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古之初，天地初開之時，所有生命皆是仙臺大能。但隨著不少大能凝結大道之果，又有無數世界附著於主世界之上誕生，太古時代，降生的生命便只有元神的境界了。

到上古時期，人族誕生之後就是普通人，雖有九千六百載壽命，但比起最古之初無窮無盡的壽命不可同日而語。從那時起，就代表著主世界的上升勢頭漸漸減弱。

直到中古之後，天則封印降臨，普通人只得壽命八百；再後來，諸聖歸去，壽命降低至三百，儒門也迎來了大變革。

畢竟儒門的各位高人，皆是隻修性不修命，對度過三災九難而言，等半步元神之後再去錘鍊肉身的時間變的超乎想象的短暫，儒門在那段時間，可以說是儒道佛魔四脈之中最慘的一脈。

大宗師意志能照進現實，但這時候留給他們的時間，已經完全不夠錘鍊身體了。不止是儒門，其餘各脈也不得不適應當前天則，將武道、神道、魂道、丹符陣器等各種修行之道貫穿到平日的修行中，根基扎的超乎之前所有時代的深厚。

直到近古之時，普通人七十古稀，百歲極限，對天下所有勢力而言都是一次更大的變革。就連儒門，也需要以氣養體，爲半步元神之後做準備。

這是天地對整個世界的壓制。除非是凝結了大道之果的道行天人，不然誰也無法反抗。但尊祖遠在上古時代就封閉了天外天，諸子百聖又盡皆歸去。自此，無數元神真人因爲壽命原因，死於非命。

只有背靠道行洞天的大能和真人，才由於其中與主世界完全不同的天則而茍延殘喘到如今。

“但是，爲什麼天則封印會出現在畫聖洞天呢？而且這若是天則封印，未免也太弱了。當時我們的真實實力，就算加起來恐怕也只相當於一位普通的元神真人。算上功法和法寶的因素，也未必能對抗一位度過九難的元神真人。”關明玉點點頭，但卻接著問道。

江長老也是一般搖頭：“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出現在畫聖洞天之中。但我看來，可能是從外界打破天則封印，和從內部打破，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情況。”

“之前鬼谷聖人的載道之器撕裂神州浩土，又有墨景雲鑄就仙臺，兩次小型仙戰，都只是將天則的封印撕開了一個縫隙。但你們不一樣，你們是從內部撕開天則壓制的，所以應該是這個原因。”

見關明玉點頭，江長老細心解釋道。

這對關明玉來說也只是一個猜測，但從神州浩土目前唯二的大能口中說出來，比自己胡思亂想要靠譜多了。

江長老突然笑道：“你莫要不知足，這一趟畫聖洞天之中，你們可都是得了大機緣，那等天人所演的開闢之景，縱然是我看到了也有不小補益。更何況功德加諸於你們身上，現在還不覺得，等你需要的時候就有大作用了。”

關明玉一愣，難道畫聖洞天之中，不是僅僅揭示了歷代人皇的道行之路，還有其餘目的？

她啞然失笑：“功德加諸於身，萬法不侵，百劫不臨，甚至能心想事成，等你需要的時候，自然會有幫助的。”

“現在對你說這些，也是你該瞭解這些事情的時候了。我看你的境界，恐怕最多兩三年便會成就半步元神，也該爲三災九難做準備了。”

“你看墨景雲，他度過了毀身雷劫，又是自開道路之人，甚至作爲近古之後第一位仙臺，是硬頂著天則壓制逆行成仙的。這等力量，就算十位普通仙臺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我不過鑄就仙臺一年，按理講，一招就得重傷。但是我卻毫髮無損，就是仗著功德加身。”

“所以等你成就元神之後，也可以想想這方面的路子。別忘了，歷代人皇皆是以功德成聖的。”

“禹皇更是鑄就神州鼎，鎮壓了天地水脈，才憑藉這大功德成就半步造化。”

禹皇是最後一位人皇，也是鎮壓了天地水脈的救世主，一般若不特殊說明，人皇指的就是禹皇。

禹皇是以功德成就半步造化的？如道門逍遙道人、佛門菩提古佛、妖聖、冥海之主等一般的半步造化？但傳說中，禹皇和武祖、帝尊皆是能媲美造化尊祖的高手，難道就是依靠天地功德？

關明玉點點頭，這些知識都只能算儲備，離自己太過遙遠，還不如趁這個機會，將這小二十年積攢下來的修行疑難請教一下江長老。按照時間算，下一個世界除非短時間就結束，不然自己恐怕要證道元神之後纔會出來。

不趁江長老這位真正的仙臺大能在面前時請教一番，難道要捨近求遠，自己去查？以自己小二十年的積累，雖然在畫聖洞天的開闢之景中解開了很多疑惑，但很多東西到了自己這個境界，恐怕宗門歷代元神真人也沒有遇見過。

只能靠江長老現場指點了。

關明玉想著事情，江長老卻看著陳漓嘆了口氣，向他道：“你這一趟出去，比我原本預料的進度快了不少。本來以爲漓漓能在半步元神時追上你的，現在看來，恐怕得成就元神之後了。”

關明玉一愣：“這麼快？”

陳漓臉上一紅，江長老卻搖了搖頭：“她道心天生，元神之前有我護持，只要靈力修爲到了，自然不會有任何障礙。而你們要磨鍊道心，再是天縱奇才，恐怕也要在元神之前蹉跎幾年，所以應該能在元神時追上你。”

“只是成就元神之後，就要狠狠的磨鍊一番了，不然三災九難之下，連我自己都沒掙脫，怎麼可能繼續護著她？我之所以同意她下山，也是這個原因。”

“等你修養一番，她突破知命之後，再帶她出去轉轉吧。我現在被天則壓制，不能離開這裡，現在又有那麼多真人迴歸，還是你帶著我放心。”

原來是這個原因。看來江長老爲了提前回歸主世界，恐怕確實代價不小，關明玉心思急轉，這才道：“嗯，等漓漓突破後我就帶她下山。”

“只是元神真人，弟子自問也勉強能護她周全。不過如果有大能現世又怎麼辦？”

江長老看了一眼陳漓，輕笑起來：“無妨，我是現世鑄就的仙臺，被當前天則認可都不敢出去，那些老不死如果現在迴歸，不死也得脫層皮。現在的天則，還沒解封到仙臺大能可以自由行走世間的地步。”

“當然，界夷山那個怪物除外。他可是硬頂著天則封印鑄就仙臺的，我跟他沒得比。”

這樣啊？關明玉想了想，這纔開口道：“師叔，弟子這次出去，固然收穫不少，但也產生了不少疑惑，還請師叔指點。”

陳漓在旁邊看著，玄光化生的境界使她身邊每一處都散發著神秘而玄妙的氣息，普通人或者沒有覺醒心念之光的人，恐怕看一眼就會意識崩潰。聽到關明玉所言，她也凝神看過來，隱隱有股使人忍不住親近的神秘感。

關明玉的真實境界也不過知名二重，她到了玄光化生之境，知命近在眼前，能好好體會一下關明玉修行之中所遇到的困惑也是好的。畢竟以人爲鏡，也可以明得失。

從無定河邊一戰之後，這位曾經天性活潑的小姑娘如今也文靜了不少。看得出來，哪怕是依仗道心天生，能在不到兩年時間內修煉到這個地步，肯定也付出了很多。看著她安靜素雅的面孔，關明玉突然想到最初她冒冒失失的樣子。只是遭了人漸漸長大，恐怕再也回不去那般灑脫了。

江長老點點頭：“有什麼問題，說來聽聽。到了你現在的境界，有些問題就別全部聽我的了。找到自己的道路在即，你自己要好好斟酌。”

關明玉微微沉默，突然之間刀光一閃，生機自星光中逸散開來，似乎有似是而非的符文在星光之中誕生，但來不及凝聚就消散開來。刀光之中，像是隱含著開闢的玄妙意境，連江長老都微微一愣。

刀光緩緩消散，江長老半晌之後才搖了搖頭，向他問道：“什麼時候突破的？”

關明玉收起刀，認真答道：“在畫聖洞天之中看到那造化之景的時候。”

江長老視線凝固，盯了他良久之後才嘆口氣：“既然你都找到了自己的道路，那我所說，你更是隻能參考了。不要被我的路子迷惑。”

“對了，還有三年多宗門就要推選執劍使，你有想法嗎？”江長老笑著說道，“你若是想要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說說，某些老頭子是沒辦法亂來的。到時候拼實力，你肯定不會怕了誰的。”

關明玉微微一愣，看了看江長老，突然笑道：“師叔，這執劍使我真是沒什麼想法了。師叔你偏居一隅，不現人間，但是宗門之內，恐怕就是最近迴歸的各位祖師都得看你的意見行事吧？”

“我的目標，可不是什麼執劍使，而是跟您一樣，逆行成仙！”

“到時候這魚龍道，就算是掌門真人，也得尊重我的意見。若是被庶務耽擱了修行，那纔是得不償失。”

江長老展顏一笑，點點頭：“這纔是正道。我等修行之人，修爲到了，就什麼都有了。說吧，有哪些困惑的？”

關明玉手持龍伯之刀，一個一個的疑惑提了出來。

——————

隆安二十三年，七月一日，魚龍道大殿之前，六七百位弟子都靜靜站著，等待著新一期的四榜發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