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睿琳一聽到“跟蹤”兩個字，本能地想起了吳曉明，她從心底生起一股恐懼，幾次想要回頭，但又因爲顏霽珩的話而忍住了。
倒是顏霽珩雖然臉色凝重，卻並無任何的驚懼惶恐，他一邊努力提高車速，找機會甩掉後面的那輛車，一邊伸手從口袋裡掏出耳機，塞進耳朵裡。
“劉哥，我在中華東路和解放路的交叉口這裡，有一輛黑色的奧迪跟著我，暫時還摸不清楚對方是什麼人，車牌號是……”
如果是自己一個人，顏霽珩根本連這個電話都不會打，但是，戰睿琳現在就坐在他的身邊，他不敢冒險，所以只好向好友求助，希望能夠儘快解決掉身後的“小尾巴”。
打完電話，他放心多了，神色也緩和了不少。
憑劉哥的速度，再過一到兩個路口，那輛車恐怕就會被攔下來了。
接下來，顏霽珩需要做的，就是安心開車，帶戰睿琳去訂好的餐廳吃午飯。
果不其然，到了路口，眼看著紅燈亮起，顏霽珩不慌不忙地把車停下。
長長的車龍彎彎曲曲地排列著，都在耐心地等著信號燈。
很快，顏霽珩透過後視鏡，看見兩個交警正走向那輛黑色奧迪，而不遠處則停著一輛帶有交通大隊標誌的警車。
“怎麼回事兒？爲什麼有交警過來了？”
戰睿琳也察覺到了一絲古怪，這裡沒有人違章，更沒有亂闖紅燈，但卻一口氣下來了兩個交警，不知道是不是和顏霽珩剛纔打的那通電話有關。
“過來解決麻煩，總不能一直讓他們跟著吧？雖然他們或許不會做什麼，但我也不願意讓他們這麼囂張，居然敢跟起我來了！”
顏霽珩明顯有一點動怒。
活了三十年，一向只有他跟蹤別人的份兒，從來沒有人敢盯他的梢。
他猜，要麼是初出茅廬，不懂行情，只有一腔熱血的新人，要麼是一時貪財，抵不住誘惑，自以爲能夠脫身的老油條，否則一聽到“顏霽珩”這三個字，絕大多數的私家偵探都會一口拒絕，以免惹禍上身。
“變了，變綠燈了。”
戰睿琳看了一眼前方，輕輕地拉了一下顏霽珩的袖口。
他應了一聲，隨著車流開過路口。
而之前那輛一直跟著他們的黑色奧迪則被交警引領著開到路旁，司機不得不下車，接受一番詢問，暫時無法離開。
“太好了，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違規了，被交警抓著一頓問呢。多扣一點分，直接收走駕照纔好呢，使勁罰款，讓你跟著我們，哼！”
確定不會再有人跟上來，戰睿琳也綻起笑顏，得意地說道。
“找了一位朋友幫忙，不管違不違規，他們都別想輕易脫身了，起碼要去交通隊做一份調查筆錄。好了，不管他們了，我們去吃飯，你一定餓了吧。”
顏霽珩騰出一隻手，摸了摸戰睿琳的頭髮，然後繼續開車。
兩個人在餐廳吃了午飯，然後，趕到附近的一家五星級酒店，去見範安妮的私人助理。
範安妮，華裔知名婚紗設計師，縱橫時尚界三十餘年，以自己的名字創立了服裝和彩妝公司，就連很多好萊塢知名女星都會穿著由她一手設計的婚紗，走進婚禮殿堂。
對於戰睿琳來說，她一直覺得，自己和範安妮的距離十分遙遠，卻沒想到，自己也可以穿著這個品牌的婚紗嫁給顏霽珩。
範安妮的私人助理也是一個華裔，一名三十五歲左右的幹練女子，她親自測量了一下戰睿琳的三圍，也和她聊了一下喜歡的風格和款式。
然後，她告訴戰睿琳，一個月之後會把設計草圖發過來，如果不需要改動太多的話，那麼很快就可以投入製作。但是，由於範安妮設計的婚紗都很重工，往往需要手工刺繡，手工釘珠，手工縫紉等等，製作的週期會比較長，可能會長達幾個月。
“婚紗不著急，但訂婚的禮服可能需要儘快，因爲我們三到四月份就要舉辦訂婚儀式了。”
顏霽珩微笑著說道。
談話結束之後，兩個人離開房間，走進電梯，戰睿琳心情大好，臉上一直掛著幸福的笑容。
就連顏霽珩都被她感染了，嘴角也微微上揚著。
剛走出電梯，他的手機就響了。
“琳琳，你在大堂等我，我先去把車開過來，開到門口，你就別去車庫了。”
顏霽珩看了一眼來電號碼，對戰睿琳說道。
取車只是一個藉口，他其實是想要去一個無人的地方接聽電話。
“好，我等你。”
顏霽珩快步走了出去，然後接起電話：“劉哥，謝謝你，弄清楚對方的來頭了嗎？”
手機那一端立即傳來了一陣爽朗的笑聲：“就憑咱們幾個人的交情，這點小事，你還需要和我客氣？弄清楚了，是一個靠給人家抓小三吃飯的私家偵探，到了交通隊，沒兩個小時就全都交代了。不過，他沒有供出來客戶的信息，據說是沒見過面，一直都是在網上聯繫。”
顏霽珩聽得十分認真，不錯過任何一個字。
“好，劉哥，還是麻煩你了。至於剩下的事情，就留給我自己處理吧。劉哥，過幾天我做東，叫上王哥，我們一起去喝幾杯。”
他連連道謝，然後掛斷了電話。
站在原地，思考了幾秒鐘，顏霽珩去車庫取車，開到酒店門口，接上了戰睿琳。
“接下來想去哪裡？”
他看了一眼時間，不到三點鐘，不早不晚，一個略微顯得有些尷尬的時間。
戰睿琳想了想，還是打算回公司。
“馬上就要舉辦展會了，一大堆事情，我也不能偷懶了。”
她有些愧疚地在顏霽珩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對不起嘛，其實你纔是大忙人，難得抽出時間來陪我，結果反而是我不給力了，抱歉抱歉。等這一次展會結束，我們去一個暖和的地方玩幾天吧，最近好冷啊，哆哆嗦嗦，人都沒精神。”
他按著戰睿琳，又親了她好幾口，這才放開她。
“好，都聽你的。”
兩個人溫存片刻，顏霽珩發動車子，送戰睿琳回公司。
等她上樓，他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坐在車裡，用複雜的眼神注視著面前的這棟寫字樓。
跟蹤、私家偵探……
很明顯，對方是衝他來的。
這麼多年以來，顏霽珩很清楚，自己的仇家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換做是五年以前，他出門都得隨時配槍，以保證安全。
但最近幾年，情況已經好轉了很多，主要是因爲坊間都傳聞是顏霽珩殺了律擎寰，雖然沒有任何的確鑿證據，可大家都清楚了他的狠絕，知道這是一個絕對不好招惹的人物。
漸漸地，前來找麻煩的人也就變少了許多，加上顏霽珩一直致力於洗白，勤勤懇懇地做生意，鮮少插手本地的勢力紛爭，那些原本想要除掉他的人轉爲冷眼旁觀。
“究竟是什麼人呢？”
顏霽珩一直苦苦思索著這個問題，一時間沒有答案。
他不是沒有懷疑過喬念，但喬念也僅僅是一個可能，顏霽珩並不十分確定。
與此同時，戰睿琳也走出電梯，準備馬上回辦公室，繼續處理著手頭上的工作。
“哎，喬念，我回來了。公司裡沒什麼事吧？”
她剛要走進辦公室，一眼瞥見隔壁喬唸的辦公室沒有關門，於是就探頭問了一句。
喬念坐在椅子上，背對著房門。
聽見聲音，他轉了過來，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
“不是吧，就因爲我沒有告訴你我去做什麼，你還真的一直在生悶氣？”
戰睿琳心情大好，沒有意識到喬唸的眼底蒙著一層陰鬱。
她揹著雙手，一步步走過來，伸出五指，在他的眼前晃了晃，高興地說道：“好了好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你想喝什麼，我去給你弄，拿鐵還是摩卡？”
喬念有些煩躁，但他還是強忍著，向她說道：“你總說我不好好工作，你能不能別這麼手電筒，照著別人，照不到自己。現在這麼忙，大家都在加班，你一走就是小半天，讓其他員工怎麼看？”
“我……”
戰睿琳的笑容凝固住了，有些語塞。
“行了，別總請假，你回去吧。”
喬念自從收到了那條留言，心情就一直很差。
戰睿琳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等她走了，喬念這才按著太陽穴，從抽屜裡拿出一部全新的手機，按亮屏幕，上面顯示著一條短信，內容很簡單，告訴他調查失敗，以後不會再繼續，可以返還定金。
喬念懶得回覆，也不在乎那筆定金，他唯一生氣的是，對方當初言之鑿鑿地說一定不會有問題，只要付得起高價。
沒想到，纔過去一天不到的時間，所謂的高級私家偵探就已經暴露了，根本什麼都沒有查到。
他十分憤怒，又無法在人前表露出來，只能隱忍不發。
喬念正煩躁著，有人敲了敲門。
他以爲是戰睿琳又回來了，不禁皺起眉頭，沒想到來人居然是胡雨夢，她的手上拿著幾張會場平面圖，拿過來給喬念簽字。
喬念一見到她，猛地意識到，這個女人對顏霽珩的瞭解，可比任何的私家偵探都多得多！只要自己善加利用，一定能夠從她的口中得到足夠的信息。
“怎麼了？”
他不動聲色地把那部手機丟回抽屜裡，然後拿起簽字筆，儘量平靜地向胡雨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