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晉皇宮,承安殿。
連日來皇帝安括心情不悅,最倒黴的數(shù)御醫(yī)院的御醫(yī)們。從太醫(yī)署的太醫(yī)令到尚藥局的司監(jiān)們,沒有一個不挨板子的。
原因何來?
爲(wèi)的一件事。清除扶柔公主身上的屍腐臭味兒。
皇上聞不得臭味兒,扶柔公主身上的臭味兒濃烈難聞。兩個人的病癥只要解決一個就萬事大吉。可是太醫(yī)們哪有能耐治好皇上的惡疾呢。那是心病,心藥早死了,哪能醫(yī)好。
所以,御醫(yī)院的二位太醫(yī)令從早到晚提著藥箱子往長公主別院跑,尚藥局的司監(jiān)們更是分派不少人去尋奇花異草、珍稀藥材。
對此,木寧夕僅僅是“呵呵”來形容自己的心情。
而皇宮中,安括越來越?jīng)]有耐性,朝中以信陽侯和司徒善爲(wèi)首催著他宣召木寧夕入宮覲見領(lǐng)賞呢。只要賞賜給了,她還能留在汴州城嗎?
安括猶豫再三,決定命龍隱衛(wèi)去悄悄尋找無花谷的花老夫人,也許聞名江湖的神醫(yī)仙花老夫人有辦法清除屍腐的臭味兒。
佈置龍隱衛(wèi)去執(zhí)行任務(wù),安括的小心思沒有半盞茶的功夫已傳入木寧夕耳中。對此,木寧夕還是兩個字,“呵呵”。
傍晚時分,承安殿裡燭火通明,安括疲憊不堪的靠在龍椅上假寐。剛剛信陽侯又跑來請求他下旨召見扶柔公主。真不明白以前敵對的二人,怎麼突然關(guān)係融洽呢。
“皇上。”陳公公壓低嗓音,又怕擾到安括淺眠,又似乎有不得不說的重要事情。
安括瞇縫眼睛,懶懶地打哈欠,“何事?”
陳公公悄然走上前,從袖子裡抽出一個奏摺,“這是老奴剛剛在前院接到一個奏摺。因上面寫個‘秘’字,故而不敢耽誤。”
安括狐疑,從建立南晉以來,從未有人送過寫“秘”字的奏摺。敢送到他的面前,應(yīng)該不是耍花樣兒的把戲。
“拿來。”安括伸手,陳公公立即送上。
奏摺上果然只寫了一個字,秘。
展開,裡面內(nèi)容簡單,字卻非常醜陋。顯然是爲(wèi)了掩人耳目,故意寫得這般了草。
“朕該信這裡面寫的嗎?”
陳公公汗顏,“這……老奴不敢妄言。”
安括闔上奏摺,“當(dāng)初派去石梅山莊監(jiān)視她的龍隱衛(wèi)和龍隱殺還有幾個活著?”
“五個。”陳公公如實回答,“皇上,要叫來嗎?”
安括頜首,手指有規(guī)律的在龍案上敲擊幾下,“嗯。朕要好好問問。”
“是。”陳公公退出。
片刻之後,曾經(jīng)暗中監(jiān)視木寧夕和駱名流的龍隱衛(wèi)和龍隱殺齊跪在龍案前。
“皇上,他們來了。”
陳公公靜靜地站到一旁,心裡很是忐忑不安。
“你們五個當(dāng)初在石梅山莊外面監(jiān)視時,可曾聽過有人餵了解藥給扶柔公主,將她身上的屍腐臭味兒清除。”
一個龍隱殺拱手,“皇上。屬下們一直監(jiān)視扶柔公主和石梅莊主,以及那位白衣鬼手。公主昏迷不醒被擡上馬車,直到瓦朗關(guān)醒來,她的身上早已沒有臭味兒。但是從琰王府被石梅莊主救走之時,公主的身上還有臭味兒。”
“哦。”安括垂眸思考,又拿起秘密的奏摺重新看一遍。
奏摺裡歪歪扭扭的寫著:屍腐之臭乃藥物所致,公主
故意食之,乃藉由之拒龍寵,避封妃。故而,皇上切勿被妖狐女矇蔽,有失英明。
安括龍目猛瞪,眸光迸發(fā)陰狠恐怖,“拒龍寵,避封妃。她將朕的恩寵視若無物嗎?”
龍顏大怒,連陳公公等人也不禁膽顫心驚,紛紛匍匐於地,全身僵緊得如一塊石頭。
“去!將扶柔公主押入天牢,明日午後賜白綾,毒酒,匕首,隨她選哪個都行。”
“是。”龍隱衛(wèi)和龍隱殺拱手領(lǐng)命,起身便走。
陳公公心裡一驚,看來皇上相信秘折裡的奏報。他該想辦法通報皇后,可此刻又脫不得身。
安括赤紅的眸子盯著秘奏摺子裡的每一個字,尤其在看到“拒龍恩,避封妃”六個字時,更是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即把那個清秀美麗的女子給燒死。
“她竟敢……竟敢無視朕的情意!可恨!該死!”
“皇上息怒!”陳公公跪著爬上前來,伸手輕輕爲(wèi)安括撫順胸口,“皇上請息怒!保重龍體要緊啊。”
“保重個屁。朕喜歡的女人全都死了!死了!”安括甩開在胸口的手,無力地靠入龍椅裡,腦海裡不斷回憶著李凌容的臉,木寧夕的臉。兩張漂亮的臉蛋不換的交替出現(xiàn)在他的腦海裡,是那麼的相似,又那麼的不同。他分不清自己真心愛的是哪個,想要的女人是哪個。
陳公公默默地跪在龍椅旁,心底暗暗焦急。
長公主別院。
從午後開始烤肉,直到子夜時分,衆(zhòng)人還沒有散席的意思。從亭子裡移到院中央,男子們舉杯相邀,女子們對花暢飲。
楚王笑意盈然,看著有些醉意的木寧夕,越看越覺得她像自己失蹤十五年的二皇妹。
“皇長兄,你在看小寧兒嗎?”壽王舉著酒杯,晃晃悠悠地坐在楚王身邊,一同凝視遠(yuǎn)處正在與安陽長公主和花羽蝶烤鹿肉的木寧夕,“她是個睿智的女子,可惜我不能喜歡她。”
“不能娶她爲(wèi)妻,但可以將她視爲(wèi)妹妹啊。”楚王執(zhí)酒壺爲(wèi)壽王斟滿一杯酒,“二皇弟,你不覺得她很像我們失蹤的小皇妹嗎?”
“小皇妹?”壽王眨眨眼,“曦兒嗎?”
“對。”楚王應(yīng)著,將杯中酒一仰而盡。
壽王憨笑,“皇長兄,四皇弟和小皇妹已失蹤十五年,連父皇派出去的龍隱衛(wèi)都尋不回來,信陽侯和司徒老將軍也派出去不少的人,可是呢……半點蛛絲馬跡都沒有。”
“是啊。不知道四皇弟和小皇妹還會不會活著呢。”楚王面上露出淡淡的憂傷,擡頭望向天空中的彎月,“四皇弟,小皇妹,你們到底在哪裡?”
“會找到他們的。”司徒宕走過來,爲(wèi)楚王和壽王斟滿酒杯,“二弟行走江湖多年,若有消息,他會第一個知道的。”
司徒穹腳步穩(wěn)健地走來,“是啊。這事情我心裡記著呢。”
“多謝。”楚王和壽王齊拱手。
“來,喝酒。”司徒宕舉杯,豪氣地說:“今夜不醉不歸。”
“好,不醉不歸。”
楚王和壽王異口同聲的附和。
一杯飲盡,便聽到院子外面一陣喧鬧,管家姑姑面色凝重,領(lǐng)著五個龍隱衛(wèi)進(jìn)來。
“拜見楚王爺。拜見壽王爺。拜見安陽長公主。”
“司徒將軍。司徒二公子。”
龍隱衛(wèi)
恭恭敬敬地行禮之後,紛紛看向另一邊的三個女子。
“皇上有令,將扶柔公主押入天牢,明日午時行刑!”
“扶柔公主,請吧。”
木寧夕擰眉打量五個龍隱衛(wèi),“皇上有令,聖旨何在?拿出來,本公主看看。”
龍隱衛(wèi)拿出一片龍令,“扶柔公主,我等是傳皇上口諭。見龍令如見皇上。扶柔公主,跟我們走吧。”
“你們敢!”安陽長公主大喝,擋在木寧夕身前,怒道:“父皇不會殺小寧兒,定是你們傳錯了聖旨。”
“安陽長公主,我們有多少個腦袋敢假傳聖旨啊。”龍隱衛(wèi)無奈,拱手道:“請安陽長公主不要爲(wèi)難屬下。”又向木寧夕,陰惻惻地道:“扶柔公主,請吧。”
木寧夕伸出手,“我要看看你的龍牌。”
“扶柔公主恕罪,龍牌乃是皇上所賜。即便我等死了,龍牌也決不能落入他人之手。”龍隱衛(wèi)態(tài)度堅決,拱手道:“扶柔公主若不肯走,我等只能得罪了。”
“不必。”木寧夕喝斥,扭頭看向另一邊的幾個男人,“請不要將此事告訴狼山的人。”
司徒穹皺眉,“小寧兒,你要小心。”
“好。”木寧夕點點頭,讓紅線去拿狐裘斗篷來。然後又安撫幾句,讓安陽長公主回宮去找皇后幫忙。
龍隱衛(wèi)押著木寧夕離開。臨走之前告訴安陽長公主,處死扶柔公主的決定是皇帝親自下令的,皇后求情也不管用。
木寧夕被打入天牢,連向皇上解釋的機(jī)會都沒有,直接判定死刑。
一時間,喊著不醉不歸的男人們慌了,從來沒有想到皇帝之怒會如此來勢洶洶。
楚王,壽王和安陽長公主急匆匆趕回府裡或?qū)m裡,運(yùn)用自己的暗中勢力調(diào)查這件事情。
而司徒宕,司徒穹和花羽蝶回到司徒府。同時,司徒善和杭氏也聽到三孫媳婦被押入天牢,明日行刑的消息。
在家裡大罵皇上過河拆橋,貝州城收回來才幾日就急得殺掉木寧夕,太可恨了。
花羽蝶卻不這麼認(rèn)爲(wèi),分析著會不會是皇帝知道司徒天逍沒有死,利用木寧夕來引出司徒天逍。
層出不窮的猜測直到一個人造訪,才終於讓衆(zhòng)人又氣又怒,又哭笑不得。
鬼一來見司徒穹,將皇上接到秘密奏摺,再到詢問龍隱衛(wèi)和龍隱殺,之後龍顏大怒下令殺扶柔公主的事情完完整整的稟告。
杭氏恨不得咬碎一口老牙,罵道:“我呸!這個不要臉的老東西,他的年紀(jì)都可以當(dāng)小寧兒的爹爹了,怎麼敢如此無恥。”
“他是皇上。後宮裡年紀(jì)輕輕的宮嬪還少嗎?”司徒善同樣憤憤不平。
杭氏撫著發(fā)痛的胸口,含淚道:“這該如何是好呀。明日午時就要行刑,天牢又是個鐵桶的地方,哪能救出人來。”
“先等等。”司徒善按耐住性子,“穹兒,去命人悄悄給信陽侯送個信兒,讓他查查那個送秘密奏摺的人是誰。”
“信陽侯?他會幫小寧兒嗎?”杭氏不解。
司徒善微微一笑,“你忘了。信陽侯和小寧兒如今是合作的關(guān)係。”
“哦。我還真的忘了。”杭氏恍然大悟,催促,“穹兒快去!別耽誤了事。”
“是,奶奶。”
司徒穹出去,讓鬼一去見信陽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