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夕顏眉心的陰鬱散去,楚紫離這才又緩聲道,“其實,娘不在乎他是雲輕,還是鳳染天,或者是張三,還是李四,也不在意他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更不在意他有沒有銀子,娘只在意他的品性是否端正,是否會善待你?”
“娘!”楚夕顏望著楚紫離糯糯的喚了一聲。聽楚紫離如此說,她整個人仿若掉入了一池溫暖的春水中,而她的心也不由變得糯糯軟軟!“還是娘對我最好了!”
“你呀!”望著眼前笑靨如花的楚夕顏,楚紫離不由發出一聲甜蜜的嘆息。好似昨日夕顏還是她懷中抱著的小嬰兒,眨眼間便這麼大了,都知道哄她開心了!
“呵呵!”楚夕顏衝楚紫離笑了笑,兩人卻誰也沒有再開口說話。溫暖的房中一片靜謐,時間踮著腳尖從這兩人身邊走過,好似怕打擾了完全沉浸在這溫馨氣氛中的母女。
“夫人!”不知過了多久,溫心急切的聲音忽然在門外響起。
“進來吧!”楚夕顏將頭從楚紫離的膝頭緩緩擡起,看向慌慌張張衝進來的溫心道,“怎麼了這是?”
“小姐!夫人!那老婆婆怕是不行了!”溫心一臉焦急的看向楚紫離道。
“什麼老婆婆?”楚夕顏一臉疑惑的看向溫心。
“小姐剛纔上樓的時候,奴婢就要告訴小姐,正好夫人出來,奴婢就將這事給忘了!”
溫心忙將楚夕顏解釋起事情的來龍去脈來,“前幾日,浮雲城中下大雪的時候,有一個老婆婆昏倒在咱們醫館門前,夫人看她可憐,便將她擡了進來,還暗中給她請了大夫。可她這幾日的情況卻一直不見好,剛纔都吐了白沫了!”
“快帶我去看看!”楚夕顏當即起身道,她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病人死在自己的醫館!
“是!”溫心看了一眼楚紫離,便帶著楚夕顏下了樓往後院那老婆婆所住的廂房而去。
“快將窗打開一條縫!”一進屋,楚夕顏便覺得屋中悶熱異常,當即向溫心吩咐道。且不論那老婆婆得的什麼病,流通的空氣都有利於她的康復。
說話間,楚夕顏已經走向靠著北牆的暖榻,榻上此時躺著一個頭發灰白、滿臉皺紋的老嫗。此時她雙眸緊閉,正一聲聲的本能的呻吟著。那每一聲綿長的呻吟都蘊含著無盡的痛苦!
“請來的大夫怎麼說啊?”楚夕顏一邊伸手扣在那老嫗的手腕上一邊向溫心問道。
“哦,說老婆婆這是年紀大了,又感染了風寒,所以這熱纔不好退!”溫心開好窗之後站在楚夕顏身後道。
號完脈之後,楚夕顏又翻開那老婆婆的眼皮看了看,這才取了銀針小心的刺入她手上的合谷穴,片刻後將銀針取出,看著那銀針上蒙上的一層淡淡的青色,脣邊不由浮出一抹笑意,“果然如此!”
“這婆婆不是染了風寒?”跟在楚夕顏身邊這麼長日子,溫心自然明
白,這銀針變色正是中毒的表現!
“恩!是中了醉春風的毒!這毒的表象看起來像是染了風寒,持續發熱,可若按照治療風寒的法子去治,不出半月怕是就徹底沒救了!只是這醉春風極爲難得,怎麼會有人用它來給一個老婆婆下毒?”說著,楚夕顏擡眸看向溫心問道,“你們救她那日,她身上可曾帶有什麼貴重首飾?”
溫心搖了搖頭道,“別說什麼首飾了,就如今她身上穿的衣衫還是夫人給的。那日下著大雪,她身上只穿著一層夾衣,而且棉絮都露出來了!”
這事就奇怪了!因爲醉春風這名字,楚夕顏還專門研究過此毒,它無色無味,很難辨別,只有中毒之後,出現了發熱癥狀,才能檢測出來!也因此,極爲難得!所以,一份醉春風的價錢怕是在一千兩銀子以上,誰會用它來給一個貧苦的老婆婆下毒呢?
想不出這問題的答案,楚夕顏索興丟到一旁道,“我寫個方子,你拿了藥,趕快煎給那老婆婆服下,三五日就能無事了!”
說話間,她便和溫心從後院又來到前堂,提筆寫了一個解毒溫補的方子給了那負責抓藥的、名喚石頭的青衣小廝,讓他趕緊先抓出一副藥讓溫心熬上。
“小姐!”
楚夕顏正看著石頭抓藥,一個驚喜的聲音忽然在她身後響起。
她回眸看去,眼前不由猛的一亮。此時,一個身著桃紅色纏枝蓮紋錦裙,披著同色的纏枝蓮紋斗篷的女子正俏生生的立在她身後,眼睛亮閃閃的望著她!往日裡,重蓮總是一身碧色的婢女服飾,她倒是沒有留意,如今一裝扮起來,卻也算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美人!
“小姐!”見楚夕顏如此打量自己,重蓮的臉不由紅了起來。她垂眸看了眼手中拿著的嫦娥奔月的糖人道,“奴婢去給小姐買糖人,不小心卻被一名公子給撞倒了,扯破了裙衫。現在奴婢身上穿的這衣衫都是那公子硬要賠給奴婢的!奴婢這就去脫下來!”
“脫下來做什麼?”楚夕顏一把拉住紅著臉就要跑走的重蓮道,“這穿上挺好看的呀!就穿著吧!脫什麼?只是撞倒你的是哪家公子呀?姓甚名誰?今年貴庚?可曾娶妻?”
“小姐!”見楚夕顏如此打趣自己,重蓮不由愈發的羞窘起來。
“好了!我不說還不行嗎?”說著,楚夕顏伸手將重蓮手中舉著的嫦娥奔月的糖人拿了過來道,“這是給我的嗎?”見重蓮點頭,她當即舔了一口,“好甜呀!那公子真的沒有和你說他叫什麼名字?”
“小姐!”重蓮一跺腳,一溜煙的跑了!只剩小口吃著糖人的楚夕顏和掩著脣偷笑的溫心。
“笑什麼笑?”楚夕顏轉眸看向身邊的溫心,上上下下的打量起她來,“你看重蓮一打扮多好看呀!我看你也應該和她一樣多打扮打扮自己!”
“小姐!奴婢去幫婆婆煎藥了!”溫心對楚夕顏的話裝作沒
聽到,接過石頭包好的藥也一溜煙的衝進了後堂。
楚夕顏這才嬉笑一聲,吮著她的糖人得意的上樓去找楚紫離了。
而此時的二皇子府中,丟了楚夕顏的秋寒和秋雨,正哭喪著臉一五一十的向阿梨講述著她們被楚夕顏甩下的全過程。講完之後,兩人同時看向阿梨道,“奴婢辦事不利,還請阿梨姑娘責罰!”
“罷了!”阿梨輕嘆了口氣道,“事情已然這樣,我責罰你們也是於事無補!只是這樣的事情我可不希望有下一次!”
“是!”秋雨、秋寒齊聲應道。片刻後,秋寒又鼓起勇氣看向阿梨問道,“阿梨姑娘,你說楚醫女,她會不會不回來了?”
“怎會?昨日我又沒有去城門口迎她,她若是不願來二皇子府,大可以不來!可她還是來了!既然是她自己主動來的,又怎麼可能輕易離去?”阿梨的眸中極快的閃過一抹嘲諷。繼而,她認真的看向秋寒和秋雨道,“倒是你們,一會殿下就要回來了,你們可記好了要如何向他稟告?”
“奴婢嗎記住了,還請阿梨……”
“阿梨姑娘!殿下回來了!”秋寒和秋雨的話還未說完,一位身著淺碧色宮裝的婢女便從門外急急走了進來回稟道。
“你們兩個和我一起去見殿下!”阿梨掃了一眼秋寒和秋雨,當即轉身嫋嫋向外而去。
在二皇子府的正門外,沒等多久,雲玄耀的馬車便出現在阿梨的視線中。她的脣角不由一點點上揚。待那馬車又近了些,她當即梨渦深深,姿態娉婷的迎了上去,“阿梨恭迎殿下回府!”
“阿梨!她到了嗎?”雲玄耀還未下馬車便向阿梨問道。
一絲妒意和惱恨從阿梨的眼底一閃而過,可她臉頰上的梨渦卻又深了兩分,“昨日日落時,楚姑娘進的城!阿梨將她安排在殿下吩咐的楚院中,又撥了秋寒、秋雨過去伺候!還請殿下放心!只是阿梨幾日不見殿下,殿下怎麼消瘦了許多?莫不是那辰陽王不肯認罪?”
“是啊!雖事實俱在,可辰陽王卻抵死不認,說什麼他從來沒有過謀反之心!”說著,雲玄耀忽然停住了腳步,瞥向身後亦步亦趨跟著他的秋寒和秋雨蹙眉道,“你們兩人不是去伺候楚醫女了嗎?怎麼會在這裡?楚醫女呢?”
“回殿下的話!”秋寒上前一步行了一禮道,“今早楚醫女說她想四處逛逛,阿梨便差馬車去送她,可楚醫女堅持不要!阿梨不放心她,便差奴婢和姐姐陪在左右,可或許是奴婢伺候不周,楚醫女便將奴婢和姐姐甩開。奴婢和姐姐在街上找了她許久,也不曾找到,只好先行回來!”
雲玄耀不由蹙了蹙眉,這種事情,依楚夕顏的性子,還真做得出來!唉!他在心中輕嘆了口氣,也不再多言。只要人到了他府上,這性子慢慢再磨就是了!只是他剛走了一步,便聽身後的秋寒又道,“殿下!奴婢還有事要回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