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曦挑了挑眉,擡眸看著許歡宜。
挑釁?
這是雲曦第一直覺,因爲她這個人詩詞歌賦都算擅長,女紅雖是達不到巧奪天工,但也算是精巧。
可是她這輩子也有兩個遺憾,一個是習武,一個就是這做菜!
以前在夏國她也想學著給雲澤做些飯菜,可每次她都將廚房攪得人仰馬翻,雞犬不寧,甚至還險些點著了廚房。
最後安華她們幾個苦口婆心的勸她,讓她趁早放棄了此事,雲澤也表示自己不挑食,吃什麼都一樣,她這才只好放棄了自己的堅持。
所以許歡宜這番話落在雲曦耳中便是赤裸裸的挑釁和諷刺,她擡頭看著許歡宜,但見許歡宜笑得純善,一時也不好說什麼。
許歡宜只是在猜雲曦不會,雲曦身爲公主,哪裡用學這些東西,見雲曦低頭不語,許歡宜便知道自己猜對了!
論美貌,她遠不及雲曦,論文采,她也不見得能比得上,所以她便只能在性格方面著手。
雖然只見過一面,許歡宜便斷定,雲曦是個極其高傲冷清的人,這樣的女人美則美矣,但總歸會少些溫柔體貼,而自己便可以從這個地方來入手!
見雲曦不說話,許歡宜心中暗自竊喜,冷凌澈這時也終於擡頭看了許歡宜一眼,讓許歡宜竟是覺得有些暈眩,彷彿是看到了太過強烈炙熱的光,讓她睜不開眼睛。
許歡宜正慶幸自己押對了,誰知冷凌澈卻是聲音淡漠的說道:“廚房油煙污穢,她怎能涉身其中……”
冷凌澈說完便收回了視線,不再理會那臉色僵硬的許歡宜。
許歡宜暗暗握拳,廚房骯髒,她去得,雲曦就去不得,這不是分明在說雲曦比她尊貴嗎?
沒想到冷凌澈貌若謫仙,卻是這般的不解風情,居然在衆人的面前如此落她的臉面!
見許歡宜臉色難看,嚴映秋連忙好心來打圓場,“歡宜,你初來乍到是不瞭解,世子可是把雲曦當做了珍寶呢!
平日裡就連操累一下都是不捨的,就算雲曦想要下廚,世子他也定然不會答應!”
然而嚴映秋的勸慰卻是聽得許歡宜更加窩火,偏偏面上還不能露出來,著實憋得難受!
秦側妃看了這一幕,嘴角輕揚,忙將這個話題一筆帶過。
衆人說了一會兒話便都各自散去,錦安王有事要回書房,秦側妃便留了許歡宜說話。
見許歡宜臉色悻悻,秦側妃也不急,只兀自喝著茶水,慢條斯理的說道:“可是有些失望了?”
許歡宜抿了抿嘴,柔聲道:“沒有……”
“你也不用瞞我,我實話與你說吧,若是事情真的如你所想的那麼簡單,我直接塞人就是,何必大老遠的折騰你呢!
身份低的上不得檯面,身份高的,有母族撐腰,以後未必會與我同心!
所以我才找了你來,可是你也要知道,在這府中人人敬你,並非因爲你是個官小姐,而是因爲你是我請來的人!
我能讓你來,也能讓你走,就算你得了冷凌澈的喜歡,可你沒有云曦的身份。若是我不給你撐腰,別說榮華,就連性命你也保不住!”
秦側妃也不遮掩,這些話她開始不說,就是爲了讓許歡宜自己受挫,知道深淺。
她知道許歡宜是個有野心的,所以她乾脆將厲害盡數告訴了她,讓她自己有個估計!
許歡宜一怔,擡頭只見秦側妃卻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心中不覺一驚,連忙低下了頭。
秦側妃浸淫王府多年,是她輕率了,居然以爲秦側妃好糊弄,“歡宜不敢!歡宜能來金陵都是姨母的照拂,歡宜怎敢與姨母二心!”
許歡宜連忙表明忠心,秦側妃只是一笑,並未放在心裡,許歡宜再有野心也不過是個孤女,比起雲曦要容易處理的多!
“好了!回去歇著吧,若有何需要再來找我!”
秦側妃揮手趕人,許歡宜連忙福禮退出,滿懷心事的離開了。
外面的人心思各異,而芙蓉閣中,冷凌澈摟著雲曦,正在說著夫妻密語。
“冷凌淮是死了,只怕陛下也定會惱了你,說不定會藉機發難呢!”雲曦躺在冷凌澈的懷裡,自從她有了身子,倒是安心了許多,不怕冷凌澈再胡來。
“惱便惱,不過最近只怕他沒這份閒心……”冷凌澈笑著親了雲曦一口,那臉蛋柔嫩嫩的,讓冷凌澈只覺得如何親吻都不會膩。
“你又要做什麼呀?”雲曦被他弄得癢癢的,連忙用手推開冷凌澈,只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睛的看著他。
“也沒做什麼,不過就是……”
雲曦的眼睛越睜越大,直到最後從杏眸變成了圓圓的眼睛,“你還真是……”
雲曦一時想不出形容詞來,就這麼一件事被他翻來覆去的算計,不過想到冷凌淮那可惡的嘴臉,雲曦便覺得這樣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
冷凌澈嘆了一口氣,無奈的說道:“曦兒,我不是與你說過嗎,你好生歇著,外面的事交給我便好……”
“我只是問問,並沒有勞心勞神的,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自從嫁給冷凌澈之後,雲曦已經越來越懶了,只要是冷凌澈能做的事,她都樂享其成。
雲曦發覺自己越發的依賴冷凌澈了,也越發的懶得動腦了,雲曦也曾憂慮過,自己這樣懶下去以後會不會變笨了?
不過隨即一想,有個其智若妖的夫君,在他面前自己如何都是笨的,便連這些事也懶得想了。
“這才乖……”冷凌澈吻著雲曦額間的紅梅,雲曦嬌羞一笑,冷凌澈的喉嚨動了動,險些點著他心中的火,連忙閉上了眼睛,默唸心靜自然涼。
秋日已到,天氣明顯轉涼,與天氣一起轉變的還有朝中的局勢。
五皇子身染惡疾,突然薨了,在朝堂上本就引起了軒然,本是好好下葬就好,誰知金陵中突然又傳出了新的風聲。
原是有人說五皇子抗旨,根本就沒有離開金陵,更是懷恨在心,要報復錦安王府,之前錦安王府遭人行刺,就是五皇子所爲,卻不幸爲王府侍衛擊殺,纔會突然暴斃!
此言一出,金陵城頓時炸了!
冷凌淮對劉興一家所做的事情本就是引起了百姓激憤,誰曾想他更是敢抗旨不從,還敢行刺王府女眷,簡直是天理不容!
頓時整個金陵都熱鬧了起來,衆說紛紜,有的說五皇子殘暴,愧爲皇室,就算是死了也不該入皇陵!
還有人說,五皇子偷偷留在金陵,定是皇后和太子幫襯,也都該罰!
總之,最近冷凌衍一派愁雲慘淡,二皇子一派卻是甚爲暢然,只要一上朝,兩方便爭執個不休,氣的楚帝摔杯走人。
“二皇弟要知道適可而止,有些事看似傷人,實則損己!”冷凌衍了冷冷開口警告道。
冷凌洵最近正在得意之時,看著冷凌衍走投無路來威脅他,更是感到開懷,“皇兄,我這也是沒辦法!
五弟沒了,我心裡也不好受,可是他這次做的真的是太過分了,若是不給百姓一個交代,對父皇的名聲也不好啊!”
冷凌洵故作苦惱的說道,冷凌衍氣的牙根癢癢,他這一輩都沒這樣窩火過。
當他得知了此事,心中大驚,可是楚帝不分青紅皁白便罵了他一頓,一心以爲是他與歐陽皇后合謀,抗旨不尊。
他實在委屈,他怎麼可能做得出這種事,冷凌淮的性子本就應該改一改,他怎麼會縱容他抗旨?
可是楚帝盛怒,他辯解兩句,楚帝反是罵的更加厲害,他便索性不再回嘴,只任由楚帝斥責。
他本想著問問歐陽皇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一到景陽宮,歐陽皇后便拉著他嘶聲力竭的哭訴,只知道讓他殺了冷凌澈報仇。
他覺得厭煩,便甩袖離開,不想再理會母后那不講道理的瘋癲。
看著冷凌洵在自己面前得意的離去,冷凌衍緊緊的握了握拳,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他突然瞥到一旁欲走的冷凌澈,心中更是捲起無邊的怒火和妒忌。
他現在身處烈火之中,身邊卻沒有一個人能與他並肩而行,冷凌淮生前便只知道惹禍惹事,死了也不得安寧。
歐陽皇后狀若瘋癲,根本就失了理智,藍玉柳更是完全不懂朝堂之爭。
他聽聞了錦安王世子妃有喜之事,他只覺得渾身難受,似被蟲蟻啃噬。
他甚是會想著,如果雲曦是他的女人,在這個時候一定會知道如何安撫他,勸慰他,與他共同商量謀劃。
可她不是他的,她是冷凌澈的,她還有了冷凌澈的孩子,冷凌澈正是春風得意之時,他卻狼狽慘淡,上天還真是不公!
“聽聞世子妃有了身孕?”冷凌衍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要問出這麼一句話來,出口便已後悔,卻又無法收回。
“是,多謝太子關心……”冷凌澈的神色如沐春風,溫朗俊秀。
“物極必反,福禍相依,切莫太過沾沾自喜!”
冷凌衍不確定這件事與冷凌澈有沒有關係,他已經派人查過,雖然冷凌淮的確死在冷凌澈的手中,可這件事卻並未是他一手策劃。
就連京中的謠言也是二皇子府傳出來了的,冷凌澈從始至終都沒有露過面。
這讓冷凌衍再一次抑鬱憤懣,冷凌澈擡眸看著冷凌衍,嘴角輕揚,聲音輕柔的說道:“多謝世子掛懷,凌澈自當小心謹慎!”
與冷凌澈說話不但沒有疏解心中的鬱悶,反是更加煩躁冷凌衍只瞪了冷凌澈一眼,便擡步而出,卻是未見冷凌澈那輕輕挑起的嘴角。
事情還遠遠沒完呢……
未過兩日,金陵的謠言越傳越甚,一開始只是有人指責太子和皇后偏心,故意放了冷凌淮。
後來還有些人說,太子不賢竟是敢抗旨不遵,以後也絕非明君,甚至已經開始有了廢黜儲君的聲音。
這讓一向愛惜名聲的冷凌衍怒不可遏,甚至都沒有精力來感受兄弟離去的悲痛。
可是傳言越來越不像話,竟是開始有人說,冷凌淮能留在金陵,那都得有楚帝點頭才行。
還是楚帝捨不得兒子,又不想被人說爲君不明,才故意做做樣子了事。
甚至就連冷凌淮行刺錦安王府也都是楚帝的命令,因爲他忌憚錦安王手中的兵權,卻又不敢忤逆殷太后,便藉此成事。
楚帝聽完之後,險些氣的背過氣去,在朝上大發雷霆,卻一直瞄著錦安王,生怕錦安王將傳言當真。
錦安王想了想,上前一步道:“陛下,此等謠言意在離間陛下與臣弟的兄弟之情,意在分離我楚國皇室,臣弟願意帶人去捉拿散播謠言者!”
楚帝甚是欣慰,這件事自然還是錦安王親自來做的好,只有錦安王出面,才能將謠言打破。
下了朝,楚帝將面如死灰的二皇子喚去了御書房,未等開口,便向著二皇子的腦袋上扔了一堆的奏摺。
二皇子被嚇得立刻跪在了地上,楚帝指著二皇子便罵道:“平日裡你們爭強好勝,朕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以爲你們是上進!
可你看看你們現在都在做什麼?稍稍有點機會,便狠咬對方不肯撒嘴,沒有絲毫的顧及!
朕以爲你只是想借著你五弟的事情將太子拉下去,誰知你膽子這般大,竟是還敢針對朕!”
“父皇!兒臣冤枉啊!兒臣哪裡還對父皇不敬,兒臣是想著藉此事打壓皇兄的氣焰,可兒臣真的不敢損傷父皇的名聲啊!”
二皇子立刻喊冤,他哪有這種膽子,他也不知道這流言怎麼就變樣了,竟是將矛頭指向了楚帝!
“還敢說!你五弟的事朕一直想著壓下去,你倒好故意傳的滿街都是!
別以爲朕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就是想用百姓的呼聲逼朕立你做太子!”
楚帝盛怒,說話也很是直白,嚇得二皇子連連搖頭否認,楚帝卻是冷哼道:“你汲汲營營不就是爲了太子這個位子嗎?爲了重創你皇兄,竟是絲毫不顧及皇室臉面!你給朕滾!朕不想再看到你!”
頓了頓,楚帝復又開口吼道:“韋喜德,去淑妃宮裡把鳳印給朕拿回來!
讓她好好修身養性,後宮的事務不需要她再插手了!”
二皇子徹底傻了,沒想到這次沒扳倒冷凌衍,他們反是出了血。
可是冷凌洵不敢求饒,只低著頭任由楚帝發泄,直到楚帝喊累了,才讓冷凌洵真正的滾了。
一場軒然大波,太子和二皇子誰都沒能討到便宜,楚帝爲了平息百姓的憤怒,下旨徹查此事。
做了一番樣子,最後只解釋說,那些刺殺錦安王府的歹徒都是別國刺客,意在離間楚帝和錦安王的兄弟之情。
錦安王親自審理此案,衆人自是信服,此事算是告一段落。
楚帝爲顯示兄弟感情深厚,對錦安王府更是榮寵,不但提了冷凌弘的官職,還賞了雲曦無數的奇珍異寶。
但是冷凌淮已經被貶爲了庶人,不得再入皇陵,便只去郊外尋了一處僻靜的位置草草安葬。
雲曦在芙蓉閣內安心的養胎,聽聞之後莞爾一笑,看著坐在自己身邊垂眸看書的男子,淺笑說道:“公子好計策!您不過稍稍撩撥,便讓太子和二皇子爭個你死我活,最後卻是你這個局外人在受益!”
“不止我一人……”冷凌澈放在書卷,緩緩開口問道:“你可知宮裡現在掌權的是誰?”
雲曦搖頭,冷凌澈揚脣,猶如芙蓉花開,絢麗奪目,“是湘妃!”
“湘妃?湘妃不是淑妃的親妹妹嗎?倒也不算跑了外家……”
冷凌澈搖頭淺笑,輕聲道:“所謂禍起蕭牆,湘妃也是有皇子的……”
雲曦輕笑出聲,伸手擡起冷凌澈的下巴,嘆道:“果真是世子無良啊……”
……
楚宮中!
最近宮中的宮女太監們都很是小心翼翼,楚帝心情不佳,衆人都看得出來,每個人都夾著尾巴,就連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楚帝看皇后和淑妃都不順眼,便去了湘妃的涵香宮。
湘妃的宮殿不若歐陽皇后那般華貴,也不像淑妃的宮殿那樣富麗,宮內種著各樣的花草,遠遠走近,便可聞到那四溢的香氣,的確不負涵香之名。
楚帝擡起了手,制止了宮人宣稟,自己擡步走向了內殿。
未到門口,便聽到裡面傳來了說話的聲音,有一道甜膩的女聲,開口說道:“母妃母妃,你這是在縫什麼呀?”
“這是給你們父皇縫製的香包,裡面放的是一些安神用的香料。最近朝中事多,你們父皇定是整日憂心,想必睡的也不好!”女子輕柔的聲音傳來,那聲音細細柔柔,煞是好聽。
“那菲兒也要給父皇做,讓父皇每日都睡的好好的!”女孩的聲音更是宛若黃鸝鳥一般,聽的楚帝心中柔軟。
“那……那洄兒要好好讀書,不讓父皇爲我們操心,這樣父皇就不會那麼累了!”女孩聲落,又傳來了一道男孩子的聲響,聽得楚帝嘴角輕揚。
“菲兒和洄兒是朕的好孩子!”楚帝面露動容,擡步邁了進去。
“父皇!”兩個孩子聽到了楚帝的聲音,都飛快的撲了過去,毫無芥蒂的撲進了楚帝的懷裡。
楚帝抱著這一對心愛的龍鳳胎,陰沉多日的臉上終是露出了笑顏。
“你們快站起來,不要吵著你們父皇!”湘妃連忙放下手中的香囊,款款走了過來。
湘妃要給楚帝行禮,卻是被楚帝一把扶住,目光溫柔的說道:“愛妃免禮,與朕行這些虛禮做什麼?”
湘妃只是莞爾一笑,並沒有多說什麼,隨即便與楚帝坐在榻上,看著一雙兒女玩鬧。
九公主和十皇子是一對龍鳳胎,兩人雖是已經十三歲了,但除了愚笨的十一皇子,他們是宮裡的最小的孩子,楚帝難免多寵溺了幾分,是以他們對楚帝親近多於敬畏,而這種親近也是楚帝最爲喜歡的。
“父皇,您不要不高興了!您要是不開心,菲兒也不開心,父皇以後都要好好的,好不好?”冷清菲擡起一張精緻漂亮的小臉,拉著楚帝的手臂便撒嬌道。
“洄兒也不開心!”冷凌洄有樣學樣,也跟著晃起了楚帝的手臂。
楚帝無奈一笑,攬過一雙兒女,笑著說道:“還是你們兩個貼心,其他的都只知道惹朕生氣!”
“陛下這說的是哪裡的話,菲兒和洄兒年紀小,又不懂事,哪裡比得過太子和二皇子啊,太子和二殿下都能爲陛下分憂了,洄兒還整日圍著臣妾轉呢!”湘妃掩脣笑道。
楚帝目光一冷,冷哼一聲,“提他們兩個做甚,兩個最年長的卻還沒有洄兒懂事,整日裡就知道惹是生非,真是讓人厭惡!”
楚帝此時只知道埋怨冷凌衍和冷凌洵,卻是忘了兩人的博弈爭鬥都是他默許甚至支持的。
“陛下可別這麼說,他們終究還年輕,哪裡有不犯錯的!陛下好生提點就是,氣壞了身子可不值得!
臣妾不像皇后和姐姐那樣聰慧能幹,只求洄兒以後能做個良善的好孩子就行!”
湘妃摸著冷凌洄的頭,溫柔的笑道,眼中都是柔柔微光。
“你這說的什麼話!洄兒也是朕的孩子,龍子龍孫就要有個尊貴的樣子!
此事倒是朕疏忽了,朕只以爲洄兒還小,這一轉眼也已經十三歲了,總圍在你身邊也是不妥,明日便跟著上朝去吧,也好長長見識!”
楚帝十分喜歡這對龍鳳胎,平日裡便多加寵溺,可畢竟冷凌衍和冷凌洵的年歲大得多,所以楚帝便忽略的冷凌洄的學業,今日聽湘妃一說纔想起來。
十三歲也該學些本事了,總不能以後做一個碌碌無爲,混吃等死的王爺!
湘妃眼神一亮,卻被她藏在了溫柔的笑意中,“可是洄兒不甚聰明,不知道能不能聽得懂……”
“洄兒是朕的兒子,虎父無犬子,更何況朕可是真龍天子!洄兒一開始跟不上也是正常的,朕自會照拂,你就不用擔心了!”
楚帝寬慰道,湘妃聽聞之後也只笑著謝過,開口囑咐冷凌洄需要注意的事情。
冷清菲撅起了嘴,“哼”了一聲,背過臉去,“你們只疼十弟弟,根本都沒有人管菲兒,菲兒不喜歡你們了!”
楚帝見小女兒發了脾氣,連忙一把摟過,笑著說道:“菲兒生氣了?菲兒剛纔不還在勸慰朕嗎,怎麼一轉眼倒是自己不高興了?”
“你們都只與十弟弟說話,沒有一個人理菲兒,菲兒也不理你們了!”冷清菲仍舊嘟著嘴,一臉的不樂意。
“好好!是朕的不對,那菲兒想要什麼,只要你說,父皇便給你如何?”楚帝憐愛的摸著冷清菲的頭,耐心的勸慰著。
冷清菲做深思狀,隨即笑著說道:“那菲兒要父皇這個月每天都來陪菲兒吃飯!”
“你就要這個?你再選些其他的東西,不管是什麼,父皇都給你!”
冷清菲卻是搖著頭,一本正經的看著楚帝,認真的說道:“菲兒什麼都不要,菲兒最喜歡的就是父皇了,只要能經常看到父皇,菲兒就很知足了!”
楚帝心中動容,伸手摟住了冷清菲,摸著她柔軟的細發,嘆聲道:“這宮中人人都有所求,還是朕的菲兒好!”
冷清菲乖巧的縮在楚帝的懷裡,卻是對著湘妃彎了彎嘴角,母女兩人相視一笑,眼中有同樣的光彩流過。
……
最近歐陽皇后因爲五皇子去世而悲痛欲絕,淑妃又因爲犯了錯而被奪了權,反是湘妃不但得了理宮的權力,楚帝更是日日去她的涵香宮,一時間榮寵異常。
雲曦聽聞之後,勾了勾嘴角,冷凌澈果然是算無遺算,這位湘妃也的確是個不簡單的!
“世子妃,秦側妃找您過去呢!”喜華說完之後,便又開始嘟囔道:“秦側妃最近真是閒到了,三天兩頭找世子妃您說話,真是煩死了!”
雲曦瞥了她一眼,搖頭笑道:“你最近倒是脾氣見長啊!”
“世子妃你還懷著身子呢,不過一個側妃,還真是敢拿自己當正經婆婆了!咱們與她有什麼好說的啊!”
雲曦懷孕之後,喜華她們小心來不及呢,自是把秦側妃當成了頭號公敵。
“我整日待著也是無事,倒是不如看看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雲曦輕輕摸著自己的小腹,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意,絲毫沒有因爲秦側妃而影響了心情。
在雲曦還不知道自己懷了身孕時,曾好一陣傷春悲秋,如今知道了,倒是一切都想開了。
她現在不是一個人了,冷凌澈在前朝爲她和孩子遮風擋雨,這後宅她自是也不能讓它亂起來。
“走吧!看看這位秦側妃今日又想與我聊些什麼?”
玉霜院中,雲曦剛一進正堂便看見秦側妃正與許歡宜熱絡的說著什麼,而一直跟在秦側妃身邊的冷清薇卻沒有來,看來秦側妃倒真是很喜歡這個外甥女呢!
許歡宜見雲曦進來,立刻起身迎了上去,一張小臉笑的嬌美柔和,“二表嫂快進來坐,姨母剛纔還與歡宜誇二嫂呢!”
雲曦只笑笑落座,並不接話,許歡宜便笑著說道:“姨母說若論規矩禮儀,誰也比不得二表嫂,哪怕是咱們金陵土生土長的貴女也是比不了的!”
“側妃謬讚了!”雲曦只淡淡開口說道,神色仍舊冰冰涼涼,彷彿任何的事情都不足以引起她的歡喜。
小丫鬟端上了茶水點心,雲曦從不會用玉霜院裡的東西,秦側妃也懶得勸。
她若是想害雲曦,也一定會先擺脫自己的嫌疑,雲曦不用正好,若是身子不舒服,倒是還免得她擔了責任。
“哪裡是謬讚啊!全金陵的夫人小姐們,誰不得誇一句錦安世子妃端莊尊貴,這句誇讚你還是擔得起的!”
秦側妃笑呵呵的說道,雲曦身後的喜華和碧珠相視一眼,彼此都嗅到了黃鼠狼給雞拜年的味道。
雲曦垂了垂眸子,顯然並不喜歡秦側妃這沒完沒了的誇讚,便開口道:“秦側妃今日喚雲曦來,可是有什麼事?”
秦側妃面露爲難,竟是嘆了一口氣,看著雲曦時也似乎還有愧疚,勉爲其難的開口道:“其實我是不願做這種事的,但我也是沒有辦法。
雲曦你也知道,咱們女人,特別還是這種高門大院裡的女人,多得是身不由己!”
雲曦平靜的聽著,看著大訴苦水的秦側妃不覺挑了挑眉。
秦側妃鋪墊了好一番,最後才嘆聲道:“照理說,我不是你的親婆婆,這種事不好管。
但是王妃不在了,我也不能眼看著不管。你有身孕是好事,咱們府中都爲你感到歡喜,可是你有沒有爲世子想過一二呢?”
雲曦心中瞭然,原來是爲了此事,雲曦揚脣一笑,故作不解的道:“世子也自是歡喜的,還有什麼用得著雲曦操心的嗎?”
許歡宜知道雲曦只是在故意裝傻,可是這裡沒有她說話的份,她便只能靜靜的聽著。
秦側妃怒其不爭的看了雲曦一眼,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知道你和世子感情深厚,世子也很是疼你,可是這有些規矩還是要遵的!
你有了身子畢竟不方便,也需要找兩個人伺候世子了!”
秦側妃已經將話說的很明白了,就差和雲曦說,你要找兩個女人陪冷凌澈睡覺。
雲曦微微勾脣,一雙眸子分外明亮,“世子喜歡親力親爲,再說芙蓉閣還有一衆丫鬟們,人手也夠了!”
秦側妃語凝,連忙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一下惱怒的情緒,“我的意思是,你該給世子找兩個侍妾了!”
這次秦側妃學聰明瞭,不再讓雲曦接話,而是自顧自的開口道:“你們雖是新婚,納妾是早了些,可是哪個府裡的公子沒有兩個通房丫頭?
女人的身子總有幾日不爽利,但是你們兩個都沒有異議,我自是也懶得多嘴!
可你現在不一樣了,你有了身孕,這可不是一日兩日的事情了。若是你還讓世子守著你一人,外面定會傳咱們王府沒有規矩,對你的名聲也不好啊!”
秦側妃可謂是句句真摯,一副全是在爲雲曦考慮的模樣,言真意切,語重心長。
見雲曦不說話,秦側妃便繼續開口道:“你身邊有幾個丫鬟都不錯,侍妾什麼的自然還是知根知底的好。
你若是不捨得那幾個丫頭,我也可以幫你選兩個人!”
雲曦勾脣冷笑,怪不得她一進來秦側妃兩人就在誇她守規矩,原來都是爲了這件事在鋪墊。
秦側妃說完便看著雲曦,一副等著她回話的模樣。
雲曦擡起了眼眸,眸中含著點點笑意,卻甚是清冷,
“我不同意!”
“爲何?”秦側妃蹙眉問道。
“善妒!”
兩個字讓秦側妃和許歡宜都如鯁在喉,她都承認自己善妒了,她們還能說什麼?
秦側妃還想繼續勸,雲曦卻是直接開口道:“秦側妃,雲曦不僅是錦安王府的世子妃,也是夏國的長公主!
在金陵雲曦是世子妃,在長安世子卻是駙馬爺,駙馬可有納妾的?
退一萬步講,就算雲曦和世子是兩個普通人,雲曦的性子不好,也斷容不得那些妾室!
這些雲曦事先與世子說過,世子爺是同意了的,沒道理因爲雲曦有孕便改了去!”
“胡鬧!駙馬不納妾,但也總歸是有通房的,你總不能讓世子守著你一個人吧!”秦側妃也不裝了,說話也疾言厲色起來。
“爲何不可?本宮是皇后所出,是正經的嫡公主,世子是王妃所出,也是父王的嫡子!
我們兩個倒是想法一致,最討厭的便是那些不要臉面喜歡爬牀的妾室,所以還是趁早姑息了這種可能的好,免得以後嫡庶不分,有背綱常!”
雲曦語落,險些將秦側妃氣得暈了過去,雲曦一個一個不要臉的妾室,分明就是在罵她!
她說好聽了側妃,其實也不過是個妾!
“雲曦!你……你簡直是不分好賴!”秦側妃喘了半天粗氣,半晌只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喜華眼尖,看出雲曦要起身,連忙伸手去扶,喜華和碧珠兩人齊齊攙扶雲曦,雲曦居高臨下的看著秦側妃,冷冷開口道:“秦側妃,爲了避免以後的不愉快,雲曦今日索性將事情說個明白。
雲曦就是個容不得人的,若是哪些大膽的敢爬世子的牀,有一個我殺一個,有兩個我殺一雙!”
雲曦說完還意味深長的看了許歡宜一眼,許歡宜莫名的打了一個寒顫,就像被毒蛇纏住了一般,立刻迴避了視線,低下了頭。
“雲曦!你別太過分了!”秦側妃終於怒了,一拍桌子怒聲吼道。
“過分?我這纔剛剛有孕,秦側妃便迫不及待的要往我屋裡塞人,到底是誰過分?
王府裡任由你們折騰,但是我的芙蓉閣,誰也別想插手,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秦側妃以後若是無聊了,還是與五妹妹和許小姐談天吧,雲曦便不再奉陪了!”雲曦說完轉身就走,根本就不理會秦側妃那墨一樣的臉色。
喜華和碧珠都偷偷抿嘴,聽世子妃罵人最痛快了,誰也別想插嘴!
許歡宜只覺得身上都浸了一層冷汗,直到雲曦走了她才喃喃道:“好一個霸道的女人!”
“哼!何止是霸道,簡直是囂張至極!”秦側妃氣得摔了一個杯子,咬牙切齒道。
許歡宜面露擔憂,雲曦連秦側妃都不當一回事,更是不會將她放在眼裡。
見許歡宜那愁容滿面的模樣,秦側妃開口道:“不答應也好,我本也沒想給冷凌澈安排通房!”
她看了許歡宜一眼,冷笑道:“既是不要通房,便給她一個世子側妃可好?”
……
一日,雲曦接到了淑妃的帖子,讓她與王府女眷一同入宮一趟,只言是賞花閒聊。
這的確出乎了雲曦的預料,她原以爲淑妃自顧不暇,沒想到竟還有這樣的閒情逸致。
可畢竟淑妃的身份是壓雲曦一頭的,雲曦沒有理由拒絕,便只好打扮了一下,隨著秦側妃幾人一同去。
雲曦自己坐在一輛馬車裡,因爲秋季到了,楠姐身子弱,前兩日又病了,嚴映秋放心不下,便留在了王府。
秦側妃本是想讓許歡宜和雲曦坐在一起,雲曦只說自己最近正在反胃,恐會弄髒了許歡宜的衣裙,雲曦都已經這般說了,許歡宜也不好再堅持,便與秦側妃和冷清薇上了一個馬車。
馬車一路駛到了楚宮,宮人引著秦側妃和雲曦一路去了淑妃的宮殿。
其實依照秦側妃的身份,若是進宮自是要先去拜見殷太后,不過秦側妃最怕最恨的就是殷太后,自然不肯前去。
雲曦也不多話,只一路跟著,殷太后的眼線遍佈楚宮,淑妃這點小小的動作自是瞞不過殷太后,雲曦靜觀其變就好。
淑妃化著明豔的妝容,但是仍能看出氣色不是很好,想來應是因爲最近事情不順的原因。
見她們來了,淑妃扯出了一瞇笑容,先是與秦側妃寒暄了一會兒,便笑著恭喜雲曦,只是笑容有些勉強。
如今的錦安王府只有楠姐一個女孩,若是雲曦生下長孫,那麼冷凌澈這世子位便會坐得更牢!
雲曦神色淡淡,與淑妃周旋了幾句,兩人都說的很是無趣,便也不再硬來攀談。
淑妃看了一眼靜坐一旁的許歡宜,倒是覺得喜歡,便和善的與許歡宜聊了起來,問了年紀、愛好,都讀了什麼書,平時喜歡做什麼。
許歡宜微微斂首,笑著一一回道,既敬重,又不顯疏離。
淑妃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許歡宜更是喜歡,命人取了一整套的頭面賞給了許歡宜。
許歡宜有些受寵若驚,最後還是秦側妃開口,許歡宜才忐忑的收下。
“這孩子真是個好的,就是可惜了生母早逝,怪可憐的!不然就你這模樣才學,做個大家的夫人也是綽綽有餘!”淑妃感嘆道,一臉的可惜愛憐。
“多謝淑妃娘娘憐惜,臣女有姨母照拂是臣女的幸事!”許歡宜乖巧柔弱,讓人看著便要憐惜。
“真是個好孩子!”淑妃再一次感嘆道。
雲曦一直坐在一旁,垂眸聽著她們談天,淑妃瞄了一眼雲曦,又將話題引到了她的身上。
“最近陛下總是提到你和世子,你有了身孕,這是天大的喜事,但是最近指責你的人可也不少呢!”淑妃開口說道,雲曦低頭一笑,來了!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雲曦並不在意旁人的說辭!”雲曦一副油鹽不進,軟硬不吃的模樣,看著秦側妃牙根癢癢。
“說可不是這麼說的!你是錦安王府的世子妃,一言一行都代表著王府的臉面。
世子除了你,連一個通房丫頭都沒有,特別是你最近還懷著身子,可不能再任性下去了!
這女人啊,能得夫君憐愛是好事,但我們女人也得心胸寬容不是!一夫一妻那是窮苦百姓的做法,世子是陛下的親侄子,皇室自然還是多子多孫的好!”
淑妃滔滔不絕的說著,就好像她便是一個嫺良寬厚的人般,雲曦勾脣一笑,開口道:“淑妃娘娘真是端莊得體,怪不得二皇子妃也是一般嫺靜!”
淑妃的臉色瞬間落了下來,二皇子妃徐瑤就是小心眼的,但凡是冷凌洵碰過的女人不是賣了就是殺了,雲曦的意思便是,淑妃連自己的兒媳婦都管不好,還有什麼資格與她大言不慚!
淑妃氣得險些跳腳,她在這宮裡除了殷太后會偶爾給她難堪,剩下的時候她便是對歐陽皇后都不放在眼裡。
此時聽到雲曦如此忤逆,淑妃氣得不輕,索性撕破了臉皮,“陛下很是看重此事,就算你不願也是無用的!”
“既是如此,陛下爲何不下聖旨呢?”楚帝日日宿在涵香宮,哪裡會與淑妃說這些。
分明是淑妃與秦側妃沆瀣一氣,不過是看不得她舒心罷了!
“放肆!陛下整日操勞國事,豈會因爲這種男女之事便下聖旨!雲曦,你休要驕縱跋扈,別仗著太后對你的喜愛就不講道理!”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有些話就好說多了,淑妃最近本就心情不順,外加上她是寧平侯府的嫡長女,脾氣大,耐性不足,論心智遠不如秦側妃深沉。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有孕在身,不方便伺候著,我看著歡宜就挺好,知根知底又是個懂事的,便先做個貴妾吧!”
淑妃直接開口道,秦側妃心中暗道不好,只怪秦側妃爲何如此衝動,這不是擺明了將話柄落在雲曦手中嗎?
果然,雲曦聽聞之後也是一怒,她站起身看著秦側妃和許歡宜,冷聲道:“原來側妃打的是這樣的算盤!我說她怎麼早不來晚不來,偏偏在我有孕的時候來,原來是秦側妃一開始的打算就是往我屋裡塞人了?
好一個表姑娘,虧得我還拿你將姐妹照顧,原來你還真想做我的妹妹?呵呵,秦側妃和表姑娘還真是一家人啊!”
許歡宜一張小臉羞得通紅,開口便欲解釋,雲曦也不藏著掖著,既然淑妃已經將話說開了,她又何必給她們留臉面呢?
“許姑娘!你也是正經人家的小姐,沒想到卻是樂於做妾,寧平侯府的姻親竟也是這般模樣,真是可笑!”雲曦一句話罵了三個人,氣得淑妃和秦側妃險些衝上去廝打雲曦。
寧平侯的幾個女兒不是王府側妃便是後宮妃嬪,聽起來風光,實則都是個妾室。
而這件事也是淑妃她們心中的傷疤,這句話無異於是將她們心中的傷疤掀開了。
“小蹄子!你再說一遍!你信不信我找人撕了你嘴!”秦側妃已經適應了雲曦的毒舌,但是淑妃顯然還沒有免疫,指著雲曦便大聲罵道。
“想做還怕人知道,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淑妃娘娘若是喜歡許姑娘,儘管賜給二皇子做了侍妾通房就好,何必盯著我們錦安王府?
我這剛有身孕,便受了如此屈辱,這件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雲曦將想說的話都說出了口,便不再戀戰,擡步就要走。
淑妃哪裡肯,喘著粗氣,大聲喊道:“來人!將她給本宮攔住!”
雲曦手裡拿著一個杯盞,直接敲在桌案上摔碎了,她拿著其中一塊鋒利的碎瓷片,直接橫在了脖頸上,驚得屋內衆人皆是一怔。
“雲曦你幹什麼?你是想威脅本宮嗎?告訴你,本宮不吃你這一套!”淑妃一揮手,示意丫鬟嬤嬤上前。
“站住!士可殺不可辱,更何況本宮是堂堂夏國長公主,即便是嫁來了金陵,也沒有被人欺辱的道理!
你們今日誰若是敢碰本宮,本宮不在意血濺當場,咱們就來個魚死網破又如何?”
雲曦一身錚錚傲骨,那凌厲威嚴的氣勢將所有人都嚇住了,淑妃和秦側妃都不敢妄動。
今日若是雲曦劃傷了自己,她們一樣吃不了兜著走。
許歡宜更是被嚇傻了,她本以爲金陵的女人們都是像秦側妃這樣,說話做事都是彎彎繞,這樣的女人在意顏面,很多事情都很好下手。
可這雲曦就是個異類,冷起來像一塊冰,怒起來就像那火藥,一點就爆,這樣的女人簡直就是銅牆鐵壁,壓根就沒有下手的餘地。
“太后駕到!”
一聲太監的高呼聲傳來,秦側妃和淑妃都打了一個哆嗦,秦側妃恨恨的瞪了淑妃一眼,怪她不聽勸告,今日只怕是不好收場了!
殷太后和冷清落一進殿,便看見屋內劍拔弩張的局勢,待看雲曦的脖頸間還橫著一塊瓷片,更是嚇得不輕。
“二嫂嫂,你快放下!你可別胡鬧,皇祖母來了,你有什麼委屈說便是!”冷清落緊緊的盯著雲曦手中的瓷片,嚇得不敢動彈。
雲曦扔下了手中的瓷片,眼眶一紅,走到殷太后身邊便欲跪下,卻被冷清落一把攙住。
“皇祖母……”雲曦一向清冷,不管遇到什麼事都是臨危不亂,何曾有如此委屈可憐的時候。
她聲音輕顫,眼眶紅紅的溼溼的,未等說話,便已經讓殷太后憐惜不已。
“好孩子!與皇祖母說說到底怎麼了?皇祖母一定爲你做主……”殷太后拉過雲曦的手,溫柔慈愛的說道。
雲曦不是裝出來的,她也不知道怎麼了,一見到殷太后和冷清落,她就突然覺得好委屈。
而當殷太后握住了她的手,那溫暖寬厚的手掌讓雲曦想起了遠在夏國的外祖母,鼻子一酸,竟是落下了眼淚來。
殷太后和冷清落何曾見過雲曦這般,心中更慌,殷太后頓時大怒,對秦側妃和淑妃嘶吼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淑妃抿抿嘴,覺得雲曦是惡人先告狀,便冷言冷語的說道:“世子妃未免也太小性了些,不過說了兩句話,便要死要活的,與山野潑婦有什麼區別!”
“你給哀家閉嘴!”殷太后直接冷聲叱道,看著淑妃便道:“陛下不是讓你修身養性嗎?你卻在這惹是生非,都活膩歪了是不是?”
許歡宜嚇得向後縮了縮,這殷太后長得也太懾人了些,她竟是連皇妃都直接罵,若是對自己,豈不是說打殺了便打殺了!
“太后息怒!雲曦有孕心性不穩,是妾身疏忽了,以後定會小心謹慎……”
“這有你說話的份嗎?身爲王府側妃卻是沒規沒矩,難道王府女眷進宮不是應該先來拜見哀家嗎,你眼裡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哀家這個太后!”
殷太后還沒有問話,便劈頭蓋臉的罵了一通,秦側妃立刻跪在了地上,求殷太后息怒。
許歡宜也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地上,臉都不敢擡。
殷太后這才收回視線,轉而看著雲曦,聲音如沐春風,溫和道:“雲曦,你告訴皇祖母,到底是怎麼了?”
雲曦擦了擦眼淚,也覺得自己丟人,沒想到她竟會當著這些人的面哭了出來,她最近大部分時間還好,可若是一但委屈起來,便非要落幾滴眼淚纔好。
“皇祖母,是雲曦品行不端,善妒不容!可是雲曦纔剛有身孕,世子本就不同意要通房侍妾,秦側妃卻是將表姑娘招來了府中。
雲曦本是以爲秦側妃只是可憐表姑娘身世可憐,今日進宮淑妃娘娘卻是讓雲曦納了表姑娘做貴妾,還說這是陛下的意思……
皇祖母,大家族的規矩難道不是正妻兩年無所出纔會納妾嗎?爲何雲曦有了身孕,反是就要給世子一個貴妾呢?”
雲曦說完還是覺得委屈,她明明知道這不是什麼大事,可是一想到那麼多人都在覬覦冷凌澈,她就不舒服不開心!
“呵呵……果然是好算計……”殷太后聽聞之後,冷笑出聲。
淑妃嚥了咽口水,緊張的揉了揉帕子,一直低垂著頭,不敢迎上殷太后的目光。
冷清落聽聞之後氣得不行,先是扶著雲曦坐下,纔開口道:“二哥都不想要侍妾,卻有人偏要巴巴的送上去,有好的貨色怎麼不留給自己兒子啊!”
許歡宜羞得渾身發抖,只將頭埋得更低,秦側妃恨的咬了咬嘴脣,卻也不敢分辯。
殷太后瞪了冷清落一眼,才轉而看著秦側妃,聲音裡都是嘲諷和不屑,“有些人就是喜歡拿別人當傻子,總以爲自己的小心思別人看不出!
拿不住雲曦,就想隨便用個什麼人破壞雲曦和澈兒兩人的感情,想讓二房到時候亂成一團,好坐收漁翁之利!
立儲之事哀家管不了,但是王府中的事哀家還是能管上一管的,哀家今日便告訴你,趁早死了你那條心,就算錦安王府後繼無人,哀家也絕不會讓一個庶子上位!
還有!就算王妃去了多年,那也是哀家給王爺選的正經八百的正妻,你就算再給王爺生十個八個兒子,這輩子也只能是個妾室!”
秦側妃狠狠的咬著嘴脣,雙拳緊握,尖銳的指甲刺入皮肉,卻都渾不自知。
秦側妃渾身發顫,殷太后幾句話便將她這二十多年的心血化爲了灰燼。
從她進王府的第一日,她便是衝著那王妃之位去的,今日殷太后卻是親手打碎了她的幻想,將她剝的鮮血淋淋,告訴她,她的一切都想法都是不可實現的!
秦側妃的雙眼泛起了猩紅的光,她恨!她不甘!她絕不會善罷甘休!
“哀家今日跟你們挑明瞭說,雲曦是哀家的心肝,以後任何人也別想插手她的事情!
還有,以後除了哀家,任何人不得私自召見雲曦,否則便是違背懿旨,莫怪哀家翻臉無情!”
殷太后吐字如釘,每個字都像一顆釘子釘在了衆人的心上,每句話都像一個狠狠的巴掌,打在了她們的臉上。
“雲曦,隨皇祖母回去,這裡的空氣都是臭的,沒的薰壞了哀家的小曾孫!”殷太后發了好一番的威風,然後便甩甩袖子走人,連一個眼神都沒多留。
冷清落扶著雲曦,更是一路噓寒問暖,旁若無人,直到她們走了,淑妃才大發雷霆,氣得在屋子裡亂摔東西。
許歡宜忍著膝蓋上的疼,連忙去攙扶秦側妃,卻見秦側妃的嘴脣紅腫不堪,可她的那雙眼睛卻還要紅上幾分。
秦側妃冷笑起來,眼中是勢在必得的光,聲音猶如陣陣陰風,讓許歡宜不住的打著寒顫,“老不死的,我一定要讓你看看,到底是誰成了錦安王妃,到底是誰的兒子成了世子!”
……
祖孫三人在回德彰宮的路上都一直沉默著,就連一向開朗多話的冷清落都安分了下來。
雲曦因爲剛纔的失態而尷尬不已,此時只微微垂著頭,臉頰燒的像火似的。
冷清落見雲曦低著頭,只以爲她是心情不好,也不好擅自開口,便只小心的挽著雲曦,以防她走路不小心碰到哪裡。
入了德彰宮,殷太后揮手屏退衆人,雲曦才向前一步,福禮道:“今日又勞煩皇祖母了,都是雲曦的不對……”
殷太后聽聞之後嘆了一聲,拉著雲曦坐下,開口道:“雲曦,今日哀家有些不高興了,你知道爲什麼嗎?”
雲曦擡頭看著殷太后,試探著開口回道:“是因爲秦側妃和淑妃娘娘?”
殷太后搖頭,目光慈愛憐惜的看著雲曦,拍著她的手,柔聲道:“哀家是對你不高興了!府裡出了這樣的事,你何苦硬挺著?
哀家知道你孝心,不想讓哀家操勞,可是長輩往晚輩房裡塞人的事情可不是你幾句話就能解決的。
懷孕的人本就心嬌,你這受了委屈定是不好受的,否則如你這般要強的性子哪裡會落金豆子!”
雲曦抿抿嘴角,顯然有些不好意思了,殷太后復又開口道:“說到底你還是沒把哀家當做親祖母,否則出了這種事情,你就應該第一時間來找哀家纔對!”
“皇祖母……”雲曦急急開口,可一開口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咬了咬脣。
“你呀就是要強慣了,對誰都不肯服軟,咱們女人家該強則強,要服軟時也得服軟,否則這一輩子多累啊!
哀家爭強好勝了一輩子,如今做了太后,卻是更不能露出任何的軟弱,可是回頭想想,女人這麼強硬又有什麼好處呢?”
殷太后目光稍有悲慼落寞,眼角的皺紋裡都滿是悲傷,讓雲曦和冷清落都覺得心中難過。
殷太后這一生都在爭,她看似尊榮顯耀,是楚國最尊貴的女子,但是這份尊貴之後的孤寂落寞又有誰看得到呢!
“皇祖母,雲曦知道了,以後雲曦不會再要強挺著了,再遇到這樣的事情我一定會來找皇祖母的!”雲曦立刻開口說道,她不是把殷太后當做外人,只是想到殷太后年歲大了,不想太過勞煩她。
幾人正說著話,外面突然有人來傳,說是世子來了。
殷太后頓時便笑了,竟是還促狹的看了雲曦一眼,開口道:“你快隨著澈兒回去吧,不然澈兒還指不定如何埋怨哀家這個老太婆呢!”
雲曦羞赧一笑,冷清落見兩人都露出了笑意,才鬆了一口氣,跟著都笑道:“可不嘛!二嫂可是二哥的眼珠心肝,自是要好好護在身邊啊!”
“清落!你也促狹我!”雲曦伸手戳了戳冷清落的額頭,臉紅的宛若海棠一般。
冷凌澈進殿見衆人正在說笑,嘴角彎了彎,說了幾句話,殷太后便趕走了冷凌澈和雲曦,讓雲曦好生回去歇著。
待冷凌澈兩人走了,殷太后嘴角的笑才落了下來,臉色陰沉冷肅,看得冷清落縮了縮脖子,小聲的問道:“皇祖母,您怎麼了?”
殷太后冷冷的勾起了嘴角,笑得冷若冰霜,“錦安王府真是越發的沒有規矩了,這宮裡也是一樣!”
冷清落砸了砸嘴,這些女人不是一直這樣嘛!
殷太后喚了金嬤嬤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兩句,金嬤嬤先是一怔,隨即連連點頭稱是,快步而出。
……
冷凌澈走的很慢,他牽著雲曦的手,兩人好似在愜意漫步一般。
兩人穿過御花園,看著花園中的繁花,冷凌澈才輕輕開口道:“今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可有受了委屈?”
雲曦搖搖頭,將今日的事情大概與冷凌澈說了一下,“其實也算不上委屈,只是覺得她們有些煩……”
冷凌澈揚脣笑了笑,伸手攬過雲曦,輕輕的握了握雲曦的肩膀,半晌才幽幽開口道:“既是如此,曦兒可願意隨我出去走走?”
“去哪?”雲曦歪頭問道,只以爲冷凌澈是想帶她去郊外走走。
“潭州!”冷凌澈嘴角一挑,幽幽一笑,才垂眸淺笑的看著雲曦。
“潭州?好端端的爲何要去潭州?”雲曦面露驚詫猶疑不解的看著冷凌澈。
冷凌澈清淡一笑,緩緩開口道:“潭州有高山溫泉,溫暖溼潤,最適合休養不過。
金陵乾燥,秋日到了,天氣也逐漸變冷,你又一向畏寒,出去遊玩些時日也好!”
雲曦知道冷凌澈有話沒說完,但想到現在還在宮裡,便也不再多問,直到上了馬車纔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
“潭州前些日子降了暴雨,沖毀了堤壩,死傷了不少的百姓。
可是這堤壩卻是去年纔剛剛建成的,而今年雖有兩場雨下得頗急,但相較往年也算不上什麼。
陛下懷疑有人貪墨了修建堤壩的銀子,便讓我去潭州查查!”
冷凌澈輕描淡寫的說道,雲曦卻是冷笑起來,“我看查案是一回事,也是在藉此拿你出氣!”
越是遠離皇城的地方,官官勾結便越是嚴重,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整治的?
“也不盡然!我雖是做了世子,但總歸未有功績,之前攻打夏國的宮勞自是也算在了周奎的身上。”
只不過那周奎一心想要他死,他卻是將計就計,了斷了周奎的性命。
雲曦白了他一眼,抿脣不語。
“如今我若是將此事做的漂亮,以後朝中自是無人敢在置喙。”雲曦知道有人對冷凌澈爲世子頗爲不滿,只言冷凌澈在外十年,未對楚國盡過一點心意。
可他們也不去想想,他在外十年做的事質子,難道不是在維護楚夏兩國的和平嗎?
“那你若是做的不好呢?”雲曦蹙眉,若是做的不好,便順理成章的免了冷凌澈的世子之位?
“曦兒覺得爲夫可會做的不好?”冷凌澈露出了那清淺流溢的笑,在透過馬車的細碎陽光下,襯得他的臉龐宛若白玉,一雙明眸宛如星子。
“你就一點不擔心嗎?這次出了金陵,那些人可會放過你?”雲曦雙眉緊蹙,眼中皆是一片憂色。
冷凌澈無奈嘆息道:“看來曦兒還是不信我,我既是要帶你去,自然會有十足的把握。
等到了潭州,咱們儘管享受溫泉美景就好,瞬便再查一查貪墨之事……”
看著冷凌澈這副淡然隨意的模樣,雲曦驀地一笑,挑眉看她,“你這番話若是讓別人聽到,定會笑你爲人狷狂!”
冷凌澈挑脣輕笑,攬著雲曦,讓她舒服的靠在自己的懷裡,輕聲道:“我與雲曦的悄悄話,自是不會讓外人聽聞……”
雲曦嬌嗔一聲,卻是抿嘴一笑,靠在冷凌澈的臂彎中,竟是開始期待這次出行了。
王府太悶了,出去走走也好……
冷凌澈和雲曦兩人下了馬車,便直接回了芙蓉閣,可是未過一個時辰,王府裡卻是熱鬧了起來。
秦側妃今日受了訓斥,正是神色不虞的與許歡宜商議著以後該如何動作,卻是突然聽聞宮裡來人了。
秦側妃和許歡宜相視一眼,皆是有些詫異,卻是不敢耽擱,連忙迎了出去。
來人是常來宣旨的陳公公,他身邊還站著一個三十歲左右,風姿綽約的女子。
“可是太后有賞賜給世子妃,陳公公稍候,我這便派人去喚世子和世子妃來!”陳公公每次來都是爲了封賞雲曦,秦側妃只以爲這次也不例外。
誰知陳公公卻是笑瞇瞇的說道:“不必了!奴才這次來是給秦側妃宣旨的!”
“給我?”秦側妃更是疑惑,可當聽完了懿旨,秦側妃險些吐出一口血來。
原來殷太后嫌王府沒有規矩,便派了內務府的一個女官來,說是教導府中一衆女眷的規矩。
這本也沒什麼,可是殷太后卻又說這位慧怡女官端莊守禮,溫柔可人,命她日常照料錦安王的日常起居,這分明是在給錦安王屋裡塞人!
秦側妃打量著這慧怡,皮膚白皙,五官端正,雖談不上絕色,但她目光朗朗,一派自信的模樣,爲她增了不少的分。
而且最致命的是,她不過三十左右的年紀,比秦側妃要年輕很多,宮中女官皆是處子,身段也自是極好的。
“妾身領旨!”秦側妃咬牙應下,接了懿旨。
她站起身,勾起一抹笑,開口問向陳公公,“太后真是細心,有這位慧怡女官提點,府中女眷的規矩自是會越發的好!
可是,咱們總是要給女官一個名分的,否則豈不是委屈了?其實依照女官這模樣和才學,做個側妃也是應該的,可是王爺只能有兩名側妃,如此倒是要委屈女官做夫人了!”
“秦側妃不必費心,奴婢是太后娘娘派來伺候王爺和監督女眷言行的,哪裡敢要名分!
太后娘娘說了,奴婢的月銀還是從宮裡出,就不再勞煩秦側妃了!”慧怡說活吐字清晰,條理分明,幾句話便將秦側妃的說辭堵了回去。
秦側妃氣的心口生疼,這是什麼意思,伺候著王爺,卻不要府中名分,以後還是宮中的女官,那她豈不是就沒有資格管教慧怡了?
秦側妃咬了咬牙,不想在慧怡面前丟臉,便開口道:“那就先暫時如此,我命人給女官收拾院子!”
“不必勞煩了,太后讓奴婢來照顧王爺的日常起居,所以奴婢就住在王爺的院子就好,這樣王爺有何需要,奴婢也可以第一時間知曉!”
慧怡四兩撥千斤的說道,陳公公見秦側妃臉色陰沉,打著哈哈說道:“不錯不錯!側妃本就事多,就不必勞煩了。
太后讓慧怡前來的目的本就爲了給側妃分擔壓力,咱們做奴才的哪裡能勞煩主子呢!”
秦側妃狠狠的攥了攥拳,臉上的笑再也不見了,只冷冷擡頭看著慧怡,咬牙道:“來人!帶慧怡女官去王爺的院子,好生安頓!”
慧怡仿若聽不出秦側妃那狠狠咬著的“安頓”兩字,依舊保持著端莊的笑,福禮道:“多謝側妃!”
陳公公完成了任務,笑盈盈的離開,李嬤嬤見秦側妃臉色難看,連忙揮手遣散了一衆奴僕,勸道:“側妃,莫要動怒啊!”
“我能不動怒嗎?太后這是什麼意思,我上午說要給冷凌澈找個侍妾,轉眼她便給王爺送來了一個女人,她這分明是在打我的臉啊!”
“哎呦!我的側妃哦,您可不能說這種話啊,小心隔牆有耳啊!”李嬤嬤連忙提醒道,殷太后本就不喜歡秦側妃,若是傳了出去,還指不定如何折騰側妃呢!
“傳出去又怎麼樣?我又沒有犯錯,她還能殺了我不成,我……我……”秦側妃氣的說不出話,急火攻心,竟是直接暈了過去。
李嬤嬤立刻招呼著人將秦側妃擡了回去,許歡宜蹙眉看著,心中有了計較。
秦側妃根本就鬥不過殷太后,看來她還是要從冷凌澈的身上入手!
……
當錦安王回府的時候,看到了慧怡先是一愣,聽慧怡轉述了殷太后的話,錦安王眉頭直跳,直接去了秦側妃的房裡。
剛一邁進去,便聞到了一陣藥味,錦安王眉頭一蹙,問道:“這是怎麼了?”
李嬤嬤抹淚答道:“回王爺,是最近側妃娘娘有些疲累,今日不慎昏倒了!”
錦安王挑了挑眉,挑開簾子坐在牀邊上。
秦側妃一張憔悴的臉,看起來楚楚可憐,她淚眼婆娑的看著錦安王,欲語還休。
“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累倒了?”錦安王不是一個很溫柔的男子,此時的詢問也不過是稍稍放緩了語氣。
秦側妃握住了錦安王的手,落下了幾顆清淚,有氣無力的喃喃道:“王爺,妾身可是做錯了什麼?可是已經惹得人厭煩了?”
“怎麼這般說?”錦安王蹙起了眉,冷聲開口道。
“王爺,妾身知道當年的事不甚光彩,太后娘娘一直不喜歡妾身。
妾身只是仰慕王爺,心裡也只有王爺一個人,根本就不在乎名分地位,可是太后娘娘這般猜忌妾身,妾身還是會感到委屈……”
秦側妃說完嚶嚶的哭了起來,她的聲音不尖銳,輕輕啜啜,讓人不由就覺得憐憫。
“你可是因爲慧怡的事情才氣病的?”錦安王一語中的,開口問道。
秦側妃也不藏著,咬脣點了點頭,她不會一味的委曲求全,該鬧一鬧的時候也要表達自己的不滿。
秦側妃是陪在錦安王身邊最長的女人,歐陽側妃雖然也在王府多年,但是從來沒佔到任何的便宜。
秦側妃覺得自己是最瞭解錦安王的,她很少哭求,因爲再好的招數用多了,都會失去它的作用。
以秦側妃對錦安王的瞭解,他一定會因她而動容,主動開口趕走慧怡。
可是這一次秦側妃卻註定要失望了!
“那你可知太后爲何惱了你?”錦安王冷冷開口道,秦側妃的手不覺用力,狠狠的捏了錦安王一把。
“妾身……妾身……”
錦安王未等她解釋,便徑自開口道:“你要給世子安排侍妾同房,還想將你那外甥女給世子做貴妾?”
“王爺!妾身只想著應該給世子準備侍妾,畢竟世子妃有孕在身,若是世子妃遲遲不添人,外面該如何說辭?
今日是淑妃娘娘看著歡宜喜歡,便提了一嘴,妾身事先也是不知情的,誰知世子妃的反應竟是那般大,正讓太后娘娘看見了她尋死覓活的,這才動了大怒!”
秦側妃不但將自己摘得乾淨,還指責雲曦善妒和驕縱,錦安王卻是未惱,反是問道:“本王記得,嚴氏有孕時,你也沒急著給凌弘塞人吧?”
秦側妃不可置信的看著錦安王,她雙手用力撐起,竟是坐了起來,咬著嘴脣哭訴道:“王爺這說的是什麼話?難道是懷疑妾身的用心嗎?
凌弘本就有兩個侍妾,可是世子卻是連個同房丫頭都沒有,妾身都是爲了王府的名聲考慮啊!”
秦側妃字字句句都是在爲雲曦和王府考慮,錦安王看了秦側妃一眼,開口道:“你畢竟只是個側妃,以後芙蓉閣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太后本就疼愛他們兩個,你今日做的本就費力不討好,以後你多管教薇兒就好!”
“王爺!”秦側妃聲音上揚,一雙美目中滿是委屈和不甘。
“王爺的意思是妾身不是正經的婆婆,沒有資格來管世子的事情對不對?可王爺將王府交給了妾身,妾身哪裡敢怠慢,自是要盡心竭力,如何想到這樣也是錯……”
秦側妃抹淚低聲啜泣起來,要是往常,錦安王一定會安慰她,可是這次錦安王卻只是看著她,半晌纔開口問道:“你當真沒有一絲私心嗎?”
秦側妃怔然的看著錦安王,剛想開口表明心意,錦安王卻是抽出了自己的手,淡淡道:“你不用回答本王,你回答自己便好!
凌澈是王府世子,的確不是你一個人側妃能管的,便是本王也不好多加指責,以後你還是遠遠避開吧!”
錦安王不欲再聽秦側妃哭訴,起身便要走,李嬤嬤立刻開口道:“王爺,側妃剛纔叫人煲了湯,如今已經好了,不如您先用一些?”
“不必!本王回自己院子就好!”錦安王說完便大步邁了出去,連頭都沒回。
秦側妃一個人呆呆的坐在牀上,眼神空洞,半晌才喃喃說道:“他變了……他變了!他不再愛我了,他的心裡沒有我了……”
“側妃娘娘,您這是在說什麼啊,王爺對您什麼樣,您還不清楚嗎,可千萬別說胡話啊!”李嬤嬤好言相勸,連連安撫。
“對我如何?”秦側妃冷笑一聲,哀怨而又憎恨,“我跟了他這麼多年,給他生兒育女,幫他打理府中中饋,可是他可曾爲我想過?
爲何我管不了芙蓉閣,難道不知因爲他始終沒有提我的名分嗎?若是他真的在意我,他就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我受盡委屈!
這個王妃之位本就應該是我的,若不是那該死的老太婆阻攔,我才應該被八擡大轎迎娶進門!”
李嬤嬤見秦側妃陷了魔障,嘆了一口氣,卻又不好勸慰。
當年的事情並不光彩,錦安王本是定了婚事的,可是在寧平侯府的宴席上,錦安王竟是迷迷糊糊闖入了秦側妃的閨房,兩人還發生了首尾。
明媒正娶是爲妻,先不說秦側妃的身份不夠做王妃,就是發生了這種不光彩的事,秦側妃也只能爲妾。
可誰也沒想到秦側妃的肚子爭氣,竟是一次就懷了身孕,竟是早了王妃一步進門,使得錦安王成了笑話。
當年左丞相因爲此事十分不滿,險些就要打上門來,最會還是王妃拉著,才忍下了這口氣。
李嬤嬤看得清楚,可是秦側妃自在多年,只覺得自己理所應當做這個王妃,越發的成了執念。
李嬤嬤也勸過她,何苦非要爭那個位置,現在已是兒女雙全享盡榮華,何苦非要逼迫自己呢!
可是秦側妃這麼多年一直在較勁,還是在與一個去世多年的女人較勁。
李嬤嬤心中哀嘆,秦側妃明明說看不上王妃,可實則這麼多年,她卻是一直在於王妃攀比,又何嘗不可憐!
秦側妃在玉霜院哭了半晚,早上聽聞昨夜是慧怡伺候的錦安王,頓時一口氣沒上來,又暈了過去。
許歡宜聽聞之後,坐在屋子裡沉思了半晌,喜鵲喊了她好幾次,她都沒能聽到。
半晌,許歡宜才幽幽嘆道:“我們若是想依靠秦側妃,看來是很難成事了!”
她原以爲秦側妃是很威風的,誰曾想竟是被殷太后罵的一句話都不敢回。
既然她的靠山抵不過雲曦,那她便只有從冷凌澈的身上下手了。
若是冷凌澈喜歡上了她,那麼雲曦和殷太后那裡便都不再困難!
“小姐!奴婢聽外面說世子和世子妃要出門去了!”喜鵲一直想與許歡宜說這件事,但是許歡宜一直在發呆,根本就沒有理她。
“去哪?消息準確嗎?”許歡宜連忙問道,若是冷凌澈要出門了,她豈不是還要空等嗎?
喜鵲點點頭,連忙開口道:“自是準確的,芙蓉閣現在正收拾東西呢,聽說是後日便要走了,但是去哪奴婢就不知道了!”
“後日便走?”許歡宜蹙蹙眉,喃喃自語道:“若是這般,我還真的要抓緊了!”
喜鵲不知道許歡宜想做什麼,卻也沒敢問,只看著許歡宜坐在那兀自轉著眼眸。
……
殷太后給了秦側妃一個下馬威,也沒放過淑妃,殷太后以奴大欺主,身爲奴婢竟是敢對世子妃不敬,打殺了兩個侍女。
淑妃想找楚帝哭訴,楚帝最近也煩著呢,一看見淑妃便想到二皇子,便避而不見,反是找了湘妃來陪他。
“陛下別惱,姐姐是與陛下撒嬌呢!”湘妃爲楚帝剝了一顆葡萄,放進了楚帝的嘴裡。
“都一大把年紀的人了,還要死要活的,她不嫌丟人,朕都嫌丟人!”楚帝因爲冷凌淮一事,對歐陽皇后和淑妃都失了耐心,反是越發的滿意安靜低調的湘妃。
“陛下可別這麼說,那可是臣妾的親姐姐啊!”湘妃微微嘟起嘴,有些不滿的嬌嗔道。
“可是朕的愛妃卻是如此懂事,從來不會讓朕失望,朕最愛的還是你啊!”楚帝環著湘妃,嘆聲說道。
湘妃縮在了楚帝的懷裡,眼中卻是一片冰冷和諷刺。
真愛?
就算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有,皇帝也絕對沒有!
可是湘妃從來不想爭什麼寵愛,愛之情深,恨時情薄,冷宮那一位不是足可以說明一切了嗎?
若是湘妃從來都知道,她想要的安穩絕不是楚帝能給的,那種人生要靠她自己來爭取。
“陛下,姐姐今日也是有些委屈的,姐姐也是好心,勸世子妃該給世子納妾了,可最後卻是不歡而散。
姐姐也是,事事喜歡熱心腸,有時候也是衝動了些,可太后娘娘對世子妃也的確太偏疼了,臣妾看著都嫉妒呢!”
湘妃輕聲說道,沒有指責任何一方,只就事論事的與楚帝說著話。
可湘妃心裡卻是覺得淑妃實在多事,聽那秦側妃挑撥就上了套,結果反而裡外不是人,還得罪了殷太后歐和楚帝。
楚帝神色微冷,疲憊的捏了捏眉心,冷凌澈最近的確讓他很是憂心。
他希望冷凌澈一如他外表那般溫潤無害,可若他真的如韋喜德他們說的那般心機深沉,那麼十年前的事情他可忘得了?
若是他忘不了,第一個恨的人豈不就是自己?
“陛下,您想什麼呢?”湘妃擡頭看著楚帝,疑惑不解的問道。
“沒什麼,只是在想著世子要去潭州的事情……”楚帝喃喃自語道。
湘妃轉了轉眸子,莞爾笑道:“陛下真是偏心,臣妾可聽聞那潭州是個風景如畫的好地方,您對世子真好!”
楚帝乾笑兩聲,摸著湘妃的烏髮,喃喃自語道:“是啊,他是朕的親侄子,朕待他自是好的!”
楚帝這般說著,眼中卻是劃過冷芒,但願冷凌澈不會讓他失望!
……
冷凌澈這日下朝歸來,便一如既往的朝芙蓉閣走去,半路卻是遇到了不速之客。
許歡宜仍舊穿的素淨,一支玉簪,不施脂粉,卻是楚楚動人,顧盼生姿。
冷凌澈挑眉,正欲側身離開,許歡宜卻是嬌滴滴的開口了,“二表哥,歡宜有話想與您說,昨日宮裡的事情並非是歡宜本意,還請二表哥不要誤會了歡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