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來到公司，把一張《東方日報》放在桌面，面色不悅的道：“姓卓的想四打一，有幾間社團站老忠？”

兄弟四人已收到風聲，齊聚大佬辦公室內。蔣豪穿著套白色運動服，拉開椅子，坐好說道：“算上警隊，五打一。”

阿樂甩開打火機蓋，點上香菸，吹滅火苗，語氣誇張的叫道：“一挑五耶，剛好夠豪哥一隻手打。”

蛋撻仔神色凝重：“大佬，情況不妙。”

尹照棠雙腿架在桌面，叼起雪茄，深吸一口：“勝和跟合圖的話事人都表態，同老忠堅定站一起。”

蛋撻又立刻喜上眉梢，開心道：“勝和，核桃都撐我們，加上新記，三打二，大局已定啦。”

左手臉色亦輕鬆許多，有心閒心摸出煙盒。但一支萬寶路剛入嘴，還沒點上，大佬便出聲回道：“新記，跟號碼幫都還沒表態。”

左手錶情頓時一愣，蔣豪皺起眉毛，面帶殺氣，阿樂則是不可置信：“號碼幫就算了，新記敢返水？”

蛋撻仔大罵：“冚家鏟呀，四眼龍。”

尹照棠長吹口白煙：“呼新記不一定反水，號碼幫也不一定是親英，更有可能是想賣個好價。”

左手打燃火石，心懷憤恨：“他媽的，火燒眉毛了，待價而沽，兩個王八蛋想削我們一筆啊！”

阿樂面帶思索，輕聲提議：“大佬，我打一個電話給四眼龍？”

“這個電話打出去，老忠就要大出血了。”尹照棠捏著雪茄，臉色疲憊：“求神拜佛簡單，求人拜門難啊。”

“合圖跟勝和撐我們，都是要求回報的。再加上號碼幫，新記，老忠三萬多兄弟，一整年打白工？”

“求他們，哼，不如拜關二爺。”

左手，阿樂四人都明白，合圖最多是想跟內地搭上線，求一張紅色牌照。勝和早早靠向內地，可並沒有好的產業。

開心身爲坐館，最掙錢的資產是“忠和電子”股份，並且經過幾輪追加投資，股份已經被稀釋過兩次。

有點骨氣的人都想幹一番自己事業。開心想要的是工廠。

但由於二人是主動開口，有心賣好，尹照棠有什麼，便能給什麼。只要不是太敷衍，大家都有好處。

要系給新記，號碼幫打電話求援，喊什麼價，便由新記，號碼幫定了。與其把錢孝敬給兩個王八蛋，還不如多做善事，敬給二爺。

左手他們當然以爲大佬是在講氣話，互相對視後，蛋撻張口講道：“那我去給二爺擦擦身體了，大佬。”

尹照棠，蔣豪幾人先是錯愕，旋即鬨堂大笑，壓抑的氣氛淡去，阿樂罵道：“擦供臺就擦供臺，還擦身體。”

蛋撻仔很不服氣：“金身不是身啊，我給二爺擦身體，二爺保我富貴平安。”

尹照棠彈彈菸灰，慢條斯理的道：“把勝和，合圖跟老忠結盟的消息放出去，看新記，號碼幫識不識相。”

左手點頭：“好，我去做。”在兄弟們走後不久，九龍O記負責人，任躂榮警司打來電話。尹照棠知道餘少澤，任躂榮那一批“警察世家”出身的華人精英，非常看不上卓有全。接到任躂榮的電話，他並不覺意外，笑著問道：“任警司，一段時間沒見，今日有空搵我敘舊啊？”

任躂榮正走在九龍區總部的長廊中，腳步匆忙，語速較快：“尹生挺進中環做地主，少在九龍活動，給我省了很多事。”

尹照棠換手拿電話，舉杯飲茶，低聲道：“那任sir能給我省點事嗎？”

任躂榮語氣乾脆：“晚上全港掃黑，叫兄弟們收收刀兵，等風頭過去。”

尹照棠道：“承蒙任sir關照，老忠的兄弟，絕不給九龍區添麻煩。”

警方的全面掃黑，會影響到整個江湖。每個字頭都得避風頭，冇人敢跳出來佔地盤。等到風波過去，街頭又會回到原樣。

於字頭大佬們而言，只是少賺十天半個月。老忠現在的體量，兄弟們也不至於吃不上飯。但行動總有個重點，黑白兩道都知，警隊是衝老忠去的。老忠肯定會跳出來反抗，任躂榮打來電話，通風報信是其次，主要是跟神仙棠達成一個默契。

以餘少澤爲首的九龍區派系，只是做做樣子。老忠就算要開戰，都不要來九龍區搞事。任躂榮明顯很滿意神仙棠的回答，面上帶笑，語氣輕鬆：“OK，尹生，得閒飲茶。”

“得閒飲茶。”尹照棠笑著迴應。

當天下午，三十多位O記督察，三大總區O記警司，仲有二十多位轄區署長，齊聚警察總部，參與副處長卓有全主持的掃黑大會。

每人都拿到一份名爲《綠燈》的行動計劃，計劃竟以下達指標的方式。要求每個警署至少逮捕一百名參與三合會活動的成員，要求O記查封的營業場所過千家。

參會警官都面帶驚駭，心生波瀾，卓有全卻義正言辭的迴應提問：“這份指標是經過刑事處研究，按照全港三合會長期活動分佈，人員數目，經營項目制定。”

“港島的社會安全，已經亮起紅燈，我們的職責，就是轉危爲安，保障綠燈，明白嗎？”

在場七十多名警隊高層，立正起立，擡手敬禮，大聲喊道：“yes，sir！”

卓有全望向臺下衣著整齊，氣勢蓬勃的警隊高層，內心的空虛再一次被操縱感填滿。只有掌控整個港島，才配得上他付出的一切。

幫鬼佬執行“攪水計劃”，禍亂香江，絕不只是爲做上警務處長。仲是爲將來掌控英方力量，競爭行政長官作鋪墊。

不管港島最後在誰手中，有十五萬人計劃作配合，只要操作得當，便有榮登大寶，住進山頂官邸的機會。

當晚，三大警區出動超五千名警員，是在非緊急狀態下，警隊能召集的最多人馬。所有警員荷槍實彈，裝備整齊，踏上街道。道路網中，數百輛警車鳴笛亮燈，來來往往，快速交織。

這座城市像鍋被煮開的沸水，五百萬市民們寧靜的生活被打破。既使不關注時政的老人，聽見源源不斷，嘹亮的警笛聲，都知外頭並不太平。

忠義堂，和勝和，合圖三大社團首當其衝。平時常有臨檢的夜總會，酒吧，歌舞廳，馬欄被查。平時默許的盜版攤，私人影院，樓鳳單位照樣被查。

用老摩的話講便是：“瘋了，差佬簡直瘋了，連走私豬肉的冷凍倉庫都查。”

此時，潮義酒家中，坐館肥貓端坐主位，叔父輩的高佬森，元寶，根生叔坐在右手邊，左手第一個位置坐著二路元帥尹照棠。

老摩，街市勇，光仔，蔣豪，王志軍等九大堂主依次做好，餘下的扎職人們多坐鎮街頭，少數趕來開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