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shí),蘇蟾知道當(dāng)成玉從樓上跳下去的那一刻,蘇辰宇就不可能在原諒他,這一生都沒有可能,但作爲(wèi)父親,蘇辰宇又是他唯一的兒子,他也想享受兒女膝下的天倫之樂。
“好了,這些話,你都留著去跟你兒子說,跟我說沒用。”蘇老爺不耐煩臉色,“你可以走了,不要賴在我這裡。”
蘇蟾被蘇老爺趕出門,走時還聽到一句話,“有事沒事都不要回來。”
蘇蟾站在門前,苦笑一聲,轉(zhuǎn)身走了。
陳舊的房子,因爲(wèi)許久沒有住人,上下佈滿灰塵,蘇辰宇神色憂傷,繞著走一圈。
“辰宇,你看媽媽又給你做什麼好吃的了?”成玉小心翼翼著端著一碟金黃色的糕點(diǎn)從廚房裡走出來。
剛放學(xué)回來的小小蘇辰宇,兩眼放光地看著成玉走著的吃的,迫不及待伸手去拿,放進(jìn)嘴裡。
“好吃嗎?好吃,媽媽還給你做。”成玉溫柔著摸著小小蘇辰宇的頭。
小小蘇辰宇鼓搗著小腦袋,說:“好吃,太好了,媽媽,你以後要經(jīng)常給我做。”
“好……”
好字的音還沒從成玉口中出完,成玉突然變了臉色,兇狠地將蘇辰宇手中的糕點(diǎn)拿走,狠狠的摔在地上。
“騙子,你是個騙子,說什麼以後經(jīng)常給你做,根本沒有這個機(jī)會。”
隨即,一頓毒打落在蘇辰宇的身上,蘇辰宇緊咬著牙齒,不吭聲,任由成玉打。
成玉恢復(fù)神智後,看到蘇辰宇身上的新傷,抱著他痛哭,顫抖著撫摸著,不斷道歉,“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媽媽不好。”
蘇辰宇那以後,就知道,說話也要小心翼翼,不能說跟傷害媽媽那個男人同樣的話。除了上學(xué)以外,蘇辰宇是哪裡也去不了,成玉給他規(guī)定了時間,要是到了時間沒有回來,成玉又會發(fā)瘋,抓狂。
蘇辰宇爲(wèi)了讓母親安心,很乖巧遵守她給的所有條件,也就這樣,他的童年,青春時代,沒有朋友,沒有玩鬧,只有一寸土地。
蘇辰宇摸著摸著,到了一個衣櫃面前,他纖細(xì)的手指在輕微顫抖,緩緩摸上上面沒有完全消逝的痕跡。、
誰也無法想象,一個小女孩,是怎樣在這裡絕望的掙扎,體會那種死亡即將來臨的痛苦,還好她忘了,忘了這一切。
蘇辰宇軀起身體,坐了進(jìn)去。
“少爺。”阿龍見此想阻攔。
蘇辰宇關(guān)上衣櫃的門,聞著衣櫃木頭腐舊的氣息,沉浸在黑暗中,睜大著眼睛,一遍一遍順著指甲留下的痕跡。
這是他的名字!
“辰宇哥哥,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小女孩小臉傷心地問。
“你問。”
“爲(wèi)什麼別的小孩都有爸爸,就我和你沒有爸爸,她們都說我們是被拋棄的孩子。”
“我們不要爸爸,我們有全天下最好最漂亮的媽媽就夠了,爸爸一點(diǎn)都不好,會打人。”小小蘇辰宇難得一本正經(jīng)的嚇人。
小女孩也很容易被騙,輕易就相信了小男孩的話,沒有在爲(wèi)自己沒有爸爸而傷心。
次日一早,
安欣然跟李琪琪打電話報了平安,順便也在微信上發(fā)了一條信息,傅邵勳找到她,想必秦琴和秦朗肯定是得到消息,她還是要說句,畢竟昨天肯定嚇壞他們了。
跟傅邵勳說後,安欣然就去了蘇宅,她跟學(xué)校了請了一天的假,想弄清楚關(guān)於蘇辰宇的一些事情,不需要知道太多,只需要知道怎麼去幫他就夠了。
蘇家的人見到安欣然,不用通報,直接就放安欣然進(jìn)去,讓她就像自己家一樣隨性。
安欣然還擔(dān)心自己來得太早,蘇老爺還沒起牀,走進(jìn)蘇宅,就見到蘇老爺陰沉著臉色坐在沙發(fā)上,對面坐著背對著她的女人。
讓安欣然有莫名的熟悉感。
“爸,我說的都是真的,你要相信我啊!”尖銳的聲音伴隨著哭聲,傳入安欣然耳裡。
這個聲音!不就是!
“小丫頭,今天怎麼想起來看爺爺啊?”蘇老爺看到安欣然,陰雲(yún)密佈的表情瞬間晴空萬里。
“蘇爺爺。”安欣然甜甜的打招呼,順著蘇老爺?shù)氖謩荩剿磉叄驮谔K老爺面前的女人,正好面對面。
安欣然看清楚這個讓她熟悉的女人,果然沒錯,就是昨天在蘇辰宇媽媽墓碑前說了過分的話的姑姑。
女人見到安欣然就像見了鬼似的,尖叫:“你,你來這裡幹什麼?誰讓你坐那裡的,蘇辰宇是怎麼調(diào)教他的下人的,規(guī)矩都去哪裡了!!”
蘇老爺眉峰皺緊,隱忍著怒氣,不悅開口,“蘇素,注意你的素養(yǎng),你媽給你取這個名字,就是希望你做個有素雅素質(zhì)的女人,你看看你現(xiàn)在像個什麼樣子!”
“爸,我!”蘇素看蘇老爺生氣了,不敢再多說話。
“昨天誰讓你去墓地的。”
蘇老爺突然間柺杖敲擊地面,發(fā)出沉厚的聲響,讓安欣然和蘇素都心頭一震,安欣然是因爲(wèi)突如其來的驚嚇,蘇素是心虛。
蘇素面露尷尬,乾笑幾聲:“爸,我這不是關(guān)心辰宇嗎?怕他做出傷害自己的事情,順帶也看看成玉,我們以前還是好朋友。”
蘇老爺冷哼一聲,明顯不相信她的話。
“你之前做的那些混賬事情,別以爲(wèi)能瞞天過海,你弟弟和我都是心知肚明,蘇素你自己好自爲(wèi)之,沒事別回蘇家,讓辰宇看到,心裡不舒服。”蘇老爺語氣冰冷,沒有感情的下逐客令。
安欣然默不出聲,這個時候她也不適合出聲,她作爲(wèi)外人,沒有身份插手蘇家的事情。
雖然蘇辰宇的姑姑是來告昨天的狀的,讓她憤怒,但蘇老爺是站在蘇辰宇那邊,讓她稍放下心,愈發(fā)心疼蘇辰宇的處境,也不知道他現(xiàn)在有沒有好點(diǎn)。
從蘇老爺?shù)脑捴心苈牫鰜恚K辰宇昨天到現(xiàn)在還沒有回家。
蘇素見蘇老爺一點(diǎn)情面也不給她,脾氣徹底爆發(fā),猛站來,怒吼:“爸,辰宇是你的孫子,我還是你的親生女兒啊!爲(wèi)什麼我說的話你就不信,蘇辰宇他,他是帶著仇恨回來的,他想毀掉蘇家啊!”
“因爲(wèi)我身上流著蘇家的血,我是蘇家的人,才一大早就跑來提醒您,可您呢,絲毫不相信我的話,要是媽在,看到你這麼對我,一定會傷心的。”蘇素吼得撕心,指責(zé)蘇老爺?shù)钠摹?
“放肆!”蘇老爺?shù)耐?yán)不言而露,下巴的鬍鬚在輕顫,代表他被氣得不輕。
蘇素一顫,緊閉住嘴。
“你給我出去,出去。”蘇老爺指著大門,要蘇素出去。
安欣然想到上次蘇老爺?shù)男呐K病發(fā)作,急急扶住蘇老爺,幫他順氣。
“阿姨,麻煩你出去,蘇爺爺有心臟病,不能受刺激。”
誰知,安欣然的話一出更是激發(fā)蘇素的怒火,冷眼撇著安欣然,大聲呵斥:“你是誰,我憑什麼聽你的,這裡蘇家,還輪不到你一個小丫頭片子來發(fā)號司令。”
“阿姨,昨天的事情,我不想多說,你自己做了什麼說了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我請你不要再刺激蘇爺爺了。”安欣然看向蘇素不卑不亢道。
蘇素心一驚,警告地視線盯著安欣然,要是這死丫頭敢亂說一句,她絕對不放過她的。
“爸,對不起,我剛剛說話是過分了點(diǎn),但我都是爲(wèi)了蘇家好,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蘇素不情不願地要離開。
這次,蘇老爺卻不讓離開。
“站住!”蘇老爺厲聲道。
安欣然一顫,這次是打心底被嚇到,她第一次見到蘇老爺嚴(yán)厲板臉的一面,曾聽傅爺爺說過,你別看蘇老頭嬉皮笑臉,就是個笑面虎,認(rèn)真起來比誰都可怕,他都不知道在他的手上敗了多少回。
蘇素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誤以爲(wèi)蘇老爺是聽進(jìn)去她的話,泱泱回頭又夾著隱隱的高興,“爸,您是聽進(jìn)去我的話了嗎?”
“丫頭,你現(xiàn)在給我說清楚,昨天她做了些什麼?是不是去墓地刺激辰宇了!”蘇老爺?shù)臇收戎钢K素,陰冷地皺褶的臉。
蘇素神色慌亂,警告地眼神再次瞪向安欣然。
安欣然似沒看見,也裝作沒聽懂蘇老爺說的話,天真地問:“蘇爺爺,你說什麼?什麼目的?什麼刺激?”
蘇老爺盯著安欣然幾秒,緊抿嘴脣,半點(diǎn)怒氣發(fā)不出來。
“好了,蘇爺爺,您消消氣,身體要緊,對了,您今天的藥吃了嗎?”安欣然笑臉嫣然地拍著蘇老爺?shù)谋常P(guān)心地問。
蘇老爺?shù)男呐K病需要每天吃藥,來防止復(fù)發(fā),加上蘇老爺喜歡喝酒,自身脾氣暴躁,一次藥也不能少。
“安小姐,藥還沒吃,老爺一起牀就坐這來了,早飯也沒吃。”一旁地管家回覆了安欣然地話。
言下之意是,蘇素一大早就來,一直跟蘇老爺告狀告到現(xiàn)在。
安欣然聽聞,緊皺眉間,起身,“蘇爺爺,我去給你做早飯,吃完早飯就吃藥。”沒再給蘇老爺說話的機(jī)會,看向管家,說:“管家叔叔,麻煩你帶我去廚房,謝謝。”
“客氣了,安小姐。”
輕而易舉轉(zhuǎn)移了話題,安欣然跟著管家去廚房,沒一會兒,身後傳來蘇老爺?shù)拇蠛奥暎骸把绢^,記得給我多放點(diǎn)辣椒。”
蘇老爺?shù)目谖镀兀瑹o辣不歡,即使是在大早上,他也要吃很辣的食物,下人們考慮到蘇老爺?shù)纳眢w,都是在原來的計量上減少一點(diǎn)。
“不行。”安欣然想也不想就拒絕了,用蘇老爺聽得到的聲音囑咐管家,“管家叔叔,蘇爺爺?shù)那闆r要忌辣,重口味的東西,以後不要再給他做了。”
聽著蘇老爺?shù)目谖牵残廊淮蟾哦寄苤捞K老爺平時的飲食習(xí)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