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準(zhǔn)備好,隨時都可整裝出發(fā)。”王能依舊答得恭敬,大抵是休息了半日,嗓音,也不若最初那般嘶啞疲憊,反倒是透著幾分掩飾不住的強(qiáng)厚之意。
鳳瑤略微滿意的點點頭,低沉而道:“如此,便好。攖”
說著,緩緩起了身,“本宮的馬匹與佩劍可是備好?”
這話一落,王能眉頭一皺,並未出聲。
鳳瑤淡漠無波的轉(zhuǎn)眸朝他望來,眼角微挑,“怎麼,未備?”
王能神色微變,滿面複雜,待默了片刻後,他突然朝王能跪了下來,低沉而道:“今夜之行,註定不平,其間艱險也難以預(yù)料,是以,屬下擅做主張,不曾爲(wèi)長公主備至馬匹與佩劍。屬下之意,是願長公主靜候於此,安然的待著屬下爲(wèi)長公主傳來消息便成,切莫以身犯險。大旭之中,損傷一些兵力不足畏懼,便是損了屬下這人,也不足爲(wèi)題,但大旭若是沒了長公主,定上下大亂。望長公主,聽屬下之言,三思。”
剛毅的嗓音,透著幾分決然,然而若是細(xì)聽,卻也不難聽出其中的幾分著急與無奈。
鳳瑤深眼觀他,嗓音也變得極爲(wèi)幽遠(yuǎn)與低沉,“今夜之行,本宮已是三思過後的決定。”
王能眉頭一皺,滿面複雜的朝鳳瑤望著。
鳳瑤靜靜迎上他的目光,繼續(xù)道:“若昨日襲擊本宮的人當(dāng)真與鳳凰山上的山匪有關(guān),本宮,自要親自去搗毀其巢穴,還江南民衆(zhòng)安寧,還我大旭安寧。再者,昨日本宮被襲,是因太過輕敵,而今專程而去,本宮倒是不信,那鳳凰山上的山匪,竟也奈何得了本宮!償”
王能眉頭越發(fā)的皺得厲害,薄脣一啓,又欲言話,不料未待他開口,鳳瑤繼續(xù)出聲,“本宮心意已決,王統(tǒng)領(lǐng)也無需多言。那鳳凰山上的山匪,不可小覷,是以,這次剿滅之行,本宮志在必得,絕不容許半點閃失。”
王能神色沉了沉,剛毅面容上的無奈之意,也逐漸被堅韌之色替代。
“長公主稍等片刻,屬下,這便去爲(wèi)長公主備馬。”
待得片刻,王能垂頭,恭敬出聲。
“嗯。”鳳瑤不再多言,低沉而應(yīng)。
王能並無耽擱,當(dāng)即出了帳子,待得片刻後,他便已迅速歸來,剛毅厚重的朝鳳瑤道:“長公主,烈馬已是備好,此際便可出發(fā)。”
說完,伸手而來,朝鳳瑤面前遞來了一把佩劍。
鳳瑤伸手接過佩劍。滿頭的青絲早已幹練的挽著,整個人看著滿身清爽幹練。
“走吧。”她擡眸朝王能凝了兩眼,而後低沉出聲,卻是尾音未落,也未待王能的反應(yīng),便已緩步往前。
出得帳子時,外面的天色早已暗淡了下來,不遠(yuǎn)處,州官與幾名精衛(wèi)正立在一側(cè),眼見鳳瑤出來,州官便立馬迎了上來,正要言話,不料話還未出口,鳳瑤已是極爲(wèi)乾脆的登上了一旁的馬車,隨即扯過繮繩,策馬而去。
瞬時,鞭子落在了馬背,皮肉震顫的悶聲在這寂寂的夜裡被放得極大。
州官目光一顫,當(dāng)即閉了嘴。
僅是片刻,鳳瑤便已策馬遠(yuǎn)去,踢踏飛躍,背影雖是細(xì)瘦修條,但卻挺得筆直,給人一種全然掩飾不住的威儀與清冷。
州官吃了一驚。以前只聞大旭的長公主敢在敵軍面前城牆一躍,此等勇氣與膽大堪稱巾幗之女,而今再見其策馬英姿,州官心生顫動,倒是不得不服,這大旭的長公主,果然英姿颯爽,幹練深厚,如此之人,哪裡是深養(yǎng)宮中的金枝玉葉,明明像是叱吒風(fēng)雲(yún)且分毫不遜男兒的鐵血之人。
越想,越覺心底震撼。
待回神過來時,只見御林軍統(tǒng)領(lǐng)王能也不知何時策馬離去,而此番這帳篷之地,便只剩下幾名精兵以及一旁立著的衙役。
州官稍稍斂神一番,不敢吩咐這些從皇城而來的精兵,只得朝一旁立著的衙役咳嗽一聲,威儀吩咐,“長公主有事出去,此處這長公主入住的營地,我們需打起精神,守好了。”
衙役臉色一緊,急忙點頭,順勢還站端了身。
大抵是今日天色極好,天氣轉(zhuǎn)晴,是以,今夜的天空,竟有圓月懸掛,皎潔若雪。
鳳瑤策馬往前,滿身清冷,卻是不多時,王能便已策馬追上,而後行在了她的前方,爲(wèi)她帶路。
待入得調(diào)遣而來的三千精兵的營地,王能與鳳瑤紛紛策馬駐足。
此際,三千精兵早已整裝待發(fā),且個個都已是整齊有素的站在了馬旁。
待得王能說出鳳瑤的身份後,精兵們紛紛一怔,隨即急忙跪身而下,恭喚長公主千歲。
鳳瑤瞳孔微縮,低沉而道:“國之有難,盜匪橫行,爾等,可願隨本宮一道去剿匪滅賊,保家衛(wèi)國?”
精兵紛紛點頭,雄厚扯聲而道:“願意,願意!”
鳳瑤嗓音微挑,“鳳凰山上的賊匪,亂我民心,壞我大旭綱紀(jì),甚至有反我大旭之意,今夜,本宮親自帶爾等過去剿匪。雖不強(qiáng)求殺敵,但若能真正殺敵,甚至攻破賊匪巢穴,本宮,定有重賞!”
這話一落,士氣越發(fā)剛毅高漲。
鳳瑤不再多言,轉(zhuǎn)眸朝王能示意一眼,隨即便調(diào)轉(zhuǎn)馬頭,策馬遠(yuǎn)去。
皎月當(dāng)空,周遭亮堂,便是無需火把,也能策馬前行。
一路上,千軍奔騰,陣狀雄厚。
待行得不久,鳳瑤轉(zhuǎn)眸朝一直策馬跟在她身邊的王能低沉而道:“隨你與本宮先行上山突圍的先鋒隊可是準(zhǔn)備好了?”
王能恭敬點頭,“已是分好。先鋒之隊,共五百人,其中有一百名弓箭手,四百名出類拔萃的精衛(wèi),到時候會隨長公主與微臣一道先行上山突圍。”
鳳瑤點頭,“出類拔萃的精衛(wèi)上山,雖危險重重,但他們的本事總該比其餘人厲害,容易上山突圍,也不易被匪賊擊中。”
這話一落,不再言話,兩腳稍稍拍了拍馬腹,奔走速度越發(fā)的驚人。
一行浩蕩,疾馳而奔。
待朝前行了許久,剛?cè)焕湟愕臍夥昭e,王能再度略微複雜的出聲,“長公主,前方不足一里之距便是鳳凰山腳了,爲(wèi)防打草驚蛇,此際,我們需分頭步行,免得馬蹄聲震動雄厚,驚了山頭上的山匪。”
“嗯。”鳳瑤低應(yīng),朝他點頭。
王能凝她一眼,隨即便扯聲吩咐停馬。
僅是片刻,幾千人全數(shù)訓(xùn)練有素的策馬而聽。
瞬時,周遭突然一片寂寂,無聲無息之中,竟是透著幾分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幽寂與厚重。
鳳瑤停馬,轉(zhuǎn)眸朝王能望來,“三千精兵,五千先鋒,一千隨後而跟,再分五百之人,最後跟著上山。而剩下的一千精兵,則圍繞在山腳,若是山上有恙,便上山營救,若山上無恙,便追擊逃竄下山的漏網(wǎng)之賊。”
王能微怔,隨即恭敬點頭。
鳳瑤不再言話,極爲(wèi)乾脆的下了馬,而後一言不發(fā),緩緩朝前。
王能辦事極爲(wèi)迅速,僅是片刻便已朝三千精兵吩咐完畢,也分派完畢。
隨即,他便領(lǐng)著五百精兵朝鳳瑤跟來,一行人速度極快,一言不發(fā),只是待靠近鳳凰山腳時,衆(zhòng)人腳步皆不自覺的放輕了幾許。
一路行來,足下的道路極是崎嶇,但也不曾遇到一輛朝山上運送物資的車馬。
而待悄無聲息的上山,也不曾遇見一人,只是待攀爬上鳳凰山三分之一時,透過樹縫而望,便見頭頂不遠(yuǎn),突然有細(xì)微光火。
果然有人。
鳳瑤瞳孔微縮,目光朝王能望來。
王能掃她一眼,不言話,僅是回頭朝身後的精兵低沉而道:“腳下放輕點,未達(dá)老巢之前,不得太過打草驚蛇。”
王能這是怕動靜太大,惹得山上那些匪賊趁夜逃走,如此一來,匪賊四散,自也不容易打擊。
鳳瑤心頭瞭然,隨即回頭過來,繼續(xù)放輕手腳的朝上攀登。
皎潔的月色,被樹枝遮擋不少,是以,腳下的路,也略微的有些昏暗不清。
這條山路,想來定是尋常多人走動,是以倒是被磨得極爲(wèi)光滑,但行走之間,若不小心謹(jǐn)慎的話,也自是容易腳滑摔倒。
一路往上,一行人皆聲響極小,待靠近那亮有火光之處時,卻見那頭頂上方不遠(yuǎn),正架著一盆篝火,火旁,正有五名壯漢手握大刀的來回走動,一雙雙略微狠烈突兀的眼,則四處掃視,謹(jǐn)慎防備。
鳳瑤瞳孔微縮,駐足而停。
身後的王能等人也全數(shù)停了下來,這時,幾名弓箭手輕步上前,立在稍稍靠後鳳瑤的位置便驀地拉開了弓。
瞬時,絃動箭出,猛烈的破空聲再者黑夜裡顯得格外的寂寂。
剎那,嗖嗖嗖的幾聲,頭頂火盆旁的幾名壯漢頓時反應(yīng)過來,當(dāng)即要閃身而避,不料利劍已是恰到好處的穿心而過,他們渾身驀地一顫,最後連呼都無法呼喊一聲,重重倒地。
鳳瑤神色微動,轉(zhuǎn)眸朝身後幾名弓箭手望來,心生起伏。
只道是這幾名弓箭手,倒是著實箭法厲害,也難怪會被王能選爲(wèi)先鋒。
只奈何,也本以爲(wèi)能如此悄無聲息的繼續(xù)往上,甚至能無聲無息風(fēng)平浪靜的搗入山賊巢穴,卻是不料,待上得鳳凰山的山腰時,守候在山腰上的山賊竟是多了一半,而正待弓箭手的利箭破空而出後,雖有幾名山賊中箭而倒,但也有幾名壯漢身手靈敏的躲過,甚至於,光火搖曳裡,那身材壯高且滿臉絡(luò)腮鬍子的壯漢剛立穩(wěn)身形,便已扯聲大吼,“有人擅自闖山!殺!殺!”
剎那,山頭各處頓時亮了燈火,滿山之中,驟然呼聲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