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瑤之被這幾句話給噎住了，半天卻也答不出句話，往日裡的伶牙俐齒此刻卻像是被打碎了牙的老虎，有心無力，只能恨恨的看著她，臉上依舊勉強撐笑道：“大姐姐說的是，都是瑤之想的不周到。”
她現在只恨自個當初跟著林惜之鬧什麼脾氣，要是沒發生那樣的事兒，只怕她現在還是林老夫人身邊最得寵的孫女，而不是在這看著林長歌這個賤種的臉色！
林長歌和林瑤之來得剛好，陪著林老夫人說了沒多久的話，就趕上了林老夫人用午飯的時候。
永壽堂的小廚房手藝是出了名的好，但爲了迎合林老夫人的口味，在口味上難免會加重，不過小廚房裡頭的廚娘卻是個聰明的，會特意做一兩道小菜留給在永壽堂用飯的其他人。
這國公府裡頭的菜餚做的也是極講究的，隨便一道菜拿出去放在大酒樓裡頭那也是上百兩的價格，但林震爲了避免國公府被人蔘一本過分奢靡享受，規定府裡頭除了林老夫人外，其他主子要是想吃那些名貴的菜餚都得從自己的腰裡頭掏錢，所以上次林霏之在止水居的時候，就是趁著佔林長歌的便宜，將那些平日裡她都吃不起的好東西都給點了一遍。
徐媽媽吩咐著來來往往的丫鬟們將小廚房做的水晶蝦餃、*香肉、翡翠銀米酥等滿滿的擺了一桌，因爲林老夫人把在自己身邊伺候著的兩個大丫鬟都撥給了林長歌，所以現在身邊用著的也是剛提上來的二等丫鬟，但卻是懂規矩的，見了花舒還會向她點頭輕笑，年紀更小些的更是親親熱熱的叫著“花舒姐。”
紫檀木桌上擺放著的佳餚菜品做的都很是精緻，令得人看著就食指大動，卻沒想到還沒將這菜上齊，林長歌就發了話，叫丫鬟們把這些菜全部都給撤下去，一份都不準留。
林瑤之本就因爲之前的事對林長歌心懷不滿，這次正好抓住了發泄點，皺著眉頭不高興的道：“大姐姐這是要做什麼？難道還不讓人用飯了嗎？我們餓著了沒什麼，可祖母的身子不好，大姐姐就算擺架子也輪不到這時候來擺吧？”
坐在檀木桌邊主位上的林老夫人也是微微皺了皺眉，搞不清楚林長歌這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
“何老爺子剛剛也說了，祖母得的的的確確是消渴癥，原因就因爲祖母向來口重，小廚房裡頭的廚娘爲了迎合祖母的口味，不僅將平日的菜味道加重了兩三倍，就連甜食也是一樣，二妹妹應該嘗過祖母這裡小廚房做的菜，味道怎樣自然也不用我多說。也就是因爲小廚房這樣長久以來的習慣，讓祖母的消渴癥也越來越嚴重。”林長歌用竹筷挑開那果脯蜜餞，晶瑩的糖汁尤爲顯眼，看得人心裡都發膩，她將竹筷放在碗上，開口淡淡的道：“今個我過來的時候，特意帶了小廚房裡頭的一個廚娘過來，讓她做兩道菜給祖母嚐嚐，祖母以前也吃過她做的素齋，也可以讓她試著做一下藥膳，祖母要是覺著味道不錯那就把她留下來，若是覺著味道不好的話，孫女再給你寫一套藥膳方子，讓小廚房的人跟著做就行了。”
不是林長歌想要在這永壽堂裡頭留個眼線，而是她想要看看這永壽堂的小廚房裡頭到底藏著什麼貓膩，林老夫人患有消渴癥的這件事只有徐媽媽和她以及何老爺子知道。徐媽媽自然不用說，當年是林老夫人陪嫁過來的貼身丫鬟，跟著林老夫人起碼也得有三十多年了，自然是信得過的，而何老爺子根本插手不到這府裡頭的事情，再看他那臭脾氣也是不屑於來做這種事。
唯一合適的解決理由就是林老夫人的消渴癥是有人故意讓她得上這個病，消渴癥要了人的命，只是會因爲消渴癥而引發其他的一些病癥，拖垮林老夫人的身體，喪命也都是早晚的事，如果不是林長歌及時發現這一點，恐怕林老夫人在起居飲食上還得那樣一直過下去。
林老夫人就相當於是林長歌的護身符，只要林老夫人一旦倒下，衛氏翻身那也是遲早的事，如果不是林老夫人這些年極力反對林震扶正衛氏，恐怕她也早就成了這國公府裡頭名正言順的國公夫人。
林瑤之當然不想讓林長歌安置自己的人在永壽堂裡頭，急忙力爭道：“大姐姐也都說了可以讓祖母院裡頭的小廚房跟著學做，那廚娘底細也不清楚，隨隨便便的就將她留在祖母的院子裡未免太過草率了一點，萬一祖母吃了那些不乾淨的東西出了事，大姐姐也要負責的嗎？”
“那按照二妹妹的意思就是祖母的病就不治了？”
“大姐姐的意思是那個廚娘會治祖母的病？是藥三分毒，就算是藥膳大姐姐就能保證不會有任何問題？”林瑤之不免覺得有些可笑，一個做菜的廚娘而已，連有著“怪醫仙”稱呼的何老爺子都治不好林老夫人的消渴癥，一個廚娘就能治得了？
林長歌自然知道她話裡的所指，無非就是怕她在這永壽堂裡頭留下她的人，“二妹妹若真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去問問何老爺子，向來何老爺子那樣和氣的人，應該會給二妹妹一一解答那藥膳的功效。”
一提起那脾氣古怪的何老爺子，林瑤之的臉色就“唰”的一下變了變，林老夫人本來也在考慮林瑤之的話，但想到之前何老爺子確實確認過那張藥方無誤，撥著手裡頭的佛珠，沉默了半晌後，開口道：“就讓那廚娘做幾道藥膳來嚐嚐，做得好有賞，做不好也就罷了，長歌的這份心是難得的。”
林老夫人的這幾句話給林長歌留了足夠的面子，就算那廚娘做的藥膳不好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最重要的還是那心意。
這話聽在林瑤之的耳朵裡極爲難受，擺明是在借之前何老爺子那句話來敲打她，要她收收心思的。
永壽堂的小廚房是靠著東南方的偏僻處，也是考慮著防止走水將整個院子給燒著了。說是小廚房，實際上卻比那大廚房裡頭的佈置要好上幾倍，連那木桌上擺放的食材看起來都比大廚房新鮮的多，而此刻小廚房裡頭卻是空蕩蕩的。
林長歌和徐媽媽剛踏進小廚房的門檻，就聽到那竈臺後面傳來婆子嘀嘀咕咕的聲音，“大小姐也是個難伺候的，這些菜做的多費勁，她要是不愛吃就再給她獨做一份唄，拿什麼喬給人看，白白浪費了這麼好的菜！倒像是她帶來的那廚娘有多了不起似的，會做藥膳就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