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清晨。
風(fēng)和日麗,粉嫩的櫻花粘滿了露珠,一顆一顆就像水晶一樣晶瑩剔透。聖羅蘭貴族學(xué)院在盛開的櫻花中生機勃勃。
陽光給聖羅蘭貴族學(xué)院鍍了一層迷幻的白光,讓這所氣派華麗的學(xué)院更加閃耀奪目。聖羅蘭是一所歷史悠久的貴族學(xué)校,以前只有有錢人才讀得起,可是後來經(jīng)過改革,像我們這樣的普通人也有幸能跨入那扇金光閃閃的雕花大門了。不然我一輩子也不會見到這麼富麗堂皇的學(xué)校。
我和Q拎著書包隨著人流走進金燦燦的拱形大門。剛走進大門,就聽到一陣叮鈴鈴的鈴聲傳來。
接著我就看到一個穿著邋遢的黑色制服,頭髮都沒梳一下,戴著黑框眼鏡,騎著一輛大紅色女式自行車的“青蛙男”從我們身邊經(jīng)過。
他精神萎靡,一副寬大的黑框眼鏡遮去了半張臉,貴族學(xué)校的昂貴制服被他弄得皺巴巴的,兩個領(lǐng)子早就看不出來形狀,就像一團鹹菜。那頭頭髮實在看不出來是什麼髮型,粗看一眼讓人會以爲是在頭上頂了個鳥窩。簡直就是書呆子和流浪汗的完美結(jié)合體。
“景夜蓮!”Q伸長了胳膊用力向他揮著手。
景夜蓮聽到Q的叫喊聲訥訥地回過頭,愣了半晌嘴角緩緩地向上彎起,可是他卻沒有注意到他的自行車正直線往路邊的花壇衝去。
“蓮——小心!小心前面!”
Q見狀,趕緊指著不遠處的花壇大叫。
可是呆頭呆腦的景夜蓮並沒有聽懂Q的提示,疑惑地望著我們,當他終於意識到Q的意思回過頭時已經(jīng)來不及了。
“啊——”
在景夜蓮的慘叫聲中,自行車直直地衝進了花壇,然後翻倒在一片花叢裡,激起了一片五彩繽紛的“浪花”。
Q不忍心地伸出手遮住了眼睛。
這個傢伙還是像以前一樣木訥啊……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景夜蓮四腳朝天地躺在花叢裡,那輛自行車翻倒在一邊,兩個輪子在半空骨碌骨碌地轉(zhuǎn)著。
“蓮,你沒事吧?”Q走了過去,推了推眼鏡,一臉擔(dān)憂地望著四肢抽搐的景夜蓮。
“沒……沒事……只是有一圈星星在我眼前轉(zhuǎn)個不停……”景夜蓮暈頭轉(zhuǎn)向地躺在花叢裡。Q伸出手,把他從花壇里拉了出來。
“身爲偵探社的社員,身手也是很重要的!”我走過去敲了敲景夜蓮的腦袋,疾言厲色地說道。
“……”景夜蓮抓著鳥窩似的頭髮,心虛地低著頭。
“今天開始,偵探社所有成員都要進行身手訓(xùn)練!”我伸出一根手指,指著Q和景夜蓮,嚴肅地宣佈道。
“啊……?”Q和景夜蓮額頭上同時爬下了三條黑線。
我不顧他們的反應(yīng),轉(zhuǎn)身大步往教學(xué)樓走去,Q趕緊跟了上來,景夜蓮也趕緊從花壇裡搬出自行車,然後推著撞得面目全非地自行車跟了上來。
中午。
在我的命令下,Q和景夜蓮都來到了偵探社集合。
我們的偵探社位於學(xué)校最西北角的一個角落裡,四面環(huán)繞著樹林,終年不見天日。不過跟這個破敗不堪,隨時都會被颱風(fēng)吹倒的偵探社,真是非常諷刺的相襯啊!
我抗著棒球棒站在Q和景夜蓮面前。
“從今天開始,每天午休時間我們都要打棒球!”我揮了揮手裡的棒球桿,對他們倆人高聲說道。
“社長,爲什麼我們要打棒球呢?”Q疑惑地歪著腦袋,十分費解地望著我。
“因爲棒球是項萬能的運動,即鍛鍊體力、又鍛鍊身手、還能鍛鍊眼力和反應(yīng)力!”我揮出手裡的棒球桿,指著他們倆人疾言厲色地說道,“覺悟吧,我不是開玩笑的!訓(xùn)練過程中要是有傷亡是很正常的!”
“……傷……亡……!”
兩人驚恐地抱在一起,抖得像風(fēng)中的落葉。
“這是我讓老爸製作的發(fā)球機,每秒最多能射出一百個球,是全世界發(fā)球效率最高的發(fā)球機!”我拍了拍身邊的一個龐然大物,自豪地說道。
我的老爸是個發(fā)明家,不過到現(xiàn)在都沒有發(fā)明出什麼驚世駭俗舉世聞名的東西來。由於口頭禪是“啊”所以人稱R博士。四十一歲,身高不高長相不帥,整天穿著邋邋遢遢的白大褂,頭髮經(jīng)常忘記去理,所以亂糟糟的,大概用腦過度比相同年齡的人多了些白髮。沒事就把自己關(guān)在實驗室裡亂搞發(fā)明。至今發(fā)明的東西都是些亂七八糟派不上用場的東西。
老爸曾發(fā)明的那支牙膏管可把我搞得灰頭土臉的,每次刷牙它就是不吐牙膏,然後當我氣得要死時,它就適時朝我臉上吐上一坨。而那隻會唱歌的馬桶,半夜上廁所總是被它嚇個半死。還有那個會咬人的門把手更是不要說了,不咬陌生人專咬自己人,我每次開門都被咬得很慘。
不過這幾年他的發(fā)明越來越成熟,有幾件還申請了專利,被一些公司高價買了過去。
“每秒一百個——!”Q和景夜蓮?fù)疑磉叺凝嬋淮笪铮瑖樀妙^髮都豎立了起來。
看到他們驚嚇的反應(yīng),我笑了笑,又補充道:“你們放心,看在你們是菜鳥的份上,我會手下留情的,剛開始我就設(shè)定每秒發(fā)一個球,來訓(xùn)練你們。”
聽到這裡,Q和景夜蓮才安心地舒了口氣。
“準備好了!”我站在發(fā)球機邊,望著握著棒球桿,緊張得滿天大汗的Q和景夜蓮,大聲提醒道。
兩人握緊了棒球桿,咬了咬牙,豆大的汗珠從他們額頭滑落。
“開始了!”我按下了紅色的按鈕,啓動了發(fā)球機。
很快,從發(fā)球機正面的一個圓洞中就射出了一顆球,直直地向他們飛去,比離弦的箭還要快。
景夜蓮面色冷峻,緊緊地盯著半空中劃破了氣流衝來的棒球,然後用力揮出手裡的球桿。
好——帥!
我還沒贊出聲,就看到那根球桿嗖地從他手中飛出。
不會吧……
我張大了嘴巴,啞然無語。
看到景夜蓮落空,Q趕緊手忙腳亂地揮動球桿,就在這時,剛剛從景夜蓮手中飛出的球桿掉了下來,不偏不倚地砸中了Q的腦袋。
“呀!”Q慘叫了一聲,仰面向後倒去,而那顆棒球同時從他頭頂擦過,重重地砸在了他身後的樹上。
“Q,那個……你沒事吧!”景夜蓮見狀趕緊向Q跑去,卻沒注意到剛纔那個棒球滾了過來,一腳踩了上去,重重地跌在了Q的身上。
看著這慘不忍睹地一幕,我不忍心地伸出手遮住了眼睛。
爲什麼我的社員都那麼蠢呢……難道這是惡魔的詛咒嘛!
“你們兩個眼力不行!反應(yīng)不行!身手不行!簡直是廢、物!”我握著棒球桿指著他們兩個,氣得雙眼噴火。
兩人可憐兮兮地站在我面前,灰頭土臉的,要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你們兩個今天每人一定要給我接到十個球,不然就罰掃偵探社一個月!”我指著他們兩個疾言厲色地宣佈道。
“不會吧……”兩人幽怨地望著我,我看到有兩片烏雲(yún)飄到了他們頭頂,讓他們頭頂原本就灰暗的天空越發(fā)的陰沉起來。
不容他們倆反對,我再次起啓動了發(fā)球機,一顆顆白色的棒球接連不斷地從發(fā)球機裡噴射出來。
Q和景夜蓮趕緊手忙腳亂地揮動棒球桿,可是卻一顆都沒有打到,那一顆顆棒球從他們身邊飛過,消失在樹叢裡。
一小時後,他們倆癱倒在地上,茍延殘喘地呼吸著,衣服都被汗水給溼透了。
“還算可以。”我笑了笑走到他們面前,宣佈結(jié)果,“Q打中了11個,景夜蓮打中了13個,明天再接再厲,每人要打中五十個!”
“什麼……五十個……!”聞言,倆人兩眼一翻,嚇暈了過去。
我纔不會這麼就被他們糊弄過去,我倒了兩杯冷水過來,把他們潑潑醒,然後笑嘻嘻地對他們說:“不要以爲今天的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了,你們還要把剛纔打出去的球一個個都撿回來,一個都不能漏掉。”
“不會吧……!”
倆人聽完再次暈了過去。
2
念在兩人練習(xí)還算勤奮的份上,我也加入了撿球隊伍中。
我們分頭,一人提著一個塑料籃在林子裡撿球,有點像採蘑菇的小姑娘。
林子非常大,這些樹都跟這所學(xué)校一樣歷史悠久了,粗壯的樹幹根根都比人的腰還要粗,巨大的樹冠擋住了頭頂?shù)年柟狻V挥辛阈堑膸c碎光穿透樹縫,灑落在草地上,落下一地斑駁的光影。
我不緊不慢地在林子裡撿球,很快就裝滿了一籃子,正當我心滿意足地打算回偵探社時,聽到樹林裡傳來一陣刺耳的聲音。
“前面那個不長眼的快點讓開,不要擋路,要是讓會長大人最珍貴的‘珍珍公主’跑掉,受到身首異處的處罰可是沒人負責(zé)的!”
一個聲音透過擴音器穿透了整個樹林,我的耳膜隱隱脹痛。
什麼真真公主,假假公主的,在上演公主逃婚記嗎?
還有那個不長眼的是誰?還有人不長眼睛的嗎?
……那不是怪物嗎。
就在丈二和尚摸不著頭時,我看到一隻全身長滿了華麗的彩色羽毛的大鳥,伸長了細長的兩腿,撲哧撲哧地從我面前走過。
…………我沒看錯吧?
剛纔……那隻……莫非……是孔雀?
可是我們學(xué)校哪裡有孔雀啊!
我回過頭,正想看清楚剛纔從我面前走過的那隻大鳥到底是不是孔雀時,卻不小心一腳踩到了什麼東西。然後我的左腿就被什麼東西瞬間勒住,接著就有一股巨大的牽引力把我整個人往上提!
我一個沒反應(yīng)過來,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當我再次睜開眼睛時,已經(jīng)整個被頭腳顛倒過來。
怎麼回事啊!!!
我驚恐地觀察著四周,發(fā)現(xiàn)我被倒吊在一棵樹上。
“救命啊——誰來救救我啊——Q、景夜蓮——快來救我!”
求生的本能讓我顧不得丟臉,驚慌失措地放聲大喊起來。
很快我就聽到了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地跑來。
難道是聽到我的求救聲,有救兵來了!
正當我欣喜若狂時,就看到一羣穿著白色制服地男生從樹林裡跑了出來,站在了我下方。
看到他們的同時,我笑不出來了。
這羣“白老鼠”怎麼在這裡……難道是他出現(xiàn)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只見一位亞麻色頭髮的少年,在一羣白制服男生的簇擁下,走了過來。
人羣自動分開,少年向我走了過來。亞麻色的頭髮在陽光下閃爍著金子般的光芒,完美的身材,精緻絕倫的五官,俊美無比。
一雙眸子就像最純粹的黑曜石,烏黑深邃,毫無瑕疵,漂亮得讓人深陷,但同時又高傲得不可一世。
他的鼻子高挺,鼻翼很窄,嘴脣薄厚適中,柔和的線條彷彿是描繪而成的,倨傲的下巴尖尖的,此時正仰起一個45度角懶懶地瞥著被倒吊在樹上的我。
“又見面了呢,烏龍偵探!”他揚起嘴角,俊美的臉上漾開一個嘲諷的笑容,笑意濃濃的眸子就像是在欣賞一隻掉進陷阱的猴子。
他叫殷月輝,是聖羅蘭貴族學(xué)院的學(xué)生會會長。每部偵探小說裡主角都會有天敵和死對頭,我的天敵是怪盜KING,而我的死對頭就是面前這位殷月輝會長大人了。
“不準叫我烏龍偵探!你這個孔雀男!”我惡狠狠地瞪著他,毫不示弱地還嘴道。
“居然對社長不敬!你膽子太大了!”他身邊的一隻“白老鼠”立刻跳了出來,指著我氣憤地大吼大叫。
“我就對他不敬了,怎麼了怎麼了!你們能拿我怎麼樣!”我得意洋洋地朝他們吐著舌頭,把他們氣得半死。
“你剛纔嚇走了會長的‘珍珍公主’,現(xiàn)在又對會長出口不敬,你是不是不想在聖羅蘭待了!”一隻“白老鼠”指著我,氣得渾身顫抖。
“真真公主?是那隻……鳥?”我懷疑地說道,是鳥嗎?我也不敢肯定。
“那是孔雀啦!”那隻“白老鼠”焦急地叫道。
“孔雀?剛纔那隻真的是孔雀?”
“不長眼的笨蛋,連孔雀都不認識!”那隻“白老鼠”雙手抱胸,得意洋洋地笑了笑。
靠!連個跟屁蟲也敢嘲笑我,真是找死啊!
我氣得牙癢癢。突然聽出來剛纔擴音器裡的聲音跟他的聲音很像,難道剛纔罵我不長眼的就是眼前這個拿著雞毛當令箭的臭老鼠!
“社長,要怎麼處理這個不長眼的笨蛋,要不再次把她的偵探社給剷平了?”另外一隻“白老鼠”在殷月輝耳邊輕聲說道,卻被耳尖的我聽到了。
“你們不要命的話就給我試試看!你們要是再剷平我的偵探社我肯定掀了你們學(xué)生會,一塊磚都不剩!”我用力掙扎著,放聲大吼道,臉漲得通紅。這些傢伙真的當我是吃素的嗎!他們已經(jīng)把我的偵探社剷平了三十七次了!每次我們都要花好長的時間把它修復(fù)!這次再敢剷平我的偵探社,我絕對和他們同、歸、於、盡!
可是,令我沒有想到的是,殷月輝聽了手下的建議,並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只是漫不經(jīng)心地瞟了我一眼,然後不冷不熱地說:“不用,任她在這裡曬一下午的太陽就好了。”說完他就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往樹林裡走去。
那些“白老鼠”見狀,示威似的朝我笑了笑,然後丟下我跟隨殷月輝離開。
“這些天殺的混蛋、早晚會遭報應(yīng)的!”我孤零零地被倒吊在樹上,氣得牙癢癢。
幸好我早有準備,我按下了手錶上的按鈕,一枚小巧精緻的刀片就從手錶裡彈了出來。別看這枚刀片這麼小,可是非常鋒利的,是用金剛鑽打磨出來的,能夠毫不費力地切金段玉,割斷這繩子比割斷煮爛的麪條還要簡單。
這是我讓老爸給我製作的特製手錶,世上僅有一塊,除了能彈出小刀片外,還有許多功能,碰上不時之需總能派上大用場,比如現(xiàn)在。
我用力弓起背,曲起了身子,然後拉住了拴住我腳的繩子,一下子就把它割斷了。
想困住我?沒那麼容易!
從樹上逃脫後,我就拎著撿回來的球回到了偵探社。
“社長,你怎麼纔回來啊!”Q一見到我走進偵探社,就不悅地嚷道。
“碰到了點事。”我隨意回答了下,把裝滿了球的籃子放在地上,然後走向自己的辦公桌。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偵探社來了人。
“社長,有委託哦。”Q指了指坐在我辦公桌前面的一個女生,微笑著說。
“你好,我是社長雲(yún)瓔珞,請問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嗎?”我靠在椅子裡,笑嘻嘻地望著面前的女生。
可是面前的女生低著頭,侷促不安地攥著裙子,猶豫了半天沒開口。
我笑了笑對她說:“我們可都是非常有經(jīng)驗的偵探,處理過不計其數(shù)的案件,還幫助過警察破過不少大案子,在聖羅蘭市也是非常出名的。‘雪櫻偵探社’的名字你應(yīng)該聽說過吧?在聖羅蘭市可是如雷貫耳!”
“真的嗎?!”女生聽到我這麼說,高興地擡起頭,一臉期待地望著我。
我剛纔的話純屬事實,當然免不了誇張,處理過的案件確實不計其數(shù),不過都是幫忙找貓找狗,或者捉偷試卷的犯人啥的雞毛蒜皮的小事件。確實也幫助過警察破過不少大案子,不過我們沒幫上啥忙而已……
而我相信“雪櫻偵探社”的名字總有一天會像我說的那樣在聖羅蘭市如雷貫耳的!
“當然!”我笑了笑,掩飾著心裡小小的心虛。
“請你們一定要幫幫我!”女生雙手交握在胸前,一臉誠懇地懇求道。
我展開最迷人的笑容,微笑著說:“願意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