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偏西,衆修士一個接著一個離開,有的人和狄靖討論修行上的奧義,則是在附近尋著洞府住了下來。
狄靖對於這些並不反感,反而和這些修士探討得相當深入,各自交換心得,互補長短。
狄靖一有所獲,便迴轉鬼方船,潛心體悟和修煉。雖然這些修士修爲不是很高,實力也遠不如他,但百家總有一長,讓狄靖很是受益。
數日之後,狄靖和一幫神宮境強者正在論道,交流心得,猛然間天際一聲吼叫,聲震雲霄。
只見一頭兇悍之獸,拉著一輛金光燦燦的戰車,朝著這邊奔來。
“黃金戰車?莫不是某個黃金家族的強者?”狄靖見識過黃金家族的排場,眼前這一幕,與那些黃金家族的族人出行沒有多大區別。
“不是黃金家族,而是公孫流塵!”
“公孫家族一脈,乃是自上古時就已經開始流傳,但是這無數年來,因爲家族中血脈單薄,至今整個家族的數量,也沒有多少,不足以稱之爲黃金家族。但是公孫家族底蘊深厚,歷代子孫,都十分強大,就整體實力而論,不弱於黃金家族!”
“從上古開始,就存在的家族,經歷這漫長時間,人丁竟然如此稀少?”狄靖一陣納悶,問道,“這公孫家族,莫不是某種兇獸,而非人類?”
若是一個人類家族,經歷了這麼多年沉澱,不可能連黃金人數都達不到!而唯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上古時的某種強大的生靈,繁衍能力不強,以致整個族羣都沒有多少同類。
就如金眼四臂猿、大力魔牛、紫冠神鳥等,雖然實力強大,但整個族羣數量都不多,一代可能只有數頭生靈降世。至於黑神豹一胞三兄弟,那都是千百年難得一遇,十分罕見。
“狄道友,此話切不可說!”一個修士連忙制止狄靖,讓他禁口。
“這是爲何?”狄靖納悶地問道,像這種反常的事情,料想有許多人都會感興趣。
那修士道:“曾經也有人當著公孫家族的人這樣問,結果卻是惹怒了公孫家族,不但將那人斬殺,連帶其家人和所在的宗門都一屠而盡,十分慘烈!”
“公孫家族是人還是其他種族,外人也只有在心裡想想,沒有人敢直言出來。這是觸及到了對方的逆鱗,非要殺之不可!”另一個修士說道,聲音壓得很低,怕被遠方的戰車聽到。
“此地無銀三百兩,欲蓋彌彰!”狄靖嗤笑了一聲,對公孫家族的作爲,很是不滿,“即便隱藏的體型,在修爲達到寂滅境的強者面前,同樣無法掩蓋。”
“這就是奇怪之處。”一個修士對狄靖說道,“不但聖人,據說連神者睜開神眼,也看不穿公孫家族一族人的本相。公孫一族,是人是獸,是妖是魔,至今都還是個迷!”
說話間,那黃金戰車伴隨著轟隆聲和兇獸的咆哮聲,很快就來到了這邊。
兇獸拖著戰車,停在半空之中,昂首就是一聲咆哮,震得山河失色,羣鳥驚飛。
此時,黃金戰車之內,傳出一道清朗聲音:“聽聞此地有一位名叫狄靖的道友,在尋找葉紫音姑娘下落,不知這位狄道友,是哪一位?”
這聲音如春風拂面,似水上碎冰一般,帶著一股柔和,可以想象,那裡面之人,也應該是一個俊朗的男子。
但是這話語之中,卻隱隱有一種針對的意味,雖然說不明道不清,但所有人都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公孫流塵,是衝著狄靖而來的,而且還帶著不善之意。
山頂之上,爲了方便交流,衆人是施展手段弄出了幾張石桌,狄靖就坐在石桌前,手裡捏著酒杯,淡淡地說道:“我就是狄靖,車內的可是被葉姑娘從山頂打落山底的公孫流塵?”
狄靖一開口,就直接揭對方傷疤,一點不留情面。
人敬一尺,我敬一丈;人欺一尺,我必加倍奉還。
這公孫流塵來到這裡,隔著戰車與之對話,並且語帶不善,狄靖自然也不會給什麼好臉色。
狄靖話已出口,旁邊不少修士都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由自主退到了一邊。
他們都清楚這兩人都不是善茬,一個是上古家族的子弟,神宮境修爲,底蘊深厚,無人敢惹。一個是來歷神秘,能擒下天殊境強者,並且和聖人大戰幾十個回合的猛人,雖然只是洞幽境後期修爲,但卻是足以和葉紫音相媲美的恐怖人物。
這兩人一開口都帶著濃濃的火藥味,只怕後面再來一句,這火藥就立馬會炸開。
果然,那戰車周圍氣氛,瞬間就凝固了起來,不少人都感覺到了冰寒的氣息在蔓延。那拖著黃金戰車的兇獸,在那一刻也是躁動不安,怒目瞪著狄靖。
“哈哈,葉姑娘驚世奇才,不但人美如玉,而且實力也異常強大。我不願做以小欺大的事,便以洞幽境實力與之切磋,誰料想葉姑娘同階修爲中無敵,我洞幽境實力竟完全不是對手!”
公孫流塵哈哈大笑,一句話就將失敗的原因道了出來。
但是那從戰車上釋出的寒氣,卻是凝聚起來,化成一道犀利的力量,對著狄靖碾壓過來。
他那一句話,讓所有修士心頭都是一動,好似撥開雲霧見明月一般,心中均道:原來如此!
若是公孫流塵以洞幽境修爲和葉紫音打了一架,被對方從山頂削到山腳,這還可以理解,可以接受。否則的話,那葉紫音也太過強大了!
然而下一刻,狄靖的話卻是直接戳破對方言語中破綻,讓所有人心裡即震驚葉紫音的強大,又鄙視公孫流塵的無恥。
面對那奔襲而來的寒氣,狄靖並沒有做什麼,任由那寒氣壓在身上,對著他肉身刺來!他那肉身強大,神宮境強者釋放的寒氣,還對他造不成傷害,他口中問道:“這麼說來,你那天殊境的守護者,也是將修爲壓制在洞幽境,找葉姑娘‘切磋’的嗎?”
如果說公孫流塵將修爲壓制在洞幽境,衆人還可以相信。但那天殊境的守護者,明顯是要替主子教訓葉紫音,若是壓制修爲,那豈不是自己找抽?
這一下,衆人對公孫流塵個所說的壓制修爲的話,也不禁懷疑起來。
公孫流塵顯然是十分憤怒,一下子從黃金戰車裡踏了出來,居高臨下,俯視狄靖。
狄靖則是擡起眼皮,斜眼看著對方,並沒有將這個神宮境強者當一回事。
“狄道友,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有時候說錯了話,會死人的!”公孫流塵冷冷地說道。
狄靖連忙擺手,道:“不不不,話可以亂說,東西可不能亂吃,亂吃纔會死人!”
“道友豈不聞‘禍從口出’之語?”
“在下只知,堵得住口,堵不住心!”
“莫非狄道友的心,也能口吐人言?”公孫流塵隱隱帶著殺意。
狄靖攤開雙手,笑道:“你何不剖開來看看,是否能口吐人言?”
“恭敬不如從命!”
公孫流塵話還未說完,身形便是一晃而動,帶著一股勁風,並指如劍,直奔狄靖而來!
狄靖站起身來,右手捏成拳頭,一拳就轟了出去,說道:“這次公孫公子可千萬別壓制修爲了,若是連番被兩個洞幽境修士打下山去,那可就成天大的笑話了!”
“混賬,你以爲你是誰,敢在本公子面前囂張?”
公孫流塵雖然面容只有二十幾歲的模樣,但真實年紀,絕對在百歲左右,否則不可能修煉到如此程度。
百歲的修士,在修行界算是十分年輕的了,如狄靖這等年歲,只能算是初出茅廬。
狄靖拳掌之間,並未留情,竟是將公孫流塵逼得有些狼狽不堪。
公孫流塵這下才知曉,眼前這個洞幽境修士,並非和其他修士一樣好拿捏,而是另一個葉紫音一類的人物。
當即施展出了全力,速度也快得眨眼不及!
修爲到了神宮境,一身的力量,就足以達到七八十萬斤!而他公孫流塵又非尋常之人,遠超同階修士的實力,拳頭可以震塌山嶽,踏腳可以截斷河流,有著翻雲覆雨的手段。若是將神宮也化出來,配以神宮的力量,足以達到幾百萬斤!
所以自古以來,洞幽境和神宮境之間,有著極爲恐怖的差距,不可能逾越。
在許多大宗門裡面,神宮境以下的修士,都只能作爲弟子,最多掌管一些俗事雜物。而真正想要在宗門內擔任要職,掌握權力,則必須要達到神宮境才行。
狄靖身上的力量,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達到什麼程度了。但他可以肯定,單單憑藉肉身的強度,就能達到百萬斤,至於再動用其他手段,則不可估量了。
公孫流塵一拳轟來,想將狄靖一拳打廢,出一口惡氣。
然而那一拳下去,本以爲會天崩地裂,將整個山頭給轟塌。但結果卻是,狄靖伸出一隻手掌,五指張開,將他那帶著百萬斤龐大力量的拳頭給接住了!
那百萬斤的力量,本以爲會驚天動地,但結果卻是泥牛入海,聲息全無······
這十分尷尬,比當初被葉紫音打下山頂都還尷尬。
因爲狄靖的神色十分輕鬆,瀟灑隨意,對於這強猛的一拳,擁有著百萬斤的力量,竟是舉重若輕,毫不放在眼裡。
周圍的修士早已經躲得遠遠的,看著眼前一幕,張大了嘴說不出話來。雖然早料到狄靖很強,但強到如此隨意,還是意料之外。
“勁太小了,再大力一點,你這是沒吃飯嗎?難怪人家葉紫音看不上你,你這是虛呀!”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非常不合時宜的聲音響了起來,傳得天上地下都聽得清楚。
狄靖差點一口老血給吐了出來,這說話的人,絕對是一個修士,但這樣的修士,思想實在太污了。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師弟,身爲佛門中人,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
“我有說錯嗎?那老白臉的力氣確實太小了嘛,有氣無力,肯定是身體虛呀!”
公孫流塵雖然有百來歲了,但容貌卻是相當年輕,只有二十幾歲的樣子,被那人說成“老白臉”,也確實是名副其實。
只不過這修行界,許多人都是如此,甚至有幾百歲的人,還保持著相當年輕的面容。他這麼一說,不少人都皺起了眉頭,好像是踩到了狗尾巴。
“師弟,你執意要來這裡,來了就好好觀看,不要再鬧事了!”
“我哪裡鬧事了?那老白臉要跟我師兄搶女人,我作爲小師弟,肯定不同意呀!”
“師弟,我一心向佛法,你可莫要誤我!”說話那僧人,聲音都有些驚恐。
“我師兄那麼多,你是最無趣,對我最不好的一個!我要回神庭紫府呀!”那聲音大吼道。
狄靖一聽,猛地回過頭來,竟是見到兩個僧者站在不遠處。
一個僧人身形枯瘦,渾身都是暗金色,雙眼有著智慧精光閃爍,顯然是一個修爲不弱的高手。而在他旁邊,則是一個胖子,一張臉圓嘟嘟的,臉肚子也是圓鼓鼓的,見狄靖望過來,扭著那不知道在哪裡的腰肢,朝狄靖揮著手。
“一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