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司徒天逍和木寧夕已經(jīng)勝利奪回貝州城之時,另一場戰(zhàn)役在百里之外的一處懸崖夾道悄然開始。
之前生生玩死一個女子的赤聶在下令火燒軍營之後,帶領(lǐng)他的兩萬大軍連夜逃往瓦朗關(guān)。
從貝州城的城郊到瓦朗關(guān)的捷徑是一條彎曲隱蔽的山路,一路上順風順水,直到必經(jīng)之路的嶂嶺,赤聶下令士兵們小心防範。
“將軍,這是什麼地方,爲何我們來之前沒有發(fā)現(xiàn)?!睜狂R的護衛(wèi)兵回頭問著,仰望兩邊高高的懸崖峭壁,很是嚇人。
赤聶環(huán)視四周,說:“此山名爲嶂嶺。此道名爲懸崖夾道。因爲一出一進的山口窄小,而兩側(cè)的崖壁聳天,故而稱之爲夾道?!?
護衛(wèi)兵似懂非懂的“哦”一聲,繼續(xù)牽著馬兒往前走。
連日疲勞奔波,不僅赤聶覺得辛苦,連士兵們也暗地裡叫苦連天。早知道寧願留在瓦朗關(guān)當守兵,也不願跟出來賣命,連個油水都沒撈到就打道回營了。真是泄氣。
抱著綁架博古響,威脅北契大王下旨封侯拜相的赤聶更加消沉。他籌謀得很好,可是哪裡出了錯呢?
對,壞就壞在那個魔女向至尊狼王借兵十萬,領(lǐng)兵攻打貝州城。若不是她領(lǐng)兵回來,他也不會顧得逃命,連博古響的面兒都沒見著,更別提綁架。
赤聶越想越泄氣。他不該急於逃命,而應(yīng)該躲到暗處靜觀其變,再做打算的。思來想去覺得錯過一個好時機,要不要回去呢?
糾結(jié)著該不該回去撈個便宜什麼的,赤聶舉棋不定之時,前方一陣騷亂。聽得牽馬的護衛(wèi)兵急著跳腳,大聲問:“喂!前邊兒的,出什麼事啦?”
可是護衛(wèi)兵一人的音量有限,早已淹沒在鬧轟轟的聲浪中。
赤聶回神,擡頭望去,只見懸崖夾道的盡頭緩緩駛來一人,騎著通身灰白的馬兒,手執(zhí)長戟,單手虛拉著繮繩,馬兒卻如脫兔般狂奔。
那一抹欣長身姿再熟悉不過。縱然赤聶是北契邊境的一方霸主,但對於來人仍然生心敬畏。他總是抱著打不過就逃的原則,唯獨面對這個人只能是逃,沒有打的念頭。
馬兒嘶鳴,四蹄踏起黃土飛揚,頎長身姿傲然於馬背之上,帶著肅殺的氣息,垂眸蔑視著十丈之外,同樣騎於馬背上的赤聶。
“赤聶將軍,半年不見,你又奸詭不少啊?!泵C殺之氣彷彿瞬時消彌,可深知司徒穹的人都明白,他越是和顏悅色的調(diào)侃,越證明他的殺意濃重。
赤聶黯然,換上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問:“司徒少俠今日攔了我的路,不知是何意???”
“沒什麼意思。就是想與你敘敘舊,說說瓦朗關(guān)的事情?!彼就今沸Φ秒?yún)淡風輕,一雙利眸定定地看著赤聶,發(fā)現(xiàn)他的眼神閃躲,面色沉重,不禁勾脣含笑問:“怎麼,你怕我?”
這是不可爭辨的事實。司徒家的人都是戰(zhàn)神轉(zhuǎn)世,司徒善老將軍雖然年邁卻餘威還在,而長孫司徒宕癡迷兵器和兵法,更是令四國將軍懼怕的存在。至於司徒天逍更是戰(zhàn)力非凡,謀智過人,連東楚大將軍燕增都對其讚賞有加。而司徒穹,是個例外。他雖然身在江湖,論起陰狠嗜血,比長兄和三弟更堪。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之所以他能威震江湖,除了身份背景強大,更多的是司徒穹的鐵腕和俠骨並存的糾結(jié)體。
面對江湖的義氣兄弟,他生有一份俠骨。面對敵人,他鐵腕之下無人能勝。所以,他是一個矛盾的集結(jié)體。他喜歡的人膽肝相照,他厭惡的人斬草除根。
赤聶很不想承認,他就是司徒穹最厭惡的人。
“司徒少俠身在江湖,有些事不該由你出面吧?!背嗦櫣笆郑呛堑膭竦溃骸拔覄袼就缴賯b別趟這渾水,免得溼了鞋,後悔可來不及呀?!?
司徒穹暢然大笑,道:“赤聶,今日我必要你死在此戟之下,以慰那些被你殘害的無辜百姓們在天之靈。”
“別說得冠冕堂皇。貝州城已收回你們司徒家手裡,瓦朗關(guān)的主意就別打了。”赤聶坦誠直言,虛僞的說半天有什麼用。只要司徒穹緊咬著他不放,跑到天邊兒也沒用。
“呵呵,你想要瓦朗關(guān),要看我的長戟答不答應(yīng)?!彼就今肺站o長戟,指向赤聶,“來吧。你今日必死無疑?!?
“呵呵,何必呢?!背嗦櫦樵幰恍Γ鋈淮蠛纫宦暋榜{”,馬兒飛衝出去。單手拉緊繮繩,另一手已不知何時抽刀揮向司徒穹。
司徒穹後仰躲閃刀鋒橫掃,長戟一挑,回鉤,轉(zhuǎn)柄……赤聶的鎧甲被割出兩道裂痕。
“你!”赤聶原本想應(yīng)付應(yīng)付便逃走,並不想與司徒穹正面衝突??墒菍Ψ揭严劝l(fā)制人,他不可以坐等捱打。雙手握緊大刀柄,一陣亂花眼的刀旋花在司徒穹面前乍然盛開。
司徒穹沉穩(wěn)老辣的用長戟戳中,“鐺啷”一聲大刀飛出,赤聶錯愕之際被長戟掃下馬背。
赤聶一個翻滾,將大刀撿回,握緊……笑道:“司徒少俠,半年不見,你的功夫見漲啊?!?
司徒穹勾勾脣角,“客氣??搓?!”
長戟破空而出,精準對向赤聶的一隻眼睛。
“哎呀!”赤聶大驚,反手刀鋒挑起,與長戟碰撞出點點火花,刺耳的鐵器磨擦聲驚呆了四周奮戰(zhàn)的士兵們。
頓時,赤聶才發(fā)現(xiàn),在他專心與司徒穹對打之際,不知何時多出許多南晉國士兵。但是他們的領(lǐng)子上繡有狼首頭,可見是至尊狼王的士兵。
“至尊狼王?”赤聶覺得剛剛的戰(zhàn)力完全消失,他再狠也敵不過至尊狼王??珊薜姆鋈峁?,不好好當她的西都國和親公主,跑來這裡胡鬧什麼。生生的大好前程被她攪和了。氣得一口老血恨不得吐出來,已顧忌不了前途光明,先保命要緊。
“司徒少俠,你可願放我一條生路?我願獻出所有財富來換取我的一條命。你看,如何?”赤聶試探地詢問,一瞬不瞬的看著司徒穹。
“穹哥哥,少聽他廢話。這無恥小人,說不定心裡在謀算著什麼壞主意呢。”花羽蝶騎著馬兒趕來,一根長鞭子是整條巨蟒製成的,足足有一丈長。
赤聶回頭,發(fā)現(xiàn)說話的少女蒙著雪白麪紗,看上去與扶柔公主同齡。難道她是扶柔公主?
“怎麼?你不認識我?”花羽蝶笑睨著呆滯的赤聶。故意提醒道:“一年前在東楚國與北契國的邊境,你糟蹋了一個小女孩,而我……”
“不可能,那小丫頭已被我掐死。”赤聶果斷的否定。他好色,心狠手辣,糟蹋過的女子不計其數(shù),而能活著的屈指可數(shù)。想起活著的女子裡,那個忍娘不知道如何了。
“赤聶,你想起我是誰嗎?”花羽蝶擺擺手打斷赤聶的思緒,見他沒有半點想起來的樣子,失望地搖頭嘆道:“壞事做多了,你不怕遭天塹嗎?你們國家的神明可不是吃素的,神明會在你死後一點一點的還回來。”
“呵呵,我赤聶早已是下地獄的人,沒什麼好怕的。這一世好好的享受,下一世要遭什麼罪,我也不想知道?!背嗦櫜灰誀懸獾刈猿埃H有點看破生死的意味。但是他如何也想不到這蒙面紗的少女是誰。
花羽蝶笑盈盈地從腰帶裡抽出一隻極短的竹笛,只有一根手指的長度。
見赤聶臉色瞬時大變,連同司徒穹都覺得有趣,靜靜地看著。
碧青的短竹笛隔著雪白麪紗置於脣上,細細吹出悅耳的笛聲。
少時,當士兵們?nèi)急贿@笛聲吸引時,另一道淺淡的聲音讓所有人頭皮發(fā)麻,尤其是赤聶,臉色已經(jīng)青黑交錯,全身抑止不住的顫抖。
“你!是你?怎麼會是你。不不不,不可以?!背嗦櫚l(fā)瘋似的勒緊繮繩,驚慌地睜圓眼睛巡視四周,嘴巴里胡言亂語,“蛇!有蛇!快跑呀!有蛇呀!”
“劫住他們!”司徒穹大喝一聲,兩萬狼牙鐵騎迅速反應(yīng),兵器相撞,繼續(xù)進行到一半的廝殺。
赤聶騎著馬在前面瘋癲的跑,後面司徒天逍和花羽蝶一左一右騎馬在後面追。
“快跑呀!蛇呀!有蛇呀!”
赤聶邊跑邊喊,狀似瘋癲,實則喊開士兵,給他讓出路來。
司徒穹和花羽蝶識破赤聶逃跑的詭計,二人策馬狂奔,追趕赤聶。
“蝶,快回去領(lǐng)兵,將赤聶的兵全部斬殺,以絕後患?!彼就今肥痔衢L戟,策馬前行。
“好,你保重?!被ㄓ鸬灿X得自己有些拖累他,快速調(diào)轉(zhuǎn)馬頭,趕回去指揮兩萬狼牙鐵騎將北契兵全部剿滅。
懸崖夾道,兩個出口,一邊花羽蝶帶領(lǐng)兩萬士兵浴血奮戰(zhàn);另一邊司徒穹策馬勞追不捨,幾次與赤聶打得難解難分。
當二人騎馬衝出懸崖夾道的出口時,一塊大石頭從天而降,恰恰墜在司徒穹的馬前,險些傷到他。
司徒穹的馬兒與他相伴多年,行走大江南北從不分離。馬兒靈性雖不及黑駒子,但也是極敏捷的。
馬兒一躍而過,後蹄踢踏大石頭,輕易馱著司徒穹躍過阻礙的大石頭,繼續(xù)追趕赤聶。
司徒穹斬殺赤聶的心太急切,完全忽略了那塊大石頭爲什麼會突然掉下來。也許在懸崖之下,這種情況時有發(fā)生,他已見怪不怪。
但,你認爲稀鬆平常的事情往往透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
正當司徒穹全心全力策馬追趕赤聶之時,跑在前面的赤聶突然急停馬兒,快速調(diào)轉(zhuǎn)馬頭站定,迎著跑來的司徒穹。
“哈哈哈,司徒穹,你也有今日。”赤聶狂笑,手高高舉起,立即從兩旁竄出幾百人。
“哼,這就幾個人也敢攔我的路?找死!”司徒穹冷笑,已做好衝殺的準備。
赤聶面不改色,平靜地等待著司徒穹驅(qū)馬而來。
忽然,正當司徒穹握緊長戟準備刺向赤聶胸口之時,迎面一團白煙撲來。他心中暗道“不好”,下一瞬已昏迷不醒,從馬背上摔下來。
“哈哈哈,司徒穹,你太小瞧我赤聶的本事啦。帶走!回瓦朗關(guān)?!?
赤聶命令著來救他的幾百士兵將司徒穹放到馬背上,快馬趕回瓦朗關(guān)。而那兩萬北契兵是否能活著回來,已不是赤聶在乎的事情。
躲在一處崖壁後的花羽蝶含淚凝望被赤聶俘虜?shù)乃就今?。她堅強的抹掉眼淚,轉(zhuǎn)身上馬,她要去搬救兵,她要救司徒穹,她要殺赤聶。
“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