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客島有罪!有大罪!”雲逸將酒杯放下,緩緩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俠客島衆人,發出如同金鐘大呂一般的審判,在耳前轟然作響。
一言既出,頓時滿場震驚,鴉雀無聲,下一刻卻突然爆發而起,叫罵聲不絕。
“狂妄!真是狂徒,我俠客島有什麼罪?即使有罪又豈是你這個小子可以宣判的!”
“你真以爲你是天王老子,可以管我們俠客島的事情?”
“真是癡人說夢!在我俠客島之中,也敢如此猖狂!”
……
那俠客島諸人隔著百丈水潭紛紛憤怒斥道,充滿了厭惡以及痛恨。
而那木龍二位島主也是面色難看。
這石盟主真是無知者無畏,喝了他們二人珍藏已久的赤陽酒,竟然還敢口出狂言,說什麼既然喝了這三杯酒就領這個情攻破俠客島之後放衆人一條生路,現在還口口聲聲宣稱俠客島有罪?
他當真以爲自己坐上了武林盟主,就可以掌控天下武者的命運不成!
他哪裡來的自信?真是狂妄!
二人冷哼一聲,目光中早已是一片慍怒。
但一想到雲逸驚世的武力修爲,他們自忖哪怕他們二人聯手也最多不過是伯仲之間,與此人爲敵哪怕集合俠客島衆人之力勝也是殘勝,俠客島自身也要元氣大傷,實不可取!
“石盟主,難道此時真地沒有緩和之機了?”那木島主沉聲道,“我俠客島並不是那江湖中人所說的兇神惡煞之地,相反我俠客島一直以來賞善罰惡,可曾錯殺過一個好人?死在俠客島手下之人都是咎由自取!”
“這一點我知道!”雲逸點頭道。
“既然你石盟主知道,爲何又要討伐我俠客島?”木島主一聽,失聲道,滿臉地匪夷所思。
“小善不掩大罪!”雲逸答道。
“那麼請問我俠客島有何大罪?”木島主惱怒逼問道,以言語與雲逸交鋒。
雲逸不置可否一笑,反問道:“那麼我就問你,你俠客島爲何每隔十年就將江湖同道裹挾過來,害得我江湖武道凋零,高手盡失!”
“原來如此!”那木島主頓時笑了起來,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石盟主原來竟是因爲此事介懷,實在是我誤會我俠客島了!”
一旁那龍島主也開口笑了起來,“正是如此!好讓石盟主知道,我俠客島四十年來邀請江湖同道並沒有絲毫加害之意,反而有一門天大的好處在等著他們。”
“哦?什麼天大的好處?”雲逸佯裝好奇道。
木龍二位島主對望了一眼,似乎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一般,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沉聲道:“石盟主,請跟我來!”
緊接著二人身形掠過水潭走到岸邊,領著俠客島衆人朝著石洞深處走去。
雲逸心中一動,也緊隨而去,似乎一點不擔心有陷阱的樣子。
石洞之中道路崎嶇蜿蜒,九轉八彎,如同迷宮一般讓人摸不清方向。
一路上無言,雲逸跟著俠客島衆人又走了一刻鐘的功夫,陡然眼前開闊,進入一個浩大的石室之中,石壁旁點燃著八根大火把,將四周照得透亮。
“拜見木龍二位島主!”一陣大喝聲。
只見石室之中圍滿了衆多服裝各異的武者,一臉如癡如醉地站立在石壁面前,手上拿著刀劍還不停比劃著動作,更是爭吵不休。
不過當見到木龍二島主出現,他們立刻停了下來,態度十分恭敬。
雲逸眼眸掃去,並無多少驚訝,已然知道這些人就是被俠客島歷年來帶到俠客島的江湖中人,想要以衆人的智慧來破除白首太玄經的奧秘。
既然如此,這白首太玄經就在眼前了!
雲逸心中一動,目光盯向那處光滑如鏡的石壁。
而那木龍二島主果然如他所料,走了過去,手指石壁道:“石盟主,請前來一觀!這裡就是當世武林最爲高深的武功白首太玄經!”
那滯留俠客島已久的江湖中人紛紛看了過來,上下打量著眼前這個看似瘦弱的年輕人,身形俊逸,風度翩翩,如同一個讀書人一般,一點也不像一個精悍的武者。
“洞中無日月!一眨眼又是十年,又到了俠客島邀請天下武者的時期,這年輕人就是新上島的武者嗎?”
“是啊!他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有武藝在身,又爲何能得木龍二島主如此鄭重對待?”
“聽島主所說,他姓石,還是一個盟主呢?我們離開江湖久矣,不知這江湖何時又出了一個會盟?”
……
衆人感嘆不已,對雲逸的來歷萬分好奇起來。
而此時木島主也是感嘆無比道:“這白首太玄經乃是我兄弟二人在這俠客島所發現,其中蘊含著深奧的武學至理,非同凡人可以參透。當初我兄弟二人同時修煉此功法,卻意見相左,誰也說服不了誰。所以乾脆收了衆多弟子,一同參閱,可惜竟無人能領悟其中真正的玄妙。我兄弟二人無奈之下,纔想到江湖中豪傑輩出,不乏心思機敏有大智慧之輩。所以我二人決定出發邀請當世的武林泰山北斗少林秒諦大師以及武當愚茶道長,當時我二人只不過就展現出一副圖畫,秒諦方丈和愚茶道長就一口答應下來,隨我二人來到俠客島上!”
說到這裡,木島主停了一下,發現雲逸面目沉浸,似乎一點驚訝也沒有,不由怔了一下。
那龍島主見狀繼續道:“但也沒想到,秒諦方丈和愚茶道長本就是江湖上有數的高手,竟也是無法參破其中的奧妙。我二人無奈,才邀請江湖之中諸多高手來這俠客島一同習練,可竟也是至今無人能領會。也許他們剛上俠客島時會多有誤解以及不願,但只要一覽這白首太玄經也就理解我兄弟二人的本意了!”
“是啊!二位島主大公無私,將如此神功放於我等面前,我們感激無比,那還敢有絲毫怨言?”
“神功在前,就連吃飯睡覺都沒了趣味,可惜到現在都沒人領悟其中的真諦!”
“可惜!可惜!空有寶山卻不能入,嘆莫奈何!”
……
那些江湖中人也是一一感嘆道,感謝有之,更多的卻是遺憾以及錘頭頓足的懊惱。
“石盟主,你現在明白了。白首太玄經在前,足以讓人食不甘味,我俠客島根本無絲毫爲禍江湖之意,跟著抱著大無私的信念,將神功傳於江湖,你身爲武林盟主,又何必帶領江湖中人討伐我俠客島,咄咄相逼呢?”木島主感慨道,隱隱中竟是帶著懇求。
而此時石室之中已然轟然炸響。
“什麼?這小子是武林盟主,還想討伐俠客島?真是太大膽了!”
“這小子討伐俠客島,若真讓他得逞,豈不是我們再也無法修煉神功了!”
“將這小子趕出去!壞我練功如同殺我父母,不共戴天!”
……
刀劍揮舞,碰撞聲不絕,一聽木龍二島主如此一說,那些江湖中人頓時狂暴無比,似乎下一刻就要抑制不住衝過來。
而那俠客島諸人見狀更是隱隱帶著冷笑。你石盟主自詡爲武林盟主,號令江湖,莫敢不從,但現在這些江湖老一輩人都站在我俠客島這一方,一旦他們出現,你手下那些人都是他們的徒子徒孫,還會聽你們的嗎?你又如何有勝算?
他們似乎抱定雲逸必將無功而返,灰溜溜離開,譏笑連連。
而云逸竟似乎對這一切若無所覺,一雙眼睛看向那銘刻著白首太玄經的石壁,只見其上有著“俠客行”三個古篆,更是刻錄著諸多圖畫文字,鐵畫銀鉤,凌厲之意隱隱欲出,如有人形在舞劍。
“這就是白首太玄經嗎?”雲逸心中喃喃道,神功在前,他赫然感受到這白首太玄經之中散發出一股縹緲無痕的氣息,純粹無比,無形中之中竟也是給了他巨大的威壓。
這股氣息看似輕柔如風,但卻如寒風割面,仿若無形,卻讓雲逸心神撕裂一般劇痛,難以升起絲毫抗拒地念頭。
“這種威壓甚至還遠遠在宗師之上,這白首太玄經到底是何人所留?此人境界到底又有何等高深?”雲逸眉頭緊皺,隱隱感覺到這白首太玄經不愧是俠客行世界最大的秘密,其中奧妙神異他也無法參透,而且最神奇的是武功越高,就越是能感受到這白首太玄經虛空之中龐大的威壓。
一時間他也是無法領會白首太玄經的玄妙,忍住心中的悸動轉移目光。
當務之急,還是要解決這羣聒噪的土雞瓦狗!
他冷哼一聲,目光精光四溢,逼視過來,竟是銳利如劍,那些對向他目光之人竟是覺得眼睛刺痛,不由自主低下頭來不敢再看。
他們心中一陣驚懼,知道眼前這年輕人絕不是看上去的那般弱小,反而已趨返璞歸真的絕頂高手之境,氣機深藏,不是一般人可以看透。
“石盟主,你現在知道我俠客島的良苦用心!不知是否還認爲我俠客島有罪嗎?”這時那木龍二島主沉聲質問道。
雲逸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不過你俠客島居心是惡是善,但有罪與否卻跟居心無關,而是跟你們所做之事有關。你俠客島不但有罪,還有大罪!”
“什麼?”木龍二島主失聲驚道,他們沒想到雲逸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後,卻仍認爲俠客島有罪。
“石盟主,你難道非要與我俠客島魚死網破,同歸於盡!要知道……?”木島主難以置信道,正欲辯解。
但云逸卻擡手攔住了他繼續往下說,“木島主你已經不必再說!你所說的我都知道。行其事,擔其罪!我這一次上島只是爲了閱覽這白首太玄經到底有何玄奇,現在看來所行不虛。至於你們的辯解之言我也是一句也不會聽的!”
“這麼說石盟主已經下定決心,想要討伐我俠客島了!”那木龍二島主已然知道雲逸下定了決心,頓時面色難看無比,“甚至不惜江湖流血,生靈塗炭!”
一縷深深的譏諷笑容浮現在雲逸臉上,只見到他幽幽道:“二位島主,其實我上島之時,就知道俠客島強行逼迫江湖中人上島喝臘八粥就是爲了邀請諸人蔘悟這白首太玄經!你可知道我爲何要討伐你們?”
“什麼?你早已知道!”“那又爲何要上島要跟我們費這麼多功夫?”木龍二島主失聲道,臉色陰晴莫變,不清楚這雲逸是從哪裡知道這個消息的,難道真是那被抓的張三李四告訴他的?
“只因爲我要堂堂正正擊敗你們,讓你們俠客島輸得心服口服,口伐三罪!”雲逸揹著雙手,赫然站立在周圍包圍之中,朗聲大笑。
“口伐三罪?我俠客島有那三罪!”木龍二島主倒要看看雲逸一個人深入俠客島,要刷什麼花樣,難道真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裡?
“第一罪:禍害江湖!這白首太玄經再是神奇,也不過是一門功法而已。而那俠客島爲了這麼一門無人可憐的功法竟是強行逼迫江湖諸派高手來到這俠客島,並且以神功之威蠱惑之。但一門功法再是神奇,又如何能與江湖武學傳承相比。如今江湖傳承斷絕,諸派功法失傳,都是拜你俠客島和這白首太玄經所賜,這難道不是罪惡!”雲逸伸出一指,朗聲道。
聲音傳遍四周,那些滯留俠客島的江湖老一輩人聽了,頓時紛紛低下頭來,隱隱面帶慚愧,眼睛中的癡迷也淡去了許多。
而木龍二島主也是面色陰沉,無力反駁。
“第二罪:敝帚自珍!你俠客島名義上爲了邀請諸位江湖同道來參閱這白首太玄經,卻不肯與整個江湖說清原由,讓這神功只能在高手之中流傳,卻不讓他們離開俠客島,縱使他們學會這白首太玄經又如何?生死大限一到他們終究不過是具具枯骨,而他們的武學傳承卻便宜了你俠客島!”雲逸伸出第二根手指繼續道。
言語誅心!
雲逸一言一句如同利劍刺在那俠客島衆人身上,讓他們體無完膚,連最後的一層臉面都沒了,紛紛怒聲吼道。
“混賬,血口噴人!”
“島主,這人在俠客島還敢如此猖獗,我們今天就要剷除這魔頭!”
……
而對於這一切雲逸面色冷漠,置若旁聞,卻伸出了第三根手指道:“第三罪:識人不明!你俠客島自以爲能認清天下豪傑,卻請來這麼一羣蠢材,花了四十年也不能參悟白首太玄經,棄門派與家人與不顧,白白浪費時間,要之何用?”
前一刻那些江湖中人還在愧疚之中,一聽雲逸所言,頓時憤怒無比。
“你說誰是蠢材?是我嗎?”一個德高望重的老者白髮飄飄,卻神氣彪悍,推開衆人走出來質問道。
雲逸眼眸掃去,卻是輕笑一聲,“抱歉!我不是針對你!”
他目光掃向四周衆人,“我是說在座的諸位都是蠢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