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里不愧爲這片地區的“活地圖”,他帶著幾人在錯綜複雜的巷子穿行,不一會就來到了診所。在路上,基本沒用過槍的洛拿阻礙他們前行的喪屍練了練手。第一次開槍他忘記了開保險,被戈薇罵作笨蛋。之後,槍用起來似乎也不是那麼順手。他可以準確的打中十米以內的喪屍,除了他們的頭部。再遠一點,他開槍的作用也僅僅是把喪屍的注意力吸引到這邊。其他幾人的槍法明顯都比洛好很多。戈薇警官不愧是警察出身,槍法十分了得,基本槍響之後都會有一個喪屍倒下。
這家診所不是很大。它的兩邊是兩家服裝店,透過玻璃門可以看到裡面的顧客已經全是喪屍了。診所的外牆用天藍色油漆刷成,看起來十分舒服。大門是木製的推拉式門,此刻它的門緊閉著,上面有幾個不太清晰的血手印。
“又來到這地方了。不知道湯普森醫生怎麼樣了。”拉里感嘆道。
戈薇走到門前,用四根修長的手指扣住門框,側身緩緩的拉開門。隨後她微微探出頭,往裡面掃視了一下,說:“裡面沒有危險,可以進去。”說著,她轉頭把視線投在了站在自己身邊的洛身上。
洛被她盯的一陣莫名其妙,說: “幹什麼?你不進去看著我幹嘛?”
戈薇似乎有點不高興,不滿的說:“那還用問?當然是你先進去。”
“我先進去?!”洛有點詫異,心道你不都站在門前了嗎,確認裡面沒危險還讓我先進去。
洛眼珠一轉,隨即笑道:“戈薇警官,你不會是害怕了吧?”
洛只感覺周圍的空氣的溫度瞬間下降到零攝氏度。戈薇面色冰冷,語氣更是猶如冰霜般說道:“我會害怕?笨蛋!作爲一個男人竟然讓一個弱女子走在前面,自己卻躲在後面,真是不知羞恥。所以說,現在的男人真是……”她竟然就這樣在門前開啓了說教模式。
“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是我不對!我先進去!”洛不管戈薇還在那猶如演講般從社會制度又講到男女地位問題的言論,率先走了進去,他怕再聽下去自己會忍不住發瘋掉。
看到這搞笑的一幕, 菲爾忍不住笑出了聲。羅柏與丹尼也無奈的笑了起來。甚至是受傷的羅娜臉上也掛著一絲溫柔的微笑。拉里是想笑又不敢笑,而魯尼彷彿什麼事都跟自己沒關係般跟著洛走進了診所。
診所裡,不出所料是一片混亂的景象。針頭、皮管靜靜的散落在地上。有些地方佈滿了碎掉的玻璃片,好像是藥瓶打碎後的殘骸。地上躺著三具屍體,其中一個穿著醫生的服裝。還有一具男性屍體仰躺在牆邊茶色的沙發上。頭上開了一個血洞,看樣子是被用槍爆頭。
洛艱難的踩著地上沒有殘渣的地方往裡走去。他要去藥櫃裡找一下有沒有有用的藥品。
“羅娜她有些發燒。洛,你去裡面找找有沒有消炎藥之類的,順便拿點酒精和棉籤。”羅柏把羅娜輕放在一把木椅上道。
洛點了點頭正準備進入裡間,突然從裡面走出了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他的手中拿著一把銀白色的手槍。
洛幾乎下意識的擡起槍對準了黑衣男子:“站住別動!”
黑衣男子的臉上帶著高興的表情,聽了洛的話一愣,然後激動道:
“別……別這樣!我……我是人!真的是人!”男人有些語無倫次,他金色的頭髮亂蓬蓬的,活像一個鳥窩。眼白中佈滿了血絲,疲憊的眼神卻掩蓋不住其中爆射出的興奮的光芒。
洛也送了口氣,放下了手中的槍。
“我們來這是想找一些藥,我們這有人受傷了。”羅柏坦白道。
男子點點頭,說道: “藥櫃就在裡面,不過所剩下的藥品不多了,而且很多都沒用。”
“那我進去找找看看。”洛說著走了進去。
“那麼,你在這裡也是爲了找藥?看得出來你在這地方呆了一段時間了。”戈薇帶著詢問的語氣問道。
男子嘆了口氣,說道:“是啊!我妻子被那些瘋子咬了,現在高燒不退,我帶她來這找消炎作用的藥品。 ”
“能帶我們去看看你妻子嗎?說不定可以幫上忙?”羅娜強笑著,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腿上的傷果然還在作痛。
男子點了點頭,把衆人帶進了裡間。一個穿著茶色睡衣的中年婦人躺在一個病牀上。她身上流著許多汗水,浸溼了衣服。她的臉色蒼白,略微彎曲的頭髮因爲汗水的緣故貼在臉上。她不規則的喘著粗氣。手臂上,胡亂的包紮著一條繃帶,有血從裡面滲透出來。當看見男子進來時,她的臉上擠出一絲微笑,虛弱的道:“米勒……他們是?”
米勒慌忙走到牀前,輕吻了下妻子的額頭,愛憐的道:“沒事的,卡姍娜。他們也是來找藥的人。親愛的,你一定會好起來。”
“女士,有什麼我們可以幫忙的地方嗎?”羅柏真誠的問道。
卡姍娜苦笑著閉上了眼睛,半晌,她睜開眼道:“謝謝你們。但是沒什麼可幫的了,我自己的身體狀況自己清楚。意識已經有些不太清醒了……”
“卡姍娜……!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一定還有辦法救你!”米勒額頭上青筋暴起,緊緊的抓住妻子的手吼道。
正在這時,洛從藥櫃後面走了出來,搖頭道:“基本都是些感冒藥,腸胃藥什麼的。消炎藥竟然一個也沒有,不過酒精我倒是找到了一瓶。”
“小夥子……我這裡還有一瓶消炎……”
“卡姍娜!!”米勒爆喝一聲。“這瓶藥你自己還要用!”
卡姍娜喘氣聲逐漸加粗,她悲傷的道:“親愛的……我真的……已經快不行了。現在……視線裡一片黑暗。只能聽到你們說話……與其留給我,不如把藥留給更需要的人……”
“不不不不……你不會死……不會死……”米勒的的表情悲傷無比,他死命的把妻子攬入懷中,說話更是語無倫次,神情接近癲狂。
卡姍娜把頭輕輕的靠在米勒的肩膀,嘴角艱難的掛著一絲微笑,她的手放在米勒胸前輕聲道:“不要爲我難過……我不想讓你傷心……謝謝你陪我走到這裡,在這裡分開,相信這是上帝的意思……他要召我而去,你應該爲我感到高興不是嗎?……”
“別說了!別再說了!”米勒的表情癲狂,五官都扭曲的不成樣子,他的神志已經接近崩潰的邊緣。
卡姍娜的眼神已經接近迷離,顫抖的眼皮無力的垂了下來,呢喃道:
“……能遇見你,真好。”她的手緩緩的從米勒胸口滑下,不再動彈。
“不————!!!!”撕心裂肺的聲音,瞬間充滿了整個房間。米勒緊緊的抱著自己的妻子,寬闊的肩膀不斷的抖動,聲音哽咽。
這悲傷的場景,在場的幾人都爲之動容。
他們都默契的站著不動,留給米勒與卡姍娜共度自己的時間。
羅娜由羅柏扶著,慢慢的走到米勒身後,安慰道:“米勒先生,對於卡姍娜的事情我感到非常抱歉。但你要振作起來,卡姍娜她會一直陪在你身邊,她不希望你如此的傷心。”
米勒的身體微微一動,他的眼睛癡癡的盯著地面,嘴脣輕輕的蠕動了一下,似乎說了些什麼。
“米勒先生?你說什麼?”羅娜試探性的問道。
“……真……該死”
“你……你說什麼?”
米勒突然暴起,滿臉瘋狂的瞪著衆人道:“我說真該死!你們沒有聽到嗎?!!”
隨即,他擡起手中的槍,直指向洛的腦袋,扭曲的臉上竟然露出滿足的笑容,道:“都是你!如果你不說你要找什麼消炎藥,卡姍娜就不會把藥拿出來!她就不會死!都是你的錯!你要死!”
其他人見狀也瞬間舉起槍對準了米勒。
洛大氣也不敢出,眼睛直盯著米勒,生怕他一不小心開槍。額頭上的汗珠順著臉頰慢慢的流了下來。他小心翼翼的勸說道:“米勒先生,你冷靜一下……”
“閉嘴!!”米勒說著向前跨出一步,與洛的距離更近了。
“米勒先生,我們知道你很悲傷,放下槍好好談談怎麼樣?”羅柏冷靜的問道。
“殺我妻子的兇手就在這裡,讓我怎麼冷靜?!!”
戈薇小聲對羅柏道:“他現在精神遭受重大的刺激,自知力已經有些喪失一時半會估計不能恢復,只有先穩住他了。”
拉里在一旁小聲道:“你們穩住這傢伙,我從後面繞過去把他的槍奪下來。”
突然,雷鳴般的槍聲響起,米勒的身體以一種奇怪的姿勢向洛的右邊歪倒飛去,裝在牆上彈回來,滾到地上不動了。手中的手槍也飛到了一邊。他的半邊腦袋被打爛,肩膀以下到胸口也是血肉模糊。
洛在槍聲響起時就感覺精神的高度緊張感突然放鬆,他雙腿發軟,下意識的坐倒在地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衣服也已經全部汗溼。粘粘的貼在皮膚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