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間鋪子裡做了兩套行頭,唐耀天一溜煙的鑽進了梅山村最大的飯館裡。
飯館取名梅山居,自然是標誌著這裡是梅山村的中心,事實也的確如此,飯館內(nèi)人來人往,好不熱鬧,上下兩層,坐滿了顧客。店小二不停的吆喝,顧客則三三兩兩的小聲聊著天。
唐耀天尋了半天,纔在一個角落找了張空位坐了下來,隨便點了幾個小菜,等待之餘,不由的思考起來。
而他所想的,自然是自己以後的去路。雖是初來乍到,但至少有個目標,如今的他,雖然立志要闖出一片天地,但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中,卻有些盲目。何去何從,成了他此時最大的難題。
雖說身爲宣武國的二皇子,但他此時可不會傻到回到皇城,那跟自投羅網(wǎng)沒有區(qū)別,憑他的回憶所知,這個二皇子就是個空架子,與三皇子根本無法較量。雖然說皇上寵愛他,但如今皇上重病,也許還不待他回城,就已經(jīng)駕崩。
“這麼大個天下,難不成還沒有我唐耀天的容身之處?”想著這些,他不由的自嘲的笑了一下,卻發(fā)現(xiàn)店小二已經(jīng)把小菜都端了上來。
與此同時,不遠處傳來了兩個年輕人的聲音,要說這飯館內(nèi)聲音混雜,想辨別出誰的聲音非常不易,但坐在他對面桌子的兩個青衣男子,說起話來卻極爲清晰。
做爲江湖中人,唐耀天自然知曉,這是因爲二人內(nèi)力深厚所致,無意掩蓋之下,聲音自然會比別人悠揚很多。
“大哥,距離凌雲(yún)宗還有七日的路程,我見這飯館之內(nèi)就有不少高手,看來他們也是去拜師學藝的,這一屆的競爭看起來很激烈啊!”
唐耀天偷偷的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長的還算俊俏,兩道眉毛高高的上揚,讓人看起來有些不舒服。另外一人,年齡稍長,正喝著茶水。讓唐耀天驚訝的是,這二人年級輕輕,內(nèi)力就深不可測。
大齡青年並沒有著急回話,他似乎感覺到了唐耀天的目光,不由的把眼角微微一擡,也就是這冷眼一看,讓唐耀天的內(nèi)心不由的打了個激靈,趕忙收回目光,吃著桌子上的東西。
這青年看人的目光極爲兇惡,一眼便可知其不善,唐耀天並不是怕什麼,只是不想在這裡招惹是非。所以他忙低下頭。
青年收回目光,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然後對著身旁的人道:“二弟,凌雲(yún)宗收徒十年一遇,不知有多少修士想要拜其門下,競爭激烈可想而知,但要想脫穎而出可就難上加難了!”
他頓了一下,笑著道:“不過憑藉你我的天資,想要進入這凌雲(yún)宗,並不算什麼難事!”
“所言極是!來,大哥我敬你一杯!”另外一人忙端起酒,一飲而盡。
兩人的話不禁引人紛紛側目,不過二人卻如沒事人一般,可以聽的出來,這二人處事極爲高調(diào),又或者說是在炫耀。
這幾句話鑽入了唐耀天的耳中,暗想道:“他們所說的凌雲(yún)宗到底是什麼地方?似乎他們要去那裡拜師學藝!”
想著這些,唐耀天忙在腦海中思索起來,過了許久,卻一點頭緒也沒有,心中也不禁暗罵這個韓同是個書呆子,除了看一些國史,文學方面的書籍,對這江湖中事,卻絲毫不瞭解!
不過此時的唐耀天,卻對這二人說的話提起了興趣,左右的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這偌大的飯館內(nèi),都是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從其中幾人的穿著來看,的確和普通百姓不同。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了喧譁聲,唐耀天側目望去,發(fā)現(xiàn)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老頭,銀白色的髮髻高高的盤在頭上,而他的身後跟著兩位美麗的女子,同樣穿著白色長裙,懷中抱著古琴。
唐耀天很清楚,這應該就是戲班子,說的簡單點,也就是賣唱的,從這裡的反映情況來看,這唱戲似乎挺受歡迎。在這麼多人的飯館內(nèi),也添上了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班主,給我唱上一曲江流調(diào)!”老頭剛走到中間,就有一個年輕人攔住了他。由於大家此時都注視著兩位美女,所以年輕人的話衆(zhòng)人也聽的清楚。
“好嘞!”老頭微微一笑,點頭稱是,而這時,店小二已經(jīng)把椅子遞了過來,中間也挪開了一塊空地。
可就在老頭剛剛坐下,一個聲音出現(xiàn)在了大堂內(nèi):“江流調(diào),曲調(diào)枯燥,情感壓抑,我輩乃熱血男兒,出門在外,聽此等歌曲,有失體面,況且大家都是出來開心的,也不是出來奔喪的!”
這一席話說的乾淨利落,但語氣之中明顯有挑釁之意,而這句話,正是出自唐耀天對面的那個大齡青年口中。
叫曲的男子臉色通紅,對方的挑釁讓他極爲生氣,猛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瞪著大齡男子道:“邵定邦,你不要太過分了!”
“柳公子息怒,我也是爲了大家著想,兩位美女,給大夥唱個牀頭映月,讓我們樂呵樂呵!”邵定邦說完‘哈哈’的大笑了起來,而室內(nèi)的其他人,也笑出了聲音。
這牀頭映月是有名的曲調(diào),但卻屬低俗之曲,煙花酒地之曲,唱的是那男女牀上之事。兩名女子一聽他這樣說,小臉頓時紅了起來,這其中不免夾雜著幾分氣憤。
被稱爲柳公子的年輕人冷笑了一聲,大聲道:“我以爲你是一個有品味的人,沒想到,你也只能聽聽那些低俗的曲子了。毛都沒長全呢,還想著紅塵之事。你也不怕丟了你們邵家的臉?”
邵定邦臉色抽動,剛要站起,卻被一旁的兄弟拉住了,只聽對方小聲道:“大哥,他們?nèi)硕鄤菪\(zhòng),我們佔不到便宜,還是等進了凌雲(yún)宗,日後在修理他,料想這小子也沒本事進去!”
邵定邦聽後冷哼一聲,剛剛擡起的屁股又坐了下去,不過他的臉色卻極爲不好!
二人兩脣相譏,飯館內(nèi)的其他人也不敢搭話,從二人的對話聽的出來,這個柳公子和邵定邦應該是老相識,而且積怨頗深。
唐耀天舉起的酒水還沒有喝下去,聽著二人的對話,不由的嘴角微微一揚,嘲弄的笑了一下,這自然是讓他想起了自己當年的一些江湖之事。
可就在他的嘴角還沒有完全揚起,一股巨大的衝力向他襲來,他還沒有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身體就騰空而起,飛了三四米遠,撞到了背後的牆壁上才停了下來,悶響聲貫穿身體。震的整個飯館都轟的一聲。
就在剛剛,大家還把目光集中在那兩位美女身上,而這時,大夥卻都被唐耀天吸引住了,也沒有人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
但很快衆(zhòng)人就看明白了,只見邵定邦從椅子上站起,臉色通紅,一掌收於胸前,剛纔就是他用真氣將唐耀天震飛的,只聽他怒聲喝道:“小子,我等談話豈是你來嘲笑的?我看你這小命是不準備要了!”
唐耀天臉色發(fā)白,右手捂著胸口,丹田內(nèi)力亂竄,鮮血差點從口中涌出,他嘴脣抽動,冰冷的目光盯著邵定邦,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唐耀天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微微一笑,就會惹禍上身,很顯然這邵定邦憋著一肚子氣沒處撒,正巧撒到他身上了。
“看什麼看,不服氣麼?信不信我把你的雙眼挖出來喂狗?”看著唐耀天盯著自己,邵定邦又喝了一聲,在他看來,對方雖然是普通人,但目光卻讓人不舒服。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柳公子的低笑聲,只聽他說道:“邵定邦,你若有本事就與我過幾招,何必爲難平民百姓。”
邵定邦冷哼一聲,狠狠的說道:“老子做事跟你有關係嗎?”他雖然嘴上這樣說,但並沒有繼續(xù)刁難唐耀天,而是瞪著唐耀天道:“快點滾出我的視線,別讓我在看見你。”
唐耀天緊咬著牙齒,並沒有說話,掃視了一眼飯館內(nèi)的衆(zhòng)人,那呆滯的目光讓他對這個世界更加認識的清楚,扶著牆壁,沒有再去多看邵定邦一眼,蹣跚的從飯館內(nèi)走出。
在唐耀天看來,邵定邦的功夫深不可測,至少要十倍於他,如果對方用了全力,他很可能就會一命嗚呼,可就是這樣的高手,卻對那凌雲(yún)宗極爲嚮往,甘願做其門徒,那這個世界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胸口的疼痛,並沒有讓唐耀天麻木,相反卻讓他清醒了很多,他深刻的體會到,自己其實剛剛邁出一小步而已。
“小兄弟,這個給你!”一個聲音從唐耀天的身後傳來,他扭頭一看,只見一個藥瓶已經(jīng)向自己砸來,不及多想,忙伸手一兜,直接把藥瓶握在手中。這時,他纔有時間觀察,發(fā)現(xiàn)這給他藥瓶的是一個年齡不大的小少年,皮膚白淨,個子比較矮。而這個人就是坐在柳公子旁邊的人。
對方微微一笑,走到唐耀天身旁,開口道:“果然有兩下子,怪不得邵定邦的一掌沒有打死你,這是我家哥哥給你的療傷藥,吃了它,會很快化解你身上的掌力。”
唐耀天打量片刻,知曉對方所說的哥哥就是那位柳公子,他並沒有直接服藥,而是把其揣在懷中,點頭說道:“多謝了!”
小少年輕輕的笑了一下,臉上帶著酒窩,打趣道:“放心的吃吧,不會是毒藥的,我們與那邵定邦兄弟都是來自籬落國,平日裡兩大家族就爭的厲害,我們這些當晚輩的出來之後,更是互不相讓,今天將你連累,我家哥哥也過意不去,那邵定邦很厲害,日後你見到他,一定要繞道而行!”
唐耀天不由的苦笑了一下,繞道而行對他來說是多麼大的諷刺,但他也知道,這個小少年是好言相勸,點了點頭沒有回話,正準備離開,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一個問題,開口問道:“你們都是去那凌雲(yún)宗的吧?”
小少年點點頭,開口說道:“十年一遇,登山拜師,我們這些人都是修士中的一員,但想要有更大的做爲就很難了,所以一旦有這種機遇,我們都會努力去嘗試,成爲一名真正的修真者。”
唐耀天聽到修真者三字時,微微一驚,不由的問道:“這修真者,就是修仙之人吧?”
小少年撅起了嘴,想了想說道:“在世人眼中,修真者的確是上仙,不過在修真者的世界,距離成仙可還遠著呢,好了,不和你多說了,若是你想成爲修真者,就去凌雲(yún)宗吧!不過那些修真者收徒,可都是要有資質的修士,你雖然會點功夫……”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的幾個字唐耀天也沒有聽清,小少年只是對他笑了一下,就鑽進了飯館內(n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