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嘉月艱難地咳嗽著， 面色漸漸由青轉紅，咳嗽卻一直不停。

飲祭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忽然心軟，他不是不記得八千年前那一幕一幕，而是不願意提起，因爲越提起，越痛。

“你好自爲之。”飲祭起身，面色鐵青，冷冷地看著牀上傷痕累累的嘉月，隨手一揮，綁在她身上的繩子便全部鬆開，關節處處發青的嘉月，竟連能讓自己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她就那樣感激地看著飲祭。

他卻頭也沒回的離開了。

嘉月知道，飲祭記得從前的一切，飲祭現在不殺自己，不是他口中的因爲讓自己死太輕鬆了這樣的理由，而是，他捨不得。

捨不得這個從他第一次入世就陪在自己身邊的人。

王城中---

“班陸離！！”剛下了早朝的班陸離，忽然被一個莫名其妙的黑影扯到一旁的角落，對著自己又是擁抱又是蹂躪，好一會兒才漸漸看清，這個神經大條的傢伙究竟是誰。

華冠鳳服的，當今寵妃燕娘娘。

“臣班陸離，給燕娘娘請安。”說著，班陸離竟真的跪了下去。

“班陸離你沒事兒吧。“晏晏不可置信地伸手談了談班陸離的額頭，咦—沒發燒啊，這傢伙平常見了自己不是甩臉子就是一副大爺相，今兒怎麼這麼恭敬了？

見燕妃娘娘的手伸了過來，班陸離下意識的躲開了，接著恭恭敬敬地開口：“勞煩娘娘您操心了，臣無礙。”

晏晏徹底蒙圈了。

“班陸離我是觀晏晏啊，我回來了，你不開心嗎？”

聽見燕妃娘娘這樣說，班陸離先是一愣，隨即立馬換回那副畢恭畢敬的神情，身體前傾，微微作揖：“娘娘您說笑了，您不是一直都在宮裡嗎？何來回來這一說。”

晏晏覺得如果不是班陸離和自己開玩笑，那就是自己在做夢。

於是她伸手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痛得她呲牙咧嘴，才反應過來這是真實發生的事情。

班陸離究竟是怎麼了，失憶了？

於是晏晏決定用法力測一測班陸離，大腦是不是真的被損傷了。

於是她身處雙手的中指交疊在一起，周遭淡淡的煙霧漸漸聚集起來，班陸離見此，霎時間被嚇得魂飛魄散，他“嗷”一嗓子喊出來，瞬間跑的無影無蹤。

丫的又不是沒見過老孃施法，跑那麼快做什麼！

晏晏順著班陸離逃走的方向看過去，竟一時間真的看不見人影了。

這就是是怎麼一回事？

正巧神仙哥哥邁著步子，從不遠處走來。

他方纔去見了剛下早朝的人王，由於臨渙的道長，法力無邊，所以時不時的在皇宮裡裡面玩玩消失也沒什麼關係，充其量就是說自己回山上修煉了幾天，吸取一下日月之精華什麼的，人王也不會懷疑，所以方纔他就是去承歡殿向人王請個安，告訴他自己回來了而已。

可一出殿門口，就看見不遠處的拐角處，露著一半身體的晏晏，走過去便看見她站在這裡發呆。

“怎麼了？”臨渙關切著開口。

一看身後站著大救星，晏晏一臉的呆滯瞬間化爲可憐巴巴的不解：“不知怎麼的，班陸離見到我怪怪的，好像不認識我似得。”

臨渙皺眉想了想，問道：“他說了些什麼？”

“他一見到我，就給我請安，還說些奇奇怪怪的話，然後我準備發功看看他的腦子是不是被誰打了，他一看到這場景立馬跑的沒影兒了。”.

“難道是九尾狐給他施了什麼妖法？”臨渙有些懷疑地說道。

本來就只是猜測，卻被晏晏這個急性子當了真，一聽此話，立馬馬不停蹄地趕去了九尾狐的寢宮，步履不停。

“晏晏..我覺得…”臨渙還在原地思考，想到什麼正準備擡頭開口，卻發現晏晏也沒了蹤影。

臨渙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這個小妮子，還真是沉不住氣啊。

接著也擡腳去了九尾狐的寢宮，就她那副沉不住氣的模樣，冒冒失失地去了，還不被九尾狐給捉弄死啊。

九尾狐正和人王在御花園散步，晏晏正氣沖沖往前衝呢，“哐當”一聲就撞在了正端著涼茶往人王那邊走的公公。

瞬間一身的茶水。

晏晏暗暗不爽，真是倒黴，一回宮就遇見這些事情。

實在預示著什麼嗎？

“小的該死，小的不是故意的，娘娘你饒命啊！”那太監見自己犯下這樣的大錯，嚇得“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那頭磕的，比敲鐘的聲音還要響。

晏晏聽不下去，剛下開口阻止，卻忽然聽見面前徐徐走來的幾個人，打頭的一位開口：“真是個莽撞的太監，弄髒了姐姐的衣服，你十個腦袋也賠不起！”

晏晏聞聲看去，竟是九尾狐和歐陽若空，兩個人濃情蜜意地在湖邊散步，看來不是這小太監打溼了晏晏的衣衫，而是晏晏打攪了他們的二人世界吧。

本來就一肚子火的晏晏見此狀更加生氣，這個卑鄙的女人，使壞陷害自己的朋友不說，想盡辦法搶自己的男人，她愛不愛是其次，關鍵是這讓觀晏晏以後在宮裡沒法做人吶！

本來智商就不高，現在又莫名其妙地沒了人王的寵愛，這以後的路，豈不是越發的難走了？

“妹妹這是暗槍暗箭的諷刺誰呢。”晏晏滿嘴的嘲弄，加上一臉的傲氣，瞬間把整個場面弄得尷尬無比。

“姐姐這是說笑了。妹妹怎麼敢諷刺姐姐呢，妹妹知道姐姐有過人之處，才能把殿下這些年迷得神魂顛倒的，妹妹雖愚笨，但愛殿下愛的深切，所以願意努力向姐姐學習，還希望姐姐不要嫌棄纔好。”

九尾狐實在太卑鄙，她知道晏晏現在滿肚子的火，所以故意裝出這一副識大體，善解人意的虛僞模樣，爲的就是讓她忍耐不住，出盡洋相。

果不其然，晏晏伸手就給了九尾狐一個巴掌。

“啪”聲過後，在場的所有人店鋪屏住了呼吸，周遭的空氣像是凝固住了一樣，所有人都看著這驚心動魄的一幕。

誰都知道，後宮妃子爭風吃醋，爾虞我詐是常有的事情，可是當著人王的面這麼明目張膽的打人王的女人，就算是當年的太妃娘娘，也不敢這麼不給歐陽若空面子。

九尾狐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縮在人王的身後，表面上收了傷害，背地裡不定笑得多開心呢。

歐陽若空臉色鐵青，他看著面前的晏晏，強壓住怒火，保持著一國之君的威嚴，低沉地開口：“燕妃你這是做什麼，對九妃道歉！”

被歐陽若空這樣厲聲呵斥，讓晏晏本來稍微有些後悔的情緒瞬間不復存在，以前無論自己做什麼歐陽若空都不會這樣，他雖然會忍不住罵自己兩句，可眼裡的心疼和不忍是晏晏看在眼裡的，可現在，他滿心滿眼的厭惡，讓晏晏不禁把頭仰的更高了。

見晏晏絲毫不知道悔改，在加上身後的九妃一直哭哭啼啼，歐陽若空的怒火瞬間水漲船高，他擡手就給了晏晏一巴掌，那響聲，震住了晏晏的眼神，震住了不遠處慌忙趕來的臨渙，也震動了自己的心。

那是歐陽若空第一次打晏晏，他愛她愛了那麼多年，現在這一刻忽然覺得，可能再也等不來她回頭愛自己的時候了。

歐陽若空是後悔的，他望著晏晏掉著眼淚轉身跑看的背影時，想跟在她身後，告訴她自己的無奈，卻被身後的九尾狐拉住了胳膊。

“殿下，殿下別走好嗎，臣妾，臣妾好怕。”那輕輕嬌喘著，如此陶瓷般白皙的皮膚掛著幾滴晶瑩的淚珠，任何男人看了，都會忍不住垂簾的。

“朕不會離開，走，朕找太醫給你瞧瞧臉，別留下什麼印跡。”說著歐陽若空便一把攬過九尾狐的肩膀，和她一起朝著晏晏跑走的相反的方向，緩步離開。

歐亞若空是真的愛著晏晏，同樣也無法捨棄對九尾狐的疼愛，晏晏拒絕他，推開他，欺騙他，把歐陽若空那顆心傷害的千瘡百孔，很多時候他都知道，只是不去拆穿，他保留著晏晏的童真，保留著她的貪玩，容忍了她一次又一次的欺騙，他把自己想成一個情聖，併爲此樂此不疲。

直到他遇見了九尾狐，她美麗婀娜，百依百順卻神秘莫測，她好像和自己後宮所有的妃子一樣，卻又不一樣，他時時刻刻都感受著她的依賴，她的柔弱，他在九尾狐這裡，得到了無盡的愛和崇拜。

這一次，他選擇了九尾狐，他並不後悔，只是有些心痛。

歐陽若空記得第一次在自己牀榻上看見臥在裡面呼呼大睡的晏晏，可愛俏皮，讓人忍不住憐愛。

可世上總有適合不適合。

晏晏哭哭啼啼地跑走以後，臨渙便一直靜靜跟在她身後，等她跑不動了，累了坐在青色石階上時，臨渙這才緩緩在她身邊坐下。

“你這樣爲其他男人傷心，我可是會吃醋的。”臨渙小心翼翼地把晏晏的臉頰轉過來，面對自己，看見上面血紅色的五個掌印，不禁皺緊了眉頭。

見晏晏不說話，便伸手上去按住晏晏紅腫的臉頰，將體內的寒冰之氣漸漸輸送去掌心，傳到晏晏的面頰之上，冰冰涼涼的，很舒服。

“還痛嗎？”

見神仙哥哥這樣細聲細氣地安慰自己，晏晏下意識的使勁兒點頭。

換來更多的疼愛。

“傻丫頭。”臨渙把晏晏攬入自己的懷中，手掌仍舊幫她冰敷著臉頰。

兩個人望著湛藍的天空，靜謐無聲，良久，晏晏開口，帶點悲涼，帶點無可奈何。

“男人是不是變心的都很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