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婉清遲疑了一下,點頭道,“好!那我回去了!”
“花影!你去找一下青嵐公子!”眼見蕭婉清的身影在眼前消失,楚夕顏這才低聲向暗處的花影吩咐道,然後又吩咐馬車調轉車頭回她自己府上。
等她到了楚府的時候,青嵐和金小洛已在府門口等她了。
“夕顏!究竟出什麼事了?”一看到楚夕顏從馬車上下來,金小洛當即便衝了過來,挽住楚夕顏的手臂道,“青嵐一刻都等不及,拉著我便來了!”
楚夕顏衝金小洛笑了笑,這才轉眸看向一旁的青嵐道,“我是想問一問,天青閣中可有假死藥?”
“你要給柳非煙用?”
見楚夕顏點頭,青嵐幽幽嘆了口氣道,“怕是來不及了!”
“來不及了?什麼意思?”楚夕顏的腳步不由停住。
“柳非煙已經死了!這是我剛剛收到的消息!”青嵐將手中的一個布條遞給楚夕顏道,“那霓裳雖然是自殺,但在自殺之前卻見了一個人!之後,便自殺了,還留了一封信,說是要用死來證明她自己的清白!”
“她的清白?嗤——”楚夕顏不由嗤笑一聲,雖說有重蓮這個幕後黑手,但這一切卻都是霓裳做的,她有什麼清白可言?楚夕顏垂眸看手上的布條:柳直已將血書呈給皇上!
不待楚夕顏開口詢問,青嵐已經解釋道,“丞相和大皇子的人看到霓裳的絕筆信後,便帶著那信件準備去宮中找德妃娘娘對質,卻在宮門口碰到了拿著悔罪血書的御史大夫柳直!”
柳直,楚夕顏知道,他是朝中的御史大夫,也是柳非煙和柳非雪的父親,更是蕭婉清的外祖。
“所以,事實上柳直從蕭家離去的時候便已經拿到柳非煙所寫的悔罪血書了?”楚夕顏瞬間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柳直既然下定決心要犧牲柳非煙保全柳非雪,又豈會不達目的便離去?
所以,柳非煙將蕭婉清趕出來,不是糾結要不要去頂罪?而是那個時候她已性命堪憂,不願讓蕭婉清看到她臨死前痛苦的模樣?
楚夕顏心中不由爲蕭婉清難過。前些日子她剛失去了姐姐,今日又失去了母親,一連兩個至親相繼離去,她此時怕是痛苦異常。楚夕顏不由看向青嵐道,“青嵐!我不便去蕭府,你能不能帶寧子淳去一趟蕭府?我想這個時候,如果寧子淳能夠陪在婉清身邊,她心裡或許會好受一些!”
“好!我這就去!”對此,青嵐沒有推辭。
“那我留下來陪你吧!”金小洛看楚夕顏神色不佳,小聲道。
楚夕顏扯了扯脣角,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道,“不用了!我可不想讓青嵐怨恨我,你還是跟他一起去吧!”
“那,那好吧!”金小洛嘿嘿一笑,又叮囑楚夕顏道,“那要是有什麼要我幫忙的,你可不要和我客氣喲!”
眼見兩人翻身上馬離去,楚夕顏這才轉身繼續向府內而去!
“小姐!等一下!您的信!”
就在此時,楊
允卻叫住了楚夕顏,拿著一封信疾步送到她面前。
封著火漆的信封上既沒有收信人,也沒有寄信人,空空如也。
“誰送來的信?”
“是蕭府的一個婢女送來的!只說給小姐的,旁的什麼也沒說!”楊允據實道。
“我知道了!”楚夕顏拿著信一直回到她自己的廂房後才拆開。她沒有看信的內容,而是直接掃向信尾的落款,柳非煙!
柳非煙?楚夕顏怔了一下,瞬間便將目光掃向信的開頭。
開頭第一句話便是: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死了!所以,還請楚姑娘原諒我的冒昧,原諒一個母親的冒昧!
我知道,你一直待婉清很好!我很慶幸,婉清有你這樣的朋友!謝謝你對她一直以來的照顧!
我猶豫了很久,卻不知該將這信寫給誰,茫茫人海中,我竟沒有一個可以託付的人!呵呵!所以,只能將此事託付給你了!
我想拜託你,在一個合適的時機,告訴婉清,我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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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拜託你,在一個合適的時機,告訴婉清,她母親是一個怎樣的人?她的這一生是怎樣一番經歷?我不求她記著我,只望我的這番經歷能夠讓她警醒一二!只望她知道,我是愛她的,雖然我從未說出口!
一直以來,我的生活平淡的仿若那白水,既沒有絲毫味道,也沒有絲毫波瀾!
直到太后爲皇上選妃,姐姐不願參選,便推了我前去!可誰知,在我進宮備選時,她出門逛街卻偶遇了皇上。皇上一眼便看中了她,所以,選秀還未開始,她便已是德妃!
但就在她侍寢的當晚,醉眼迷濛的皇上對著她卻喚著別的女子的名字!從那一刻,我姐姐便知道,皇上對她所謂的一見鍾情,只不過是從她身上看到了他心中女子的影子!
恰恰也因爲如此,我不能再出現在皇上面前,甚至不能進宮,不能讓皇上發現我的存在,因爲那會提醒皇上,他所看中的女子只是一個影子!
所以,選秀才進行了一半,我便嫁入了蕭家,以如夫人的身份嫁入了蕭家!而且,還揹負著一個重要的使命,那就是將蕭家的一舉一動都告訴我的父親!
只是一個偶然,我與姐姐的命運從此便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我,爲了這個所謂的父命,爲了姐姐的地位,戰戰兢兢的在蕭家生活!
在蕭家,我一點點感受著自己孩兒的生命流失,親眼看著自己的孩兒被人摔死!但卻爲了他們的大計,我有仇不能報,有冤不能伸!雖然不愛,但卻還要想盡方法籠絡他的心,他的人!
我一直以爲,我的一生就這樣了!所以,我只要婉清和影兒她們平安就好!
可後來,楚姑娘展露鋒芒,讓我晦暗的人生又看到希望!謝寒梅死後,壓在我身上的大山也轟然倒塌,我想,如此清靜無擾的過完這後半生,看著婉清和影兒平安出嫁,我這一生也算安然!
但誰料,命運弄人!先是影兒離我而去,我
還未能從這哀痛中緩過神來,我卻又要離婉清而去!
將她孤苦伶仃留在這個世上,我好怕她會步上我的後塵,被蕭家利用,被柳家利用,被我姐姐利用!所以,我拜託你,請你幫我照看她!哪怕貧賤一生,也莫要再爲他人所用!
今生,我是不能再回報你了!只望來世報答你對婉清的恩德!
記得,告訴婉清,我愛她!
柳非煙絕筆。
楚夕顏可以看得出,最後柳非煙的字勾連之間已然斷斷續續,她猜想那個時候柳非煙定然是忍著身體的不適,還有心中的悲嗆,所以就連字跡都開始扭曲起來。
每一件事,柳非煙都是匆匆帶過,或許還有千言萬語的話她想要說,可惜,她卻沒有了時間!
唉!楚夕顏幽幽嘆了口氣,將這封信收好。雖說柳非煙在信中說是讓她找個合適的機會將這些內容轉述給蕭婉清,但她覺得還是讓蕭婉清親自看一看這封信更好!
因爲這其中的每一個字,每一個頓號,那都是柳非煙對蕭婉清的愛!
只是,柳非煙的信除了讓楚夕顏明白柳非煙對蕭婉清的愛之外,還讓她意識到另一個問題。皇上一定是愛極了他心中的那個女子,倘若那女子還在世,還活著,什麼瘋狂的事情,皇上怕是都做得出來!
只因柳非雪與那女子有幾分相像,他便將人娶了回去,封了德妃!從雲輕那裡,她更是知道,皇上對四皇子可是青睞有加,絕非表面上所表現的那樣淡然!
對柳非雪如此,對雲輕亦如此!
因爲雲輕真實的容顏與那女子有幾分相似,皇上對他鳳染天的身份便親切如父,而對戴著人皮面具的雲輕,則冷若冰霜!
這世上的事,但凡一沾到情字,怕是就成了剪不斷、理還亂了吧?
蕭府因蕭婉怡過世的白幡還未撤下,柳非煙便又死了!
因爲柳非煙的悔罪書,縱使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冤枉的,但她的喪事還是簡單的不能再簡單!只是就著蕭婉怡未撤下的白幡,將屍首裝進了一個黑楠木的棺杶!
棺木倒是上好的棺木,但那也不能讓死人復活!
而府上的人,老夫人、蕭萬吉只是派自己身邊的人過來祭祀了一下,其餘蕭家長房的子嗣也只是匆匆走了個過場。這也怪不得旁人,因爲就連蕭萬祥也是如此,匆匆回來在柳非煙的靈前焚了一爐香,便又匆匆離開了!
唯有蕭婉清,和她的婢女,以及柳非煙的兩名婢女披麻戴孝跪在靈前哀哀哭泣。
“婉清!我來晚了!”寧子淳進門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幾乎快哭昏過去的蕭婉清。
“寧公子!您好好勸勸小姐吧!”琴兒一見寧子淳,這才鬆了口氣,蕭婉清這樣不吃不喝一直哭下去,怕是身子會受不住。她們怎麼勸,她又不肯聽。
寧子淳在蕭婉清身旁跪坐下,但並沒有勸她,只道,“婉清!你哭吧!盡情的哭吧!我陪著你!以後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