯得很是驚詫。
四周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將目光停留在西禪的身上,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如傳言中那般脾性溫和。
可令人震驚的是,通虛竟然點點頭,這纔開口道,“施主說的有道理?!?
葉遠對著紫府聖女說道,“今日看在西禪的面子上,我就不在這裡出手了,有辱了佛門的清淨,這罪孽纔是深重。”
言罷,葉遠帶頭朝著通虛身後走去,他們還要在這院內逛遊一陣子,等待小和尚出來。
通虛轉身讓開了一條道路,讓葉遠衆(zhòng)人經過。
紫府聖女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葉遠的強勢讓她不敢輕易地張嘴說話,只是看著這道背影都覺得心頭如同巨石堵塞,難受之極。
在轉悠一圈之後,再次回到原地的時候,小和尚也恰巧從廳內走出來,只是他的表情有些黯然,眉目間透出疑惑,仍是有什麼問題困擾著他,這一番見到他的師父,似乎沒有解開他的心結,又爲他平添了另一個心結。
“小和尚,你見到你師父了?”葉遠忍不住問道。
小和尚點點頭。
“你師父罵你了?”
小和尚搖搖頭。
“那你爲什麼哭喪著一張臉,和剛死了師父一樣?”大黑狗開口問道,話剛說出就被葉遠一巴掌拍到了狗頭上,氣得他張開嘴就咬。
“只是我?guī)煾竼柫宋乙粋€問題,讓我十分的躊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毙『蜕姓f道。
“什麼問題?”葉遠問道。
小和尚再次搖頭,不說話。
無奈之下只能放棄對小和尚的追問,他們師徒多年未見,可見這一面也沒有聊太多,小和尚不準備回客棧,要在這裡住下,這幾日聽從師父的教誨,葉遠點點頭,也知道不空高僧活不了太久,這也是爲人子弟應做的事情。
葉遠三者與小和尚告別,相約數(shù)日後在城中央的講經臺上再見,葉遠也是答應下來,帶著大黑狗與徐凡朝客棧走去。
這裡的街道很是寬闊,四周有著極爲便利的水道,能夠在雨水落下之後便混入江河之中,不至於讓城內發(fā)生水災,面前的人緩緩少了起來,天空中再次下起了雨,不過這一次不是小雨,卻是如同傾盆而下的大雨,雨勢驚人,嘩啦啦的散落一地,路上的行人四處亂竄。
“我們也走吧?!比~遠朝著左右兩邊說道,卻忽然神情一滯,他發(fā)現(xiàn)他的四周一切都消失不見,整條街道只剩下了他一個人,空蕩蕩的讓人感到害怕。
與此同時,街道的深處傳來一聲輕微的呼喊,“葉遠。”
僅僅一聲便讓葉遠的神經都緊繃起來,那是觀雪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