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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十 章

“雍不容呢?”徐霞冒火地喝問,真有上前把小村姑揍一頓的衝動。

“他呀?”小村姑放下火叉,笑得好甜,明眸涌現(xiàn)得意的神采:“他在船行守夜,天不亮不會回來的,聽說是什麼防賊呢!你們是……”

“你是什麼人?”徐霞沉聲問。

“我?我替他管家呀!”小村姑笑吟吟地說,似乎頗爲(wèi)得意“我也要看住他,免得一有空就往城裡跑,在秦淮河那一帶混呀!”

“管家?還要看?。渴鞘颤N意思?”徐霞追問。

“小妹,不要問這種笨話?!毙熘铱偹闱逍蚜?,上前接近:“小姑娘,雍不容是個單身漢,一直就是一個人住,怎麼平空多出一個你這麼美麗的小姑娘來了?我是他的朋友兼鄰居,很關(guān)心的朋友,所以我要弄清楚,免得有任何人受到傷害。你是……”

“朋友?我從來沒聽他提到朋友的事呢!”小姑娘明媚地一笑:“我來了好幾天啦!一直不曾出門走動,左鄰右舍都不清楚……”

“我不是指這裡的鄰居?!?

“那我就更不清楚了,你們既然是他的朋友,請到前廳小座,我給你們沏壺好茶,請。”

小姑娘落落大方,談吐不俗,態(tài)度表現(xiàn)得親切和藹。

只是,一直就有意無意地忽略對方想要知道的主題,以至兄妹倆問了老半天,依然不知道她的底細(xì)。

“你給我聽清楚了?!毙煜蓟鸨卣f:“不許你在他屋子裡逗留,給我趕快捲包袱走路,從何處來,你就何處回去,他要去跟我們回大勝鎮(zhèn)老家,替我們辦事?!?

“小姑娘,你是怎麼跟著他的?”徐忠比乃妹和氣多了,笑得色迷迷地。

“他僱請我來的的呀!”

“僱請?他一個月賺不了十兩銀於,養(yǎng)自己都成問題,我看……”

“管吃管住,我只要他三兩銀子一個月。一個月賺十兩銀子,可是不少的數(shù)目哪!何況從前他在賭坊裡廝混,我知道他從來就沒輸過。我看過了,他牀底下的櫃子裡,紋銀碎銀存了好多好多呢!

公子爺。你們是不是曾經(jīng)調(diào)查過他?朋友之間,這不太好吧?爲(wèi)什麼呢?”

“你別管。”徐霞相當(dāng)惱火,對方居然反而盤問起來了:“沒你的事。”

“你不會是被他誘拐來的吧?”徐忠卻不理會乃妹的惱火。

“誘拐?公子爺,雍大哥可是一個大好人。一個正直的好人。我是心甘情願替他管家的,錢多錢少,我一點也不介意。我一個流落在南京大埠的孤身小女子,他很照顧我,我覺得他真像上蒼派來照顧我的好大哥,他會替我安排日後的一切,我“這樣好了,小姑娘,今後你仍然可以跟著他?!毙熘覕[出好人做到底的僞善面孔:

“你和他一起搬到我的莊子裡。我另給你一份好工作,既可以互相照顧,又可兩人同時賺錢,日後的日子更好過啦!你幫我勸勸他……”

“我勸他?勸他什麼?”

“勸他接受我給的工作呀!”

“原來如此?!毙」媚锘腥淮笪颍骸澳鞘遣恍械?,公子爺,男子漢的想法和作爲(wèi),他不需要謀及婦人女子。再說,我勸他,我怎麼知道你們對他懷了些什麼古怪念頭?你這位妹妹兇霸霸母老虎的吃人態(tài)度,我看了也害怕……”

徐霞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去。她老爹綽號叫錦毛虎,在南京誰也不敢叫她做母老虎,觸她的忌諱,那多難聽?她對女暴君或女強(qiáng)人的稱謂倒是相當(dāng)滿意。

“我要把你撕爛……”她兇狠地叫,邁步前衝。

“大妹,不可?!毙熘依×怂骸拔襾硖幚怼!?

“你怎麼處理?”她大聲不悅地叫。

“把她帶回莊,雍不容能不回去找我們?!?

“唔!有道理?!彼腥淮笪?,把小姑娘帶走,日後怎樣處置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中,犯得著在此發(fā)火?立即點頭表示同意。

“不要等他了,咱們這就把人帶走,以後再派人通知他?!?

“好,我?guī)н@小潑婦走?!?

假使他倆留心些,定可發(fā)現(xiàn)小姑娘晶亮的秋水明眸中,放射出來的濃濃殺機(jī)。

正要動手擄人,前面天井中突然傳出人聲。

“這就是我的家?!笔怯翰蝗莸目蓱z兮兮口吻:“我怎敢不鬼鬼祟祟像賊一樣逃竄?有人追我,捉我,殺我,到處鑽狗洞爬牆角,是我逃生保命的本錢。你可以到處查,便知道我決不是偷雞摸狗的歹徒……”

“你是的,五更天還在街角巷尾蛇行鼠伏,不是偷雞摸狗又是什麼好路數(shù)?我可沒發(fā)現(xiàn)有人追你?!笔且粋€聲如洪鐘的人在說話。

“老大爺……”

“你給我閉嘴,少叫冤喊屈。我要仔細(xì)的查你這間屋子。千手飛魔從不相信你這種歹徒惡棍的話。要查個一清二楚纔算數(shù)。哼!裡面是臥室嗎?”

“是的,是臥室……”

徐忠兄妹倆本來要出去捉雍不容,正感到興奮,卻被千手飛魔四個字嚇了一大跳。

“走!”徐忠臉色大變,指指後門低聲說。

“她呢?”徐霞不死心,指指小姑娘。

“帶了人,決難擺脫老魔的追逐?!?

“這……”

“走!”

兄妹倆拉開後門,鑽人後面的小巷溜之大吉。

小天井中,千手飛魔揪住雍不容的背領(lǐng)大呼小叫,突然手一鬆,把雍不容推至通道口。

“小子,你扮豬吃老虎是不是?”老魔怪腔怪調(diào)問。

“我又怎麼啦?”雍不容也怪腔怪調(diào):“我躲在檐口,你一來揪住我就往下跳窮嚷嚷,把裡面的小老虎母老虎嚇跑了,我想吃老虎也落了空,怎麼怪起我來了?”

“如果老夫不嚷嚷,你就有老虎可吃了?”

“還沒到時候,老前輩?!?

“對付一個地方土霸,你未免太有耐性了?!?

“對付一個沒有威脅的人,是可以容忍的?!?

“你可別在陰溝裡翻船。”

“怎麼說?”

“人家早就留意你的動靜,晝夜都有人監(jiān)視你的住處。哼!你不該胡亂取個混蛋綽號天地不容,龍江船行只有你叫雍不容,你以爲(wèi)別人不知道呀?”

“這叫虛虛實實,假假真真,才能吸引人的注意呀!老前輩,你也偵查了許久吧?”

“對,老夫的偵查方法很笨,但非常有效,躲在暗處不動聲色察看,即使有所發(fā)現(xiàn)也不打草驚蛇。早兩天,老夫就發(fā)覺你是天地不容了。”

“不是你老人家發(fā)現(xiàn)的吧?”

“你去想好了。”

“不必,心中有數(shù)就是了?!?

“老夫今夜找你,希望你爲(wèi)江湖盡一分心力?!?

“免談?!庇翰蝗菀豢诰芙^:“事不關(guān)已不勞心,江湖事與我屁相干,請另找高明,我目下的日子過得好得很,讓你們?nèi)ス堋!?

“天道門已經(jīng)展開空前慘烈的殺戮……”

“與你千手飛魔無關(guān),紫霞神宮的人對你也毫無威脅,你走得遠(yuǎn)遠(yuǎn)地,豈不大吉大利?”

“有一天,他們會找上我的?!?

“那是你的難題,不是我的。”

“你敢保證他們不找龍江船行的周東主?騰蛟莊出五千兩銀子花紅小事一件,甚至可以出一萬?!?

“至少目前不會,目下各方面都在忙?!?

“這……”

“好了好了,老前輩,你就做做好事,讓我置身事外,過幾天太平日子好不好?小老虎母老虎今晚打破我的飯碗,煩都煩死我了?!?

“你想你能脫得了身?”

“至少小老虎母老虎,還不曾發(fā)現(xiàn)我是天地不容,不然他們敢打破我的飯碗?你到底走不走呀?”

“好吧!我走?!鼻诛w魔跳上屋頂:“你天地不容在天道門的山門所在地?fù)P名立萬,對他們可是最嚴(yán)重的威脅,你以爲(wèi)你能置身事外?少做清秋大夢。記住,老夫已經(jīng)警告過你了,你得好好提防他們送你下地獄。”

雍不容不是不知道以後的可能變化,只是他不得不拋開其他問題,全力助周東主度過難關(guān),無法分心管天道門的事。

上次如果不是天道門找上他,他才懶得理會與己無關(guān)的閒事。

他帶霸劍靈官發(fā)掘天垣堂秘窟,天道門早晚會查出他的底細(xì),有線索可循,那些殺手的消息比任何人都靈通,一定會查出他的根底來。

他感到有點迷惑,天垣堂爲(wèi)何要捉龍江船行的人?按理,不可能是騰蛟莊的人出花紅,找天道門對付龍江船行的。

他一直想不通這件事的內(nèi)情,因爲(wèi)騰蛟莊對付龍江船行綽綽有餘,沒有出花紅找天道門的必要。

千手飛魔一走,他站在天井裡思量片刻,決定沉著應(yīng)變,先解決龍江船行的棘手問題再言其他。

踏入竈間,小姑娘仍然在忙膳食,若無其事瞥了他一眼,埋首忙自己的事,似乎忙得很有勁。

“看來,我運(yùn)氣不錯?!彼靶暗匦Γ骸捌桨谉o故撿了一個燒鍋的,想起來就開心老半天?!?

在北地,有些人把自己的老婆叫燒鍋的,或者叫暖腳的。

“你不要貧嘴?!毙」媚锬樢患t,但不再兇霸霸:“我以爲(wèi)只有一個人查天地不容,豈知還有比我更有興趣的人。剛纔那公母兩頭虎,從前天晚上開始,就不斷派人在附近偵察窺伺。你認(rèn)爲(wèi)你能瞞得了多久?”

“如果我真想隱瞞,就不必取綽號爲(wèi)天地不容?!彼纳駪B(tài)十分輕鬆:“如果他們真能幹真了不起,早該在巴天成幾個人成功脫逃之後,查出是我雍不容在弄玄虛,進(jìn)一步追查就可以逼我露出原形。喂!我是不是應(yīng)該叫你做天地不收?”

“你不容,我也不收。”小姑娘笑嘻嘻地說:“有天地不容,就有天地不收?!?

“我現(xiàn)在不能改呀!”

“爲(wèi)何?”

“我要等他們自己去發(fā)現(xiàn),就可以把他們的注意力全轉(zhuǎn)移過來,就可以減少周東主的壓力。目下我已經(jīng)離開了龍江船行,不久雍不容就可以神氣地露面了?!?

“你對付得了騰蛟莊,但大自在公子加上宇內(nèi)三妖,你決難應(yīng)付。加上我,如何?”

“你真要幫我?”

“是呀!”

“有何條件?”

“你……你把我看成功利梟雄?”小姑娘臉色一暗:“好吧!橋歸橋,路歸路,你我各行其是,誰也不管誰。你自己弄早膳吧!我走了?!?

“不要生氣好不好?”他不再嘻皮笑臉:“剛纔天井裡的事,你知道吧?”

“知道?!?

“你貴姓?”

“我姓龍,小名絮絮。”

“千手飛魔是……”

“家父。”

“令尊要我……”

“家父的事,那是他的事,他根本不許我過問他的個人恩怨。要對付天道門,其實他老人家無此必要,而是三更時分,家父和我的侍女纖纖,在龍江關(guān)至鳳儀門的大道上,無意中救了奔雷劍和孤劍,烈火劍卻被天道門主殺死了。

兩把劍幸而內(nèi)功根基深厚,暗器也差些少未中要害,幸而保住老命。

兩把劍是俠義道名宿,居然肯不顧自尊,懇求魔道中人替江湖盡心力,家父口中不肯,心中卻甚爲(wèi)同情。

所以,他想到了你。老規(guī)矩,他堅決禁止我參予,所以你不要把我和我爹的事扯在一起。”

“那你又爲(wèi)了什麼?”

“不爲(wèi)什麼?!饼埿跣醯闪怂谎?,臉又紅了,銀牙一咬,向外走。

“我相信你?!彼话炎プ」媚锏氖职?。

“我……”姑娘渾身一震,不知所措:“不……不要動……動我……放……放手……

啦…”

十七八歲的大閨女,那能讓芳心所繫的大男人碰?一碰就波瀾洶涌,全身起了強(qiáng)烈的反應(yīng)?!?

那天晚上她被雍不容出其不意,在她的臉頰上擰了一把,先是氣憤,然後變成不服氣,最後一而再追逐不上,她終於明白自己比對方差勁,從此心中有了異樣的感覺。

這種感覺又陌生,又興奮,又害怕,促使她把一顆慌亂的心,全投注在雍不容身上了。

她很有耐心,終於被她查出雍不容的住處,雍不容那並不高明的化裝易容術(shù),也被她看破了。

“本來,我還以爲(wèi)賢父女也是計算周東主的人呢!”雍不容不但不放手,反而把她拉近身邊:“原來是個想出風(fēng)頭管閒事的小丫頭。呵呵!你要知道,頑皮的人,要受到懲罰的?!庇翰蝗荽嫘淖髋?,貼身拉近笑容十分得意。

“懲……懲罰?你……”她想掙扎,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真力一點也用不上,甚至手腳發(fā)軟,心跳加速,說話也顯得困難,有口乾舌燥的現(xiàn)象。

“對,懲罰?!庇翰蝗菸兆∷硪皇直郏鎸γ娌挥伤龗暝骸皯土P有多種,包括下廚燒鍋?,F(xiàn)在,我要你明白,我要你.明白,你這種任性胡鬧的舉動,會遭到些什麼危險,和可能發(fā)生的後果?!?

“你……”

“我是當(dāng)真的?!庇翰蝗蓦p手一緊,幾乎把她抱入懷中,臉色一沉:“首先我要問你,你知道我的底細(xì)嗎?”

“你是指……”

“我是一個船行的夥計,一個單身漢,一個在秦淮河鬼混的浪蕩子,一個……”

“不要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些什麼?!彼X得自己雖然語氣一躁急,但內(nèi)心卻軟弱:

“我寧可往好處想,想你不是一個壞坯子,不是一個壞得天地不容的混混。你如果真的壞,我一定會殺死你,我也是當(dāng)真的?!?

“唔!你是一個很勇敢的小姑娘?!?

“我……”

“好了好了,幸好我並不壞?!庇翰蝗莘帕怂πΓ骸暗膊皇呛萌?。你不可能殺死我。老實說,你比大自在公子強(qiáng)不了多少。

你回去告訴令尊,我不會助他一臂之力,我只管我自己的事,我不想做衛(wèi)道的英雄,英雄的日子難過得很,而我對目下的寫意生活相當(dāng)滿足。龍姑娘,謝謝你做的早膳,你可以走了。”

“你以爲(wèi)你可以置身事外?!彼那榫w開始恢復(fù)穩(wěn)定:“事實將會驚醒你的自求多福太平夢。再見。”

她依依不捨地走了,留下雍不容在竈間裡發(fā)呆。

天一亮,總管冷麪太歲晏平,帶了內(nèi)江管事巴天德登門造訪。

雍不容沏了一壺好茶,在小小的堂屋招待往昔的頂頭上司。

“小雍,這件事東主感到萬分不安?!标炭偣芮溉坏卣f:“沒想到曾有這種的結(jié)果呀!”

“不能怪東主。”雍不容泰然地說:“徐家畢竟是有頭有臉的地方名人,東主也真不好開罪錦毛虎,豈能爲(wèi)了一個小夥計而與地方名人鬧得不愉快?

當(dāng)然,東主不會知道我與徐家是近鄰,從小就被他們徐家壓得擡不起頭來,所以不明白我何以表現(xiàn)得那麼激烈?!?

“小雍,你不怕徐家向你家報復(fù)嗎?”

“他們會報復(fù),但他們會發(fā)覺今後日子非常難過?!庇翰蝗菸⑿χf。

“爲(wèi)何?”

“家父不是一個有好修養(yǎng)的人,家兄也不是顧意受人折辱的儒夫,當(dāng)忍耐已到了無法容忍的地步,反擊之暴烈將空前可怕。”

“令尊令兄練了武功?”

“不錯。巴管事,你以爲(wèi)那天晚上我掩護(hù)你們脫身,僅是憑機(jī)智打濫仗而僥倖成功的?”

“我知道你非常了不起?!卑凸苁掠樣樀卣f:“騰蛟莊那混蛋的行動,完全被你所料中。要是我早些憬悟聽你的話,老張也不會死在他們的手上?!?

“也不能全怪你。”雍不容苦笑:“其實,我也沒料到他們真敢下毒手,雙方引起衝突的原因太過平常,小事一件,騰蛟莊實在沒有做得如此過份的理由,沒料到他們竟然如此做了。晏總管,請轉(zhuǎn)告東主一些事?!?

“什麼事?”

“切記不要與徐家有任何聯(lián)手的承諾,以免成爲(wèi)衆(zhòng)矢之的?!?

“你是說……”

“茅山三聖的妖術(shù),不見得能勝得了宇內(nèi)三妖。據(jù)我所知,騰蛟莊的人首次入侵徐家脅迫錦毛虎時,徐家只憑一個奔雷劍出面,已明顯地被騰蛟莊所懾服。

目下請來了茅山三聖,竟然變得極爲(wèi)強(qiáng)硬,而茅山三聖並不足恃,徐家的人應(yīng)該看出形勢依然不利。徐忠兄妹來找龍江船行,用意如何,總管應(yīng)該想得到的。

“哼!把注意力轉(zhuǎn)移給我們,讓我們承擔(dān)責(zé)任,好陰險。”晏總管臉色一變:“錦毛虎還真不簡單呢!小雍,我們希望你們回來……”

“不,我要到處走走,查證一些事?!?

“查證什麼?”

“一些疑團(tuán),恕難奉告?!?

第一次劫持巴天成五個人,確是騰蛟莊所爲(wèi),但第二次誘劫他的,卻是天道門的殺手弄的玄虛。

此中疑雲(yún)重重,所以他必須查出頭緒來,這也是他藉故離開龍江船行的原因,在船行他行動無法自由。

龍江船行已採用他的防守策略,至少在短期間不會有太大的兇險,所以他可放心地離開。

晏總管談了些防守的事,也請教一些方法,方偕同巴管事告辭走了。

接著,雍不容也匆匆外出。

大批高手名宿被殺的事,向江湖轟傳。

似乎一夜之間,所有來追尋天道門的高手名宿,突然隱起行蹤避風(fēng)頭,被天道門大舉殺戮的事實嚇壞了,風(fēng)聲鶴唳,人人自危。

本來神氣地公然活動的霸劍靈宮,與及一些俠義道風(fēng)雲(yún)人物,也轉(zhuǎn)入地下躲起來了。

烈火劍的屍體被朋友們收殮後,寄厝在雞鳴寺。

殺戮雖然收到震懾人心的效果,但也激起了武林公憤,因此黑白兩道可能聯(lián)手,俠義道與魔道高手名宿合作的謠傳,喧囂塵上。

暴風(fēng)雨光臨,血腥殺戮在城內(nèi)城外各處爆發(fā)。

而龍江船行與騰蚊莊的衝突,依然緊鑼密鼓地進(jìn)行,不受天道門的殺戮事件所影響。

大勝關(guān)徐家,也集中全力與騰蛟莊算帳,不理會天道門與天下羣雄的紛爭,徐家還不配受到天道門的注意,錦毛虎還不夠份量。

各行其是,冤有頭債有主,各不相干。

雍不容像是局外人,他這個小人物微不足道,似乎除了徐家的人注意他之外,沒有人對他一個船行小夥計感到興趣。

但他心中雪亮,注意他的有心人正在他左右伺機(jī)而動,他外表泰然自若,其實嚴(yán)加提防意外。

天道門早晚會找上他的,因爲(wèi)龍江船行失蹤的夥計僅有一個張管事。

而另有一批人,利用一陣風(fēng)誘龍江船行的人,一陣風(fēng)找上了他,然後被殺之滅口。

滅口得太早了,所以不知道一陣風(fēng)所誘的人是誰,人已送入天垣堂處死,當(dāng)天晚上天垣堂被挑,無法追查擄至天垣堂的人是誰。

而龍江船行並沒有其他的人失蹤,這不難查出那一陣風(fēng)誘擒的人是誰。

他心中早有準(zhǔn)備,當(dāng)然知道如何防範(fàn)意外。

老規(guī)矩,他光臨秦淮河西區(qū)。

秦淮河西區(qū),也就是聚寶門以西的一段河面,也就是大名鼎鼎的秦淮風(fēng)月場。東區(qū),是日後的夫子廟所在地。

柳翠樓右首不遠(yuǎn)處,有一家頗負(fù)盛名的迎春閣,擁有四艘畫舫,和豔稱秦淮四大名花之一的豔姬柳迎春姑娘,粉頭上百,是柳翠樓附近的名勾欄之一。

死鬼南都城隍巴隆,是柳迎春姑娘的恩客。

這是說,南都城隍手下的牛鬼蛇神,經(jīng)常在迎春閣走動。迎春閣的姑娘們,對這些地頭蛇相當(dāng)瞭解,這些人可不是好惹的。

南都城隍死了,他的爪牙依然要混口食,依然得設(shè)法找活路,依然在秦淮河風(fēng)月場進(jìn)出。

華燈初上,也就是風(fēng)月場開始忙碌的時間。

岸上固然擠滿了尋芳客,河上的畫舫璇宮更是彩燈耀目,王孫公子滿畫船,鶯鶯燕燕也滿畫肪。

南都城隍如果不來,爪牙們通常不上船的,上船的必定是達(dá)官貴人,財主富賈。

迎春閣一連四進(jìn),裡面的佈置當(dāng)然別有洞天。

第三進(jìn)的西閣一座小廂房內(nèi),南都城隍的手下四大將之一的陰差郝剛,正受到名豔妓春桃姑娘的款待。

酒爲(wèi)色之媒,所以房中豔妓嫖客少不了設(shè)宴取樂。

春桃姑娘還算不上紅牌姑娘,在陰差郝剛面前,即使是紅牌姑娘,也不敢耍大牌。

郝剛已有了五六分酒意,正是放浪形骸的好時機(jī),他不必借酒壯膽裝瘋,本來就是個徵逐色的混世粗豪大爺,風(fēng)月場的女人都不敢不巴結(jié)他。

他瞥開衣襟,露出可以數(shù)得清排骨的瘦胸,雙手在衫裙半卸的春桃身上大肆活動,上下其手惡形惡像,喝了酒反而發(fā)青的三角臉,真像一個走陰陽界的鬼靈。與身材豐滿美麗動人的春桃坐在一起,形成強(qiáng)烈的不調(diào)和畫面,真給人平空想起鮮花插在牛糞上的諺語。

春桃坐在他膝上,半露出蕩人心魄的飽滿酥胸,巴結(jié)地挽住他的脖子,用紅豔豔的櫻口將酒度入他的口中,香豔萬分情盪漾,雙方的情慾行將提升至最高點。

陰差郝剛是南都城隍的手下四大將之一,四大將是打手兼護(hù)院的班頭,武功的根基深厚高明多少,不然怎配聘爲(wèi)打手班頭?

這位仁兄平時極爲(wèi)精明機(jī)警,陰狠冷酷,但今晚此時此地,酒意上涌美人在懷,失去了應(yīng)有的警覺性,沉醉在醇酒美人的氣氛中,不知人間何世。

花窗外,掛著一個黑影,像蝙蝠一樣倒掛著向內(nèi)窺伺,窗內(nèi)的情景一覽無遺。

如果陰差郝剛稍有警覺性,肯稍爲(wèi)轉(zhuǎn)首向花窗瞥上一眼,定可發(fā)現(xiàn)窗外有人,可看到高懸在窗上方的半個倒垂的腦袋,因爲(wèi)這位偷窺者,並無意完全隱藏自己。

樓高兩丈,窗外是冷寂的夜空,所以陰差郝剛不需擔(dān)心窗外有人窺伺。

“郝爺,聽說你在劉老爺處有一二份差事,可是真的?”春桃度了一口酒,嬌媚地捧著那張三角臉,情意綿綿關(guān)切地問。

“是呀!寶貝兒,總不能坐吃山空呀!”陰差在那高聳的酥胸狂野地親了幾下:“巴老爺死了,樹倒猢猻散。劉老爺子很夠意思,派人專誠來請我助勢,盛情難卻哪!巴老爺劉老爺雖然同列金陵雙豪,劉老爺就沒有巴老爺大方,我還真不想屈就呢!憑我郝剛的一身本事,我有把握自己創(chuàng)出一番局面來……”

房門本來是上了閂的,突然吱吱呀呀怪響,被人推開了,雍不容邪笑著站在門外,伸手輕敲房門三下。

“很抱歉,郝班頭,打擾你的欲興啦!”雍不容的怪腔怪調(diào),明顯地表現(xiàn)出不懷好意:

“你放心,我不會久耽,不會妨礙你的情慾春宵。”

他不待招請,大踏步入宦,信腳蹬攏房門。

“龍江船行的小雍!”陰差郝剛吃了一驚,隨即勃然大怒,將衣裙半卸的春桃從懷裡推開,死魚眼一翻:“混蛋!你怎麼在這種地方亂闖?”

“呵呵!這種地方本來就可以亂闖,你看,春桃姑娘就不介意,你吼叫些什麼呀?”雍不容卻笑嘻嘻地往桌旁走,信手拈起了酒壺嗅嗅酒香。

春桃已退至牀前,但臉上毫無驚容羞態(tài),甚至沒把衣襟掩上,露出大半**的動人酥胸,好奇地旁觀這些混字號人物,如何解決這種爭風(fēng)吃醋糾紛。

當(dāng)然,她也知道雍不容的來歷。

陰差剛暴怒在拍桌而起,猛地一耳光抽去。

雍不容手一擡,啪一聲響,陰差的掌狠拍地錫壺上!

錫壺應(yīng)掌變形,裡面的酒激盪,衝起了壺蓋,酒像箭似的噴出,兇猛地噴在陰差的臉上。

“哎……”陰差駭然驚叫,急急後退,踢倒了坐椅,惶亂地急抹臉上的酒液,雙目難睜。

接踵而至的打擊,一記比一記兇狠。

最後,倒在地上成了一頭奄奄待斃的病狗。

春桃驚得魂飛魄散,僕伏在牀上用棉被矇住頭髮抖。

“現(xiàn)在,我們來談?wù)??!庇翰蝗菥咀£幉畹囊骂I(lǐng),抵在牆上冷笑著說:“有兩件事情請教,閣下必須讓我獲得滿意的答覆,不然……”

“放……放手……你……”陰差連說話的力道都快要消失了,但語氣依然含有霸氣。

雍不容在對方的小腹搗了兩拳,把陰差含有霸氣的話打斷了。

這瞬間,他覺得有人進(jìn)房,香風(fēng)撲鼻,與房中原有的脂粉香不一樣。

一瞥之下,他看到一張似曾相識的美麗面龐。

是一個與春桃年歲相若,但稍欠豐滿的女郎,打扮同樣妖豔,卻欠缺冶蕩風(fēng)情。

沒錯,是閣裡的豔姬。

擬曾相識,但卻又想不起在那兒見過這位姑娘。

秦淮風(fēng)月場有好幾千個賣春的豔姬,他經(jīng)常在這兒走動,見過的姑娘很多,這些女人盛妝打扮巧施錫華之後,已非本來面目,看起來每個女人都差不多,難怪他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因此不再多想此中緣故。

打鬥的聲浪必定傳出房外,有人進(jìn)來探視理所當(dāng)然,進(jìn)來的是閣中的其他妓女,更不會令人詫異。

他不在留意這位入室的豔姬,注意力回到陰差身上。

“第一件事。”他兇狠地將陰差在牆上撞了兩下:“龍江船行的招牌,目下藏在何處?”

“不要再……再打了……”陰差虛脫地叫:“老天爺!我……我怎麼知道?巴老爺決……決不會派……派我們?nèi)ァフ銈兊恼信疲瑹o……無此必要哪!”

“第二件事,你最好從實招來。”

“什麼事?”

“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得一清二楚,是你帶了人去找一陣風(fēng),逼迫一陣風(fēng)出面引誘龍江船行的人,讓那些人綁架擄走。那些人的來路,你必須招出來?!?

“我……我不……不知道他……他們……”

“我要把你弄成一團(tuán)爛肉……”

“饒我……”陰差魂飛天外地叫號:“他們兩……兩個人,用……用分筋錯骨對……對付我,我……我只好去逼一陣風(fēng)……呃……”

陰差話未說完,便突然昏厥了。

雍不容一怔,怎麼可能?他手上有分寸,絕對不可能把人弄昏。

定神察看,糟了!

一陣昏眩感浪潮似的襲來,立即感到意志力消散,手腳發(fā)軟。

“五毒三孃的奇毒……”他失措地驚呼,搖搖欲倒,快要昏厥。

不等他有所舉動,房中那位似曾相識的豔姬,突然一閃即至,他感到背心一震,便向前一栽。

人影再現(xiàn),又進(jìn)來一個豔姬。

“滅口!”擊倒他的豔姬,向搶入的同伴叫。

他還沒完全昏迷,神智尚未模糊。

“是她……”他心中暗叫,隨即人事不省。

新來的豔姬可不是嬌滴滴的粉頭,而是含笑殺人的母夜叉,俯身扳住陰差的頭,腳則踏住陰差的脊心,猛地手一扳,再左右急搖。

有骨折聲傳出,陰差的頸骨折斷了。

春桃也被拖出,人已軟昏像死人,脖子輕輕一扭便斷,人是很脆弱的。

倒懸在窗外的黑影,本來身形已動,要飄入房中,但見到陰差、雍不容、春桃三個人都昏迷不醒,知道不宜入室。

室中必然流動著可怕的制人氣流,進(jìn)去必定白送死的,因此身形上縮,一晃便形影俱消。

兩個豔姬一個背近昏迷的雍不容,一個則吹熄燈火,兩個人越窗而出,飄落在鄰房的屋頂,急急撤走。

空氣混濁,臭氣之外,黴氣甚重。

春末夏初時節(jié),地窟裡通常有這種令人不快的氣息。

這裡確是地窟,地底的藏物秘室。

燈光幽暗,像是幽冥世界。

兩個穿著長衫的人,像貌猙獰與鬼王相差不遠(yuǎn)。四個勁裝大漢就是鬼卒,兇惡猙猛氣勢懾人。

七個氣色沮喪驚恐的人,被捆了雙手吊在橫樑上,腳尖剛好沾地,想站穩(wěn)無此可能。

他們,算是被拘來受罰的孤魂野鬼。

另一個是剛甦醒的雍不容,上衣被剝掉了,不但雙手也被捆住吊起,胸腹共插了七枚金針。_

這就是有名的七煞鎖魂針,一種極爲(wèi)陰毒巧妙的制脈術(shù)。與金針過穴術(shù)同源,但性質(zhì)相反,前者是制人,後者是救人。

七枚針制住了七條重要經(jīng)脈,被制的人渾身失去控制,想自殺也力不從心,所以叫做“鎖魂”,魂被鎖住,想死也死不了。

雍不容心中明白,短期間對方不會要他死。

擒他的兩名豔姬不在場,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更不認(rèn)識這兩位鬼王和四位鬼卒。

但他認(rèn)識那七個被吊的人,雖則他不知道這些人姓甚名誰。

他想:要來的終於來了。_

他想:天殺的!這些傢伙真有效率,一點也不浪費(fèi)時光,很快就理出頭緒了。

一點也不錯,這七位被吊起的仁兄,全是那天晚上在七賢酒樓的食客。

有兩個他不陌生,是騰蛟莊的黑道高明眼線。那天晚上他與一陣風(fēng)在七賢酒樓喝酒,大放厥辭招引可疑的人,這兩位高明眼線,就在鄰座扮食客。

那天晚上,一陣風(fēng)出賣了他,也因而遭了滅口殺身之禍,他也被帶到天道門的天垣堂處死。

他以爲(wèi)綁架的事與騰蛟莊有關(guān),現(xiàn)在,他知道可能料錯這兩位仁兄顯然也遭了殃啦!

這是說天道門與騰蛟莊之間並無勾結(jié)情事。

“你說?!币幻嗌廊酥钢粋€吊著的大漢,再指指雍不容:“那天晚上在七賢酒樓,與一陣風(fēng)在一起喝酒的人,是不是這個龍江船行的夥計雍不容?說!”

“我……我想……”大漢驚恐地說:“是……是的,就……就是他。”

“沒看走眼?”青衫人沉聲問。

“沒,沒看錯,是……就是他?!?

“很好。你!”青衫客拍拍另一個人的胸膛:“你說,是不是他?”

“這……是的,是他……”這位被吊的人急急地答:“錯不了,是他……”

七個被吊的人,衆(zhòng)口一詞指認(rèn)無誤。

“雍不容?!鼻嗌廊苏疑狭擞翰蝗荩骸艾F(xiàn)在,你否認(rèn)他們的指證嗎?”

“否認(rèn)有用嗎?”雍不容沉著地反問。

“或許有用,但結(jié)果是一樣的。”

“所以,在下不會否認(rèn)。”

“很好。”

“你們過早殺掉一陣風(fēng)滅口,似乎操之過急,不像是老行家的作法,所以浪費(fèi)了不少時間和人力?!?

“所以,這次要辦穩(wěn)當(dāng)些。現(xiàn)在,已經(jīng)證實你就是那天晚上,被咱們弄進(jìn)死窟的人了。”青衫人舉手一揮,大聲說:“處理掉?!?

“遵命!”四鬼卒同聲喏。

四個人對付七個被吊的人輕而易舉,用刀靶在眉心狠狠地撞上一記,前額內(nèi)陷,顱骨破裂,血從撞破的洞孔向外流血腥刺鼻。

七個被吊的人僅猛烈掙扎了片刻,不等他們斷氣,便被割斷線索拖至壁根下堆放在一起。

“謀殺!”雍不容悲憤地厲叫:“你們這樣做,真的天地不容,你們……”

青衫人狠狠地抽了他兩耳光,他的話被打斷了。

“現(xiàn)在,你得從實招來?!鼻嗌廊司咀∷捏尳Y(jié)陰森森地問:“你是如果從死窟逃出來的?招!”

“你們這些錢種……”

“劈啪劈啪……”六記正反陰陽耳光,抽得他口中鮮血泉涌。

“你不招,我要將你的骨肉一寸寸地剔出?!鼻嗌廊藘春莸卣f:“招!你是怎樣逃脫的?”

“你這狗王八……”

“劈啪!”又是兩耳光。

“是誰縱放你的?招!”青衫人咬牙問。

地窟門悄然被推開,一位勁裝女郎一閃而至,她無聲無息的,真像一個無形實的幽靈。

所有的人,注意力全放在雍不容身上,背向著室門,因此不知道來了不速之客,勁裝女身法太過快速神奧,除非是面對著室門,才能看到她的淡淡幻現(xiàn)形影。

“哈哈哈……”雍不容狂笑,他面對著室門,看到勁裝女郎入室。

“你笑吧!等片刻你就笑不出來了。”青衫人獰笑,繼續(xù)問:“已經(jīng)有人認(rèn)出你就是天地不容,事已至此,你承認(rèn)嗎?”

“在下要見見那位認(rèn)爲(wèi)認(rèn)出我的人?!?

“混蛋!你配?你……”青衫人怒吼著,揚(yáng)手又想狠抽耳光。

“留活口!”雍不容突然大叫,手向下沉吊繩突然繃斷。

可是,他叫晚了,勁裝女郎雙手急動,懾人心魄的三種電芒,在他的叫聲中連續(xù)貫入人體。

似乎是在同一瞬間發(fā)射的,也伏乎在同一瞬間分別擊中六個人。

好神乎其技的發(fā)射暗器手法,雙手共發(fā)出三種六枚暗器,沒有一枚落空。

從後面射擊毫無防備的人,應(yīng)該不會落空,但同時射擊六個人,可就難上加難了。

勁裝女郎是龍絮絮,惶急地替他解綁。

“你……你真是的……”龍絮絮盯著他被打得浮腫的臉,惶急地埋怨。

“請?zhí)嫖野厌槹纬?,我不要緊。”他居然臉上有笑意,笑容相當(dāng)可怕:“他們並不能確定我是天地不容,所以下針的手法有所保留,以免我死得太快了?!?

龍絮絮抱住他取針,窘得紅雲(yún)上頰。

“你……你還笑得出來,你……”龍絮絮一扳最後一枚針,存心要他好看。

“哎喲!你真會抓住機(jī)會扳老本哦!”他齜牙咧嘴仍有心情說俏皮話:“有你這位女菩薩救災(zāi)救難,不該笑嗎?我死了才笑不出來。”

“你……你活該……”

針離休,他可以站穩(wěn)了。

“謝謝你,龍姑娘。”他不笑了,眼中出現(xiàn)懾人心魄的凌厲怨毒光芒,瞥了七具無辜者的屍體:“不用猜,這裡是天道門某一處堂口。老天!他們都是這樣像這樣殺雞一樣殺人的?”

“你今天才知道呀?”龍絮絮白了他一眼:“要不,我爹怎肯幫助奔雷劍那些俠義英雄?我爹本來就是俠義道的對頭,號稱魔中之魔?!?

“你怎麼知道我有難?”

“哼!你在迎春閣那種下流的地方鬼混……”

“我是去招兇惹災(zāi)呀!那種地方纔找得到線索?!?

“你如果再去,我……”

“你怎麼啦?”

“我恨你一輩子。”龍絮絮臉紅到脖子上了,惶急地迴避他的目光。

“抱歉,我不知道你跟蹤我?!彼辉傥ばδ槪骸拔以诜陆舛舅幹幔?jīng)有一段時間昏迷失去知覺,服食得太晚了些。這期間,一定有某些變故發(fā)生,那兩個扮粉頭的女人,是不是仍然留在迎春閣?”

“她們在半途有人接應(yīng),交了人她們就走了?!饼埿跣蹩嘈Γ骸拔遗露?,不敢跟蹤她們。而且,我必須救你……”

“哼!我會找到她們的?!彼Z氣充涌殺機(jī):“我算是栽了?!?

“你有解毒的藥?”

“奪自五毒三孃的解藥,藏在褲腰帶裡?!彼_始剝一名青衫的長衫穿上:“其實,毒沒有什麼好怕的,不許對方沾身,呼吸時記住站上風(fēng),你已經(jīng)勝了一半。事先我沒想到粉頭會是他們的人!

脂粉香又太濃,等到我嗅出氣味有點與五毒三孃的五毒大陣相似,已經(jīng)來不及了。先出去再說,這裡……”

“這裡是三山門外,莫愁湖南岸的一座農(nóng)宅。”龍絮絮領(lǐng)先向門外走:“共有十二名殺手藏匿,我不得不狠下心用暗器屠光他們。

剛纔我如果不下毒手,只要有一個人還有餘力,必定會傷害你,我決不容許這種事發(fā)生。哦!你不要緊吧?”

“還好,謝謝你?!彼芍缘氐乐x。

第一次雍不容對龍絮絮的關(guān)切動了心,情不自禁伸手握住姑娘的小手,大踏步領(lǐng)先出室。

龍絮絮的手突然呈現(xiàn)反射性的顫抖,本能地想抽回,最後反而握得更緊,步履輕快地跟在他身後欣然就道,擡級而上,最後出現(xiàn)在農(nóng)舍的後院。

已沒有活的人,無法取得口供了。

兩人的輕功皆到達(dá)登峰造極境界。攜手全力飛趕,向城裡趕。

“真是五毒三娘弄鬼?”龍絮絮問。

“五毒三娘恐怕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庇翰蝗莸恼Z氣不怎麼肯定:“我要證實這件事?!?

“怎麼證實?”

“去找那個女人。”

“什麼?你……”

“你不要緊張好不好?我知道她藏匿的地方?!?

“你知道她是誰嗎?”

“應(yīng)該是她。”

“她?她是誰?

“等我找到她之後才能斷定是不是她,目下不能武斷指證她是誰?!?

“哦!透露一點嘛!”

“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她入室,便感到有點面熟。對一個身份形象完全不同的人,我一時沒把她們聯(lián)想在一起。現(xiàn)在,我想起來了,她的確像極某一個人?!?

“你是說……”

“像極,並不代表就是。”雍不容口風(fēng)緊得很:“在沒獲得確證之前,不能憑可疑的形影遽下定論。正如同他們一樣,不憑猜測而各方求證,用各種手段來查證天地不容的身份,他們幾乎完全成功了。見了令尊,請代爲(wèi)致意,說我不久之啓,或許與他親近親近。”

“好??!你改變主意了?”龍絮絮雀躍地問。

“死的人太多了?!庇翰蝗莺藓薜卣f:“而且,他們已經(jīng)逐漸將尖牙利爪向我伸過來,早晚這一天會來的。本來我以爲(wèi)天道門決不可能涉人龍江船行的事故,但情勢發(fā)展得完全出乎意料之外,波詭雲(yún)譎愈來愈令人莫測高深。”

“只有一個理由:騰蛟莊與天道門做了這筆買賣?!饼埿跣醮竽懙夭聹y:“花重金請?zhí)斓篱T除去天地不容,該是合情合理的事。”

“不可能?!庇翰蝗菡Z氣十分肯定:“天道門不做沒有把握的買賣,決不會憑一個誰都不知道底細(xì)的綽號,而花工夫捕風(fēng)捉影浪費(fèi)精力。最重要的是,他們既然懷疑我就是天地不容,卻沒有用重要的人手來對付我?更沒出動人手對付龍江船行,可知他們只把天地不容當(dāng)作偶發(fā)的事故來處理,真正的目的何在?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你打算……”

“咱們在此地分手。”雍不容指指前面高聳的三山門:“我即將遷居,可能搬進(jìn)城隱身,後會有期?!?

“喂,你……”

雍不容已經(jīng)竄入城壕的草木叢中,匆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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