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晚盈自醒來以後,就一直有些鬱鬱寡歡,雖然她沒有表現得太明顯,還總是刻意笑笑,但翠柳和翠玉都是知道的。
“翠玉,你說這要怎樣才能讓唐小姐高興些,她真是太可憐了。”
翠柳手裡端著茶盤,和翠玉並肩走著,臉上帶著頗有些難過的神色。
“你說一個姑娘家遭了這樣的大難,哪這麼快就恢復過來了,我看吶,唐小姐如今這樣已經不錯了。”
燕國人向來豪邁些,這主子奴才之間也不全然就像齊國這樣死板,翠玉也是個有什麼就說什麼的人。
“哎,也不知道是誰下了這樣的毒手,我見殿下這些日子也是頗爲神傷,心情抑鬱。”翠柳向來是個衷心的丫頭,對燕言的事情還是非常上心的。
“你呀,殿下的事情哪裡是我們能插手的,我們好好照顧唐小姐就是了。”翠玉不比翠柳心思細膩,心裡雖同情唐晚盈,但也就是頗有些感嘆罷了。
兩人也沒注意四周,聲量也沒刻意控制,這一來一回的搭話,就這麼巧落入了唐晚盈的耳朵裡。
自上次唐宗侯來看過她之後,她又修養了幾日,傷勢也好了許多!如今也是能夠下牀行走了。
翠柳不在,她自己本來想著去找燕言帶她出驛站轉轉,卻沒想到在途中碰巧遇到了翠玉二人,正欲打招呼就聽到她們的議論。
從翠玉的話中,唐晚盈得出的結論就是她如今是燕言的拖累,也是,自從認識她以後燕言就一直在爲她各種操勞,不僅照顧她的生活起居,還生怕她心裡有堵。
唐晚盈前往燕言那裡的腳步就這樣頓在了原地,看上去極爲糾結。
也是趕巧,燕言剛纔想著去看看唐晚盈,這剛出門遠遠就看到呆愣中的唐晚盈,眉頭緊皺,似是在擔憂什麼。
燕言頓時著急不已,加快了腳步,走到唐晚盈的面前,伸出手在她眼前左右晃動。
“星兒,星兒。”燕言心裡雖然急切,但語氣還是十分溫和的,唯恐嚇到沉思中的唐晚盈。
愣神中的唐晚盈很快就被燕言驚醒,不知作何反應,畢竟她剛剛做出了一個可能會傷到燕言的決定,此時看著燕言滿臉疑惑的樣子,還真不知該如何開口。
“燕大哥,你怎麼過來了?”唐晚盈對燕言的到來也是有些疑惑的,剛纔她在途中遇到燕四,燕四告訴她燕言去了豔春園,恐怕需要等等,可這會就看見了他。
“我才準備去看看你,沒想到就在這遇上了,你剛剛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燕言自然不會給唐晚盈轉移話題的機會,最近唐晚盈的一點點情緒,他都必須照顧好。
唐晚盈沒想到燕言這麼較真,一時之間不知怎麼開口,就這麼欲言又止的看著燕言。
“我……”
燕言本就擔心唐晚盈的傷勢,唐晚盈這個樣子更是讓他心急不已,“你你…你這到底是怎麼了,可急死燕大哥了。”
“我想回國相府了。”唐晚盈看著燕言這麼著急的樣子,也是一時沒忍住,就脫口而出這句話,這一下,呆愣著的倒變成了燕言。
回國相府?他沒聽錯吧,燕言實在不敢相信,他自詡已經漸漸跟他親近的唐晚盈,此時要拋下他回國相府。
“你剛纔說?”燕言又重新問了一遍,心裡十分期望是自己聽錯了。
可是,唐晚盈顯然給不出他想要的答案:“我始終是國相府的女兒,如今雖成了這般模樣,但想必父親不會苛待於我,燕大哥,我,想回去了。”
唐晚盈的話很直白,說到底就是她現在想自己真正的親人了,她要回去,拋下他,回國相府了。
燕言一時接受不了這個打擊,之前唐晚盈還答應和他一起回燕國,他甚至都已經告訴了燕皇和燕後,妹妹要不日便會和他一同回國的消息,可是如今……
“你,想好了嗎?”燕言雖然知曉唐晚盈的性子,若是她決定了的事情,任何人事都無法改變,可還是想試試。
“嗯,我在你這裡叨擾了這麼久,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還請燕大哥尊重我的想法。”
唐晚盈的語氣聽上去跟往日沒有任何區別,可燕言硬是從裡面聽出了疏離,難道是在他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唐晚盈的表現實在讓他感覺很奇怪。
“星兒知道的,燕大哥從未覺得星兒是個包袱,如此,你還是執意要走嗎?”燕言的語氣十分受傷,連眸子也不如之前清亮了。
唐晚盈也知道這個消息對燕言來說是個打擊,可是她真的不能再這樣藉著燕星兒的身份活下去了,如今燕星兒遭了火災,京都是人盡皆知,藉著這個由頭正好可以金蟬脫殼。
“燕大哥,還請不要讓我爲難,即便我回了國相府,我也依然將你當做最親的大哥。”唐晚盈的語氣顯得異常堅決。
燕言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可心裡還是滿是酸澀,如今他自然不好強求唐晚盈留下來,只好先暫時應下。
“星兒執意如此,燕大哥也不好強留,但你要離開也必須得等身上的傷勢好了以後,不然燕大哥實在不放心。”
唐晚盈也知道這是燕言最後的讓步了,而她也不想真的將他傷個徹底,也就朝他點了點頭。
“燕大哥以後還是喚我晚盈的好,只當燕星兒已經死在了布衣閣。”唐晚盈無所謂的語氣刺痛了燕言,她這是連這點小小的念想都要掐斷了嗎?
而那句只當燕星兒死在了布衣閣,才真實讓他心疼不已。
“你不喜歡,燕大哥不喚便是。”燕言對唐晚盈的縱然,就連身邊的燕三燕四都替燕言感到有些氣惱。
燕言在屬下面前向來都冷得像座冰山哪裡有這麼溫柔的時候,偏偏這他們這燕國的小公主完全不領情,燕言的一番熱情也是浪費了。
說話之間,唐晚盈一直搓著手,看上去是被風吹的冷了,燕言何等細心的一個人,見唐晚盈也不知道在這寒風中站了多久,趕緊將身上的披風取下。
“你呀,這麼冷得天也不知道多穿點,這麼不會照顧自己,燕大哥可怎麼放心。”燕言又開啓了唸叨模式,明著是責怪的話,但卻暖到了唐晚盈的心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