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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六十米深 決裂!

顧君莫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了一言不發(fā)坐在草蓆上的冰凌,後者雙眸微斂盯著地面,彷彿根本察覺他的存在,而周圍的低氣壓已經(jīng)足夠讓顧君莫神色微變,繼而擡腿走了進去。

石碗裡的蔬菜湯依舊在那裡,早就沒了熱氣。視線從湯碗上掠過,顧君莫輕聲開口:“怎麼不吃東西?餓壞了吧,我給你帶了好吃的,今天你就不用——”

“從你救了我的那天開始,究竟說過幾句真話?”

她冷冷打斷他,眼底是毫不留情的厲芒。

那樣的神情讓男人眉心微擰了一下,嗓音卻依舊溫和:“阿凌你先好好吃飯,不管有什麼問題等你吃好之後再說,好嗎?”

“u盤呢?”

狹長的鳳眸中聞言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然而語氣上卻依舊不帶一絲不穩(wěn):“阿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你先吃飯,等時機成熟了我自然跟你解釋,好不好?”

眼前人即使被揭穿了身份,卻依舊是安東尼的裝扮,古銅色的肌膚,陌生的面孔,唯一熟悉的眼神,卻讓她不禁微微瞇起了眼。

這個男人……真的是顧君莫嗎?

這一刻,她從未過如此強烈的願望,希望他從來都不是他,而那個人也從未來過。

至少,至少不需要她……

“我剛纔,去了一趟東邊。”

洞穴裡,冰凌的聲音很冷很輕,彷彿還帶著回聲,不像是真的,卻讓聽的男人渾身一震,心臟彷彿在瞬間攪在了一起。

她擡眸,明亮透徹的眼一瞬不瞬直直對上他,眼底帶著尖銳的質(zhì)問。

“東邊那裡是一片密林,什麼都沒有。”

安東尼說過,如果她想去城市,就去東邊。

當時她以爲是他一時氣急,打算放棄她說的狠話,卻不料竟是一招以退爲進。

思及此處,眸底光芒更是冷了幾分:“你說你是安東尼,有一個苦追不到的戀人。你是埃塞俄比亞的導遊,生活在這裡,無意之間救了我。你讓我好好休息,如果想要離開就去東邊。”

她說的很慢,聲音不急不緩,每一個字卻好像是帶著棱角的冰棱,一下重過一下地砸在他的心口。

“顧君莫,”她喚他,聲音依舊很冷,脣卻在微顫,好像一個不注意下一秒就會有淚墜下來,“顧君莫,從你救了我開始,究竟有沒有說過哪怕一句真話?”

“你看看你現(xiàn)在這可笑的樣子,是不是在你眼裡,我也不過就是個笑話?”什麼從小就見過,什麼一心一意地喜歡,她太小看這個男人了,他可以遊刃有餘地說謊,遊刃有餘地控制她的情緒,甚至讓她對於他心存內(nèi)疚與感激……

可是他究竟,把她當做什麼?

她就這麼直直望著他,那樣絕然的眼神讓他彷彿能感受到她內(nèi)心的痛。

喉嚨哽了哽,十指收緊,顧君莫的脣角依舊笑意不減,依舊是那副從容的樣子:“阿凌,你知不知道,Joker究竟在做什麼?那個U盤裡究竟有什麼?”

哀莫大於心死,她現(xiàn)在說什麼還重要嗎?

冷笑一聲,冰凌淡淡道:“我不需要知道,大人讓我做的永遠都是對的。”看著眼前人終於微變的神色,冰凌的心頭竟閃過一絲快意,調(diào)整了一下呼吸,接著道:“顧君莫,我是個殺手而不是軍人,心中沒有你那麼多的濟世情懷和悲天憫人家國天下。只要是大人希望的,我不在乎會傷害多少人,我連我自己都不在乎可以隨時爲了大人獻上生命,你覺得,知不知道那枚U盤的用途對於我來說有什麼區(qū)別?”

“我是工具,顧君莫,即使我把自己當成是大人養(yǎng)的一隻狗,那也和你沒有關(guān)係。”

冰凌的嗓音一直很平靜,然而男人的神色卻愈發(fā)陰沉,眸中浮現(xiàn)的寒意幾乎足以與冰凌對峙。

“……你……”他似是十分艱難才得以發(fā)出這一個單音,然而說罷之後神色卻痛苦萬分,像是疲憊地緩緩闔上眼睛,喉結(jié)上下滾了滾,就連呼吸都哽在了胸腔裡。

顧君莫逆光站在冰凌面前,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卻更感受到他的情緒,脣角嘲弄的意味更甚了幾分。

“都已經(jīng)到了這種程度,顧君莫,你不需要再演戲了。”

心中像是有什麼被刺穿,漏著風,冰涼一片,渾身的血液彷彿都冷了。

十指緊緊攥住,又鬆開,狹長的鳳眸終於睜開,開口第一句話,聲音沙啞得厲害:“我明白了。”

“我明白了……”他像是在說服自己般又沉聲重複了一邊,語氣中的自嘲和冷漠讓她微微蹙眉,下意識地呼吸滯了滯。

下一瞬,寒芒裹挾著逼人的戾氣已經(jīng)朝她破空而來,他突然猛地上前,在冰凌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之前伸出兩指狠狠鉗住她的下顎。

冰凌不知他爲何有此舉動,卻也立刻回過神,擡手就要反抗,卻聽見“咔嗒”一聲輕響,下個一陣痛意讓她明白——自己的下顎骨竟然被這個男人生生卡脫臼了。

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嗎!

冰凌心中冷笑一聲。

痛對於從小經(jīng)歷非人訓練的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藏於指甲中的利刃已經(jīng)伸出,反手就是一下,在男人的手腕處劃出了極深的口子。

血的味道迅速在空氣中瀰漫開來,刺激著敏感的神經(jīng)。

她冷冷看著他,眼底有隻有冰冷的恨意,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顧君莫並沒有反擊,更沒有鬆手,反而換了另一隻不太能用上力的右手掐住她的下顎骨,並做出了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將自己流血直接放在了她合不上的嘴邊,大量的血液直接順著他的手指流入了她的口中。

聞著和直接嚐到對於神經(jīng)的刺激程度無法相比的,雖然冰凌也漸漸適應了藥裡的羶腥味,然而對於這樣人血直接入口的方式,她還是感到胃裡一陣洶涌的牴觸感。

喉嚨一梗,她就要將嘴裡的東西吐出來,誰知道正在此刻,男人眼底一沉,直接一記凌厲的直拳狠狠打在了她的腹部,緊接著一氣呵成將她的頭部往後一仰——

嘴裡的液體盡數(shù)被灌進胃裡。

額角的神經(jīng)突突地跳動,就在那個瞬間,她清楚看進了自己面前那雙狹長的鳳眸中。

那裡面有太多情緒,似是翻涌,然而盡數(shù)被掩蓋在了那片濃郁得化不開的戾氣背後,沉悶的壓迫感沒有一絲感情。

他從未用這種眼神看過她。

緊接著又是“咔嗒”一聲,下顎骨被重新接好,那雙脣壓了過來,舌毫不客氣直接入侵,捲起她的就是一陣糾纏,彷彿帶著瘋了一般的決絕。

伴隨著濃郁的血的味道,翻攪得她胃裡一陣噁心,然而這次她沒再咬他。

冰凌沒有闔眼,瞠目看著自己眼前放大在咫尺之間的男人的面孔……

心中沒有波瀾,眼底也沒有。

她就這樣怔怔按著他,仍由這個氣瘋了的,她已經(jīng)全然不認識的陌生人狠狠咬著自己的脣舌,每一下都帶著近似絕望的恨意,卻讓她心底的快意愈發(fā)膨脹。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無動於衷,狹長的鳳眸微微睜開,卻並沒有放開她。

他一邊緊緊盯著她冰冷的神色,一邊加深了這個吻,舌幾乎要頂上她的咽喉。

胃中那翻涌感被徹底引動了,她作勢就要嘔出來,卻覺得身後一陣疾風。

察覺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頸部猛然鈍痛,緊接著就是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

冰凌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晚。

口腔裡混扎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而洞裡一片溼冷。

她蹙眉,發(fā)現(xiàn)他之前留下的木柴還有剩下不少,便艱難地爬起來打算升火。

因爲一邊的肩胛不能用力,以至於待她成功將火苗引起的時候,額角已經(jīng)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溫暖的光芒在一瞬間將洞穴裡照亮,冰凌以最快速度移動到儲水的石臼邊,捧出水來含進口中又吐掉,一直到嘴裡已經(jīng)沒有了血腥味,神經(jīng)卻彷彿依舊能感受到這種令人作惡的味道,讓她感到一種無法解釋的“不可原諒”感,好像著了魔般,伏在石臼邊,一遍遍重複著漱口的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像是終於累了,她這才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滯留在胸肺中的空氣盡數(shù)排出,眼底卻有些壓不住的溼意。

他走了。

她很清楚。

脣角勾起一絲嘲弄的笑,冰凌靠著巖壁,眼底映著火焰跳動的光芒,卻不見絲毫溫度。

顧君莫,你這又是何必,如果你不殺我,如果改日再見,我不會像你一般手軟。

身體彷彿陷入了巨大的疲倦中,即使她之前被劈暈已經(jīng)睡了一覺,疲勞的感覺卻沒有絲毫緩解。而就在此時冰凌才察覺到意見不對勁的事情……

拖著身子趔趄著走到了洞外,巨大的月輪正掛在正空,清輝沐浴著大地,而冰凌卻漸漸不可置信地睜大了雙眼,詫異.地盯著自己的手掌,手臂,然後是身體……

明明已經(jīng)是夜晚了……

可是爲什麼?她的病毒今晚沒有發(fā)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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