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

影鐵甲有超過5種透視鏡頭，可以應對各種環(huán)境與材質(zhì)。但不論陳帥如何調(diào)用不同的透視鏡組合，龐人館內(nèi)部的鏡像仍然只有一片模糊。

所以他只能直接從正門的入口，光明正大的走進這間詭異的洋館。因爲正如連肖琦所說的，他們現(xiàn)在都沒有了其他的選擇。

“你剛剛所說的容器，究竟是什麼意思？”洋館的陳設透著一股濃郁的貴族氣息，但那些精緻和巧妙在陳帥眼中一文不值。在發(fā)現(xiàn)一樓大廳見不到任何人後，陳帥一邊搜索著地下室的入口，一邊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是指用來裝靈魂的人嗎？”

“是的。”連肖琦握著一支手電筒，仔細地打量著大廳一圈牆壁上的每一副油畫、每一個擺設。

“也就是說，所有死在工業(yè)區(qū)裡的人，他們的靈魂都已經(jīng)被你父親捕獲。”陳帥的語氣暴露著他並不充分的信心：“而連國騰已經(jīng)捕獲了一大批身體強壯、甚至是修煉過內(nèi)功的人。他想把他那批部下的靈魂，轉(zhuǎn)進內(nèi)功武者的身體裡？”

“是的。”連肖琦仍做著同一件事，與陳帥比起來，她的語氣像是機器一樣沒有波動。

連肖琦深知，像如此重要的計劃，連國騰絕不可能在一座普通洋館中進行。這棟建築的地下，一定還有著格局龐大的地下區(qū)域，甚至是軍事基地。爲了查找通往地下機關，連肖琦將大廳每一處的構造都仔細分析著，影鐵的觀測系統(tǒng)無法運作的現(xiàn)在，只有靠她的常識，才能判斷出機關入口的位置。

但當她正要檢查下一座唐吉坷德銅像的時候，陳帥卻一聲不響的站到了她的面前。

“我們……能不能先把錢醫(yī)生救出來？”這便是陳帥思索了很久後，想要告訴連肖琦的話。

不論他復活喬椏的心有多迫切，但在復活喬椏的前提之下，他並不能向連肖琦等人一樣做到“爲達目的，不擇手段”。他畢竟還是一個從普通環(huán)境下長大的人，只要還有一絲希望，陳帥總想救下更多的人，更何況錢楓荷替他做過心臟手術。

只聽連肖琦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答覆你的話。”

陳帥還當她不肯答應：“大喬……不，連小姐，其實我本來還想著，只復活小喬一個人的。你知道那些特種兵，就比如說秋明，他們背景複雜的很，復活了這些人，還讓他們擁有內(nèi)功武者的身體，實在不知道是福是禍。到時候就算復活了小喬，也會隨時受到生命威脅……”

“你沒有懂我的意思。”連肖琦擡手製止了他：“我所知道的情報，已經(jīng)全部說出來了。其他有關靈魂轉(zhuǎn)換實驗的細節(jié)，我對此一無所知。既然不清楚靈魂互換的步驟，那也就根本談不上改變互換的人數(shù)。”

“是啊……”陳帥一陣失落，卻很快又不甘心地問道：“可你又是怎麼知道這裡就是實驗場地的？”

“機械蜘蛛。”

“什麼？”

“就是你曾經(jīng)跟蹤過的那些機械蜘蛛。”無視著陳帥詫異的表情，連肖琦繼續(xù)繞著大廳，

一邊檢查著密道一邊說著：“自從之前喬蕾和你建立通信後，我一直保存著你的頻率。你和馬小明的對話，包括和秋明的通訊，我始終有監(jiān)聽。”

“不可能！”陳帥不禁捧住自己正帶著的影鐵頭盔：“它是我見過的最先進的戰(zhàn)術裝甲，你當時只有一臺普通的軍隊儀器，怎麼可能在侵入影鐵系統(tǒng)？”

連肖琦一圈繞完，又重新開始向大廳後的走廊走去，一路上她檢查著每一處可疑之處：“我和喬蕾都不是電腦高手，當然做不到這一點，但不要以爲你的戰(zhàn)術裝甲就是世界第一了，只要有精通程序破解的人，一樣可以竊聽你的對話。”

“你是說……”這次陳帥並沒有傻傻等著對方公佈答案：“專案組總部的趙莫君？！”

“童兵本來就與她在合作，所以你這套NT01的通訊安全協(xié)議，趙莫君早就有了秘鑰。”見陳帥色變，連肖琦又緊接著道：“放心吧，我以童兵的名義對她要求過了，你的這些通訊內(nèi)容，她不會透露給專案組的。”

“絕不能透露馬小明的存在！”自從有了影鐵後，這種被人窺探的不安感覺還是第一次感覺到，陳帥深呼吸了幾下，又忍不住重申道：“連小姐，我假設我們介入了實驗，成功復活了小喬。但這一切其實只是麻煩的開始，連國騰會不會放過我們？張琳又會不會查出這件事？我想過了，搞不好我們所有人都會有扯不完的麻煩。如果小明能安全回到米國，這就是給小喬鋪了一條安全的後路。”

“很中肯的判斷。”陳帥深呼吸時，連肖琦就已經(jīng)停在了一架老實掛鐘的面前，此刻她話音剛落，便伸手取下了鐘面玻璃，隨即撥動起了掛鐘的指針。

一陣代表好消息的響動隔著牆從大廳裡傳來，從連肖琦的表情來看，應該就是入口被打開的信號。

“你怎麼確定是這個掛鐘，又怎麼知道指針應該怎麼撥的？”踏入地下階梯之前，陳帥忍不住問了一句。

而回答他的只是簡簡單單的5個字：“他是我父親。”

————

龐人館的大廳和一層都充滿了一種空寂般的安靜，然而進入地下空間後，這種荒郊老宅的森然感徹底換成了另一種狹隘封閉的體驗，而從地上的士兵屍首來看，陳帥和連肖琦已不是第一批客人。

“是龍組的特種兵。”與零號隊和一號隊都有接觸的陳帥，立刻認出了屍首的服飾：“是連國騰的對頭來了？是誰會要對付他？”

“太多了。”連肖琦毫不在意地繼續(xù)往下走，她的皮靴在金屬臺階上發(fā)出空曠的踏步聲：“米國人想要的影鐵甲實驗數(shù)據(jù)，被他私自扣了下來；七宗罪想要爆發(fā)的病毒，被他一顆炸彈毀個精光；他的計劃很成功，但他也背叛了所有人，包括他的祖國華夏。所以現(xiàn)在不論有誰想對付他，我都不會奇怪。”

隨著向地下的深入，整片空氣中的無形壓力愈來愈強。陳帥和連肖琦都在不知不覺中停止了對話，只是悶頭往地底深處走著。作爲一個地下基地，這裡的道路比龐人館要復

雜的多，但一路上的指示牌和屍體卻成了最好的路標。當兩人穿過幾個區(qū)域後，“高權限區(qū)”的指示牌赫然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雖然這個“高權限”並沒有說清楚是什麼，但破損的鐵門和門口大量的龍組士兵屍首，卻已經(jīng)將門後那處的用途明明白白展示了出來。

一開始看到幾個倒斃的士兵時，陳帥還可以狠下心閉目走過不去管，但此刻看到大約20名士兵死在這裡，很多人的臉上甚至還帶著驚恐不甘的表情，陳帥便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走上前去，將幾具跌在一起的屍體分開，又撫合和了那幾個死不瞑目的士兵後，這才站起來對連肖琦道：“我們進去吧。”

“你應該不止是替他們整理遺容而已。”她指著地上的屍體道：“門口的屍體是被利器割喉的，但這幾具不一樣。你會內(nèi)功，看看是不是死於內(nèi)功武者之手。”

“的確，那幾個人的內(nèi)臟直接被打爛了，說明出手的人完全沒有留情。”

“原來如此，果然是內(nèi)功武者做的。”連肖琦忽然浮起一個奇怪的笑容：“我或許知道搶在前頭要對付連國騰的人是誰了。”

“你知道？”陳帥不禁加快了腳步：“但不管是誰，如果他要殺你父親的話，我們就必須要阻止他！你父親不能死，至少現(xiàn)在不能死！如果沒有你父親的話，那小喬……”

陳帥的話啞然而止。

狹長的通道在不知不覺中，竟已經(jīng)迎來了盡頭。此刻呈現(xiàn)在兩人眼前的，是一處簡直可以被稱爲廣場的地方。

陳帥所在的入口，就像是觀衆(zhòng)席的地形一樣，而越往廣場中心，地勢便越往下沉，就在整片廣場中心的地方，是一片充斥著淡綠色液體的巨型池子。然而有一些太過詭異的地方，使陳帥完全無法將這片區(qū)域和游泳池聯(lián)想起來。首先是那淡綠池子的上方多了一片弧形的玻璃狀封蓋，這弧型透明頂蓋將整個池子都封閉了起來，這讓陳帥腦中蹦出“籠子”這個詞來。

“這是用來……關什麼用的……”一種心悸的感覺衝擊著陳帥的鎮(zhèn)定感，他忍不住打開了影鐵系統(tǒng)的視角拉近功能，然後一面修羅地獄般的油畫終於呈現(xiàn)在了眼中。

無數(shù)赤裸著的人體漂浮在這片淡綠色的池水中。男的，女的，或沉溺在池底，或漂浮在表面，每一個人都緊閉著雙眼，沒有任何掙扎或舉動，就連代表呼吸的胸口起伏，陳帥都沒有從任何一人身上看到這種體徵。

“這是……”自認爲已經(jīng)成熟的青年，終於再次語無倫次起來。

還未等他來得及體味這種衝擊，連肖琦已經(jīng)向正上方指去：“如果你要阻止連國騰被害，就抓緊時間上去吧。”

順著她的手指向上一看，陳帥看到了一個從天花板上倒垂下來的飛碟狀建築，這個“飛碟”大約有三分之一的池子這麼大面積，表面四周佈滿了玻璃，令人一看就明白是操縱室之類的地方。

而那些玻璃上，已經(jīng)染上了點點鮮血。

有影子在那個裡面，殺著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