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走進了雲(yún)霄山,入了雲(yún)霄宮。
莫天雲(yún)沒有給蘇任何的特權,蘇與普通的弟子生活在一起,只是他極少說話,因此受到排斥。
不過蘇沒有計較,或者說在他的眼裡根本沒有這些事情。
同門有難,蘇出手救下,擂臺之鬥,蘇無情將對手擊落。
雲(yún)霄宮無人知曉蘇的來歷,有長老有心想查探,卻被莫天雲(yún)無情制止,至此無人敢去過問蘇的來歷。
外門弟子。
內門弟子。
入室弟子。
真?zhèn)鞯茏印?
當蘇成爲外門弟子的時候,莫天雲(yún)成爲了雲(yún)霄宮的掌教,轉眼間多年過去,蘇從最初的外門弟子成長爲真?zhèn)鞯茏樱瑏K且成爲雲(yún)霄宮年輕一代毫無爭議的最強者。
如果沒有意外,蘇會成爲下一代掌教,印證了他加入雲(yún)霄宮的時候,對莫天雲(yún)所說的目標。
李玄一退出掌教之爭,一是和莫天雲(yún)是至交,另外一條則是因爲蘇。因爲莫天雲(yún)發(fā)現(xiàn)了蘇,並且蘇展現(xiàn)出了超出常人的天賦。
論修煉天賦,李玄一自認爲不輸於莫天雲(yún),但論起心胸城府以及識人之能,李玄一甘拜下風。
而這些,恰恰是擔任掌教最需要具備的條件。
最近幾年以來,蘇雖然很少出手,蘇雖然經(jīng)常外出,但他的實力卻愈發(fā)的精深,以至於讓李玄一和莫天雲(yún)自愧不如。
論起當年,他們不如蘇。
雖然外面?zhèn)餮蕴K與米蒼穹不相伯仲,但是莫天雲(yún)和李玄一清楚,蘇絕對比米蒼穹要強,比九荒大派絕大部分的繼承人都要強。
因爲縱然面對米蒼穹,蘇也從來不會使出全部手段,總是有所保留。
這件事情除掉莫天雲(yún)和李玄一,就連米蒼穹本人都不知道。
雖然莫天雲(yún)也從來不去詢問蘇的過往,但是他們知道,蘇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他的身上有著常人難以擁有的孤獨感。
縱然多年過去,他的那份隱藏在心底的孤獨,從未減少半分。
李玄一因爲葉恆抓住每一分機會而出現(xiàn)波動,因爲他忽然之間發(fā)現(xiàn),葉恆和蘇在某些方面有著極大的相似之處。
比如他們都會充分利用每一分機會修煉,彷彿在和時間賽跑,時時刻刻爭分奪秒。
比如他們雖然年輕,卻身上完全沒有年輕人的那份孤傲,相反他們擁有著超出同齡人的心性。
但也有極大的不同,比如蘇雖然沉默寡言,卻頗爲溫和,而葉恆看上去菱角衆(zhòng)多,實則心中自有一分看人的觀點。
庭院中,蘇一襲寬鬆青衫,烏髮隨意披散在肩頭,他的面容如刀削,雙眼深沉如淵,濃眉大眼帶著一股狂野的味道。
微風拂動,衣衫與烏髮其舞,讓蘇將狂野與灑脫兩種氣質完美的融合爲一。
蘇盤膝坐於一塊石頭上,他身前不遠處的涼亭中,米蒼穹端坐在石凳上。
兩人沒有說話,庭院中的氣息安靜的有些可怕,就連王二傻也識趣的沒有走進來。
有風吹過,捲起地面上的一枚樹葉,樹葉飄零在
半空中,下一刻於無聲無息間化爲齏粉。
庭院中沒有絲毫的能量波動,然而那片樹葉就那麼徹底消失在世間,沒有任何徵兆,更無任何的理由。
時間在庭院裡彷彿失去了任何的意義,朝陽東昇,夕陽夕洛,月華如水,劃過夜空。
數(shù)月過去,兩人始終巍然不動,自始至終也沒人前來打攪。
終於,在某一日的清晨,蘇的眼眸緩緩睜開,神色如少年時那般平靜而堅定,不起一絲波瀾。
涼亭裡,米蒼穹的雙眼也慢慢睜開,隨後眼神落在了蘇身上。
兩人對決數(shù)月,雖沒有刀劍而對,但這種無形中的交鋒卻是以修爲和悟性來比拼,雖兇險不多,卻難度極大。
似有所感,蘇溫厚低沉的磁性聲音響起:“值得嗎?”
蘇沒有說什麼事情值得不值得,只是那麼簡單的三個字。
米蒼穹顯然聽懂了蘇的意思,說道:“我只有那麼一個弟弟。”
“滄海需要磨練。”蘇說道。
米蒼穹點點頭,沒有否認蘇的話語,只是說道:“如果是你出手廢掉滄海的修爲,我不會計較,因爲你有那個資格,但是一個西荒的小子沒有。”
“滄海的修爲不是已經(jīng)恢復了嗎?”蘇說道。
“但是恥辱仍舊在,而且是在我元力投影下。”米蒼穹忽然望向蘇,說道:“蘇你想插手此事?”
米蒼穹瞭解蘇的性格,如果不是讓他在意的事情,他是不會說那麼多的。
蘇沒有回答米蒼穹的話語,而是說道:“二傻很少夸人,我相信他的眼光。”
“蘇,此事與你無關的。”米蒼穹說道。“你應該很清楚我的態(tài)度,所以我不希望你插手。”
“我只是有預感,你殺不了葉恆。非但殺不了,而且他會活的很好。”
此話如果在其他人口中說出來,米蒼穹必定震怒,甚至一怒殺人。
但是說這話的是蘇,不是因爲蘇的實力,而是因爲蘇的性格,不會輕易妄言。
所以米蒼穹好奇地第三次看向蘇,說道:“爲何這麼認爲?”
“感覺。”蘇說道。
“哈哈!”米蒼穹忽然大笑,說道:“蘇,你我交鋒不下十次,從未分出勝負,如今我們就以葉恆的生死爲下一場交鋒,如果葉恆不死,則你勝,反之則我勝。”
聽到米蒼穹的話語,蘇輕蹙眉頭,表情裡有著那麼一絲的厭憎,只不過米蒼穹並沒有看到。
蘇說道:“這個交鋒,有些無趣。”
“哈哈哈!”聽到蘇這麼說,米蒼穹反而笑聲更大了。“能夠被你說成無趣的事情,我倒是越來越有興趣了。”
………
主峰,不知名的地窟中。
中央地面上的符文透亮,讓原本光線頗暗的地窟宛若白晝,讓人心悸的力量自古老的石頭內激發(fā)出來,穿梭繚繞。
那些力量終於從無形到有形。
那些一條條黃金線,千絲萬縷的交織穿梭,將星羅棋佈的古石盡數(shù)連在一起。
李
玄一端坐於符文中央,此刻額頭不知何時浮現(xiàn)了密集的汗珠,四周其餘長老的臉色早已經(jīng)蒼白如紙。
重組陣法,極耗心神,縱然是修爲強大如他們,此刻也疲憊不堪。
李玄一的眼瞳深處有著濃郁的疲憊之意,然而當他的眼神落向那道蹣跚的身影時,疲憊之意被更強盛的興奮之色所覆蓋。
在陣法師的眼裡陣法便是世間最美麗的藝術,重組上古陣法,更是完成一件絕美藝術品的過程。
古石巨陣有多強李玄一自己也不知道,但自多年前看到蒼山的古石後,他仔細研究一番便斷定,這套陣法如果可以被重組,威力絕對會躋身雲(yún)霄宮諸多陣法的前三行列。
隨後的時間裡他想盡辦法,都無法重組這套陣法,在莫天雲(yún)罵他瘋了的時候,他才無奈且不甘暫時放下那件事情,只不過這麼多年過去,他時刻沒有忘記那套陣法。
而且在隨後的研究中,他赫然發(fā)現(xiàn)那套陣法縱然能夠被重組,也是殘缺的。
僅僅殘缺的陣法便能夠躋身雲(yún)霄宮前三行列,由此可見這套陣法有多麼的珍貴。
當李玄一將這件事告知莫天雲(yún)以後,這次就連莫天雲(yún)也坐不住了。
可是縱然莫天雲(yún)出手,最後的結果還是一樣,古石無法被搬動。
在抵達成功的第一百步停下,就像是有人扼住了自己的咽喉,這讓莫天雲(yún)和李玄一渾身都不是滋味。
所以當王二傻稟告莫天雲(yún)有人能夠搬動蒼山古石的時候,莫天雲(yún)便再也坐不住了,不顧自己是掌教的身份,直接前去尋找葉恆。
此刻,看到多年辛苦的付出終於即將得到回報,看到古石巨陣終於即將成功,李玄一又如何不激動興奮?
符文之上,有道缺口,缺少一塊古石。
古石被人抗在肩頭,步履蹣跚的朝缺口走去,雖然他滿頭大汗,雖然他臉色極度蒼白,可是他的腳步卻如數(shù)月前那麼的穩(wěn)重。
數(shù)十步的距離,卻好像相隔千山萬水,他感覺自己走了很久很久,當腦袋裡面的眩暈感讓他視線逐漸模糊的時候,他依舊在走。
最後一塊古石尤爲重要,也最難搬運,縱然葉恆差不多適應了那種令人作嘔的難受感覺,卻依舊無法適應。
他只是憑著一股執(zhí)意,朝目標邁進。
雙腿彷彿灌了鉛,極難擡起,但落下時卻必須要穩(wěn),因爲一旦不穩(wěn),自己則會摔倒,古石則會倒下,很可能砸倒其他的古石,到時候陣法將大亂,地窟中的人甚至都會遭受陣法反噬而死亡。
轟!
地窟中的轟隆聲自耳畔響起,葉恆終於再也堅持不住,他的視線徹底模糊了,他終於倒下了。
模糊中,他耳畔彷彿有歡呼和激動的聲音,周遭彷彿有完美的力量在穿梭遊弋,散發(fā)著永恆古老而神聖的氣息。
那股氣息非常熟悉,無比的熟悉,像是家鄉(xiāng)的味道,像是滍陽城那座酒樓酒窖中美酒的味道。
“成功了?”
三個字距離葉恆逐漸遙遠,他的意識和視線一同模糊,他昏迷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