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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漫城露天花園。
茂盛的楓樹隨著微風輕柔地搖晃，顫動的枝幹上飄落些許紅葉，它們和地面上的山花、薰衣草一起將整個花園裝點得奼紫嫣紅。
樹下的長凳上邊站著四個人。
羅伊、弗裡恩，阿維爾。
以及他們在曠野區(qū)的集市碰到的一個衣著華麗、頭髮花白，面容蒼老、披著象毛坎肩，胸前佩戴奢侈豪華的寶石吊墜，充滿貴族做派的男人。
戰(zhàn)狂家族現(xiàn)任族長奧弗瑞德·戰(zhàn)狂，喬·戰(zhàn)狂的父親。
“奧弗瑞德閣下，我聽說戰(zhàn)狂家族在雪漫城裡勢力挺龐大的？”阿維爾恭維了一句，
“何止是勢力！”奧弗瑞德環(huán)顧整個花園，就彷彿在視察自家領(lǐng)地那般傲慢，“戰(zhàn)狂是個傳說中的名字，這個名字和它所代表的故事數(shù)百年來都被人們以古老的歌謠傳頌！”
“如今，除了巴爾古夫領(lǐng)主外，我們戰(zhàn)狂家族排行第二，至於另一個灰鬃…”奧弗瑞德·戰(zhàn)狂鼻子裡輕哼了一聲，眼神變得複雜，然後又仰著下巴故作不屑道，“不提也罷。”
“那麼雪漫領(lǐng)陷入危機之中，貴家族會出手相助吧。”阿維爾問，
奧弗瑞德被噎了一下，但仍然用一副理所應(yīng)當?shù)恼Z氣說，“領(lǐng)主大人自然會派出士兵前往支援，我們家族的農(nóng)牧生意正值繁忙之際，我們得爲整個雪漫居民提供補給，保障後勤，這已經(jīng)算是一種支持。”
“尤其是最近這些年，風暴斗篷肆虐，道路不太平，強盜野草一樣一茬又一茬地趁亂搶劫我們的農(nóng)場和運糧車，搞得我們家族焦頭爛額，實在有心無力。”
他的語氣裡充滿了憎恨和厭惡。
羅伊恍然，難怪狂戰(zhàn)家族支持帝國，反對風暴斗篷。
也是因爲利益啊。
“我就實話實說吧，閣下，”阿維爾續(xù)道，“聖地鎮(zhèn)的的下場你也知道，一個防備森嚴的小鎮(zhèn)，在巨龍的吐息下，頃刻間便化爲灰燼。如果巨龍襲擊雪漫城，你認爲那扇木門抵擋得住它嗎？”
“當那龐大的惡獸盤旋在城市上空，
我們家族自然會加入戰(zhàn)鬥，可不是現(xiàn)在！”奧弗瑞德·戰(zhàn)狂挑了挑眉，“三位就不能長話短說？看在你們幫了領(lǐng)主的份上我才抽出這些時間，但我還得視察手下的農(nóng)場，沒功夫再跟你們虛耗！”
“與其被動地等著巨龍來給我們搗亂…”弗裡恩頓了頓，目光直視這位老人，朗聲道，“爲什麼不提前做好準備？召集你們家族的人手，戰(zhàn)狂家族派人加入雪漫的士兵，一起研究巨龍的弱點，準備給它們迎頭痛擊！”
“巨龍可能襲擊你們城外的農(nóng)場，如果你們不派點人幫助雪漫，到時候又憑什麼要求領(lǐng)主保護你們！”
奧弗瑞德不悅地瞪了他一眼，“原來是巴爾古夫領(lǐng)主找你們來當說客。不是我瞧不起你們，連個像樣的房子都沒有，甚至算不上當?shù)厝耍袜l(xiāng)巴佬差不多？怎麼比我還要心急？”
奧弗瑞德頓了頓，起身繞著楓樹轉(zhuǎn)圈，毫不客氣地說，“與其在這兒糾纏我，不如去勸說維吉納·灰鬃試一試，他們家族在白漫根基深厚、資歷甚老。世代經(jīng)營武器商店，這些年叛逆作亂，他們賺得盆滿鉢盈，身後還有個兵強馬壯的戰(zhàn)友團，理應(yīng)爲雪漫出力。”
“戰(zhàn)友團是什麼組織？”弗裡恩問。
“你可以把他當做獨屬於天際省的戰(zhàn)士工會，裡面都是一羣武技高超的戰(zhàn)士，酷愛狩獵各種危險的動物，肯定有人對巨龍也感興趣。而厄倫德·灰鬃替戰(zhàn)友團掌管天空熔爐，是他們的鑄造大師，灰鬃現(xiàn)任族長維吉納·灰鬃同樣是戰(zhàn)友團的一員，灰鬃與戰(zhàn)友團關(guān)係匪淺。”
羅伊頷首，心頭記上一筆，解決灰鬃和戰(zhàn)狂，再搞定戰(zhàn)友團！
“奧弗瑞德閣下，雖說你們家族跟灰鬃家族不太對付，但巨龍之災(zāi)迫在眉睫，這種時候不該摒棄前嫌，攜手共度難關(guān)嗎？”阿維爾一頓，
“你說的有道理！”奧弗瑞德冷笑著看了三人一眼，“如果你們能說服灰鬃家族出手，那麼戰(zhàn)狂家族也不會落後，否則，一切免談！”
“希望你說話算話！”
“我以家族名譽保證！”
話已至此，三人隨即轉(zhuǎn)向另一個目標。
……
“戰(zhàn)狂家族的小子，給我錢！”凱瑞絲神廟屋檐下，一個穿著綠色外套，一臉不耐煩的小女孩兒罵罵咧咧地衝一個瘦弱不堪、佝僂著背部的男孩兒伸出了手，以一種不屑地口吻要求道，“不給的話，我打你喲！”
“我的錢早就被你要光了，求求你，布萊絲…放過我這一回！”男孩弱弱地反駁著，眼神閃爍地四下張望，突然間拔腿便跑！
“混蛋，別被我逮到，不然抽你耳光！”
小女孩尖叫著威脅，忽而一轉(zhuǎn)身，不遠大樹下三個男人，正好整以暇觀察著她。
她頓時惡聲惡氣地揮舞稚嫩的拳頭，
“看什麼看，三個大變態(tài)！成年人我照樣打！”
放完狠話，她又向匹精力充沛的小母馬一樣追隨小男孩兒而去。
羅伊三人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搖頭。
“哪家的小屁孩兒這麼嘴臭，簡直是個小惡霸！”年輕氣盛的龍裔摩拳擦掌心頭火起，
“算了吧，你難不成像欺負小孩？”阿維爾搖頭，又戲謔地說，“有句話怎麼說的，打是親罵是愛，說不定這個布萊絲對男孩兒抱有好感呢，她只是在‘撒嬌’。”
說著話，三人來到一棟結(jié)實、美觀的二層小洋樓外。
“砰砰”的敲門聲後，門後露出一個穿著樸素、白髮蒼蒼、皺紋很深的女人，“你們是誰，有何貴幹？”
“您好，老夫人，我們是剛搬來雪漫城的住戶，從別處聽聞灰鬃家族的大名，特來拜會…”龍裔咧嘴，露出一個自認爲親切溫和的表情，““我叫弗裡恩，他們是金眼和阿維爾…如果打擾到您的話很抱歉。”
他的目光越過老婦人的肩頭，看向房子內(nèi)，
“哦，我想起來了，阿武斯特恩跟我說過，你們是從聖地鎮(zhèn)逃過來的吧？”法利亞·灰鬃橘皮似的老臉上浮現(xiàn)一絲恍然之色，目光徐徐掃過三人的臉龐，問道，“敕旗母馬裡傳來的消息，你們既不支持帝國，也不支持風暴斗篷是嗎？”
“你說的沒錯。”
“不支持那羣背棄傳統(tǒng)和榮耀的東西就好，進來吧。”
……
灰鬃的家佈置得和客棧類似，分爲上下兩層，房間衆(zhòng)多，中央一塊熊熊燃燒的篝火堆，四周堆滿雜物，但又雜而不亂。
篝火不遠，一條上了一定年頭的斑駁木梯通往二樓臥室。
四人坐在了長凳上。
“我是法利亞·灰鬃，你們可以叫我法利亞…說說吧，三位到此而來究竟爲什麼？別說那些虛頭巴腦的理由，什麼拜訪不拜訪的，我和你們又不熟，諾德人沒有這麼多虛僞的講究。”老婦人渾濁的眸子這一刻顯得深邃而犀利。
“好吧，老夫人，那我們就直說了，”三人相視一望，仍然由最具親和力的龍裔開口，“雪漫城正處於巨龍的威脅之中，所以我們想爲應(yīng)付危機提前做好準備。而灰鬃家族產(chǎn)出天際省品質(zhì)最優(yōu)良的武器，對付巨龍很有必要！”
“是巴爾古夫給你們許諾了什麼好處，讓你們來當說客嗎？我們家有自己的活兒要操勞，沒那個閒工夫。”老夫人清醒地搖頭，“何況這是巴爾古夫的責任和義務(wù)，他手下的士兵不是還守在哨塔上嗎？怎麼也輪不到我們出手！”
“我們喜歡這座城市，綠草遍野，農(nóng)場衆(zhòng)多，對於各地而來的人們都很友善，在整個天際省裡數(shù)一數(shù)二，我們不忍心看它遭到破壞，所以我們想爲它做點事兒！”阿維爾儘量誠懇地說。
“沒想到現(xiàn)在還有這種熱心腸的諾德人呢，但你們該失望了，”她的語氣低落了下去，眉眼下垂、法令紋和眼角紋清洗浮現(xiàn)在臉上，淡淡的悲傷洋溢而出，“灰鬃家族現(xiàn)在自顧不暇，又怎麼配合雪漫士兵保護別的人？”
羅伊頓時無奈地嘆了口氣。
戰(zhàn)狂和灰鬃果然都是硬骨頭，
“法利亞夫人，恕我冒昧地問一句，”阿維爾頓了頓，主動出擊，“我聽人說灰鬃家族經(jīng)營著武器買賣，你口中的麻煩指的是武器遭到搶劫？也許我們能幫把手！”
老婦人聞言遲疑了片刻，渾濁的眸子反覆打量幾人，不答反問，
“聽人說三位爲巴爾古夫解決了一個大難題…想必有些過人的能力！”
“僥倖罷了。”弗裡恩摸了摸後腦勺，靦腆地笑了笑，“但我們?nèi)值苈?lián)手起來，幾頭屍鬼，一些機關(guān)還不在話下。”
“調(diào)查呢？”法利亞雙手攥在胸前，頗爲緊張地追問，“三位擅長查清事實真相嗎？”
“您這算是問對了人！”阿維爾故作誇張地一拍膝蓋，“這位金眼兄弟是其中的佼佼者，最擅長替人解決疑難，絕對專業(yè)！”
“此話當真？”
“塔洛斯爲我們見證！”
“那太好了！”老婦人猛然從椅子上站起身體，繞著篝火轉(zhuǎn)圈，“如果你們能幫我們家族解決麻煩，灰鬃家族將重新爲雪漫城衛(wèi)兵提供天空熔爐鍛造的優(yōu)質(zhì)武器，協(xié)助他們對付巨龍！”
“法利亞夫人，你做得了這個主嗎？”弗裡恩弱弱地問了一句。
“我的丈夫是天際省最高明的鐵匠、天空熔爐掌管者厄倫德·灰鬃，也是家族的主要負責人之一。”
“你們幫了這個忙，就是整個家族的恩人，我們願意摒棄前嫌，幫助雪漫士兵打造武器，再派點人手！”
“那您說說看吧。”
“這件事跟我的兒子索拉德·灰鬃有關(guān)！”婦人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大家都說他死了，但我感覺得到他還活著！”
“具體是怎麼回事？”
“三位也該有所耳聞吧？我們灰鬃家族支持風暴斗篷，反對那個懦弱的，背棄先祖和諾德精神的帝國！”法利亞不停地點頭，一臉引以爲豪的模樣，“可是不久之前，我的兒子在一次抗議行動中被逮捕了，然後帝國軍隊把他關(guān)在了某處。”
“咳咳、夫人，雖然這麼說有點殘忍，”弗裡恩問，“但我們還是想問一句，您怎麼確定帝國士兵會對他手下留情，關(guān)押而非直接處決？”
他又想到了聖地鎮(zhèn)，他對帝國士兵砍頭的利落勁兒印象深刻。
“一個母親的直覺、心有靈犀，等你們有了孩子就會明白。而戰(zhàn)狂家族的人向來支持帝國，又和帝國高層的老狐貍保持聯(lián)繫，他們肯定知道一些內(nèi)幕消息，索拉德的下落。”老婦人一臉篤定地說，
三人相視一望，好傢伙，這兩個家族仇恨這麼深，還怎麼在城裡相安無事這麼久？
“夫人，灰鬃和戰(zhàn)狂究竟是怎麼回事？”弗裡恩問，
“還能有什麼恩怨？他們支持帝國，整天趾高氣昂地，所有人都欠了他們錢似地！”
三人不由點頭。
初見之時，喬·戰(zhàn)狂的確挺狂妄，更別提剛纔那個稱呼他們爲鄉(xiāng)巴佬，鼻子快翹到天上去的戰(zhàn)狂家族族長奧弗瑞德。
“是啊，戰(zhàn)狂家族是有錢，”法利亞唾沫橫飛激動地說，“可他們一個個都鮮廉寡恥，毫無榮譽感。拋棄了諾德人的信仰和傳統(tǒng)，與帝國狼狽爲奸，向梭默下跪！”
“而我們灰鬃始終走在正確的道路上，烏佛瑞克揭竿而起創(chuàng)立風暴斗篷，我們家族立刻響應(yīng)，從那以後原本跟我們關(guān)係和睦的戰(zhàn)狂家族擔心和帝國的生意受到我們牽連，暴露出金錢至上的本來面目，開始唾棄我們，仇視我們！”
阿維爾搖頭，風暴斗篷也不是什麼善茬，反梭默就算了，它還歧視所有非諾德的人類，想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趕出天際省，他的“老大”金眼也在不幸地位於其中。
“戰(zhàn)狂家族絲毫不念舊情，把消息秘而不宣，就看著我們內(nèi)心飽受煎熬。他們手頭一定有東西記錄我兒子下落！”
“他們對所有灰鬃抱有極高的警惕，一直在派人監(jiān)視著我們，巴爾古夫保持中立也不會插手我們兩家之間的恩怨，我們想盡辦法也拿不到那個東西。”法利亞深吸一口氣，渾濁的眸子看向幾人，閃爍淚光，“請你們幫幫灰鬃家族，找到索拉德的下落！到時候灰鬃將支持雪漫，而且我將請求厄倫德用天空熔爐爲三位量身定做一件武器或者盔甲！”
阿維爾和弗裡恩瞬間心動。
他們倆可沒有獵魔人那種變態(tài)的綁定武器。
而羅伊武器倒是有了，可自從辛特拉之戰(zhàn)裡飛獅怪甲冑被大卸八塊後，就一直空缺一件合適的盔甲，有了盔甲還能請法仁加出手附個魔。
“那就一言爲定！你有什麼好的建議？”
“線索也許在戰(zhàn)狂家族成員的身上，或者他們大房子裡。”
……
“卡茲—”
大門開啓，陽光灑落到三張臉上。
“夥計，接下來怎麼辦？喬欠咱們一個條件，要不讓他把索拉德下落吐出來？！”阿維爾走下樓梯，看向一棟棟洋房周圍五顏六色的山花和薊草。
“事情涉及到兩個家族世世代代的恩怨，絕非輕易可以解決，”羅伊傳話道，目光忽而怪怪地在阿維爾身上一掃。
“夥計，你這是什麼眼神？”阿維爾莫名覺得後背發(fā)涼，抖了抖肩膀。
龍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那天喝酒時我記得你提到過，你最擅長潛行，以前還在獨孤城街上偷雞摸狗過！”
“什麼偷雞摸狗，難聽的要死！”阿維爾乾瘦的臉頰上流露出一絲窘迫， “我那是劫富濟貧！但我早就洗手不幹，現(xiàn)在專注於尋找巨龍相關(guān)的古代遺蹟，爲金眼閣下跑腿兒！”
“夥計，再幹一次吧…”弗裡恩衝他眨了眨眼睛，“去戰(zhàn)狂家找出索拉德的下落！”
阿維爾艱難地吞了口唾沫，
“戰(zhàn)狂可是地頭蛇，沒瞧見奧弗瑞德的囂張氣焰嗎，萬一我被他們抓住豈不是會被扒皮抽筋，曬成乾屍？風險太大了吧？”
“放心，”羅伊有一神技，隨時可以把自家“坐騎”召喚回來，“有危險你就知會我一聲，保你平安無事！”
……
戰(zhàn)狂家族的宅邸和灰鬃同樣坐落在一個區(qū)域。
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身形彷彿狂風中的陰影、敏銳地躲避著城中的巡邏守衛(wèi)，悄悄潛伏到花園區(qū)最西邊，戰(zhàn)狂家洋樓背後，四下張望，確認無人瞅見，從懷裡掏出灰色布巾矇住了臉，又掏出了一根細小的鐵絲，放進了鎖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