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碧珠在京郊也沒幹等著，她知道此時此刻有無數的顧家西北軍在從四面八方圍攻他們的路上。

她還記得自己從北境出來的任務，她是來給那些人收屍的。

京城就算是龍潭虎穴，她也要去闖一闖，要把這些人帶回去。

率隊衝到京城的大門的時候，曹碧珠就被京城守衛給攔住了。巧得很，攔住他們的人，她還認識。

曾經是遠征軍的舊部，後來升職了，成了人上人，不再是遠征軍裡的一個不起眼的小兵。

“曹將軍一別多年，沒想到我們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重逢。”

“我可不想和你敘舊，我來的目的，想必你也清楚。”曹碧珠連停都不停下來，就要徑直往對方的隊伍中闖去。

“曹碧珠，你想在這兒和我開戰嗎？”

“你要攔我，那便打一場，看看你們是有多草包。”曹碧珠錯身避開這位守將的伸出來的手。

“我們之間何必要打打殺殺？”

“我也不記得我們有什麼交情，你要攔我，我爲什麼不動手？誰都不是傻子，拖延時間，我不是看不出來。既然註定要逃不出，不如殊死一搏，還能拉幾個墊背的，你說是不是？”

曹碧珠幾乎是貼著這位養尊處優曾經自己手下的一名親衛如今的京城守將耳邊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然後，在這位英俊的守將僵硬發青的臉色中，衝開了對方的防守羣圈兒，衝進了京城。

前段時間被斬首的犯人有很多，有懸掛在菜市場口示衆的，也有斬首之後直接扔到了亂葬崗上無人管的。

衝進來的時候，是一刻都不能耽擱的。但是，到了這裡，她卻主動的慢了下來。

這些人，有很多都是無辜的，大部分都已經和北境沒了聯繫。也被殃及池魚，被顧家斬殺。

滿門抄斬，不留活口。

屍首暴曬了很多天，腐爛的，風乾的，被野狗野貓吃了的。大部分都已經屍首不全了，更別說是下葬了的。

“辨認屍首很難，將軍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受到源源不斷的西北軍回援消息的副官，神情緊繃。

他們現在是甕中之鱉，插翅難飛了。不是在京城的西北軍不敢對他們動手，而是覺得他們是必死之人，沒必要先動手了。

“那就把屍骨先都收斂起來，辨認的事情回去再說也可以。”亂糟糟的屍橫遍野的景象，讓曹碧珠心情也有些低沉。

她已經把情況預料的最糟糕了，可現實比她想的更加殘酷。這些手無寸鐵的，無辜百姓完全是被屠殺了。

顧家連泯滅人性都算不上，可以說是根本不是人了。這樣的人得了天下，是全天下百姓們最大的苦難。

“將軍，我們還要突圍嗎？”

副官有些遲疑，他和衆兄弟已經做好了戰死到最後一口氣的準備。就算死，也要讓京城這地界上抖三抖。留個威名，不枉在這世上活一遭。

“當然要突圍，你們難道以爲我是帶著兄弟們來京城送死的嗎？”曹碧珠偏頭用看待傻子一樣的目光看著副官。

副官滿頭大汗，沒，沒有，不是他們已經陷入重重包圍了嗎？

“我們是來收斂屍骨的，收斂了是要帶回去的。不突圍我們怎麼回去？屍骨收斂完了，咱們就走。”

撇下心裡翻涌的對顧家的仇恨情緒，曹碧珠氣勢洶洶的又帶著大批的屍骨去了刑部。

那些被斬首示衆的，大多數都是和北境有關係的，那批屍骨纔是這次他們來的主要目的。無比要刑部把這些屍首的去向都說清楚。

有言語不詳的，慢吞吞想拖時間的，不要猶豫，殺了再說。不殺一儆百，那羣人不會說實話。

儘管他們的手段已經是最雷厲風行的了，但是把所有名單上的屍骨找全，還是花了三天的時間。

而這三天，已經有多支西北軍回援到了京城附近。

這些人也沒有京城，而是散開，呈包圍的架勢，往京郊逼近。

大有包餃子，決不讓人有離開的機會的架勢。

“將軍。”

“走吧，這地方，他們也佔不了多久了。”曹碧珠率部衝著谷城的方向，毫不掩飾自己目的的突圍。

在這個方向，西北軍已經安排了狙擊的隊伍。就在正面，只要是打起來，把人拖住，很快附近的軍隊就會過來，把整支隊伍全殲。

這個情況狙擊的西北軍知道，突圍的遠征軍同樣知道。

誰快，誰就爭得一份先機，誰都想活，遠征軍拼死突圍，西北軍在全力攔截。

越打越兇，越打倒下來的人越來越多。

時間過得格外的慢，好像隱隱的都能聽見遠處策馬奔騰的蹄聲，西北軍精神振奮，只當是援軍來了。

遠征軍歇斯底里，既然活不了了，那就在死前也要多殺幾個。

馬屁的嘶鳴聲越來越近，廝殺也越來越慘烈。

曹碧珠首當其衝，殺在最前面，她帶著的幾名親衛，早就深陷在西北軍的包圍之中。

抹了一把臉上，血污和飛揚塵土混合的髒東西，曹碧珠不後悔只是有點兒可惜。

殺出這個狙擊，後面的路就好走了。五百米之外，就是生路，可是他們好像踏不過去了。

曹碧珠掄起了手裡的長槍，把面前一批衝上來的敵人，開膛破肚掃在地上。看向五百米之外的方向，最後再看一眼。

這一眼，飛沙漫天，身穿著黑色盔甲的隊伍像是巨錘砸進了攔截的西北軍中。

一錘就把這攔截的包圍圈砸癟了，然後砸開了，再然後。

“曹將軍，好久不見。”

曹碧珠仰頭，馬背上的人已經褪去了少年的青澀，挺拔又強悍，通紅的眼睛投出的目光帶著些笑意。

“上來。”一隻手伸了過來。

曹碧珠搭上去，一個翻身上了馬。

她坐上去，胸口靠在了對方挺直的後背上。眼神看向前方，黑色猶如潮水一樣涌進來的隊伍，幹翻了筋疲力盡的西北軍中，動作如出一轍的，拽起了遠征軍的倖存的將士。

“走了！”排頭的小辰喊了一嗓子。

黑色騎兵隊伍一點兒不戀戰，把遠征軍的人拉上馬背後立刻掉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