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明玉從未有過這般震撼，眼前的冥海之主終於清晰，化成了自己熟悉的模樣。
話音之中，那一道血紅色靈光穿越了無盡時空，將冥海之主的一身力量盡數攜帶而去，超越了佛祖的掌控之外。
而冥海夫人已經消失了，只留下一朵藍色的花兒漂浮在前方。
她是真的，所以她隕落了；她也是假的，所以哪怕她隕落了，依然不影響她的載道之器留在世間。
“小萌……”
關明玉的道果突然膨脹起來，將冥海之主的真身籠罩在其中。
“生與死，開闢與終結，都融合爲一吧。”
道果不斷席捲而去，將這具龐大的真身的力量朝自身吸引而來。
隨著這股力量的涌來，他本身的道力甚至要遜色於冥海之主一籌，被這力量壓的嘎吱作響。
“幸好我在登臨道行之時，有信仰之力相助，否則若是消耗過度，急匆匆回溯時光的話，很有可能是冥海之主的身軀同化我，而不是我同化冥海之主。”
自己同化冥海之主，那自己還是自己。
如果是冥海之主同化了自己，那最後復生的，是冥海之主還是自己，就不好說了。
他嘆息一聲，信仰之力的佈局是誰做的，自己已經從時光之中看見了。
“可惜歸墟封閉……”
他的道果之前，那磅礴的力量洶涌而來，聲勢浩大，卻沒有人掌控，顯得力量分散而死板。
“這樣的力量，只能成爲我超脫的根本，已經無法傷害我絲毫。”
“大衍·諸法無終。”
我的道，不是諸法共生，而是摒棄三千大道，斬了過去斬了未來，甚至連自己都斬掉的道。
無始，
亦無終。
“我不是冥海之主，而是關明玉。”
前塵已盡，塵緣已歿。
再輝煌的前世，都及不上卑微的今生！
冥海之主的道力被他分解吸收，盡數流入他的道果之中，直到這具龐大的真身完全萎靡，被他徹底吸收殆盡。
一股要重新開闢之“原點世界”的衝動驀然浮現，關明玉嘆了口氣，將這股衝動壓抑下來。
一步證得半步造化。
“太古時代，冥海之主就是太過匆忙的選擇了突破，所以哪怕依靠冥海劍，也一樣被佛祖所阻，我不能步他後塵。”
若不是有“根源”，恐怕冥海之主根本無法逃掉，也就不可能有如今的自己。
“而小萌……本身就是不存在的人，就算我煉假成真，也只是騙我自己吧？”
“就這樣結束吧。”
生與死融合爲一，將他的道果變的一邊是黑，一邊是白。
涇渭分明。
他輕嘆一聲，道果席捲而起，貫穿了時光長河，真身來到了五族之戰時。
戮蒼生的視線中，那獵獵飛舞的豔紅長裙像燃燒的火苗，妖異的搖曳著。
像是火燒雲，綻放生命最後的光芒。
然後她擋在了須彌小和尚的前方，擋住了這位祖魔之首，曾經的古佛因陀羅，如今的祖魔帝釋天的道標之前。
斬盡慈悲卻又化生慈悲，投入殺戮卻又憎恨殺戮。
戮蒼生抱著那一身紅裙，聽著她艱難的詢問，輕輕的點了點頭。
“戮師兄？”
“嗯？”
“你會不會像哥哥一樣等我？”
“會的。”
安紅豆似微笑著，伸出手，一粒骰子從她手中落下，落到他的胸口。
然後她閉上眼睛，像是伸手擦拭了他的臉：“不要哭，等我回來。”
她蒼白的笑道。
無盡的光芒從她身上迸發出來。
在恍惚中，她看到戮蒼生微笑起來，伸出手，溫柔的放在自己臉上。
毀滅之光褪去，戮蒼生的背後，一邊是須彌小和尚，一邊是深海巨妖，兩者咆哮著朝自己衝來。
“不用了，讓我來吧。”
戮蒼生嘆息一聲，輕輕一劃，將兩位至尊級敵人點成了永恆的虛無。
“如果說世上有後悔藥，道行天人就是後悔藥吧？”
“紅豆，我來接你了。”
登臨道行之後，無盡時空中，他已經永恆唯一，過去的他，未來的他，都是道行。
他逆轉了時光，改變了安紅豆隕落的過去，然後回到了現實裡的祁繡山中。
諸天萬界之中，道行之劫終於盡數消散，十多位至尊登臨道行，也有十多位至尊隕落。
這是受壓制的一代，他們的根基，十倍於三古時代的那些至尊，又借天則封印解除之時衝擊，依然只有一半的成功率。
道行之難，可想而知。
關明玉一步踏出，已經出現在六道輪迴之中。
“師叔，弟子來了。”
“過來吧。”
陳道墨神色變幻，最後依然嘆了口氣，朝關明玉所在的方向傳音。
“歸墟封閉了，你有什麼想法？”
良久之後，陳道墨才問到。
“我試過進入歸墟，但她好像不讓我進去。”
陳道墨冷哼一聲：“好了，她登臨了道行，肯定是下定了決心，你不必再多想。”
“她已經獨立了，我很欣慰，她足夠堅定，也足夠果決，你以後……不要再嘗試進入歸墟了。”
“是……弟子明白。”
陳道墨點了點頭：“你的來意，我已盡知。諸聖依然隱於時空迷霧中，除非他們主動現身，否則哪怕你證得半步造化，也不可能尋找到諸聖。”
關明玉點了點頭，諸聖的時空自己進不去，每一個道行都肯定探尋過諸聖之謎，但結果肯定也是一樣。
“至於這六道輪迴，你不是已經見過了麼？”
冥海是無盡血海，輪迴就是在血海之下，與冥海相伴而生。
就像歸墟是諸天墳墓，與歸墟相伴而生的六道輪迴是諸天誕生之地一樣。
最古之初，六道之主將六道輪迴建立在歸墟盡頭。
靈族之戰後，后土娘娘也是將輪迴化生到冥海之下。
一爲起源，一爲終結。
陳道墨是輪迴之子。
而自己，是冥海之主借“根源”逃生之後的轉世之身。
可惜不知道什麼原因，冥海之主反而未曾現身，讓自己一路突破，登臨道行，從棋子變成了棋手。
自己已經永恆唯一，冥海之主自然是徹底隕落了。
因果盡消。
與自己相似的，還有白家兄弟與天帝、戮蒼生與帝釋天……
不過他們只是道標，並不是轉世之身。
“能做下這個手筆的，只有諸聖。”
陳道墨總結道。
“所以，要想解開諸天萬界的最終棋局，只能等待諸聖現身之時。”
“天外天，也不是諸聖的對手。”
關明玉點了點頭，天外天也被隱藏在諸聖所在的時空迷霧中，同樣找不到真相。
“六道之主不是想借六道輪迴重生麼？今日我就再開輪迴，將曾經的輪迴徹底打碎，看他們怎麼重生！”
“給我開！”
關明玉長嘯一聲，他的道果瀰漫而出，催動著六道輪迴朝諸天萬界蔓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