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渙想,若不是自己心中想要弄明白那個觀晏晏究竟是誰, 和自己有什麼瓜葛,他定然不會堅持到現(xiàn)在,這幅模樣,真真不如讓他死掉算了。
他沒了從前的心氣,沒了從前的傲慢,但是他對晏晏的執(zhí)著,不論是那種程度上的執(zhí)著,都從未改變過。
臨渙靠著樹幹喘著粗氣,他現(xiàn)在覺得和木蓮呆在同一片樹下都侮辱了這棵樹,只是他無力到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除了咳嗽,就是咳嗽。
“你何不殺了我。”臨渙冷冰冰地開口。
“我怎麼捨得殺你呢?”木蓮像是聽到了多麼不可思議的話一樣:“你可是我最愛的男人,我才捨不得你死呢。”她換上一副媚笑道:“我不過是不喜歡你的那兩個朋友,所以不想和他們同路而已,又不是不陪你找那個觀晏晏,就們兩個上路,不是很好嘛?”
臨渙覺得這個女人真是恐怖到無言形容。
“我們兩個就那麼惹人煩?”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聲音,只聽得頭頂上哈哈哈哈的層次不齊的笑聲傳來,木蓮警惕地擡起頭來,看著天空中湛藍一片,什麼也沒有。
“誰!”木蓮站起來,看著周圍的一切,看上去平靜,但是暗藏洶涌。
她環(huán)顧四周之後又一次擡眸,卻發(fā)現(xiàn)此刻的天空已經和剛纔不同了,天色昏暗下來,頭頂像是有陣漩渦,朝著木蓮襲來,這招式看上去頗爲眼熟,但是木蓮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一直黑手伸了出來,將木蓮扯了進去。
“小美人,我們在這黑風中歡樂一把,你說好不好呀~”
臨渙聽出來了,那是冥靈的聲音。
此刻莫紛飛和班陸離也從天空中出現(xiàn),緩緩落在地上,莫紛飛看著地上的血,不忍地皺了皺眉頭,她蹲下身子道:“你沒事吧。”
臨渙還是斷斷續(xù)續(xù)地輕咳著,但還是道了聲:“沒事。”
班陸離也實在於心不忍,他蹲下身子,將懷裡的那顆七彩的小燕子拿了出來,放在臨渙的胸口。
“這是什麼?”臨渙開口問著,伸手準備從懷中將那東西拿出來瞧瞧。
班陸離卻按住了他的手攔住了他。
“別動。”班陸離開口:“這是晏晏的,她的寶貝,送給你的。”
臨渙挑眉,他已經記不起任何事情了:“她送給我的?”
“當年你離開,她本來想把這個小燕子送給你,但是已經找不到你了,她便將這個交給了我,說如果有一天我見到了你,就一定要送給你。”
“那晏晏現(xiàn)在在哪裡呢?”臨渙又一次開口問了這個問題,但是莫紛飛和班陸離仍舊保持著之前的回答:“不知道,自從在九重天一別,就再也沒有遇見過她。”
後來班陸離還朗聲笑著安慰臨渙:“別擔心,你肯定能找到晏晏。”
臨渙現(xiàn)在沒有任何法力,修爲幾乎爲零,所以他是沒辦法催動心口的混魂丹的,若是強行催動,恐怕還沒見到晏晏,他就先一步被那混魂丹的力量給吞噬了。
莫紛飛在旁邊看著班陸離把他最爲珍視的那隻燕子送給了臨渙,一如當年他覺得默默跟在晏晏身邊,不干擾她的決定一樣, 從頭到尾他都希望晏晏快樂,即便把她拱手讓給臨渙,也不要緊。
他只盼臨渙能好好待她。
臨渙終是收下了那隻燕子,因爲他真的相信了班陸離的話,而莫紛飛的,只是若有所思地拍了拍班陸離的肩膀,一言不發(fā)。
他將自己最心愛的東西都贈與了臨渙,這感情,也實在不是莫紛飛這等俗人能夠明白的。
“你幹嘛用那副奇奇怪怪的表情看著我。”班陸離略略感覺到一點不對勁兒,他轉臉看向莫紛飛,沒好氣地問道。
“沒有啊,就是在感嘆你倆堅貞不移的感情。”
班陸離聽著這話,嘴角抽搐了一下,最後還是覺得暫時不跟莫紛飛一般見識了。
此刻天空中傳來女子的尖叫聲,一聽便知道那是木蓮的。
“啊啊啊啊,你放開我,你這個怪物!!!”
“你再不滾開別怪我不客氣!!!”
“你放開我啊!!!!放開我啊啊啊啊!!!!!”
木蓮的尖叫聲不絕於耳,但是下面坐著的這幾個人統(tǒng)統(tǒng)一致地無動於衷,這種心如蛇蠍的女子,實在不值得他們同情。
況且莫紛飛和班陸離一早就知道的, 冥靈不會對木蓮做什麼,充其量就是將她的法力封存,讓她乖乖跟在莫紛飛身邊,再也鬧不出任何花招來。
況且還有朗落這麼個小道士在旁邊,若是做些出格的事情,豈不是太少兒不宜了。
於是木蓮只是驚聲尖叫了兩聲, 然後便衣衫不整地被冥靈給扔到了地面上來,而後從黑影中探出個腦袋來,衝莫紛飛開口說道:“行了,你的事兒我都幫你解決了,我也要走了。”
莫紛飛衝著他揮了揮手,笑道:“保重!”
而後那團黑煙便慢慢飄散開了。
此刻這三個人都齊刷刷地看向了木蓮,即便他們知道剛纔其實什麼都沒有發(fā)生,但是此時此刻,木蓮的這個狀態(tài),這個模樣,這衣衫的混亂程度,還有她臉上似有若無地紅暈,無不在表露一點,她被冥靈給……
於是班陸離和莫紛飛便格外配合地用充滿同情地眼神看著木蓮,伴著這個眼神,還發(fā)出“嘖嘖嘖嘖”的聲音。
“你們那是什麼表情?!”木蓮“嗖”一下便站了起來,氣鼓鼓地開口爲自己辯解道:“我什麼都沒做!那個怪物,他不敢把我怎麼樣的!”
班陸離故意拉長了聲調地“哦”了一聲。
這很明顯就是不相信的模樣嘛,木蓮被氣極了,她指著班陸離:“你!”順勢就朝著他衝過去。這一次莫紛飛沒有阻攔,反而還乖乖讓出了一條路給她。
木蓮衝到班陸離面前,擡手準備朝著他的胸口拍下一掌,但是還沒接近班陸離的胸口,她纖細的手腕就被班陸離捉住,反手一扭,木蓮便被班陸離輕鬆制服,如何都掙扎不開。
“你放開我!”
“你的法力完全被冥靈封死,若是不想被我……”班陸離說著露出一抹邪惡的微笑之後道:“你就最好乖乖的哦。”
木蓮氣的眼淚都快要下來了。
班陸離見此有些不忍心,便鬆手放開了木蓮。
木蓮瞬間便竄到臨渙的身邊,坐在他旁邊,嚶嚶啜泣著,看上去倒是頗有幾分動人。
“臨渙哥哥,你定要相信我,我和那個冥靈,真的沒什麼的。”
臨湖覺得可笑,他長眉微挑道:“你給我說這個做什麼?與我又沒什麼干係。”
其實這話纔是傷害一個女人最力的刀子。
木蓮瞬間句愣在了那裡,苦澀地笑了笑:“是啊,你怎麼會關心呢。”
這個平日裡爭強好勝, 心狠手辣的女子,終是敗在了臨渙的手下。
還真是同當年的晏晏一模一樣啊。
莫紛飛瞧著木蓮,實在有些於心不忍,但是她卻沒有表露出來,其實一開始莫紛飛就沒有想和木蓮怎樣,大家和平相處,誰也不傷害誰,自然是最好的結局,本就是可憐的姑娘,孤苦無依,好不容易有人願意作伴,還被她推到那麼遠的位置,莫紛飛就算是同情她,也無能爲力幫不了她。
臨渙拿到那玉佩以後就覺得身子舒暢了不少,之前他總覺得胸口悶,好像有什麼大石頭一直壓在上面一樣,這樣的背靠著樹的姿勢還算可以忍受,若是讓他平躺在牀上,那股氣就好像涌上來卡住喉嚨,讓他完全呼吸不了。
多虧了班陸離這塊石頭了。
班陸離將臨渙撫上馬車,小心翼翼地找來旁邊的毯子給他蓋上,生怕他染了風寒,生了病可就不好了。
此刻的班陸離不禁感嘆道:“唉,若是晏晏在就好了,哪用費這麼大的力氣,同你睡上一晚上,就什麼病也沒有了。”
臨渙有些不明爲何。
“她是牀棉被啊。”班陸離挑眉說著:“你連這個也忘記了?”
臨渙無奈地笑笑:“我連她的模樣都記不得了。”
班陸離嘆氣,不再多說。
臨渙在腦海中曾多次勾勒出晏晏的模樣,但是每次都覺得缺少了什麼,說不上是少了那種感覺,但臨渙就是知道那不是她。
另一邊本來脾氣就不怎麼好的木蓮,這聽到了晏晏的名字以後,情緒便更加不對勁兒了,她抱著胸口冷哼一聲,示意在提醒他們。
但是班陸離偏偏就不慣她這個脾氣,反而更加大聲地開口:“當年啊,你和晏晏,成天就睡在一起,不是她給你療傷,就是你幫她增進修爲!感情好的很呢!”
“班陸離!”木蓮終是忍不住,她咬著嘴脣,氣急敗壞。
“怎麼,我又沒說假話,不過是幫著臨渙,回憶他的妻子罷了。”
班陸離還故意把妻子兩個字的尾音拉的很長很長。
這兩個人若是再不阻止他們,怕是就要打起來了,莫紛飛趕忙開口:“行了行了,都少說兩句。”
她瞧著木蓮,心也放下了大半,剛開始覺得她城府極深不過是因爲自己看不透她罷了,現(xiàn)在看上去,也不過是個初離開南海,沒有什麼生存經驗的,脾氣恰好又大了些的小神仙罷了。
對她而言,好對付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