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影消瘦,卻不減風華,雙目炯炯有神,五官恰到好處,搭配著他俊俏的容顏,只一眼,就足夠讓天下女子爲之瘋狂。
是的,此人就是紀南衡,他沒有死,成功的從寒冰室裡逃了出來,只是寒冰室力量太大,他使勁全身力量才得以保存一條性命,待他再次醒過來,卻發(fā)現(xiàn)他早已忘卻了前塵往事,只記得自己的名字,還有一個人的面孔,他想看清楚,那個人是誰,可是他的眼前像是被遮了一團迷霧一般,他怎麼看,都看不清楚。
醒來的時候,他以爲採月就是他要尋找的女子,可是就只是一眼,他的感覺就告訴他他要找的人並不是眼前救了自己的女子。
他心存感激,也看出了採月眼裡的期盼,可是他又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接受。不說他心裡依稀有一個女子的存在,況且他記憶全失,又怎麼能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接受她的感情。
雖然問過她多次是在何處將自己救起來的,她都說是在一座山上,對於這番話他並不相信,記憶中那如同墜落寒冰的感覺,還有湖水灌進來的恐懼感,讓他隱隱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他知道,採月是爲了自己好,以前的事忘記了也許是一種幸福,他也多次勸自己,既然忘記了就不要去追究了,或許自己的過去過的很辛苦呢,往事尚不可知道,何不放眼未來,可是每次這樣勸自己放下內心,他的心便不可抑制的痛了起來,似乎心裡生生少了一塊血肉一般,他竟然發(fā)現(xiàn),對於自己的過去,他竟然生出了一絲不捨的感覺,是的,就是不捨,他捨不得放棄過去,亦放不下自己腦海中的人影。
儘管採月救了自己的性命,可是他也沒到要以身相許的地步,可是沒想到,她卻逼婚,自己沉默反抗,卻被她誤會默許了,多次想找她解釋她卻閉口不談此事。
“你的身體可好些了?”
思緒被打斷,紀南衡輕輕點頭,道了謝,語氣亦淡淡。
“你經(jīng)脈受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你也不要心急,我們這裡的大夫醫(yī)術倒還高超,不會讓你落了病根。”餘下的話沒有說出口,就算是落了病根她也是願意照顧他一輩子的,只是此番她卻不能如此魯莽,紀南衡對自己態(tài)度尚不明朗,又怎麼輕易許下呢,到時候平白讓他以爲自己不夠端莊。
紀南衡面上並無多少表情,這也是爲什麼引月不喜歡他的原因。其實剛開始救了他的時候引月心裡也是有期盼的,雖然他重傷昏迷,但是一身的好貴氣質卻難以掩飾,看著主子那般上心,她也高興,畢竟主子的年齡也到了過嫁娶的年齡,雖然他尚未甦醒,可是卻不是壞人,她雖然很少出聽香水謝,但是也明白他身上的氣質和姦詐小人扯不上關係。
她期盼著,他醒來以後能夠感謝主子的救命之恩,和主子有一段良緣,也不枉費主子待他一片真心。
後來他醒來,感謝卻是有的,可是卻沒有其他的,連她都看的明明白白主子的心思,她相信,他不會不懂。可是他卻像無事人一般,一邊受著主子的好,一邊將她拒之門外,態(tài)度清冷,無半點親近。
她這才怒了,主子對他真心實意,他卻如此待她。連成親一事都要主子親口說出來,而他,沒有表態(tài),一副受盡委屈的模樣,讓她如何不氣,可是氣歸氣,他畢竟是主子喜歡的人,該有的禮數(shù),該關照的卻一樣也不少。
三人一時間無語,桌子上的茶水吐著熱氣。
“啊月姐姐,原來你在這裡,我去你屋子裡找你,你不在,就想著你一定是來了主子這裡,我去主子那裡找,你們都不在,就知道你們一定是來找主公了!”如玉笑嘻嘻的進來。
引月瞪了一眼她,如玉自知失禮,連忙收了笑臉,端著身子客客氣氣的行了個禮。
採月嘆了一聲,“她性子如此,你又何必約束著她呢。”
“主子,聽香水謝的規(guī)律不能費。玉兒,你找我作甚?”最後一句話是對如玉說的。
如玉把玩著手裡面的茶,一杯杯的聞過來,皺了眉頭,“哦,那些客人房間已經(jīng)分配好了,可是有一對小夫妻卻嚷著見一見主公,那傻里傻氣的男子,我可不想和他多說話,所以就來找姐姐了。這茶真苦啊,真不知道你們怎麼都愛喝這個。”說完搖了搖頭,絲毫不注意她這番話的影響。
紀南衡一愣,有人指明要見他,是不是從前認識自己的人,轉向拜月,她卻笑了,“興許是好奇和我成親的是何人吧,也不足爲奇,打發(fā)他們就是了,正好,我手頭上還有一些事,就一起過去吧。”
說完徑直出去了,帶動一陣珠簾清脆的聲響。
紀南衡若有所思,不管來人認不認識他,採月都不會讓他見到他們的,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如今一點武功也使不出來,否則還可以偷偷潛過去。此番也只能等著他們來尋自己了,不過有采月的人從中阻止,他們想要見到自己也沒有那麼容易。
心裡竟有些隱隱的期待,當初他默認了這樁婚事不無利用的原因,既然忘記了所有人,那麼就讓記得他的人來找他,只是這一招有些冒險了,找他們的人,無非有兩種,一種是對他恨之入骨想要殺他的人,一直卻是記掛著他,想要尋找他的人。
果然,有人來尋他了。只是不知道來著是惡是善。
走廊上,採月步子極快,身後的兩人雖然會武功,這般跟著她也有些吃力。
到了客房,採月這纔回了頭,對兩人道:“你們先回去吧,這裡我一個人就夠了,記得給主公配些藥送過去,他吹了許久的風,當心晚上又發(fā)熱了。”
如玉還想問什麼,卻被引月拉走了。
“姐姐,你拉我作甚,主子好像生氣了,你怎麼不問問。”
引月轉過頭,冷冷的看著如玉,如玉被她冷淡的眸子一瞪,頓時沒了話。
“你也知道主子生氣了,方纔你可知道你的那一番話有多麼危險,你只知道主子喜歡主公,愛惜他,事事爲他著想,可是你知不知道有些事主子卻不想讓主公知道,譬如你方纔說的有一對小夫妻來尋找主公的事,還有對於主公的過去,在哪裡救回來的他,你以爲爲何主子不告訴他,主公這麼耀眼的一個人,若背後沒有點背景倒奇怪了,主子就是怕有一天他的過去被揭開從而讓他離開,你知不知道今日犯了主子的大忌。”
如玉垂下了眼神,有些不敢看引月,低低的道:“她是大姐嘛,我怎麼曉得這些話不該說。”
“玉兒,她在聽香水謝一日,她就是是主子,不是大姐,記好你的身份,去把兵書抄上十遍,明要檢查。”
如玉哦了一聲,慢慢的轉身。
“記住,這次你若還是讓別人替你抄寫,我就加倍罰你。”
如玉點了點頭,心裡百般不願意,只是姐姐的話她如何敢不聽。
回到屋子,翻來兵書,一頁頁翻看著,一邊攤開宣紙,一邊抱怨,“姐姐也忒狠心了,這麼厚的一本,要抄到什麼時候,看來今天的晚飯又沒有著落了,有時間吃晚飯,還不如多抄一點呢,或許姐姐看著自己努力,就不讓她抄了呢。”自我安慰一番,拿著筆工工整整的寫下第一個字,看了半響,滿意的點點頭,還不錯,打算繼續(xù)寫下去,身旁卻傳來了悠悠的聲音。
“你這字也太難看些,就算是一個小孩子也比你寫的好看。”
“哎,你瞎說什麼,我這字,可是被主子稱讚過的。連她都說有進步。”話音剛落,卻猛然覺得不對勁,自己房間裡何時來了一個男子,慢慢的將頭轉過去,卻在看到男子面容的時候嚇了一大跳,手中的毛筆驀然落在桌子上,墨水滴在宣紙上,化成一朵朵墨色花朵。
“主……主公。”
不怪她嚇一跳,本來她屋子裡清白無故的出現(xiàn)一個人就已經(jīng)很可怕了,最可怕的還是這個男子居然是主公,她不嚇一大跳纔怪。
“我是來找主上的,我想送給她一件東西。”擺了擺手裡的花朵,繼續(xù)道:“她沒在房間裡,也沒在月姑娘那裡,況且我找了一會兒,也沒找到丫頭,就來你這裡了,玉姑娘,還請寬恕紀某得擅闖之罪。”
原來是給主子送花啊,想到方纔主子氣哄哄的樣子她就忍不住的打寒戰(zhàn),要是主子知道主公特意尋她送花,指不定有多開心呢。
她心思單純,看人看物全憑表面,根本猜不到背後的深意,大水一擺,道:“主子在客房呢,哦,就在門口走廊盡頭,左拐,第二間就是了。”
紀南衡道了謝,轉身卻看到她桌子上的兵書,“你這不是第一次抄了吧。”
如玉兩眼放光,“你怎麼知道。”
紀南衡笑了笑,兵書上斑斑點點的墨跡,若她說她不是第一次抄,倒是讓他認爲聽香水謝買的書竟會是這般不成樣子,很顯然,這是不可能大。
“將你以前抄寫的拿出來。”
如玉雖然不知道他要作什麼,卻還是聽話拿了出來。
紀南衡看了看,字跡歪歪扭扭,果然是她自己寫的。目光一撇,擡了一隻蠟燭,拈了茶杯,將些許水灑在宣紙背後,然後將宣紙放在火上烤。
“別燒。”
紀南衡作了一個安靜的手勢,如玉便不說話了。
漸漸地,宣紙上的墨跡好像活了過來,慢慢變溼潤了,像剛寫的一般。
紀南衡淡淡一笑,“可明白了?”
如玉忙不迭的點點頭,心裡別提多高興了,這樣一來,不用一晚上她就可以全部寫完,哦不,是全部處理完,她怎麼就沒想到這個法子呢,以前姐姐罰自己的時候她也想到用寫過的冒充,可是寫過的字跡久遠,和剛寫出來的字跡打不一樣,不能夠冒充,如今好了,這一招非常實用,在蠟燭上細細燒過之後便和剛寫的差不多,只是不知道爲何要灑一些水上去。
“蠟燭溫度太高,容易將紙烤糊,況且墨跡有幹變溼,卻也需要水分,好就好在你用的墨是好墨,若換成普通的墨,我也幫不了你。”
如玉連忙道謝,客客氣氣的將他送了出去,回了屋子,一直忍不住笑意。爬到牀底,將自己寫的全部般出來,又一一灑了水,烤好一張便放在地上,這方法果然夠快,還好她自己獨立一個房間,否則她又怎麼會這般自由的幹這事呢,高興之餘嘴裡不禁哼著小曲。
想著以後她就不怕受罰了,想想晚上都能多吃幾碗飯,她沒發(fā)現(xiàn),原來主公竟然是這般厲害的人物,以後若是姐姐再想惡毒的方法懲罰她,她就可以去主公哪裡搬救兵,雖然姐姐不讓自己去,可是主子卻也沒有明令禁止,況且只要自己不亂說話,不讓姐姐發(fā)現(xiàn),自然就沒事了。
紀南衡出了房間,按照如玉所指的方向走去,不得不說,這丫頭比起她的姐姐來卻遜色很多,可也就是他這種性格,纔會活的更恣意。不禁有些羨慕她的單純。
一路上,丫頭見到他都免不了詢問一番,只是他早做好了準備,無論誰問,他都只是回答去尋採月,丫頭們皆知道採月對他的心思,又看到他手裡捧著的花,自然不滿猜到。
暗地裡,都在偷偷羨慕主子,這麼俊郎不凡的一個男子,又這般浪漫溫柔,難怪主子如此心心念念,換了旁人,只怕也會心甘情願的守著他吧。
一路上紀南衡暢通無阻,無人阻擋,自然很快便到了房間外面。只是他卻沒有推門進去,而且從隱到了側面,靜靜偷聽著裡面人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