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069、他連一個吻都不能給她

莫雲澤嘆了一口氣，有些憐惜，有些心疼，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他要這個女人，不管她是不是爺爺給他選定的妻，他要的是蘇玖，可是他捨不得她死，真的捨不得啊！

一想到蘇玖可能跟他一起死在這兒，他就疼的難受，他看著她，眼睛裡已經有了淚水，雙眸拉上了血紅，紅通通的：“小玖，聽話，還有一線希望，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你聽著，莫心很快就要趕過來了，你出去以後不會有事的，我不會允許他們傷害你。 （??. ）”

“不是，不是，雲澤，不是這樣的，我們一起走！”蘇玖臉上的淚就沒有停過，咬著脣，拼命的搖頭，是她不好，是她拖累了莫雲澤，她後悔了，不該把她牽扯進來，如果不是她，他還好好的呆在家裡，或許會喝點咖啡，吃點廚娘準備的小點心，或者處理公事。

可是她卻令他陷入了這樣的困境，她不能讓莫雲澤死。

如果他死了，她不敢想自己會怎麼樣？

莫雲澤突然伸手摸到了她的臉，他想越過來吻吻她的臉，可是這樣的動作都不能，他怕自己一動，車子就會搖動，在生命的最後一刻，他連一個吻都不能給她：“小玖，我是愛你的！”他拉著她的手，與他十指相握，似乎這樣他們兩個就能不分開，就能在一起。

“我一直說不愛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對你動心，其實我很愛你，你不信，可以感覺一下我的心跳，我的心在爲你跳動，我捨不得死，捨不得把你讓給別人！”他知道蘇玖吃軟不吃硬，只能柔聲的哄，把道理說給她聽：“你想啊，我們兩個如果都困在車裡，我們誰都逃不了，但是你可以出去，你出去找人來救我，只有這樣，我們纔有希望。”

“我不信，我不信，莫雲澤，你說愛我，那就出去，好好愛我，讓我知道你是怎麼愛我的，不然我不信，死都不信！”蘇玖感覺他的指腹不知何時摸到她的臉，替她擦淚，他的手指有筆繭，落在臉上摩挲著輕微的癢，她嗚嗚搖頭：“莫雲澤，你又在騙我。”

“傻瓜，我現在人被卡住了，單憑你是弄不動我的，只有你出去，我們纔有活著的希望，小玖，我捨不得死，我還沒有跟你過夠呢，所以在你回來之前，我不會死的，你先出去！好不好？”莫雲澤依依不捨的收回手，他的指間還有她的淚，灼痛他的手指，他的心臟。

她聽著他的話很想大哭，可是這個時候反倒冷靜了下來，只有她出去，才能求救，那些人可能已經走了，她可以到高速公路上求救，只有求救，他們纔有希望！

可是，她捨不得把莫雲澤一個人丟在這裡，如果他出了什麼事，她不敢想……

她很想否認他的話，莫雲澤纔不會愛她，他怎麼可能愛她呢，可是這一刻，她卻突然不想反駁了，在生死麪前，情愛早已經無關緊要，如果出不去，他們只能葬身於此，她的眼裡含著淚，似星光灼灼，她一字一頓的說：“莫雲澤，有很多話我想跟你說，可是你如果不活著，我一輩子不告訴你，所以，你活著，咱們一起活著，那些話我都告訴你。”

他的心疼得一緊一緊的，他知道蘇玖想讓他活著，他也想活著，可是這樣的境地，他們的生死早已經掌握不在他們手中，車子卡在懸崖上，有護欄攔著，可聊勝於無，只要隨便一推，或者再有東西撞上，他便能墜下去，可他不能跟她說這些，只能點頭，認真保證：“好，我等著你，等你說給我聽。”他的嗓子帶了一絲沙啞，不知道是疼還是難受。

他想聽蘇玖的話，他想讓她一點一點愛上她，如果他能，他真的想活著。

可是，老天讓他活嗎？

“走吧，小玖，你耽擱的時間越短，我們的希望才越大！”莫雲澤的眼睛似化成了星子，亮的逼人，他們做了夫妻幾個月，雖然爭吵多於幸福，可是他現在只想到她的好，只能想到她的好。小玖，倘若刻在你心裡的那個人不是慕安，該多好！

蘇玖的眼鈍鈍的疼，彷彿有什麼在一下一下颳著，生生的疼，帶淚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彷彿怕少看了一秒一樣：“莫雲澤，你一要等著，等我回來。”

“嗯。”他點頭，鼻子酸得更加厲害。

“如果你，如果你不等我……”她作勢威脅，可是更多的淚卻無聲的涌了出來，她幾乎沒有辦法說出完整的話，莫雲澤，若你死了，我也不會獨話。

“我等你。”他溫柔的肯定。

蘇玖帶淚的臉似乎笑了一下，剎那之間，恍若光華無限：“好，你等我！”

逃生的路並不像想象中的順利，蘇玖每動一下，就能聽到磨擦的聲響，吱呀吱呀的像每一次催命的音符，一下一下卡痛她的心，她想放棄，如果今天命終於此，她想跟莫雲澤在一起，可是她不能回頭，她怕自己一回頭，所有的勇氣都煙消雲散了。

莫雲澤，你要等我，等我回來，不然這輩子我都不原諒你！

一段小小的距離卻耗費了她一生的力氣，蘇玖大汗淋漓的從車子裡爬出來的時候，等待她的不是救贖，反倒是一個黑漆漆的槍口，那個黑衣人身形冷漠，拿著槍的姿勢標準冷硬，戴著墨鏡的眼看不出眼底的情緒，可不用想，也是滿目冰寒。

“你過來！”男子用槍遙遙一指，身後幾個黑衣人同樣冰冷死寂。

蘇玖心底苦笑一聲，你說這是圖啥呢，剛從死亡邊緣逃出來，卻又重落虎口，但是她不能被抓，莫雲澤還在等著她，她小臉一繃，下巴一揚：“你們再過來一步，我馬上從這裡跳下去，而你們永遠找不到我哥哥，也得不到你們想要的東西！”

席夏一直苦苦相逼，恐怕哥哥身上有什麼想要的東西，只是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竟然讓這些人大動干戈，甚至不惜以命犯險！

男子冷冷一笑：“你以爲蘇哲能跑得掉嗎？”

“能不能逃掉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如果我們有什麼事，邵飛死都不會把我哥交給你們！”蘇玖神情說不出的倨傲，眼底嘲諷益發明顯。

那男人遲疑了一下。

蘇玖心口呯呯直跳，可是面上拿捏的穩穩的：“不如，我們談一個條件？”

“你覺得你現在有資格跟我們談條件嗎？”那人反問。

蘇玖吸了一口氣，僵笑了一下：“你不妨試試，就算你動作再快，你快得過我嗎？”

“什麼條件？”男人考慮片刻，問。

蘇玖鼻子發酸：“你們幫我把車裡的人救出來，我跟你們走，並且……”心口痛的彷彿被人生生撕扯著一樣：“並且，我幫你們找到我哥。”

那男人似乎瞇了瞇眼睛，將信將疑的往她身後看了一眼，那輛車子撞得車尾都變了形，半個身子幾乎凌空懸在那裡，如果再一撞，車子絕對會從這兒掉下去，滿不在乎的開口：“蘇小姐，如果我現在執意動手，我保證他沒有一線生機。”

蘇玖薄脣一抿，輕嗤一聲：“如果你要弄死我們，剛剛已經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好，我幫你，但你保證，你不耍花樣。”

“你覺得我現在還有能力耍花樣嗎？”蘇玖桀驁反問。

“好，我信你一次，你最好說話算數，不然——”那人冷冷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接下來的話不用說，已經意味深長，而蘇玖自然明白他未完的話語。

手指下意識的一顫，闔上雙目，再睜眼裡面的軟弱消失的無影無蹤，她錯開身子，後退一步，仍站在那附近，如果他們想反悔，她隨時能跳下去，她想，如果莫雲澤出了什麼事，她也不會獨活，她寧願從這裡跟他一起跳下去，因爲她，他陷入絕境，她蘇玖再孬，也不能丟下他一個人。

她現在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她不能讓莫雲澤死在這兒，其他的，她不願意深思。

那男人說話算數，開始幫忙把莫雲澤從車子裡拖出來，可是莫雲澤的身子卡在那兒，人又沒有辦法進去太多，而高空作業本來就不太順利，爲今之計只能把車拖上來，但是現在他們人在高速公路，雖然現在沒什麼人，但是沒人能保證警察什麼時候過來？

萬一他們動手的時候，警察來了，這戲就沒有辦法唱下去了，男子表現出來一些不耐，但是蘇玖死死的盯著他，生怕他們反悔了一樣：“我的條件只有一個，他活著，我跟你們走！”

那人瞧了他一眼，開始跟幾個人商量該怎麼弄，他們商量了一會兒，開始想辦法從懸崖邊弄上來，黑衣男子重新開槍把另一個輪胎打爆，蘇玖看得心驚肉跳，後車胎爆了之後，車身又巨烈的搖頭起來，她嚇得瞪直了眼，莫雲澤，莫雲澤……

如果他掉下去，如果他掉下去，蘇玖呼吸困難，身子微微抖了一下，那人吼道：“別動！”

車子搖晃了一瞬間，卻很快平衡了下來，蘇玖感覺自己的衣服都要汗溼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一瞬間的恐懼，沒辦用言語形容，只覺得好象死過了一次。

原來這個男人竟然是爲了救他們，想必剛剛那一槍也是。

蘇玖緩了一會兒，覺得心跳才重新開始，今晚的夜色沉的厲害，漆黑的夜裡，星辰欲發明顯，銀河閃爍，像是在天上鋪了一層星光，可是蘇玖的心卻一直提著，怕一鬆下來就粉身碎骨，血肉模糊，她一瞬不瞬的看著，還要分神注意那個黑衣男人。

不知過了多久，那些人終於把莫雲澤的車子拖了出來，蘇玖很想撲過去，抱著他，說對不起，可是她不能動，她看不到車子裡面的情形，看不到莫雲澤，不知他是生是死。

“雲澤。”她無聲叫他的名字，可他不能應答。

“人我們已經幫你救出來了，你是不是該跟我們走了！”黑衣男人看蘇玖面色遲疑，再度開了口。

蘇玖心一顫，啞著嗓子道：“能不能，讓我看看他？”

黑衣男人冷哼一聲：“蘇小姐，你該知道我們能把人救上來，便能把人推下去，你再這麼磨磨嘰嘰的，我可不知道我們會做什麼！”

蘇玖堅持：“你們把人救出來。”

“蘇小姐，我只答應把人拖出來，沒有答應過你把人救出來！”打頭的黑衣男子說。

蘇玖心底萬分急切，莫雲澤不是說莫心快到了嗎，他怎麼還沒有到，而且警察呢，爲什麼警察到現在還不出現，爲今之計，她已經沒有辦法再拖下去，只能跟這些人離開了，可是她捨不得丟下莫雲澤，捨不得放他一個人在這裡。

他應該是受傷了，臉色白的那麼厲害，可是她卻連一個求救電話都打不了，甚至連靠近他都不能，蘇玖的心就像是有人在狠狠扯著，疼得七零八落。

“蘇小姐，這是反悔了？”那人涼涼問。

“沒有。”蘇玖矢口否認，戀戀不捨的看了那車一眼：“我跟你們走。”

蘇玖無奈跟著這些人上了車，車子越行越遠，她不敢回頭，怕一回頭就會忍不住要哭，她把莫雲澤一個人丟在這兒，他該怎麼辦，那些人說他被卡住了，他能出來嗎？他會求救嗎？

莫雲澤，你不要死，你要活著，你如果死了，我的犧牲就不值得了！

車子行了一會兒，男人拿了手機給她，示意她跟邵飛打電話，蘇玖捏著手機，手心裡的冷汗讓她的指尖都是沁涼的，她吐了一口氣，開始撥打電話號碼：“邵飛，我是蘇玖。”

好在這一次邵飛的電話很快接通了：“玖玖，你在哪兒呢？”

蘇玖沒有回答，心裡一抽一抽的痛，她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活著，可是她不能讓哥哥受傷，她只能賭一把，賭莫心已經到了：“邵飛，我很久沒有回海城了，我現在特別想吃唐街澤叔家的滷豆腐了，你今晚有沒有空幫我去買一碗！”

“玖玖……”邵飛剛想出聲，蘇玖已經截斷了他的話，繼續說道：“還有老生家的酸菜魚，我饞得不行，你得去挑一個大點兒的魚，魚越大越好，最好從海外弄過來的，對了，別忘記叮囑老生家的，讓她多放點辣，越辣越好。”

“你到底在胡扯什麼！”身邊的男人突然甩了她一巴掌。

蘇玖疼得悶哼一聲，卻拿眼橫了他一下，手機依舊緊緊的：“邵飛，明白了嗎？”

“我聽懂了，玖玖，你怎麼了？”邵飛焦急的問，他跟玖玖在一起三年，這三年來兩人沒少對暗號，他聽懂，蘇玖在說，不回海城，帶哲離開，越遠越好，最好是出國。

“你這個臭女人，你在胡說什麼，馬上告訴他，把蘇哲帶過來，不然我弄死你！”身邊的男人突然一把搶過電話，蘇玖想去奪，卻被他死死卡住脖子。

她本來歷險生死一線，力氣還沒有恢復，自然不是他的對手，翻了個白眼！

“玖玖！”電話那端，邵飛急得不行，黑衣男子冷冷一笑：“邵飛，你馬上把蘇哲交出來，不然我現在就弄死蘇玖，這個臭女人雖然壞了我的事，但是她模樣不錯，也許嘗著味道不錯！你們馬上停車，把蘇哲交給跟在你們後面的人，不然我馬上讓人輪了她！”

蘇玖嗓子裡不能發音，只能拼命搖頭，可是邵飛看不到。

“好，我答應你！我馬上停車，但是你不能動蘇玖！”邵飛急得不行，蘇玖嗚嗚的聲音很輕，一下比一下更輕，幾乎弱不可聞。

“我接到我的人的電話，自然就會放人！”黑衣男接到電話，輕輕笑了笑，眼底的不耐和急躁隱隱退去了些，可是卡住蘇玖的手卻沒有鬆，掛了電話，蘇玖絕望的闔上眼，爲什麼她做了這麼多，哥哥還是要被帶回席夏的身邊。

她氣得渾身發抖，卻偏偏沒有辦法，這天底下怎麼有這麼賤的女人，搶了別人的丈夫，自己登堂入室，逼死媽媽，如今她還要拿哥哥做什麼！

蘇玖心底翻滾著強烈的恨意，她離開樓家之後就不想再跟樓家人有所糾纏，沒有想到兜來轉去，她還是跟這些人纏在了一起，她以爲命運之神會饒過她，這五年，如果不是爲了哥哥，她肯定早就撐不下去，可是她一直隱忍著，再痛苦，再絕望的時候，她都沒有想過放棄。

可是，席夏爲什麼一次又一次打破她平靜的生活？她已經除了哥哥一無所有，從雲間跌落，爲什麼席夏還不肯放過她呢？是她隱忍太多，退讓太多嗎？

不知過了多久，黑衣男人終於鬆開了她，蘇玖脖子上的青紫痕跡觸目驚心，她咳嗽半晌，才平緩過來，臉色騰了一絲血色，目光卻涼薄如刀，冷冷的盯著黑衣男人：“你告訴席夏，從今以後，我跟她不共戴天！”

如果這次，她沒有死，她一定不會放過席夏！絕對不會！

那人完全沒有把蘇玖的威脅放在眼底，鄙夷一笑：“蘇小姐，你以爲我找到蘇哲之後，你還能活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