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張凱慶 張?zhí)?
聽著陸母的敘述，蕭劍鋒心潮起伏，腦海裡閃現(xiàn)著陸家母子相認(rèn)的情景。稍停，蕭劍鋒又問：“那，小飛失散的那些年是怎麼過來的？”
陸母繼續(xù)回憶：“小飛跟我說，當(dāng)年他跟家人走失後，被一個人販子拐賣到河北滄州的一個小山村裡，賣給了一戶人家。那家人沒有兒子，只有一個女兒，就收養(yǎng)了他。養(yǎng)父母對他不錯，待他像親兒子一樣，他就在養(yǎng)父母家長大成人了。”
“那他又是怎麼找回家來的？”
“小飛說，他16歲那年，養(yǎng)父母全家都被日本鬼子殺害了，小飛那天不在家，才躲過一難。後來，他參加了八路軍，在什麼晉察冀軍分區(qū)的一個連裡當(dāng)兵，他還當(dāng)過副連長吶。“四一二”日本鬼子大掃蕩，他那個連隊被鬼子包圍了，全連的兵都死命抵抗，全被鬼子打死了，小飛也負(fù)了重傷。他醒過來後，從死人堆裡爬出來，被一個老鄉(xiāng)救了，他真是命大啊。傷好以後，他找不到自己的部隊了，身邊又沒有一個親人，他就想起自己的老家了。小飛一直記得自己的老家在安徽廬江縣石墨村，所以，他就一路打聽，終於找到了自己的家。”
蕭劍鋒沉思了一陣，問：“大娘，小飛回來後，您感覺他和小時候有什麼不一樣嗎？”
“那當(dāng)然不一樣了，他丟的時候才6歲，回來時已經(jīng)22歲了，能一樣嗎？”
“那，小飛回來後，鄉(xiāng)親們見過他嗎？”
“見過，聽說小飛回來了，鄉(xiāng)親們都來看他了……”
——陸家屋裡屋外站滿了人，圍著陸小飛問長問短。一個老太太拉著陸小飛的手激動地說：“小飛呀，你都長這麼大了，一點也不像小時候了。你還記得劉姨嗎？”
陸小飛說：“記不太清了，那時我太小了。”
“哎呀，怎麼連劉姨都不記得了，你忘了，那年你和順子爬到劉姨家的樹上，偷劉姨的梨吃，結(jié)果，你從樹上摔下來了，把頭磕了個大口子。”
“噢，我想起來了，當(dāng)時，好像是您把我抱回家的，可把我媽嚇壞了。”
“哪兒是啊，當(dāng)時你媽回孃家了，你是在劉姨家住了一陣子。你傷好了之後，頭上還落了塊傷疤。來，劉姨看看，那塊傷疤還在嗎？”
劉姨摸著陸小飛的頭，又撩起他的頭髮仔細(xì)看著：“唉，那塊傷疤怎麼沒了？”
“噢，是這樣，我的養(yǎng)父是個中醫(yī)，我小時候，他老用一種中藥給我擦頭，時間長了，那塊傷疤就漸漸沒了。”
“哦，還有這麼神奇的藥？”鄉(xiāng)親們一陣感嘆。
這時，一個50多歲的男人擠進屋裡，上下打量著陸小飛，疑惑的說：“小飛，真的是你嗎？當(dāng)年，我在那個小山坡上埋的那個孩子，不是你？”
陸小飛笑著說：“大叔，那肯定不是我，要是我的話，我還能站在這裡嗎？”
“哎呀，你小子真是命大啊，我還以爲(wèi)，你早死了，真沒想到，你小子活得好好的。可你知道嗎？這些年，你媽可是遭了大罪了。”
……
蕭劍鋒問：“大娘，您剛纔說，小飛頭上的傷疤沒有了？”
“是，我也摸了摸，真的一點痕跡也沒了。老天爺真是開眼啊，不僅把我兒子送回來了，還把他的傷疤也治好了，呵呵呵。”
霍子雄插話：“大娘，鄉(xiāng)親們覺得，陸小飛不像小時候的樣子？”
“孩子大了，當(dāng)然和小時候不一樣了。女大十八變，這男大怎麼也得十九變吧。呵呵。”
“那個李大雄現(xiàn)在還在嗎？”
“早不在了，小飛回來後不久，他就死了，好像是吃了什麼有毒的東西，得急病死了。”
蕭劍鋒和霍子雄又對視一眼，心中有數(shù)了。
陸母說：“你們是不是覺得小飛不是我兒子啊？其實，開始我也不信，可我又一想，他要不是我兒子，那他認(rèn)我這個瞎老婆子幹嗎？”
蕭劍鋒又問：“那次小飛回來後，在家住了多久？”
“住了兩個多月。他把這個房子裡裡外外都翻修了，還給我買了好多衣服和東西，這孩子，孝順著吶。他說，他要找部隊去，接著打鬼子，他幹得是大事啊，我能攔著他嗎？臨走時，他給我留了好多錢，還買了好多糧食，夠我吃好幾年的。”
“他走了以後，什麼時候回來過？”
“他走了一個多月就回來了，還帶來一個他的領(lǐng)導(dǎo)。那個領(lǐng)導(dǎo)姓馬，被日本鬼子抓住了，打的渾身是傷。小飛說，是他們把那個領(lǐng)導(dǎo)救出來了。那個馬同志在我家養(yǎng)傷，住了三個多月。傷好後，小飛就和他一起走了。日本鬼子投降後，他又回來過一次，在家沒住幾天就走了。那幾年，小飛的戰(zhàn)友也常來看我，小飛也不斷給我寄錢。”
“小飛和白玉梅是什麼時候結(jié)婚的？”
“49年8月的時候，小飛帶著玉梅回來了，說是找了個對象，那時他們還沒結(jié)婚。小飛走後，玉梅就住在我家了，是爲(wèi)了照顧我。第二年開春時，小飛又回來了，在家裡舉辦了婚禮。那天，鄉(xiāng)親們都來賀喜了，可熱鬧了。我這個瞎老婆子今後有靠了。要是他們再給我生個孫子，那就更美了。哈哈哈。”陸母的話語中透著幸福和希望。
望著陸母開心的笑臉，蕭劍鋒心裡像針扎一樣難受。
戴斗笠的女人站在路旁，焦急地向西張望。看了一會兒，她拔腿向東疾走一陣，邊走邊回頭張望。一會兒，一輛卡車滿載貨物，從西邊駛來。那女人看見卡車，欣喜若狂，急忙跑到路中央，向卡車連連揮手。卡車在她面前停了下來，司機從駕駛室裡探出頭來，沒好氣的說：“你幹什麼？不想活了。”
女人急切的說：“師傅，我母親得了急病，快不行了，我要到鎮(zhèn)上去請大夫，您行行好，拉上我吧。”
司機猶豫著，旁邊的副駕駛說：“於師傅，看這女人挺著急的，就拉上她吧。”
“好吧，上來吧。”
“謝謝，您真是個大好人。”說著，那女人就往後面車廂上爬。
“坐到裡邊來吧。”
“謝謝，謝謝。”女人連聲道謝，鑽進了駕駛室。
卡車啓動駛?cè)ァ?
蕭劍鋒、霍子雄並肩走在石墨村中的小路上，小宋和小鐘跟在後面。
蕭劍鋒對霍子雄說：“這個陸小飛是冒名頂替的。”
“對，我還沒聽說過，有什麼中藥能把傷疤消除了。”
“真正的陸小飛早死了，那個李大雄說的應(yīng)該是真話，這個陸小飛怕事情敗露，就把李大雄滅口了。”
“還有，這次陸小飛回來後，只在家住了一天，那他幹什麼去了？從時間上看，他不在家的這幾天，正好是特別行動隊襲擊七號隧道的時間。”
“這個陸小飛肯定就是銀狐。”
小宋說：“他要真是銀狐，那陸大娘就慘了，好不容易兒子回來了，可這……”
蕭劍鋒嘆了口氣：“唉，那隻能政府負(fù)責(zé)了。”
霍子雄問：“現(xiàn)在怎麼辦？”
蕭劍鋒說：“我們?nèi)ゴ逦瘯{(diào)查一下白玉梅的情況，我估計，她很可能是陸小飛的同夥。”
“對，我也這麼認(rèn)爲(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