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間破舊的小院子不過三四間屋舍,只簡單地用粗糙的土黃色夯土壘成外牆壁。外牆壁好幾處大約是年月久了,牆頭上長滿了青草,牆面也滿是裂紋和青苔。院子中的一些藤本花木攀附著牆壁,爬了出來,微微露出了花骨朵,這反倒是起到了裝飾的作用,讓院子看起來好看了許多。
終於院門,其實就是兩塊粗糙的門板而已,只隨便看一眼都搖搖晃晃的,彷彿隨時會倒塌。
“呵呵,俺……俺和師妹來到望北鎮(zhèn)才……才一兩個月,手頭拮據(jù),所以才住在這裡……”
穆鐵牛看到寧衝打量著小院子,不好意思地解釋了一句,隨後就上前推開了那粗糙的木門。
帶著寧衝進(jìn)了院子之後,穆鐵牛就大喊道:“師妹,俺……俺帶客人來了!師妹,你……你在嗎?”
喊了幾聲,院子中並無人應(yīng)答。穆鐵牛向?qū)幮n笑道:“俺師妹可……可能還沒有回來,兄弟,你……你休息一下,俺去燒些熱水讓你洗一洗。”
寧衝點(diǎn)點(diǎn)頭:“那就麻煩鐵牛大哥了?!?
穆鐵牛於是轉(zhuǎn)身朝竈房走了過去,卻纔走了幾步,那院門“吱呀”一聲,被人粗魯?shù)赝崎_了。
隨後,寧衝就看到一道火辣辣的紅色身影跳進(jìn)門檻,毫無形象地大步朝院子中走來,直到下一刻忽然看到寧衝,那身影才一愣,停了下來。
這回,寧衝看清楚了。這紅色身影是一個少女,身材極爲(wèi)高挑,容貌秀麗,那一身火紅色的衣裙更是引人目光。
這少女皮膚不算太白,容貌雖然生得好,但和納蘭弱雪那樣天仙般的模樣還有一定差距,但這少女卻有一種特別。無論是長相還是氣質(zhì)都很特別,尤其是她那嘴脣個特別,比常人都要厚。顏色如淡紫玫瑰,充滿著一種獨(dú)特的吸引力。就連寧衝一看之下,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你是誰?哎呀!死牛。你又帶乞丐回來了!你這牛腦袋中到底裝的是什麼東西!”
寧衝打量那少女的時候,那少女也看了寧衝幾眼,先是一愣,隨即就臉上冒火,叉腰指著不遠(yuǎn)處的穆鐵牛大罵起來。
此時,這少女的身份自然是明瞭了——定然就是穆鐵牛所說的師妹穆珍珍了。
寧衝不由得一陣哭笑不得,這少女的表情即便平靜錯愕的時候,都帶著一種兇悍,寧衝已經(jīng)估計她應(yīng)該是那種脾氣特別火爆之人了,卻沒想到她能兇悍到這地步。才一開口,就指著她師兄的鼻子大罵起來。
少女雖然兇悍,卻不針對寧衝,只叉腰指著穆鐵牛大罵??吹贸鰜?,穆鐵牛做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看似老實的他臉上的功夫也練了出來,雖然被少女兇悍地大罵,卻一直陪著笑臉,不敢還嘴。那樣子明顯打定了“已成事實”的主意。
罵了一陣,看著少女氣消了些,穆鐵牛輕車熟路地抓住機(jī)會。上前賠笑道:“師妹,這次是俺的不對,俺保證,這絕對是最後一次了!真的!”
大約是這類話說多了,穆鐵牛竟然奇蹟般地沒有半點(diǎn)結(jié)巴。
那少女翻了翻白眼,噴著怒火道:“最後一次!最後一次!每次你都這麼說!”
穆鐵牛“呵呵”笑道:“師妹,師傅歷來教導(dǎo)我們做人要不忘本,你別忘了,我們也曾經(jīng)是乞丐啊,跟著師傅四處要飯,日子過得多可憐,也曾經(jīng)得到過不少好心人的相助?!?
“你……你管我爹爹曾經(jīng)說過什麼,他都去世好久了,我們不在是乞丐了!不是!”
穆珍珍口中吼著,卻忽然眼圈一紅,顯然想起了什麼傷心事。頓了頓,她一跺腳,氣道:“算了,我懶得管你這頭蠢牛!以後要是沒飯吃了,就把你身上的牛肉割下來當(dāng)飯吃!”
穆鐵牛“哈哈”笑著拍了拍胸膛,保證道:“師妹放心,俺……俺穆鐵牛其他沒有,就是有一身氣力,俺光憑力氣去幹苦力,也……也能保證俺們餓不著的!”
“哼!”
穆珍珍白了穆鐵牛一眼,不在理會穆鐵牛,氣鼓鼓地從穆鐵牛和寧衝身邊閃過,走進(jìn)了屋子中。
穆鐵牛擺平了穆珍珍後,樂呵呵地一拍寧衝肩膀,說道:“呵呵呵,兄弟,你……你別看俺小師妹蠻橫不講理,其實她……她心地很好的,就是那句話說的啥,對了!刀子嘴,豆腐心!兄弟,你先休息一下,俺……俺去燒水?!?
這個小插曲過後,穆鐵牛不久後就燒了一鍋水,併爲(wèi)寧衝安排了院子中的一間房間休息。
這房間的條件和整個小院子的樣子差不多,頗有些破舊,不過對於數(shù)月以來一直生活在山野中,過著野人般生活的寧衝來說,這卻也就是極爲(wèi)難得的了。
寧衝一點(diǎn)都不計較,簡單準(zhǔn)備了一下後,就舒舒服服地躺入了那早就準(zhǔn)備好的熱氣騰騰的澡盆子中。
這水溫極爲(wèi)舒適,一接觸,頓時渾身都是暖洋洋的,舒服得人只想睡去。這可是數(shù)月以來,第一次洗熱水澡,寧衝舒舒服服地吐出一口氣,閉上眼睛好好享受。
這一次的洗澡到頗費(fèi)了些時間,畢竟寧衝身上的塵土污垢積累得不是一般多了。寧沖洗完的時候,那洗澡水早已經(jīng)變成了烏黑色,寧衝也只看得苦笑連連,搖頭不已。光是這一點(diǎn),即使不曾親眼見到自己洗澡前的樣子,他卻也更能想象出是何等比乞丐還不如了……
穆鐵牛爲(wèi)人憨厚,甚至是有些傻氣,但爲(wèi)人卻是極爲(wèi)熱心細(xì)緻的,他不但爲(wèi)寧衝準(zhǔn)備了洗澡水,還特意準(zhǔn)備了一套衣服。
這套衣服有些陳舊,上面有幾個補(bǔ)丁,寧衝拿起打量幾眼,覺得應(yīng)該是穆鐵牛穿過的舊衣服。不過雖然是舊衣服,卻漿洗得極爲(wèi)乾淨(jìng),寧衝甚至還能聞到衣服上有一種淡淡的香氣,但是和自己在穆珍珍身子隱隱聞到的差不多。
顯然,這衣服定然是穆珍珍動手漿洗的了。其他不說,這穆珍珍雖然看著很是橫蠻,做家務(wù)倒是一把勤勞的好手,絕不同於那些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家小姐。
寧衝也沒耽擱,麻利地穿好了衣服,然後端起澡盆子出了屋外。
倒掉洗澡水後,女又回到了房間之中。他正打算在牀上略微躺一回時,卻纔坐在牀上,那房門就忽然“砰”的一聲,被人踢開了,一個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紅色身影闖了進(jìn)來。
卻不是穆珍珍是誰?
忽然出現(xiàn)的穆珍珍冷著臉,挺著胸脯,抱著雙手就走了過來,向牀上的寧衝喊道:“喂……”
聲音纔出,當(dāng)穆珍珍看到寧衝坐了起來後,眼睛一瞪,一下就愣住了,話都說不出來。
眼前的少年肌膚白淨(jìng),面貌生得清秀、俊俏,卻哪裡還能找到不久前那個衣裳襤褸、蓬頭污面、慘不忍睹的黑小子的影子?
見到穆珍珍忽然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寧衝只道是自己變化太大,讓穆珍珍吃了一驚,於是笑著問道:“珍珍姑娘,有什麼事嗎?”
“啊!”
穆珍珍醒悟了過來,一時間雙頰火燙,面色見紅。她想到剛纔自己直愣愣地看著寧衝發(fā)呆,不由得心頭更是羞澀而尷尬。
“沒……沒什麼,就是來叫你吃飯!”
匆匆扔下了一句後,穆珍珍掩飾著尷尬,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衝出了屋外,消失不見。
出了寧衝的屋子,穆珍珍的心“砰砰”跳得厲害,雙頰依然火辣辣的。
“這個小乞丐原來長得這麼俊俏?。〔贿^是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像完全變了人似的,一點(diǎn)都不像乞丐了……哎呀!他可比那些大家族的少爺們都要俊俏?。〉鹊取以趤y想什麼??!哎呀尷尬死了!”
穆珍珍的心亂呼呼地想著,忽然臉上又更紅了三分,她不敢在停留,也不敢回頭看,急溜溜地跑開了。
穆珍珍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性格,和古怪的反應(yīng),弄得寧衝也是愣了片刻,有些疑惑的同時,對穆珍珍這活寶般的舉動實在是哭笑不得。整了整衣服,寧衝出了屋子,準(zhǔn)備去竈房吃飯了。
這破舊小院子的竈房很小,不大的空間中,鍋竈就佔了一半。竈房的一個角落放置著一張破舊的三腿桌子,桌子上放著一盞暗淡的小油燈,光線黯淡。桌子四周搭配著幾張舊椅子。
雖然有些擁擠,但剩餘的空間恰好能容穆鐵牛、穆珍珍還有寧衝三人入座。
“你……你先坐下吧,我?guī)熜忠粫蛠怼?
穆珍珍臉色微紅地看了進(jìn)來的寧衝一眼,開始麻利地將鍋竈上的飯菜端過來,放在桌子之上。
寧衝作爲(wèi)客人,卻不好意思在一旁看著,於是一笑道:“珍珍姑娘,我來幫你吧。”說著,就上前幫了把手,將碗筷等拿到桌子上,一一擺好。
飯菜並不多,而三個人需要的碗筷也少,寧沖和穆珍珍兩三下後就就飯菜和碗筷擺設(shè)好了。差不多也就在這個時候,穆鐵牛也進(jìn)了竈房。
互相又說了幾句話後,三人圍著桌子坐下,開始吃飯。
雖然三人才相識不久,卻奇怪的沒有一種陌生的感覺,而這簡陋的環(huán)境和飯菜也讓三人在一起吃飯顯得頗爲(wèi)自然。(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