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林看著被送來的遺物，一時間默然不語。
吳永死了，江北王第一次南下失敗，被打的丟盔棄甲逃回來的，原本是號稱十萬大軍入主中原，結果卻是隻剩下不足一千的殘兵敗將逃了回來。
敗仗的原因，袁林也是瞭解到了，無非就是江北王張軒驕傲自大，貪功冒進中了埋伏，然後又因爲一系列有問題的操作，導致兵敗了。
他倒是不恨江北王，這本就是吳永的職責，勝敗乃是兵家常事，哪裡有什麼常勝將軍。
只是他很迷茫，爲什麼又變成了這模樣。
打開吳永的遺物，裡面有的不多，一封信。
信裡寫著的是給他的遺書，大多數內容都是在擔心他的功課，並且寫下了後續他應該如何學習的計劃，希望他按部就班好好學習，有一天能夠成爲聖帝的甲級善信，那個時候，他死也瞑目了。
自始至終，都沒有提報仇或者是繼承他的遺願殺是狗皇帝的事情，爲的只有讓他考慮。
“甲級善信嗎？”袁林不由得小聲嘀咕了一句，而後說道：“吳師，其實我只差一步的”
對方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一句是乙級善信了。
“總有一天，我要回到太山岱廟，拿著皇室所有人的頭去祭奠諸位。”此刻，他不由得的回想起了龔廟祝，還有當初他逃回北方時，諸多岱廟的相助，他還活著，但是這些岱廟，卻化爲烏有。
“小袁，在忙嗎？”一箇中年人的聲音在營帳外傳來。
“沒有的，張叔。”袁林打開營帳的帳簾，門外站著一個神情疲憊的中年人，臉上有著一道明顯的傷疤。
這人正是江北王張軒。
“這件事確實是我的錯，如果不是一心想要南下，也不至於連累吳先生。”張軒進了營帳後，有些愧疚的說道。
“張叔何出此言，戰場上刀劍無眼，本就是危機重重。”袁林之前並不是很清楚吳永的地位，後來才知道，吳永是江北軍的軍師，地位非常的高，堪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是之前爲了避免他想太多，所以才瞞著他的。
“失了吳先生，讓我江北軍斷了一臂，如今各方勢力虎視眈眈。”張軒嘆了一口氣，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袁林一瞬間就明白了對方來這裡幹什麼，合著是準備讓他來頂替自己老師的位置。
顯然是無人可用了。
在南下那一戰裡，江北軍損失太大了，能用的人手都折了進去，好在基本盤沒有被動搖，可哪怕如此，卻也是虛弱不堪。
本來張軒就是出身底層，江北軍的高層絕大多數也不是什麼文化人，這就導致沒了吳永後，很多事情就捉襟見肘，他都處理不了。
就想起來吳永還有一個弟子在，如果能夠讓對方來處理的話，應該沒有問題，怎麼說也是自己人。
張軒也是調查過袁林，發現沒有問題後，這才上門。
正是因爲吳永在江北軍有足夠的地位，這封遺書才能夠送到袁林的手中。
“若是張叔不嫌棄我才疏學淺，願爲江北軍效勞。”袁林知道，自己是躲不過去的，等對方開口，還不如自己先開口，搏一個好名聲。
輔佐張軒，他其實並不排斥，反正只要達成目的，給誰出謀劃策都一樣。
張軒聽到這話，也是立刻喜上眉梢，他就等著袁林這句話了，本以爲對方是個小年輕聽不懂自己的畫外音，現在挺好的。
“不嫌棄，不嫌棄，你可是吳先生的弟子，怎麼能嫌棄。”張軒樂開了懷，而後又覺得自己這麼開心有點不太好，將笑容收斂了起來，這才說道：“軍中事務繁忙，袁侄兒若是方便的話”
“自然是方便，還請大王安排一番。”袁林改了稱呼，不再喊叔。
“喊什麼大王啊，你我叔侄之間，不用這麼客氣，跟我來吧。”張軒見此，也是帶著袁林去辦公。
很快就帶著袁林再到帥帳，這處於江北軍的中心，裡面還有一個年輕人，是張軒的兒子。
張軒作爲江北王，有一子一女，二人俱在軍中，女兒且不提，兒子卻是跟著老子南征北戰，也是打仗的能手。
“袁弟來了，快快快，大哥我等你好久了。”張誠也是起身相迎。
這個時代，想要找到一個能力人，不是那麼容易的，特別是他們還在北方草原上。
絕大多數能力人都是寒門和世家之人，最次也得是鉅富商賈，其他大多數都沒有資格接觸到文字。
張軒張誠二人也是勉強識字，還是起事後被迫學習的。
所以在沒了吳永後，這兩天處理公務差點沒給他們腦子給亂炸掉。
“見過世子，這便是這些時日要處理的公務嗎？”袁林說道。
“喊什麼世子啊，喊大哥就行了。”張誠先是客氣了一下，而後這才說道：“沒錯，就是這些，袁弟你看得多久處理好。”
“多久處理好並不是取決於數量，而是得看內容。”袁林其實比較疑惑，軍中應該有不少識字的人，他們讓人過來讀，張軒張誠二人直接口述處理不就可以了，何至於如此？
找個有能力的可能麻煩，但是找個識字的那應該不難。
不過再一想，也明白了，這軍中事務並不是二人精通，其次就是這些內容都是軍中機密，讀出來要是被人聽見了或者讀的人泄密掉，豈不是要糟糕。
反倒是袁林，是吳永的弟子，那是江北軍的嫡系人員，信得過的同時有背景，至於能力嘛，現在不就開始測試了。
如果能力足夠，那麼接下來直接就是取代吳永的位置成爲軍師。
“張叔，張大哥，那我就開始處理了，剛開始的話，需要二位配合一番，不知道”袁林的意思是他給你們展示一下，如果能力合格了，他獨立工作你們也放心。
“好，伱儘管開始。”張軒雖然是個底層的粗人，卻也是粗中有細，要不然如何拉扯出這麼大一個勢力來。
袁林開始查看批閱，並開口將內容以及解決辦法說出來。
讀內容誰不會，張軒父子二人需要的是該項公務的解決辦法。
“不愧是得了吳先生的真傳，不錯。”對於這項公務的解決，張軒很滿意，他甚至都想不出這種解決辦法。
“既然如此，那侄兒便寫下硃批了。”說著，袁林將解決辦法寫進了摺子裡，然後交給張軒。
張軒沒有接過來，而是從懷裡掏出了一枚印璽來，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吳先生的軍師印，便放在侄兒這裡了，侄兒批改完，便可印上，再遣人去辦就可以了。”張軒自然是有心眼的人，他放在第一份上的公務，其實是最難的，袁林解決的如此輕鬆，說明其他的也不是問題。
所以就如同之前，直接放權出去。
“這也罷，我便收下來了。”袁林沒有拒絕。
意思就是接下來他就頂替了自己的老師吳永。
“我與誠兒還要去巡邊，剩下的事務，就麻煩袁侄兒了。”張軒一拱手，說完就帶著張誠離開了。
他們二人主抓軍事，現在其實一點都不清閒，在考覈了之後，自然是離開。
走了一段之後，張軒這纔開口：“誠兒，你看袁林，是否配得上清兒？”
他這是打算把袁林徹底綁在他們的戰車之上，從對方能夠如此快速解決公務的情況來看，成長起來必然比吳永更好。
“自是配得上，只是不知道清妹她是否願意。”張誠對於袁林，自然也是青眼有加。
“配得上就可以，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裡能輪到她做主。”張軒就這麼簡單的定了下來：“接下來找個機會，撮合一下他們二人。”
“只是這招婿還是嫁女？”張誠問道。
張軒也是猶豫了一下，最終說道：“嫁女吧，若是招婿，此舉頗有些折辱袁侄兒了，屆時難免心生間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