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將在。”

與冷溶月站在同一處的吳蒙上前一步，單膝跪地，朗聲出口。

“接令旗！”

楚玉揚起紅色的令旗。吳蒙起身，恭敬的接過令旗。楚玉再次開口，“今日雖是練兵，且你是戰場老將，萬不可因此輕敵，必須全力以付，吳將軍可否做到？”

“未將領命！”

吳蒙心中微訝，面上卻不動聲色。接過令旗退回原位後，眼角餘光偷偷的瞥向冷溶月。冷溶月面色平靜，感受到吳蒙打探的目光，嘴角微不可察的劃過一絲笑意。吳蒙從冷溶月的臉上探查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也便收回了目光，重新看向練兵場。

“劉校尉何在？”

“未將在。”

“接令旗！”

劉飛單膝跪地，聞言卻並沒有起身，而是抱拳朗聲道：“回將軍，我方令旗將由無情公子執掌，請將軍將令旗交於無情公子。”

“哦？”楚玉側身朝冷溶月看來。

冷溶月面容含笑，上前一步拱拳道：“在下僥倖能得劉校尉信任，便請楚將軍暫將令旗交於在下，由在下與劉校尉一同與楚將軍與吳將軍一戰，如何？”

楚玉若有所思的斜睨了眼君無忌，而後回身看向劉飛，“此意可是你們藍軍所有將領的商議的結果？”

“回將軍，是。”

楚玉點頭，“如此，無情公子，接令旗吧。”

冷溶月神色從容的上前去，從楚玉手中接過令旗。退回來之時，耳畔若有若無的飄過楚玉的話，“本將軍很期待無情姑娘的表現。”

令旗接過，藍軍與紅軍迅速分成兩派離開練後場往兩邊散去。

藍軍指揮營帳內，冷溶月接過劉飛遞過來的作戰方針，仔細看過之後，並沒有予以評置。只是手指微曲，輕輕的敲了兩下椅子扶手，擡眸問道：“你們這次的目標是什麼？”

謝方口直心快，“目標還能有什麼，當然是打敗吳將軍！”

打敗吳將軍麼？冷溶月目光迅速掃過聚集在帳中的十幾個校尉。從他們的臉上，她看到了他們的激動與亢奮，但也只是激動與亢奮而已，沒有必勝的雄心與壯志。這一場比試，不用看，冷溶月也知道他們必輸無疑。

再次垂眸看向手中的作戰方針，“三萬人中抽調出三千人出來給我，你們中也留下一人隨我調度抽出來的三千人。”

冷溶月看向劉飛。沒有解釋她要這三千人有何用。

劉飛沉吟了片刻，目光看向其中一名校尉，“蔣安，你留下。三千人由我們各個分隊在不影響陣形的基礎上抽調。不知無情公子要將這三千人安排在何處？”

三千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單獨安排在一處，已然是一股不小的實力。

劉飛有種強烈的直覺，這三千人將是他們這次與吳將軍比試輸贏最關鍵的一招後備。

“我記得營帳後不遠有一處平整的空地，三千人暫時就集合在此處吧。”

蔣安原本對被留下還心有芥蒂，十分的不滿，可聽了冷溶月的一席話後，這絲絲的不滿立刻轉化爲堅定與激動，看冷溶月的眼神更是敬佩的猶如神抵。

半個時辰後，比試正式開始。

冷溶月與吳蒙分戰練武場東西兩端的高臺之上，遙遙相對。

兩方高臺下是一紅一藍的兩方人馬。

一聲擊鼓聲響，兩隊人馬立刻朝對方衝去。

衝出大概千丈，劉飛率領的藍軍立刻停下來，原地組陣。

而紅軍依然如一盤散沙，步伐凌亂的大叫著衝向藍邊。

兩軍很快便對在一起，藍軍防禦堅如城牆，兩萬五千人組成的大圓盤在練兵場上緩緩旋轉，練兵場只有那麼大，紅軍衝過來，根本不能擁而上，只能片面的於藍軍激鬥在一起。一時間紅軍全都被阻攔於陣法外不得其法而入。特意站在君無忌身旁觀看的楚玉眼中閃過一道異采，側眸看了眼依然一身白衣清冷高貴的冷溶月，笑道：“八卦陣果然名不虛傳。”

也不知道他是在誇陣厲害還是在夸人厲害。

冷溶月並沒有理會他，目光專注的看向練兵場上。紅軍雖然攻不進陣內，但卻並不著急，耐心的慢慢的一點一點的試著藍軍的陣法。反觀藍軍，將紅軍成功阻攔住後，氣勢水漲船高，喊打喊殺聲霸耳欲聾。終於，吳蒙揮動今旗，冷溶月眼眸緊緊的盯著場上紅軍的變化。紅軍不愧是老兵，反應迅速的在吳蒙的指揮下快速調整好陣形，一盤散沙只是眨眼便成了無孔不入的溪流，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攻破了藍軍的防禦。

冷溶月眉宇明亮，清風吹動著她的衣袂在夜風中翩飛。眼見藍軍潰敗，立刻揮動令旗，陣形立刻轉換，以攻進攻。

“可惜了。”楚玉嘆道。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得出來剛纔那防禦陣形的厲害，卻被吳蒙如此輕易的就攻破，輸的並不是陣法，而是這羣新兵的心理。

從心理上，他們還沒有從戰無不敗的撒星陣上走出來。

再好的陣法用他們身上也必敗無疑。

雖然有些凌亂，但防禦陣還是快速的組成了攻擊陣。對上無孔不在的紅軍，藍軍在最初的慌亂之後，很快的平穩下來，倒是打的勢均力敵。

沒容藍軍高興的太早，紅軍再次發生變化。溪流瞬間變成波濤洶涌的大浪，一浪打一浪的衝上來，紅軍節節潰敗。

“無情姑娘似乎要輸了。”楚玉嘴角含笑。

冷溶月神色依然平靜，從容的揮動令旗改變陣形，應對紅軍勢如破竹的進攻。

然而一切的應對都無用，三套作戰方案下來，藍軍一退再退，距離冷溶月所在的最後高臺不足三百丈。

紅軍氣勢如虹，而藍軍卻已經偃旗息鼓，士氣更是一落千丈，不管十幾個校尉怎麼大聲的鼓舞也不濟與事。

“無情，第二個防禦陣若是與第三個攻擊陣、第二個攻擊陣與第三個防禦陣配合，藍軍就算不贏也不會這麼快就輸下陣來。”君無忌鳳目異采漣漣，回頭看著冷溶月，眸中似裝著滿天的星斗。

楚玉也點頭，風姿挺拔俊顏如玉。

兩人都知道冷溶月雖然執掌藍軍令旗，但作戰方案卻全是由劉飛等人自己做出來的，她並沒有參與，甚至連意見都沒有發表。八卦陣是由她一手設計，哪個防禦與攻擊配合更厲害，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君無忌與楚玉都有些好奇的看向冷溶月，不明白她明知道這樣的錯誤爲何還不糾正。

“人總要摔倒幾次之後才能學會走路。他們也一樣，只有失敗才能讓他們自己找到錯誤，並想法改變。”冷溶月眸光清亮，璨如星辰。

是的，只有一次次的失敗才能成長。失敗，是成功的墊腳石。

眼看紅軍離高臺越來越近，君無忌再次出聲，“無情，要敗了。”

“是嗎？”冷溶月嘴角高高揚起。

擡手，一朵潔淨無塵的玉蘭花緩緩在夜空中綻放，聖潔而妖嬈。

君無忌鳳目瞬間大亮，這信號……他就知曉，他的無情，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