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沙咀，樂富棋牌室，老摩穿著藍色襯衫，胸前掛著塊金牌，手搓麻將，看著電視機裡的新聞，神情不爽，砸下張牌，出聲話道：“飛馬上市敲鐘，都不叫我嘚去拍照，阿棠嫌我們丟人呀？”
街市勇叼著香菸，盯著電視畫面，陰陽道：“你看，人家神仙棠穿西裝，打領帶，扮的多靚？身邊站的投行代表，商會老闆，再看看你自己，金勞加金鍊，土老帽一個。”
“要我也不叫你敲鐘。”
老摩冷哼一聲，低頭整理起牌，嘲諷道：“整日打扮的光鮮亮麗，都快忘記自己是江湖爛仔起家了。”
沙頭仔扔下張二筒，眼神警惕：“收聲啦，老摩哥，給人聽去，小心惹麻煩。”
老摩搖搖頭：“抱怨幾句就要斬人，神仙棠殺的過來嗎？不叫我們OK，但光仔，阿公可都是大股東，公司上市連拍照張都冇資格？”
光仔見老摩的眼神瞥來，臉色麻木，解釋道：“我的股份都賣給阿公，可能阿公身體不好，不想去吧。”
街市勇眼珠子一轉，嘟喃道：“光仔，你癡線啊？上市書寫的清清楚楚，飛馬是神仙棠一個人佔全股。”
“你的股份都被阿公交給阿棠啦。”
阿公在上市前，把四成股份，全交給阿棠的事，根本瞞不過社團。老摩就是想探探光仔的口風，才特意組了一場牌局。
光仔繼續摸著牌，面不改色：“阿公買走的股份，想給誰，給誰咯。總之，我收錢交貨，很公平。”
街市勇不信，蠱惑道：“剛上市半個鍾，飛馬已漲了五毛。總髮行量九千萬股，每股發行價五塊，看樣子收市前至少漲一半。你賣出一成股本，有拿到一個億嗎？”
老摩冷笑：“阿公還不是拿公司的錢，替神仙棠買單。一進一出，我嘚給社團交數，全進神仙棠個人口袋。雖然，我們都認可阿棠來管社團，但是，不帶社團發展，不幫襯兄弟，算什麼龍頭大佬？”
“這幾年，又系競選潮商會長，又系擔任籌備委員，阿棠算不算社團的人！”
以前老摩說服自己認神仙棠當大佬，便是希望能在社團做大後，分得利益。有人能搞大盤子，哪怕地位不變，到手的錢都會多。
可神仙棠的地位，越來越脫離江湖，已然在攀登天闕。
雖然，能罩著社團兄弟平安無事，但同江湖疏離感，愈加的明顯。肥貓毫不遮掩的偏幫，更是令老摩感到不滿，街市勇，光仔則天然同他一體，隱隱感到不安。
三人的合作人漸緊密，成爲一個獨立的小山頭，跟神仙棠手下的人，形成涇渭分明的態勢。
沙頭仔“灣仔話事人”的位，雖然是神仙棠封的，但作爲肥貓培養出來的人，和老摩，街市勇比較近親。近日來，常被幾人拉攏，聽完衆人的發言，他臉上也透露著思考。
其實，他們只是想讓神仙棠，成爲社團利益的代言人，令他們繼續躲在社團的招牌下分錢。
神仙棠卻好似根本沒考慮過他們，不斷追求著自己的利益。幾人都有被時代淘汰，被社團邊緣化的感覺。
面對老摩有些過火的問題，光仔沉吟一聲，打了個含糊：“混社團同擔任社會職務，不衝突。有不看不慣的地方，找阿公私下聊聊，神仙棠會給阿公面子的。” 老摩冷冷說道：“他是給阿公面子啊，我嘚也就躲在阿公背後過日子了。有多久，過多久吧。”
街市勇神情尷尬，打著牌道：“老摩，你講的話，太刺耳啦。我們沒有股份，敲鐘沒份很正常。”
“阿棠不是還給我們發了慶功宴的請柬，晚上一起到麗晶酒店食大餐。”
老摩丟下張牌，錘桌叫道：“撲，鮑魚，龍蝦，我嘚吃不起呀？今天打通宵，邊個愛去站角落，邊個去咯。”
剩下三人沒有接話，低頭打牌，窗外的日頭，漸漸偏西。夕陽餘暉照入牌室，四人坐在煙霧繚繞的房間裡，屁股動都不動。
麗晶酒店裡，左手端著酒杯，走到大佬面前，低聲道：“棠哥，客人到得差唔多，開席吧。”
尹照棠微微頷首，目光落在一張空桌，出聲問道：“老摩他們沒來？”
左手負責迎賓，回答道：“打電話喊了，都講忙生意，沒時間。”
“不給面子就算了，往後的商業活動都不要請他們。”尹照棠冷笑一聲，但也沒有深究。
不想跟他的走，他不會強求，但要系掉隊，也別怪他。
在接過禮儀小姐遞來的話筒後，他走上禮臺，談笑風生：“多謝各位投行經理，商界同仁來參加飛馬波鞋的上市晚宴。”
“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下午收市前，0172，飛馬波鞋已經漲到十塊一毛二，翻了一倍多，總市值達到十億港幣。”
能參加晚宴的人，全都系飛馬的股東，對發行首日的股價，當然是十分關注。衆人都滿臉笑容，鼓掌喝彩，宴會廳裡掌聲連連。
尹照棠享受了片刻成就，便舉起雙手，壓壓掌聲，誠懇道：“不過，飛馬立志於做一家高價值企業，今年內，就將在內地投建新廠，並把業務擴張到日韓，大馬，新加坡等地。”
“作爲企業總裁，我非常榮幸，獲得各位青睞。在此，誠摯感謝各位，願同企業一起成長。”
賓客們再次鼓掌，清脆的掌聲，宛若浪潮。鄭裕同家族的大少“鄭嘉純”，包玉剛女婿“吳光政”，霍正霆，何朝瓊等人在場內。
資本到底是需要以人爲中介傳遞，在李家城用大供股計劃吸走百億級資金後，市場上的錢就很有限了。
霍正霆東奔西走，找到的錢，其實都是老熟人。有澳宇，有霍氏，有鄭氏，但在股災之後上市，首日能翻一倍，足夠證明飛馬的潛力。公司只要穩步發展，一年內再翻一倍絕無問題。
下了班的任躂榮開車來到酒店，帶著兩名保鏢搭乘電梯上樓，進入一間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