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這裡是龍宮,是海底,可畢竟還是有土地的,雖然這裡的沙石都是金燦燦的金沙。但在晏晏看來,只要有可以下腳的地方,便一定有那方土地的守護神。
果不其然,一會兒便看見小土地灰頭土臉地上來了。
“怎麼樣?怎麼樣了?”晏晏迫不及待地開口:“我們要怎麼出去?”
小土地搖了搖頭:“這裡的土地說。這本就是個不存在的地方,你還記之前子啊水潭上面看見的那間屋子嗎,我們這間房子,不過就是那個的謊幻影,他困住了很多靈物,除了剛纔那個只有特殊神力才能開啓的水潭封印,在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出去了。”
特殊的神力?晏晏回想著,自己剛纔不過比平常多使了點勁兒就把那個大石頭推開了,沒有用什麼特殊的神力啊。
難不成…
晏晏看了看身後昏迷不醒的顧飛凌,自己離開時他還沒有這麼虛弱,怎麼會忽然這麼憔悴?
定是自己在推動石塊的時候,有他在身後幫著自己,他用盡力氣想讓自己出去,根本不顧他自己的死活。
晏晏忽然不那麼後悔回來找顧飛凌了。
他其實是個很好的人。
當然,也可能是妖,神,魔,鬼。這都是晏晏無法確定的。
“不過這裡土地公說,往前面走會看見一間寺廟,這裡的鬼怪都不敢去哪裡,不過…”小土地公猶豫了一番。
“不過什麼?”
“不過那裡更恐怖的東西?!?
“什麼更恐怖的東西?”晏晏追問,卻得來小土地的搖頭。
小土地開口:“他也沒說,他說他也沒有敢去那裡?!?
晏晏還是決定往小土地說的那間寺廟走去,她已經(jīng)想不到什麼能比剛纔那個擁有血盆大口的大怪物還要恐怖了,索性都是一死,倒不如撞撞運氣,去那裡看看。
晏晏把一臉死相的小土地放進懷裡,他已經(jīng)非常後悔自己和這個蠢女人進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幻影中了,現(xiàn)在他也別無選擇了,能多享受一段時間生活,便多享受一段吧,保不齊一會兒就被不知道哪個方向來的怪物給吃掉了。
晏晏向著那間寺廟走去,她一步一步走的極爲小心,生怕又驚動了哪家的大神,張開大嘴把自己給消化了,眼下她只有先把顧飛凌救活,纔有可能找到重新出去的希望。
晏晏腳步越來越重,他扶著的顧飛凌身子也越來越軟,走了很久仍舊沒能看見那間傳說中的寺廟,而她已沒了力氣,渾身汗涔涔,身上隨意扒拉一下便會落下淅淅瀝瀝的鹽粒,終是腳下不穩(wěn),摔倒在地。
身旁的顧飛凌更是沒有預(yù)兆地摔在地上,身子砸在身後的大石頭上,痛得嘴角狠狠一抽,眉頭緊皺。
“顧飛凌!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标剃堂Π阉銎饋?,不停地幫他揉著後背。
她看著雙眼緊閉的顧飛凌,忽然想起遠在南海的神仙哥哥,他們此時一定都痛得要死,都是因爲自己,害得那些明明想要保護自己,愛護自己的人,受到這樣大的傷害。
猛然間想起,她曾在王城的那段日子,鬧洪災(zāi),百姓苦不堪言,所有人都說自己是掃把星,天降災(zāi)星,現(xiàn)在看來,或許他們說的是對的。
在這種危險的地方確實是不能失神超過五秒鐘的,因爲就在晏晏這樣發(fā)愣了幾秒鐘的功夫,她再一次感受到危險的降臨。
這次是徹骨的寒冷向她席捲而來,放眼望去四周霎時間變成白茫茫的一片,周圍飄散著雪花,大地開始結(jié)冰。
她的手腳開始麻木,漸漸就要失去了知覺。
晏晏現(xiàn)在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擱,她索性將顧飛凌背在身上,開始往前狂奔,可腳下卻越來越不受控制,寒氣是直接攻進她的心肺,由內(nèi)而外地發(fā)寒,她側(cè)著臉看著耷拉在自己肩膀上的顧飛凌的腦袋,烏青的嘴脣,和已經(jīng)成霜的鬢角,不禁讓她加快了步伐。
可是隨著寒氣的逼迫,她的步履越發(fā)的沉重起來,每一步腳下都會留下一個很深的印子,她覺得自己好像漸漸地失去知覺,開始看不清前進的路,沒力氣繼續(xù)前進,可她仍舊拼命攬住背上的顧飛凌,繼續(xù)步履蹣跚地往前走著。
無奈雪地下暗藏著一顆石子,本就沒有絲毫力氣的晏晏,腳尖碰到那塊石頭上,身子便毫無預(yù)兆地往下倒去,背上的顧飛凌也不受控制地飛到晏晏前面的地上,晏晏摔在雪地裡,掙扎著擡起頭,看著不遠處的顧飛凌,多想伸開手去扯他的腳踝,可無論怎麼努力,卻連擡起手的力氣都沒有。
“顧..顧…顧飛凌…”
晏晏覺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她就這樣趴在漫天飄飛的雪地裡,僵直著的身子,快要被凍裂的五臟六腑,她可能就要死在這樣一個不存在於現(xiàn)實的幻影裡面了,以後世上再也沒有觀晏晏這個人,她不甘心,卻無能爲力。
就在她閉上眼睛的前一秒,忽然覺得心口微微有了些溫度,她垂眸看去,那微弱的,斷斷續(xù)續(xù)地閃爍著的,是一束橘色的光芒。
“神…神仙哥哥…”晏晏脣齒一張一合,沒發(fā)出聲音,可她知道,是神仙哥哥在想她,他不希望自己死掉。
而後擡眸,好像看見層層霧氣中氤氳著神仙哥哥的身影,他面色蒼白地站在白茫茫的雪地裡,向晏晏伸出手,微笑地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晏晏抿了抿脣,努力想讓頭擡的更久一些,心口橘色的光芒越擴越大,漸漸的身體周圍有了絲絲暖氣,她勉強給面前白霧中的神仙哥哥擠出一抹微笑來,答道:“好!”
她答應(yīng)過神仙哥哥,一定會回去。即便感覺到,在使一些勁兒,五臟六腑就要炸裂開來了,她還是努力撐起身子,剛撐起一般,便毫無預(yù)兆地跌回去,臉頰狠狠地砸在冰涼徹骨的雪地裡,骨頭都要凍碎了,可她仍舊一遍一遍地努力撐起身子,努力往前爬著,即便是無數(shù)次的栽倒,她還是拼命地努力堅持了下來。
好不容易追到手的神仙哥哥,自己哪能就這麼放棄了?
終於她抓住了顧飛凌的腳踝,面前白霧裡的神仙哥哥,便也隨之消失了,心口的橘光開始發(fā)燙,霎時間竟然照亮整個大殿。
到處都是太陽般的溫暖陽光,雪開始消散,冰開始融化,以晏晏爲基準散發(fā)出來的溫度,感染著周圍的每一處地方,大地回暖,晏晏也終於有站起來的力氣。
這要多虧冥冥中給自己支持的神仙哥哥。
而彼時的臨渙,正眉頭緊鎖地躺在南海的土地家裡,他能感受到晏晏每一次爲難的時刻,他替他揪心,替她難過,他恨自己不能在她身邊保護著她,任由她這樣拼命,當他看見晏晏倒在雪地裡的時刻,他動用混魂丹,傳到晏晏的身前,告訴她快點回來。
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晏晏腦海中自己幻想的畫面。
是臨渙冒著生命危險,忍受著千把利劍穿心的疼痛,拼死過去幫助晏晏的。
多半是因爲臨渙現(xiàn)在處於生命垂危的狀態(tài),靈魂已經(jīng)可以隨意飄散,他這樣一意孤行地跑去救晏晏,可能會讓他的魂魄迷失在世間的洪流中,再也尋不回自身的肉體,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成了孤魂野鬼。
可是無論如何,這是他唯一能替晏晏做的了。他閉著眼睛,躺在寂寞空曠的南海腳下,身子動彈不得,心卻抽痛的厲害。
晏晏其實很幸福,她雖然命裡總髮生些讓人惱火甚至傷心欲絕的故事,可總有那麼幾個人愛著她,無條件地愛著她。
此時的晏晏看著漸漸融化的冰雪,力氣恢復(fù)的異??欤仁浅蹲☆欙w凌的腳腕,而後慢慢爬到他身邊,直起身子,替他擦去臉上的冰雪,背在自己背上,努力站了起來。
踉蹌了幾步險些摔倒,但她都努力堅持下去了,她忽然看見不遠處煙霧朦朧中若隱若現(xiàn)的寺廟,破破爛爛,卻掩蓋不住它的闊氣,晏晏咬了咬牙快步走過去。
心肺仍舊撐裂著痛,可她仍舊不敢減慢速度。
若是再來一波火山熱流什麼的, 自己可是必死無疑了。
終於是支撐著到到了寺廟裡面,她一不留神便脫力地把顧飛凌放下,他從自己身上滾了下來,幸虧被身邊的雜草堵住,才只是落得一身灰,而沒有額外的傷害。
忽然想起懷裡的小東西,晏晏趕緊把小土地公捧在手上,他本就身子小,熱量少,不一會兒就凍得成了冰塊,是勉強在晏晏的心口混魂丹的溫度下,纔沒有把五臟六腑全部凍裂。
晏晏伸手扒拉了一下小土地,他渾身都硬邦邦的,像一具雕塑一樣,眼睛緊閉,毛髮直立,即便是晏晏怎麼向他哈氣,想溫暖他,都沒有用處。
於是眼珠子一轉(zhuǎn),晏晏便想到了一個好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