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再遇段棠

車開到了軍區裡的停車場，楚歡下了車，這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剛纔和林紫薰在車廂裡的感覺太過壓抑，總覺得她似乎在另有所指些什麼。

可到底指的是什麼，楚歡又說不上來。

“林少校，謝謝你，墨夜的辦公室我認識，我自個兒過去就行了。”楚歡禮貌道。

林紫薰正想開口，一輛紅色的奧迪開進了停車場，楚歡的心驀地一跳。

這輛車，還有那車牌，都是她所熟悉的。那是……段棠的車。

果不其然，頎長的身子從車上下來，那一身綠色的軍服，筆挺筆挺的，黑髮鳳眸，精緻的五官襯著那種純淨卻又冰冷的美麗，就像是一道獨特的風景線。

“說曹操，曹操還真來了。”林紫薰脣角突然劃過一絲不明的笑意，對著楚歡道，“既然你認得墨夜辦公室的路，那我就不送了。”說完，越過楚歡，還和正往這邊走過來的段棠擦肩而過打了個招呼。

見著了段棠，楚歡挺尷尬的，腦海中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天在醫院裡，他在她的病牀邊前說的那一句句話。

——“就算我對你再好，都不肯給我一絲一毫的機會嗎？”

——“蕭墨夜做得到的事情，我也做得到。”

——“楚歡，我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麼糟蹋著，你好，你很好！”

那一次之後，她就沒有再見過他，本以爲兩人以後沒什麼機會再見到了，畢竟以段棠的驕傲，恐怕不會再來找她，而她和他的生活圈子，也根本沒什麼交集。

可是她卻忘了，段棠和蕭墨夜都一個軍區的，而且大家都在Z市，她和段棠依然有可能會撞見。

低下頭，楚歡悶聲不吭地打算一言不發地從段棠身邊經過，然而才走出沒幾步，就被一隻有力的手拽住了胳膊，緊接著，一股拉力猛地把她往後一拽，她整個人重重地撞進了一具堅硬的胸膛裡。

鼻子被撞得有些疼，異常冰冷的聲音，帶著一絲嘲弄，響起在了她的耳畔，“怎麼著，見了面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打算走？”

胳膊被他拽得生疼，楚歡擰著秀眉，咬了咬脣瓣，“好……好久不見。”

段棠卻把她的胳膊拽得更緊了，“也是，是有好些日子沒見了。”說著，他的腰彎了彎，低著頭更加貼近她的臉，“看來你的傷倒是全好了。”

她低低地應了一聲，扭動了一下胳膊，“你先松下手好不好。”這是一塊露天的停車場，周圍隨時會有人經過。

他置若罔聞，只是徑自問道，“來軍區，是要找誰麼？”

“這是我私人的事。”她掙扎著，用另一隻沒有被拽住的手去掰著他的手指，只是他抓得太緊，她根本掰不動分毫。

“是蕭墨夜？”

“是又怎麼樣？”

他的手猛地一緊，她的眼淚幾乎都要掉出來了，“疼……疼……”楚歡只覺得胳膊幾乎像是要斷掉似的，一股劇痛從胳膊處傳來。

段棠看著楚歡皺成一團的小臉，身子微微一僵。明明已經決定了不再爲她所動，明明已經告訴過自己，沒必要爲一個女人這麼卑躬屈膝，這麼犯/賤的去乞求她的愛，可是爲什麼這會兒，他的心口卻會有著一種刺痛的感覺。

刺痛著他的每根神經，卻又沒辦法對著她去下狠手。只要再施加幾分的力道，就足以折斷她的胳膊，可是……心狠不下了。

對誰都可以狠下心來，卻惟獨對她，做不到！

即使想著要對她狠，可是身體的本能，卻在聽到她痛呼的那一瞬間，做出了反應——修長的手指，一點點地鬆開了那被拽緊的胳膊。

“有多疼呢？”他冷冷地問道。

楚歡捂著胳膊，往後退開了一步。現在的段棠，比起她所見的任何一次都要冷。這種冷，是一種可以沁入人心的冷，從他的語氣、眼神乃至身體的每個動作。

是因爲她在醫院的那些話吧，既然做出了那樣的決定，既然已經告訴她，她給不了任何他想要的東西，那麼他的冷，也是理所當然的。

沒去回答他的問話，楚歡低著頭，越過段棠，匆匆地朝著辦公樓那邊走去。

段棠雙手插在褲袋裡，不緊不慢地跟在楚歡的身後。沉沉的鳳眸，盯著那近乎倉皇狼狽的身影，漂亮的臉龐又冷上了幾分。

即使楚歡在前面快步走著，依然能夠感覺到身後那種強烈的視線，尤其是走進辦公樓的時候，不時有軍官和士兵對著段棠打招呼，讓她更加鮮明地感覺到他的存在。

由快走變成了小跑，她一路跑到了電梯口，正好有幾個人出來，楚歡趕緊走了進去，只是當電梯門緩緩合上的時候，一隻手倏然地擋住了電梯門。

門，再度緩緩地打開，外面站著的是段棠。

楚歡一驚，整個人像兔子似的往後縮了縮，眼睜睜地看著段棠走進了電梯，然後按下了樓層。

3F，是蕭墨夜辦公室的樓層。

楚歡要去的是3F，而段棠按下的也是3F。

電梯的門緩緩合上，此刻的電梯中，只有楚歡和段棠兩人，一股沉默的氣氛在電梯中蔓延著。

“你就這麼怕我？”冰冷冷的聲音，冷不丁地打破著這份沉默。

“……也不是。”只是她不知道這會兒該怎麼去面對他。

“既然不是，爲什麼要跑，急著想見蕭墨夜？”

“我……有急事要找他。”她只能如此地說道。

“急事？”鳳眸微微地瞇起，他盯著她，而她則不自在地別開頭，一個勁兒地盯著電梯的樓層。

好在電梯升到3樓，花不了多少時間，當電梯門再度打開的時候，楚歡正想著走出電梯，段棠的手臂一伸，擋住了電梯的出口。

“你……”她的話還未說出口，他的身子已經低俯了下來，略帶冰涼的脣，突如其來地壓在了她的脣上，而他的手指，按上了樓層的最高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