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身份

“嗯？”田歡猛然坐起，擡眼環顧四周，眸中似有許多疑惑與迷茫：“這裡是...”

寂靜的夜空下，狹窄陳舊又有些晦暗的小巷，讓田歡有種熟悉的陌生感，他似乎知道這是哪裡，但卻偏偏又感到格外的陌生。

“...我叫田歡...一個普通的穿越者，有個比我稍大些的未婚妻，目前正在縣書院裡讀書，準備攻讀秀才學歷...咦，不對...”田歡皺著眉想到，總覺得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扶著土牆站起身後，雙眸一花，然後便‘看到’七殺碑浮現。

霎時間，田歡眼前的景色盡數褪去了顏色，化爲了更加破敗腥臭的骯髒小巷，一具乾癟的殘屍耷拉在街角，還有幾塊枯黃的碎骨零散的扔在地上，似霧似紗的陰冷鬼氣，濃郁得令人感到窒息。

咔嚓~

田歡擡了下腳，一根被他踩碎的枯骨陷入泥土裡，幾隻黑色的小蟲子四處亂跑，有兩隻倒黴的被田歡踩中，又左右碾了碾。

‘好寶碑，這次多虧了你啊，要不然就招了道，不過...虞雲韶跑哪兒去了？’

待七殺碑隱去，田歡先是感嘆了一句，隨後又滿是疑惑的想到，他方纔明明是和虞雲韶趁著鬼門大開，陰氣暴漲混亂的時候潛入了城中。

‘所以...到底是哪兒出了錯，佔據東山縣的不應該是那個兇狠暴戾的惡鬼將嗎？’眉頭緊皺著的田歡想了一陣，不過想不通就暫時放下，擡腳走出小巷。

摩肩接踵的熱鬧街道，高高懸著招牌的商鋪酒肆，檐下掛紅燈的房舍樓閣，一個個市民、旅者、攤販、行商擁擠在街巷間，熙熙攘攘、喧囂熱鬧。

提著胡琴、琵琶等樂器的伶人，彈唱著時下流行的曲調，那酒肆間有那高談闊論的士子，有那喝酒劃拳的武夫，穿梭其間的跑堂，吆喝著菜譜。

門口蹲著搖尾乞食的黃犬，房舍上騰跳著花貍，街道空曠的地方，有那擺弄著道具的雜耍師，還有表演武藝順便賣假藥的低階武徒。

田歡心頭一動，雙眸正要化作龍瞳，但猶豫了一下，田歡還是止住了看穿眼前一切的衝動，畢竟真相很多時候，都是血淋淋的殘酷。

隨後田歡也不再猶豫，斂住周身的氣機，擡腳便走入人流之中，一時卻不知所向何處。

光影斑駁，喧鬧入耳，田歡面無異色的順著人羣走動，閃過任何想接觸自己的行人，沒有品嚐任何一種酒菜的意思，就像是一個孤獨的旅客般。

“少爺，少爺！可找到你了？！”

忽然一道驚喜的聲音傳來，田歡身形一閃，躲過了從後邊攙向自己胳膊的那隻手臂，扭頭看向了對方。

只見一個青衣小帽，僕人裝扮的青年，更弓著身子，略顯諂媚的對著田歡笑道：“少爺，夫人那邊都等的急了，咱還是先別逛了，虞家娘子沒見著少爺，這會兒臉色不大好。”

田歡微微歪頭，眸色隱去靈光，輕輕點了點頭，說道：“嗯，前邊帶路吧。”

虞家娘子...難不成是....

跟著那家僕一路穿過熱鬧的街巷，來到一家端是氣派的朱門大戶前，兩個高約七八尺的白獅子威風凜凜。

停下腳步，田歡擡眼一看，只見大門上的匾額，寫著‘田府’二字，田歡心頭一樂，這又是要鬧哪出啊？

看起來是身價暴漲了。

這田府不但大門氣派，府內更是富麗堂皇，僕人成羣，婢女成隊，看起來竟是比田歡在潛龍城裡的府邸，還要奢靡許多。

那請青年僕人領著田歡穿過前宅，然後止步一座月門前，拱手向田歡拜了拜，再往裡的內宅，就不是他這樣的男僕能進的了。

一名身著錦緞襦裙的俏麗少女，連忙迎了上來，滿是憐惜的給田歡整理了下衣著，田歡原本是想躲的，誰知道眼前嬌俏可人的少女，實則是個什麼鬼怪邪物。

但既然都演到這兒了，田歡也就不得不爲了藝術而獻身一回了，當下強忍著將對方拍飛的衝動，任由對方邊說話，邊在自己身上一番摸索。

“少爺，那虞家娘子雖然身量高壯了些，但模樣卻是美的抓人眼，唉，少爺你就別再置氣了，這婚事是老太爺定下了，誰都不能改，我知道少爺伱喜歡西關劉秀才家的小娘子，但這婚姻大事上，便是夫人再疼你，也不會準你胡鬧，畢竟那虞家可是宗室之後，家勢顯赫，若非老太爺當初救了虞家老爺，咱田府怎麼也攀不上這們親事。”

少女手腳麻利，小嘴更是嘰嘰喳喳的好似林中鳥兒般，這番勸解的言語，卻像是少女琢磨了好久，專門爲田歡準備的，一番連珠炮般的言辭，卻讓田歡越發的眼角直跳。

怎麼著，他那未婚妻竟然不是婉娘啊？竟然又被截胡了...誒？爲什麼要說又呢？

田歡有些心頭不安，這要是被婉娘知道了，怕是醋罈子又要翻了，哪怕是假的也不行啊，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隨後田歡一臉古怪的被那婢女牽著進了內宅，小婢女的手有些涼，軟軟的好似沒骨頭般，沒有黏糊糊或硬邦邦的感覺，田歡琢磨著應該不是溼屍或乾屍，或許是個女鬼吧。

希望死相別太慘，田歡可不想回去做噩夢。

內宅裡花草繁盛，迴廊深深、樓閣亭臺半隱於林，溪流潭窪開滿荷花，其間又有兩兩而行的婢女許多，見著田歡後，紛紛行禮，行完禮後，又都眉目含情的偷看著田歡。

‘好似進了大觀園般，我難不成這次是個賈寶玉？有趣。’

田歡腦海轉過了這個念頭，然後朝著牽著自己的婢女問道：“姐姐你叫什麼名？我給忘了。”

那婢女聞言一愣，隨後扭頭略帶三分嗔意的說道：“又來戲弄我，有事菱姐姐，沒事姐姐誰？虧得我這般在意少爺你，卻沒想到少爺你連我的名兒都記不住。”

“非是記不住，只是想聽姐姐親口再給我說一次，若是以後見得少了，也能偶爾再心頭想起。”田歡眼簾低垂，輕嘆了口氣，似是有千萬惆悵鬱結心間般。

那婢女愣愣的止步，不知心中想到了什麼，原本俏麗的臉頰上，在燈火下變得愈加蒼白了，一雙清澈的眼眸忽而暗淡了幾分。

“是了，少爺以後娶了那虞家的娘子，怕是....少爺你可要記著了，婢子得夫人賜名，喚做紅菱，少爺你...以後可莫要忘了婢子。”

說完婢女紅菱沉默了一陣，然後好似無意般的放開田歡，神態也更恭敬了，恍然之間，兩人面前好似多了一層堪不破的壁障般。